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先生。该起床了。”我推开了门。发现先生正坐在床上，头发有些散乱，眼睛无神的望着窗外，手在空中虚抓着什么。
“先生？”我又叫了一次。床上的老人才反应过来。
“啊.....叔恒。有什么事么？”
“先生，已经日过三竿了。先生今天起得特别晚，学生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来叫先生罢了。”
“啊...是。”先生喃喃着：“我五更时就醒了，人老了瞌睡也少。”
“那先生一早上都在干嘛呢？”
“我做了一个梦......”
“噢？”
先生突然不说话了。又像刚才那样坐在床上，头发有些散乱，眼睛无神的望着窗外，手在空中虚抓着什么。
“先生？”
“叔恒。”先生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我是一只蝴蝶么？”
“什...么？”
“蝴蝶。”
那一瞬，他好像一下子坐直了许多，手撑着床沿身体前倾，眼睛直直的盯着我。那双浑浊的双眼一下变得清晰，瞳孔下似乎蕴藏着无穷的烈火，在熊熊燃烧着，让我不敢直视他。整个人好像瞬间年轻了十几岁。
我被这唐突的一问问懵了，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呃......蝴...蝴蝶？什么蝴蝶？”
先生见我没有应答，慢慢的缩了回去，眼中的烈火渐渐熄灭，重归浑浊，又变回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有些单薄的身子在风中微微颤抖着。我才发现先生已经老了，老得快死了。
“学生愚笨...”我拱起手弯下腰。
“叔恒...”
“学生在。”
“今早上吃什么呢？”
“先生想吃什么？”
“半斤小米...煲粥。牙齿掉完了，咬不动硬的。”
“是......”说罢，我便掩门离去。却被先生叫住。
“今儿我想去濠梁走走，你准备一下陪我去吧。天有点冷多穿些。”先生边说边拿起旁边的布衫，颤巍巍的穿着。
我轻轻把门带上。走前还听到先生说喃喃的说道：“我是...蝴蝶？”

