春去秋来,花开花败的又过几年深冬,她悄悄地从土里钻出来,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她的四周是和她一样的邻居,在她看来是一样的,不过他们老是说他们不一样,可究竟哪里不一样她们也说不出来,直到有一天她来了,她才知道,她和她们究竟哪里不一样,她们是野草而她却是兰花。
第一次见到她是她快要渴死时,她给了她一滴露水,她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人,没有之一。
那一年大旱,听树爷爷说,天上仙人在打架,而他们这些凡间的生灵却遭了秧,凡间已经三年没有下一滴雨,河水枯竭,就连地下水也快没有了,她使劲扎根却始终够不到地下水,就在她绝望快要放弃时,她出现了,给了她一滴露水,这滴带有灵力的露水让她度过了这次难关,而她的邻居却因没有水而枯死了,这里只剩下她和树爷爷。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她能化形了,她一直记着那个恩人的容貌,连化形都化的和她有七八分像,她本想出去的,可是树爷爷却告诉她她修炼的时间太短,等到成仙再说。
身为花草之灵,没有一个人不想成仙的,当然她也不例外,她又开始了年复一年的修炼生涯这次修练树爷爷将他肚子里的东西都掏出来,要她文武兼修。树爷爷一直在照顾她,他的话,她一定会听,不过那些武功秘籍什么的却是凡人的东西,对于贪多嚼不烂,她只选了其中一本心法清心诀和一本剑法和针法,每个夜晚她化出形体开始练习,树爷爷贡献他一个枝卡让她做练习的道具,年复一年五百年后她通过第一个天劫便成了散仙。
这时树爷爷突然将她赶出去,要她去游历,她包袱款款的离开了她生活了一千年的地方。
外面的世界很热闹,色彩斑斓的,她很喜欢,只不过有一种生物她一点也不喜欢,他们善妒、自私、虚伪、邪恶、残暴一点也没有他们的纯粹。
游历的第一年,她不懂伪装,不识人心,被一个人贩子卖入青楼,她一点也不难过,她觉得这对她是个考验,既来之,则安之,她那一千年也不是白活的,琴棋书画难不倒她,树爷爷是这方面的高手,树爷爷常说君子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她常常想,如果树爷爷肯化形一定会是个倾世佳人,不论男女。
在青楼呆了近三十年,她同那些凡人一样慢慢的让自己的容颜老去,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容颜一天天变老,她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什么东西圆满了,因此她特别不能理解那些为了让容颜常驻而在脸上动手脚的人,让自己优雅的老去不好吗?
青楼三十年,她也曾经风光过,从一个卖艺不卖身的红极一时的花魁再到慢慢过气的矫情舞者乐师,三十年看遍人的一生。
所有人只能用一句话概括,贱人就是矫情,当然这也是他们的特色。三十年后,一个女人用发喋的语气来刺激她说她已经老了,她想她却是该离开了。
她离开了青楼,恢复容貌去了别的地方游历,只是再也没有一个地方能让她待上三十年了。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可是当那个名为生活的重担压下来,他们又变回同一种个体,偶尔有个突变的,那也只是偶尔。
她去过天山走过草原,也去了树爷爷口中的传说蓬莱仙山,学了很多东西拜过很多师,别人都说一生只能有一个师,她却不认为,三人行,必有我师,人的一人一定会有很多三人,也有很多师。
她随处游历,她在外面呆了整整一千年,从来没有回去看过树爷爷一次,在面外,遇见了一些奇人异事,有学道术降妖除魔的道士也有魅惑人心的妖,还有一些有纯粹之心的小妖,交了很多朋友,一千年后,她突然想回去看看了。
回到出生地,隔了一千年,这里早已经变样,原本的树林没有了,那些小草朋友都不见 了,取而代之的一栋栋别院,树爷爷不见了,小草们也没有了,她没有家了。
问过这里的土地,原来一千年前,树爷爷就被人给砍了,躯干被劈房梁枝桠当成柴烧的一干二净,她想去找回树爷爷的躯干,可是一千年了,她从哪里去找呢?
她茫然的望着天空,想着和博学的树爷爷的点点滴滴,没有家的兰花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