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细软的沙子染上了他的白衣。

海在静默，只有很轻的风声。

膝上是一叠白纸。

他凝视着那幅肖像，抚上去——只是淡淡的潮湿和凉意，画中人，似乎在对他笑呢……

是……很温柔的笑。

轻叹，他蹙然。

那笑……一如她闭目前的模样。

不忍再想，那画被放在了沙滩上。

海浪涌了起来。

画上是个女子，的确在笑，轻柔而安静，只是——有此般笑容的人，竟是……

本应是满头青丝，却是如雪白发。

风把纸张翻得沙沙作响。

她却仍然在笑，安静，轻柔。

初 血涌

“吱呀——”

那扇苍老而破旧的门被撞开，微弱的阳光射了进来。

门苍凉的唱着，积在朽木孔洞中冰凉的水滴顺着潮湿的门板划落下来。

她动了动干枯而苍白的嘴唇。

是……要放她出去了么……

她已经被关在黑屋子里三天三夜了……

强烈的饥渴在她的胃里燃烧，然后一种近似于疯狂的痛苦在她的身体中蔓延着，好像要把她吃掉。

她的睫毛动了一下，张开眼睛却只是看到那微弱光线的消失。

原来不是啊……

是……要她饿死在这里么……

那种冰凉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的面孔滑落。

她的嘴唇在发抖。

就因为那个娇气美丽的孩子——刘家的七岁的小姐微微皱了一下眉毛，就要……就要用她的整条性命来交换么……

“砰！”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她身边，在空中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打断了她的思维。

她苍白的小手顺着声音摸索过去，似乎有一种黏稠的液体。

放在唇边舔了舔——很奇异的味道。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有这样疯狂的想法——

她，突然着了魔般俯下身去，大口大口饮起地上流淌着的液体。

黏稠的血液，混着雨水和肮脏的尘土。

腹中燃烧着的痛苦奇迹般的消失了，代替的是从未有过的……奇异的感觉……

忽然，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多多，你注定要被自己挖的坑，华丽丽的砸死…………………………………………………�

不是砸死..是压死...

二 憧 

刘府灯笼高挂，爆竹噼噼啪啪不停地响着。 

今天，是刘府小姐的生辰。 

府内。 

“云儿，这是你哥哥特地从扬州带回来的糕点。”一袭粉衣的少女微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你最爱吃的，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孩子抬起精致的小脸，接过少女手中的包袱，低下头轻轻闻了闻，“哥哥嫂嫂最疼云儿了！” 

“还有爹和娘。”少女垂下手来，在孩子头上敲了敲，转身向后边的少年：“沉香，我们带云儿出去玩吧。” 

“嫂嫂！”孩子拽了拽少女的衣袖，“云儿不出去玩，云儿要在家里。” 

少女俯身拍拍孩子的头，“沉香，云儿可比你乖多了——云儿，我们去哪儿玩呢？” 

“嗯……”侧头眨了眨睫毛，伸手一指，“后院好了……对了，王婆婆，把关在黑屋子里的那个丫头放出来，我要她陪我玩！” 

小手拽住嫂嫂的衣袖，她向后院跑去。 

小屋。 

门被打开，平日在主人面前低眉垂目的王婆婆显得异常凶狠，“死丫头，出来。” 

门里那个苍白的孩子动了动。 

“哼，非要我拉你不可。”王婆婆皱着眉，小心翼翼地踏进小屋，地面很脏，她要防止那些腥臭的雨水和血水沾上她的衣服。 

肥大的手掌伸了过来，揪住那孩子的头发就走，拖过孩子的地面留下斑斑血迹。 

头好疼啊……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减轻这种疼痛。 

但却被人狠狠扔在地上，她听到一个声音：“死丫头，自己滚过去！”

“小姐……”屈膝的时候很疼，她知道是那些可怕的伤痕在作怪。

“少爷，少夫人……”

“阿澈——”小手在空中勾了勾，孩童脸上有诡魅的笑容。

“阿澈，过来。”

“是……”她用洁白的贝齿咬住了嘴唇，向孩童的方向走去——小姐，一定又想玩那个危险的游戏了，小姐身上有一种她所不熟悉而惧怕的残忍，她每一次的挣扎与痛苦，身上每添一道伤痕，都会成为小姐眼中的笑料——可她偏偏不能抗拒……好像……是与生俱来的诅咒一般。