还我锦瑟←_←

二
天空飘着小雪，我和先生吃完早饭，已是晌午了。便去马房叫马夫装车，才知道马夫告假回家探亲去了，走了好些时日了。
无奈，只好自己驾车。出了漆园，马鞭一挥，两匹马便撒开了腿，小跑起来。
一路有些颠簸，先生却在车内坐定了，就像是睡着似得。我刚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又闭了回去，转过头去专心驾车。可这时先生突然开口了。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迟疑了一下，说道：“学生有些年没有御车了，手上有些生疏。跑得颠簸了些，先生不要见怪。”
而先生却是笑了起来：“想先年时，在塾里学习诗书礼义，这个“御”可是先生们必定亲自临考的。我当时可是能够驾着八匹马的大车跑得四平八稳，迅捷如风呢......而现在你有见我驾车么？”
“少有。”
“是嘛...现在要我驾车我连马都拉不住更别说跑的四平八稳，迅捷如风了。果然还是富贵日子过久了连驾车都忘了。当年我先生还说我好来着。自己会的，时常操练操练，人们的记性都不好，一下就会忘的。”
“先生教训的是。”
而先生却不做声了，我回头看去，却像老生入定般坐着，好似睡着了。
我刚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了回去。这次先生却没有说话了。
路途有些遥远，就算是一路快马加鞭片刻都没歇息，到濠梁时已经是傍晚了。出关换马时，关官一听说是庄子的车，二话不说立刻挑了最好的马给我们换上，还想见先生一面听听先生讲学，邀我们去关内住几天，却被我婉言拒绝了。而先生一路上却动也不动，一句话都没说，像一块呆木头似得。
“先生，我们到了。”
先生兀的睁开了眼，我扶着他走下了车。我们在金黄的雪地上走着，一步一个脚印。我抖了抖笠上的雪，感触片刻，笑着说道：“先生，真美啊。”
天空放晴了，雪后的天空澄澈到一尘不染，快要落山的太阳把西边天映的跟血一样，半边天都是黄色红色，漫天的火烧云在翻滚着，跳跃着。而东边，天上隐隐约约挂着一个月亮，还有几盏星星。深蓝的一片，只剩些许暮光在闪烁。明暗的完美结合，两色分界，我们就在这中间的灰色中。面前是金色的一片，而身后却是逐渐黯淡下去的世界。我们的影子在阳光下拉得长长的，长到伸向了那黑暗里。
“有那么一瞬，我以为我走在光明里。”我说道：“我觉得我就是为美好的东西而生的，不然为什么每次看到美好的东西就总是感动的无法自己呢。就像画一样，多好。
“只可惜这世界太大，自己太渺小。无法探尽这世界的美啊。而这美丽的黄昏终将变成夜晚，美好的事物终将会逝去么？总是会被这美好的东西感动得一塌糊涂，可等它消散的时候却觉得无比的感伤。”先生拄着拐杖的手有些颤抖
“只在现在...”
“只在现在。”我重复了一遍。
我们走到了桥上，河水没有完全冻上，阳光穿过薄冰，在水里折射着，河里还有些许鲦鱼，先生看着河中的鲦鱼渐渐入迷了。
不知过了多久，先生喃喃的说道：“惠施...还记得当年我与你的濠梁之辩么。你问我我不是鱼，怎么知道鱼的快乐。我耍了狡，形式上是我赢了，但是实质上是你赢了。现在，我依旧觉得鱼儿是快乐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也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快乐的，所以在自己眼里世界都是快乐的吧？”
“先生？”
“你看那些鱼儿在水里自由自在，眼前又有如此美景，多么快乐啊。我多想像它们那样这么...”
“先生。”
先生被我打断了，转过头来迷茫的望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似的。
“惠先生已经去世十年了。”我轻声说道。
先生这才醒悟过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颓唐道：“啊......是。惠子早就去世了。那天我还亲自去吊善来着。人老了果然记性也差了。”
面前的老人一下憔悴了许多。我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
先生又看了一会河面，直到天空完全的暗淡下去。待金色消散殆尽，只剩漫天繁星，和皎洁的月华时。先生说道：“走吧。”说着便转过身去，颤巍巍的走向马车。我急忙跟了上去扶住他，生怕他摔着了。
先生突然问我：“怎么不见庚楚呢？他没跟着来么？”
“庚楚昨天便告辞离开了。”
先生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就突然离开了？”
“您忘了么？昨天庚楚还和您因为楚王的事情而争执，事后他便告辞离退了。”
“啊...是。”先生挠了挠头“人老了记性也跟着差了起来。他昨天问我为什么不接受楚王的邀请，去楚国当宰相，而缩在这个小小的漆园。他说不动我，怕是失望的很，他一直都想干一番大事业来着。现在怕是他自己去谋个职位了，以他的才能当个官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怕他日后后悔啊。不过也罢，这就是他的道。我的道是在流沙山野之间，而他是要上朝廷的。”
“可是您还是他先生啊。”
“你在我这里学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老实。”先生笑了起来“真是性不能改，命不能换。你与庚楚不同，他这一走，怕是很难再回来了，也不再叫我先生，只叫我老头子，背地里还要耍些花样了。”
“我真想不到，但是先生看人不会看错的。”
“不，开头常常看错。”
“您还曾说他是一个好人呢。”
“他确实是个好人，前些天还送了我一只腊鹅来着。只是‘道’不同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着我们便上了马车。踏着烂漫的月色在风雪中穿行着，洁白的雪地像一面镜子似得，反射着月光。可是月光太微弱了什么也照不亮。反而是车前的马灯，熊熊燃烧着，就像是一个太阳一样，炽黄色的光撕碎夜色，像一把利剑一般插入黑暗。马车所过之处，除了“呼呼”的风声，“吱呀”的轱辘声，还有“嘀嗒”的马蹄声，就剩下那地面上的车轮印了。但是不久后也被这风雪掩埋，什么都没剩下，就像我们从来没有来过似得。我突然觉得我驾着马车不是回漆园，而是在逃亡。一场盛大的逃亡。
先生问我：“很美是吧？”
“什么？”
“你看这风霜冰雪夜，我们驾着马车在夜色中飞驰。也别有一番风味啊。”
“是呢。”我会心的笑了起来。先生也跟着笑了。
“这个世界并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先生说完，便沉默了。过了一阵，喃喃道：“只是这双眼睛还要看得清自己的丑罢了。”
“先生？”我转过头去，先生像老生入定般的坐着，跟一块呆木头似得。
“先生？”我又叫了一声。
先生睡着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了回去，什么都说不出了。安静到什么都不剩。连风声，马蹄声，轱辘声仿佛都消失了。只有我一个人驾着马车在黑暗里穿梭罢了。却不像之前那般驾着颠簸了。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变成了一只蝴蝶。
冰天雪地，真是一个肃杀的季节。
我躺在漫天的冰雪里，大半个身体被雪掩埋着。翅膀上美丽的纹路描绘出诱人的花纹，可惜这美丽死气成成，犹有意识的在轻轻颤抖着。我呵气成霜，不时低声倾诉着什么。
冷...真冷。
为什么突然觉得很不甘心，我还想再在这个美丽的世界上舞一曲倾城，还想再次飞翔在这澄澈的天空下，还想再听听那飒飒的风声。
我不想死。
我不怕死
不想孤独的死。
尽管我的翅膀曾经是那么的轻盈而自由。却也只是昙花一现么？到头来还是只有我消逝在这干枯的冬天么？
莫非...这就是命？
冰天雪地，纯白一片。透露着死寂的美。我的眼睛渐渐什么都看不见了，慢慢的黑了下去，只剩那“呼呼”的风声，还有我那如同呻吟般渐渐弱下去的呼吸声。雪打在我身上，渐渐融化，再重新结冰。把我冰封起来。
冷...真冷。
我在摇摇欲坠的世界低声苦喃。
然后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都听不到了。静谧的世界。灵魂好像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原来死亡才是终结。
“这就是‘大道’么？”我惊讶的喃喃着。
然后我醒了。
“先生。我们到了。”叔恒轻声唤着。
我恍惚间，问道：“我是蝴蝶么？”
“什么？”
“我是...谁？”
我不说话，下了车，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卧房。
这一定是一个噩梦。我梦见我变成了庄周。
我躺在床上，闭了眼。
然后我醒了。

