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族人们无措的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抓起了一根长矛追了出去。父亲也是这样消失在夜幕中的,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度发生,即使梦的预兆非常明确。因为雪早就挺了,此时的风也不是很大,高洁的月亮给他照着亮,地上的印记很容易分辨,向前一直延伸到与苍穹的分界处。在被困在洼地的第一个月圆,他梦见的其实还有寒风带来的狼嚎,然后在第二个梦里就再也找不到父亲了,紧接着便是营地不远处又一次新的狼嚎。他醒来后,拉着父亲的衣服哭着告诉父亲不要再在晚上偷偷出去了,大地上最优良的猎手此时正在哪儿虎视眈眈。然而父亲并没有听从他的警告,反而更加频繁的甚至在白天也会出去。实际上老族长很早就开始担忧狼群对氏族的威胁,他也很清楚饥饿的狼群一直徘徊在营地周围,不时会进入营地寻找食物。于是他偷偷把食物放在营地周围,希望这样狼群就不会进入营地,却终于在一天晚上再没有回来。此时乌索克已经跑了很远,以致营地燃起的高高的篝火已经看不见了,但浓浓的黑烟依然还可以帮助他辨明回去的方向。地上人与鹿的脚印交织着,绵延着还有很长。乌索克觉得头鹿从进入营地开始就一直盯着哥哥,在它低头准备逃跑的时候,乌索克感觉自己和它对视了一瞬,那琥珀色的眼珠让他感到害怕,既带着威严又有着愤怒。不详的感觉一直扰乱着乌索克的心跳与步伐,他调整呼吸试图把精力重新集中在跑步上以驱散恐惧。刚刚的梦……“雪停后月亮露出几月没见的面容,丰满圆润,就连族中最好的工匠也打不出这样完美的圆,磨不出如此明亮的镜。而奔跑的脚印断了,月光下只看得见狼影若隐若现。”-当乌索尔爬上一个小山坡上时,他隐隐看见了远处头鹿巨大的犄角。“要追到了!”他嘴角扬起一丝微笑,挺直腰将矛举到肩上,顺便可以借着下坡的速度把矛丢的更远。而其他猎手还要一会儿才可能追过来,他们将看见乌索尔一个人狩猎了最强壮的雄鹿,并带着战利品凯旋!兴奋并没有打乱他的节奏,他依然双唇紧闭调整呼吸。其他的猎手不可能一口气跑这么远,不光因为体能不够,也因为在他们大口喘息的时候寒风会撕破他们的喉咙。“奔跑的时候无论多么想要大口喘息,也要闭紧最不能让冷气钻到你的胸里。”这是父亲在捕猎时常常告诫他兄弟俩的,“克制,专注,调整呼吸。”每次狩猎,他都一定会和弟弟在一起,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自己会这么果断的抛下弟弟一个人出来。他马上把这些东西从脑袋里清除了,因为他是最好的猎手他是族长。乌索尔开始瞄准。突然他发现头鹿位置一直没有动过。“怎么回事?”乌索尔放慢脚步,停了下了。头鹿倒下的身体旁,有几双绿莹莹的眼睛浮现。他既然叹了一口气,将举在肩上的矛拿了下来,此时滚烫眼泪沿着脸颊流了下了,跟着从狼口中落下的鲜血一起融进了冰冷的雪中。乌索克追到脚印中断的地方,连接脚印的是一长串血迹,也一直延伸到了天边。光秃秃的雪地上还留有一具被牙齿解剖殆尽的鹿的尸体,巨大的犄角的一边毫无生气的指向清澈的夜空,另一边深深的插入到了雪地中,寒风吹过它的边缘了发出呜呜的声响。乌索克抬头看天空,此时只有那个诸神居住的地方才是纯净的,不沾血的。他沿着血迹向前走去,它还带着拖拽的痕迹。远处,有两个挪动的东西。乌索克俯下身,匍匐过去。有只狼正把什么往回拖去。那是另一只死去的狼,身上有半根折断的木矛狼也发现了乌索克。它挺起身,太远了,但仅一瞬间两只眼中反射出的闪光就穿透了他的身体。狼又低头咬住尸体,转身消失在了大地与苍穹的分界线上。乌索克恍惚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