她抬起睫毛窥视那个孩童，娇美，可爱，没有她的苍白，小脸上轻沾着红润，高贵的古铜色头饰、大红色与紫色双线交织金丝镶边的裙子，脚上穿着紫红色缎底金线绣花的绸子鞋，象牙般白嫩的手腕上戴着一对叮当作响的金镯。

“阿澈……今天……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那孩童甜美地一笑。

小小的绸子鞋踏上假山，白嫩的小手挽住上边参差不齐的石峰，轻盈跃上。

“沉香……”一旁的小玉轻轻扯住沉香的袖口，微微蹙眉，“云儿……她平常就这样玩吗？”

“可能是吧……”他同样蹙眉。

假山上的孩子突然双腕一翻，灵敏地攀住了高高的围墙，用劲登了登足，稳然坐上了墙头。

“云儿……好像……在叫那个丫头也上去……”

围墙上的孩子，似乎在向她招手。

她挪着步子，向假山，走去。

多多，加�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好像……她走向的不是假山，不是小姐，而是万丈深渊。 

她深吸一口气，那双冰凉的小手攀住了石缝。 

好疼啊……一定是上次还没愈合的伤口又划开了……她咬咬嘴唇，撑着瘦弱的身体上去。 

今天……少爷和少夫人都在，小姐应该不会把她摔下去了。 

她抬起眼睛去看那堵围墙，好高呢，小姐就坐在上面，晃着手腕上的金镯子对她笑。 

马上要下雨了吗，天为什么这么暗…… 

一股血腥味在口中漫开。 

还有一大段……好高啊……好像随时都会掉下去一样…… 

白衣在空中纷飞，身子晃得厉害。 

胃中绞痛的感觉又上来了，手和脚开始酸痛，仿佛有什么压着她，让她透不过气来。 
 

风吹得她好像要飘走，似乎是冷，她的身子抖了抖。

下面两个人惊得像是说不出话来——云儿是半仙之体，自是异常灵巧敏捷——而那个丫头！那个丫头肉体凡胎，哪儿能跟着云儿到这到那，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是……要出人命的呀！

却没有谁上前，云儿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谁惹恼了她，边会又哭又闹，大发脾气，况且今天是她的生辰，答应她……怎么玩都可以啊……

沉香皱眉。

小玉叹气。

然那高坐在墙上的孩童却笑吟吟玩弄着裙摆瞅着她。

快要到了……

她松开双手，站在石峰上。

她想向那堵围墙跳过去，却无力了，像是重心不稳，她向前栽去——

小玉惊呼。

她却站住了。

恍恍惚惚的，向前轻飘飘一跃。

像是有人提着她过去似的——

坐着的那孩子嘻嘻一笑，向着另一边跳了过去。

“阿澈……来呀……”

她眼神空洞，憧，似乎听到有人唤她——竟提脚向空中踏了过去。

坠下去的片刻，她甚至没有叫一声，眼睛望着天空，任自己落了下去。

沉香一蹬足，蹿到空中接住了她。

一怔，抬头看向小玉“睡……着了……”

“哥哥！”

围墙上紫红色裙子的孩子恼了，向他叫道“叫醒她——我还要玩呢！”

“云儿……”

小缎子鞋向假山上使劲踢了踢，孩子竟不吭声了，眉一皱：“王婆婆，关黑屋子里去！”

“黑屋子？”

“就是那儿啊……”孩子撅起小嘴，手指向一边指指，“听爹娘说，前几天柴房被屋冲垮了，现在安到那儿去了。”