前排

庄周梦蝶啊。。
有时候我想想自己变老要死掉的时候就会很害怕哈哈

取题真棒
qwq文风有点小怪

前排

嗷嗷嗷，高格调！
　　　　　　——我欠你的不只是一句对不起
　　　　　　　　你欠我的不只是一场人生旅行　

三
先生自从到了漆园后就概不见客，当初慕名而来的拜访者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也不知给多少人吃了闭门羹。
久而久之便是门可罗雀，冷冷清清，但先生却是乐于这样清静平淡的生活。每天都像一块呆木头似的坐在厅中。偶然也写点东西。
诺大的院子，几个丫鬟，几个伙夫，似乎都受了先生影响，全都沉默寡言，有些静得可怕。
这样平静的日子不好么？总觉得少了什么。显得苍白无力。
也许是厌倦了吧？先生只是默默的坐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我也只需要等待罢了。
或许是需要在平静湖面上惊起涟渏的一块小石子。
“咚咚…”轻轻的敲门声。
难得有人拜访，我放下扫雪的扫把开了门。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瑟瑟缩缩的站在雪中，有着很重的眼袋，脸色也有些苍白。身后还跟着一个仆人，手里提着一个大箱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啊…叔恒好久不见了。能让我见见先生么？”他嘴唇颤抖着说。
呵，真是难得的稀客。
我敲开了先生的门，先生正伏在案上写东西。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何事？”
“庚楚来了。”我恭恭敬敬的答道。
先生挥舞的笔顿了顿。
“请…”又继续奋笔疾书。
“先生您好么…”庚楚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行上一礼。
“我总是这样…”先生答道“看样子这些日子你过的不太好…”
庚楚有些憔悴的脸上勉强挤出几丝干巴的笑容道：“是…我本以为我满腹经纶，不收贿，不私托。定然混的凤生水起，可是年中考核时,楚王却说我政绩在后。和我同年为官的人，却早已上了朝廷，而我则还守着一座小城…”
“所以？”
　　“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样,我是想造福天下苍生的，可是现在…我觉得很失望。”庚楚的脸上黯淡了几分“这些年到处打仗，先生之前说过难民之苦，我很不以为然，直到自己亲自站城头上望着来避难的难民们……上头的命令居然是拒不开城门。他们在城墙下哭喊的声音就像是让人置身于地府一般！都是孤魂野鬼！我当官难道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么？是为了自己苟全性命么？那就大错特错了！我梦想着造福苍生啊！我知道官场昏暗，却不知昏暗到如此地步，我本想不于他们同流合污，洁身自好。可是世道太昏暗,陷进去便出不来了……到头来自身难保，更别说什么造福天下了。”
　　“所以？”先生莫名的笑了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先生苦笑三声道：“还真是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庚楚愣愣的看着他。
　　“你其实是希望荣华富贵的对吧？渴望权利的是吧？为什么要当个圣人而压抑自己的本性呢？只希望得到人们的崇拜么？还是看着那一张张幸福的脸便是觉得快乐呢？总有一天圣人会变成大盗，现实揭示了我们的本质……总会知道潜藏在人们内心的是什么。”先生突然坐直了，咄咄逼人的盯着庚楚：“窃钩者诛，窃国者候。你还不懂这个道理么？”
　　“可是…先生我…不想………”
　　“任何的道理在绝对的权力与武力面前都于事无补。你为何空怀着道理不去实现它而是过来向我诉苦呢？无为无不为…”
　　“我只是想知道…谁能安抚那些破碎的心，我们又会何去何从？梦里我离美好的世界那么近，现实却离它那么远……”
　　先生突然愣住了。坐在席子上像一块呆木头似的……
　　“呵…美好的世界……”先生喃喃着。
　　“先生？”庚楚问道。
　　先生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放在庚楚的头上，缓缓的说道：“你这辈子都在努力的为别人点一盏灯，孰不知这盏灯却不曾照亮你的心？”
　　庚楚无言，先生亦无言。
　　就那么坐着，好似两块呆木头。
　　过了会，庚楚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恭敬的一拜。起身走了出去，先生送他到门口，方才说道：“这就走了么？不留下来喝口茶么？”
　　庚楚嘴上应答着“是是是”却边说边爬上了马车。车夫马鞭一挥，“驾！”的一声，车子便慢慢动起来，渐渐跑远了。只留下一堆烟尘消失在地平线。