三 忆 

他感觉到光照射进来，微微睁开眼来。 

脑海里的思绪在不安地翻腾。 

几千年了……有……多少事呢……他都记不清了…… 

一个神，似乎是不需要记得太多事，神的生命是永无止境，虚无的，那么，会有多少事？如果要一件一件记着，恐怕是……多得压着他喘不过气来吧…… 

然而看着屋角蜷缩着身子的那个孩子，心突然猛地一颤—— 

苍白的容颜，空洞的双眼——竟与她……与她一模一样…… 

那一瞬，似是有什么东西击中他的伤口，痛，痛彻心扉。

第一次见她时，是在天牢，那时他还是个新上任的司法天神，也不知西海龙王为了什么事儿得罪了王母，娘娘一怒之下下令把整个西海的人都送进了天牢里。 

她倚在墙上，也是这般大吧——八九岁的模样，头发顺着肩披泻下来，衬着雪白的裙子，脸色苍白，目虽清澈却无光，空空洞洞，宛若一深不见底的潭。

心中突然涌起了点什么，微微蹙眉。 

一旁的狱卒头领立刻堆起了笑脸，点头哈腰，“真君大人，这是西海三公主敖澈——”

“关个孩子做什么？”

“这——是王母娘娘的旨意，小的怎敢过问……只不过……只不过天庭传言西海龙王想把大公主敖莹献给陛下，娘娘听了大怒，就下令……”


这样么？

他挑了挑眉，一言不发，扯过狱卒腰间的钥匙，打开牢门。

“真君大人……”

他探身进了牢门，独手抱起孩子，淡淡一笑：“人在我手上，会丢了不成——还是娘娘怕今后我再献上一位龙公主？”

狱卒张目结舌。

真君的话中之音他听出来了——难道你会认为玉帝是喜新厌旧之人？还是嫌了娘娘不美，没有姿色，抓不住玉帝的心？

还算聪明。

他转身便走。

怀里的孩子突然调了头去，空洞双目游离到隔壁牢里，嘴唇似乎动了动。

可没说出话。

他挑了挑眉，一言不发，扯过狱卒腰间的钥匙，打开牢门。 

“真君大人……” 

他探身进了牢门，独手抱起孩子，淡淡一笑：“人在我手上，会丢了不成——还是娘娘怕今后我再献上一位龙公主？” 

狱卒张目结舌。 

真君的话中之音他听出来了——难道你会认为玉帝是喜新厌旧之人？还是嫌了娘娘不美，没有姿色，抓不住玉帝的心？ 

还算聪明。 

他转身便走。 

怀里的孩子突然调了头去，空洞双目游离到隔壁牢里，嘴唇似乎动了动。 

可没说出话。 
 
真君神殿。

“你——要怎么样？”

坐在桌旁的那人叹了口气：“就算是我把你们关进去的，也别这么‘客气’啊。”

跪在地上的孩子低着头，一声不吭。

他挑了挑眉，一言不发，扯过狱卒腰间的钥匙，打开牢门。 

“真君大人……” 

他探身进了牢门，独手抱起孩子，淡淡一笑：“人在我手上，会丢了不成——还是娘娘怕今后我再献上一位龙公主？” 

狱卒张目结舌。 

真君的话中之音他听出来了——难道你会认为玉帝是喜新厌旧之人？还是嫌了娘娘不美，没有姿色，抓不住玉帝的心？ 

还算聪明。 

他转身便走。 

怀里的孩子突然调了头去，空洞双目游离到隔壁牢里，嘴唇似乎动了 动。 

可没说出话。 
 
真君神殿。 

“你——要怎么样？” 

坐在桌旁的那人叹了口气：“就算是我把你们关进去的，也别这么‘客气’啊。” 

跪在地上的孩子低着头，一声不吭。 

他笑笑：“我有这么可怕吗？”

她突然仰起脸来，眼中是贯有的空洞。

“我……不知道……”

她皱眉，摇头，抬手在太阳穴上揉了又揉“我不知道……”

“……”他看着她，不语。

“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有些无措地抬头，又摇头。

“主人——”突然从门外飞奔进来一团黑糊糊的东西，蹿到他怀里，反复蹭蹭，“主人，阿哮好想你啊……”

“阿哮……”他愣了愣，抬头想了想，“不对啊……按说这时候你应该到哪吒那儿蹭骨头去了，咦……怎么又回来了？”

“你……是叫‘主人’吗？”

黑糊糊的东西噌地一下跳了起来：“胡说胡说，他是我主人——我主人——你凭什么叫他主人！！！”

他脸上猛地冒出豆大一滴冷汗：“阿哮……”

你也会改风格啊~~~~~~~~~~~~~~~~~

= =...(脸红)...哮哮出现的话应该会可爱一点啦...加上敖澈先前其实是一直在沉睡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