　　“先生。”我在旁边说道“今天先生好像挺高兴，话说的很不少。”
　　“你说的对。”先生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颓唐的答道。“我的话确实多了。我高兴是庚楚尚未失其本心。”仿佛又想起一件事情来，说道：“庚楚送了我一只腊鹅，我没牙齿咬不动，你拿去蒸蒸吃了罢。”说罢便回屋里坐定了。
　　院子里又安静下来，只剩那呼呼的风雪声，还有那竹竿子碰着屋檐取腊鹅的声音。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变成了一只蝴蝶。
　　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我就在这黑暗中飞翔着。
　　我是如此的寒冷，如此的害怕。就这么盲目的飞着。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空空荡荡的世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空空荡荡的不是世界,而是我。
　　不知道飞了多久，世界慢慢就亮了。哪怕只是面前一点微光…
　　“好……美……”我喃喃着。看着那一点微光。那世界中唯一的光亮。我迟疑着，踌躇着。我渐渐地看清了自己，看清这个世界。这个美丽的世界，就倒影在我的眼睛里。
　　我浑浊的眼睛早已一片朦胧。然后它便慢慢熄灭了……任凭我如何挽留，只是一瞬间罢了。渐渐黯淡下去的，依旧是一个黑暗的世界。我是如此的寒冷，如此的害怕。
　　我盲目的飞着，不知何去何从。
　　这个世界也许是累了，亦或是渐渐麻木了。
　　“冷。真冷。”
　　麻木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我…
　　“好想……再看看那美丽的世界……”我低语着。
　　我奋不顾身的扑向那团只在梦里的光。
　　那一刻我离它如此之近。
　　就在指尖。
　　“这就是大道么……”我惊讶的喃喃着
　　然后，我醒了。
　　“我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我在摇摇欲坠的世界苦喃。
可是谁又知道呢？
然后，我醒了。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变成了庄周，那个忙忙碌碌的庄周。
　　行走于繁华的街上，只是觉得有些寒冷，有些害怕。
　　家家户户亮着的灯等的都不是我。
路上奔驰而去的马车里也没有一个急着想见你的人。
各种冷言暖语都没有你的位置。
而无数的人从身旁经过，但都装作彼此不存在一样。
或许有的时候就这样慢慢的走在街上。想感叹什么或是抱怨什么，却忘记了怎样去感叹又怎样去抱怨。总是觉得心塞还有心痛，却不知道自己为何心塞为何而心痛。就这样的迷惘着。
但已经习惯了。
热闹的街，热闹的夜…毫不相干。却每秒钟都不一样。上一秒伴着下一秒的到来转瞬即逝。
只剩街边酒楼高挂的灯愈发清冷。
随着天尽头逐渐黯淡的暮光，
还有不断高矮变化的影子。
渐行渐远。
多寂寞啊…
　为什么我们处在这繁华，却还是如此的落寞？为什么我们都待在同类之间，却还会觉得孤单？为什么我们拥有了好多，却还是开心不起来？
　　不只一次想过这些问题，但始终找不到答案。
　　人与人之间似乎总隔着什么，就像一堵永远无法逾越的墙。把自己和这个人的世界隔开了，就在眼前，就在指尖。但是就像两条平行线一样，永远无法相交。却有无形的丝线，千丝万缕的将它们连接在一起。而自己只能待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去幻想那个大世界的美好……其实只是自己的不理解罢了。
　　其实大世界不就是由无数个小世界构成的么？
　　应该小世界太卑微了吧？就像我只是个缤纷世界的过客，就该被遗忘，遗忘在时光中。伴着那些转瞬即逝的黄昏，被世界遗忘。
　　忘掉了悲伤，也忘掉了快乐。留下的只有遗忘的惆怅，还有追忆的迷茫。
　　这是必然的。这是规则。这是双面性。若想看轻悲伤，请先看轻快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样才算圣人。似乎就这样维持在微妙的平衡当中。即想忘掉悲伤，又想留住快乐。殊不知那些悲伤和快乐…都融入了一种叫做记忆的东西里。无法分离，就像一个阴阳鱼一样。它们是一体的。
　　无法被舍弃，只能被深深的埋葬。快乐给悲伤陪葬。埋葬在内心最黑暗的角落里。希望它永远不会重见天日。在它们入土为安后，自己才能入眠…
　　我睡了太久，该醒了。
　　面前依旧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这就是大道么”我惊讶的喃喃着。
　　我是谁？我是谁？
　　我是庄周。
　　漆园吏庄周。
　　亦或是心中的那只蝶。
　　然后我醒了。

结尾
我敲了敲门。也当是告别。
　　先生没有起来，倚在墙上，嘴角挂着一丝笑。相必是个好梦。我还是煲了半斤小米。
　　过些日子，庚楚拜访。少了之前的迷茫，多了些坚定。闲谈间，说道先生。
　　庚楚说：“庄子眼极冷，心肠最热。眼冷，故是非不管：心肠热，故感慨万端。虽知无用，而未能忘情，到底是热肠挂住：虽不能忘情，而终不下手，到底是冷眼看穿。”
　　我说：“先生一直觉得自己像一只蝴蝶，我倒觉得是一只萤火虫，虽发的是冷光，却能照亮别人。”
　　只可惜这光却从未照亮过自己，就那么一直飞翔在黑暗中。多孤独啊。
　　庚楚又问道：“先生死的时候，体面么？”
　　我迟疑了一会，说道：“体面，寿终正寝。”
　　还真是医者不能自医呵。我想起先生嘴角的那丝笑，才明白，病的不是先生，而是这个世界，这个病态的世界。
　　过些日子，早上丫鬟问我吃些什么，竟下意识的说道：“半斤小米，煲粥。”方才想起先生送我的腊鹅尚未吃完，亲自去取。院子还和以往一样静，好像什么都没变似的。静得只剩下那竹竿取腊鹅时碰着屋檐的声音。
　　又过了一些日子，听说庚楚辞官了。百姓们很伤心，说他是一个好官。楚王才后悔，派人去追时早无踪影。怕是在哪个山野间逍遥吧？
　　再过了些日子。早上起来颇有些迷糊。推开院子里一扇尘封已久的门，轻轻说道：“先生，该起来了。”却无人应答。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房内摆设犹如昨日丝毫未变。
　　我才想起先生已经去世好些年了
The End

@祈夏阳夕 带湿虎～徒儿的文风小怪啊…嘤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