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微亮，晨雾散尽。晏南风满目惺忪地背着竹篮，摇摇晃晃地向前走。正是初春时节，山中的清晨带着些微凉，南风拢了拢领子，抱怨道：
“干吗总让我采药啊，什么也不教我，还总拿我当苦力。我还没有笨到那个地步吧。。。唉”
在沿途采了几样常用药材，南风要到深山去再取几样珍贵药材。但是前行几步，眼前的场景令他无论如何也迈不动步子了。那是一个人，或是一具尸体，淌下的血殷红了一大片土地，身上的伤口细细密密的，几乎找不到完好的地方，只不过那张脸…虽然被血污了，却遮盖不了原本的光彩，那样夺人魂魄…
不待多想，南风扔下竹篮，赶忙去查看女子伤情。可是很可惜，伤的太重了罢，根本没有气息了…但是在山中这么久，连血都基本干涸了，女子的体温还是温热的，不像死去的样子。南风撬开女子禁闭的双唇，果然，从里面掉出一颗棕色药丸，应该是闭气丸没错了。吐出药丸，女子渐渐有了微弱的呼吸，南风大喜，
“希望她还能救活，没准我把她救活了，师傅就对我刮目相看，教我些真功夫了。”
南风吹出一声清哨，不久一头雪鹿就从山中跑来。
“沫沫，用到你的地方来了，快把她送回村子。”
雪鹿是南风采药时捡来的，它因为通体雪白、与众不同被鹿族排斥，差点饿死在山中，南风把它带回家，用羊奶一直喂养，于是它也成为南风的跟班，一直伴随在南风身边。
雪鹿沫沫早与主人亲密无间，很快领会了主人的意思，安稳地驼着女子，往村子中去。

雪鹿沫沫把女子驼进半山上的小木屋，玄霄采了要紧的几味药材，也赶忙冲进小木屋。他跟师傅平常就住在半山上的这两间木屋中，他师傅水大夫在京城中曾是赫赫有名的神医，受到君王，达官贵人的青睐。但功名利禄终究是虚幻楼阁，总有一天会散尽，再加上水大夫年事已高，无心留恋繁华，便要归隐于山林之间。可是他家中妻儿却不这么想，留着水大夫积攒下的家产，只想留在京城过所谓痛快日子，水大夫无奈悲痛，只身一人隐居在清寨。
而晏玄霄就在水大夫在京时天天赖在医馆里求教拜师。水大夫起初因为不知玄霄出处，看他衣食不愁，游手好闲，又觉他性情乖张，料想是官宦子弟，没把拜师之事当真，只想他新鲜劲过去便好，没想到自己的家人不愿随自己归隐，玄霄倒是紧随着水大夫来到清寨，在水大夫的木屋旁也搭个木屋，常住了下来。
水大夫甚是感动，再加上玄霄本就聪慧，便收了这个关门弟子，但他又始终无法摸透玄霄，不敢轻易授予绝学，所以始终也没教给玄霄重要的疗法。这也成为玄霄心里的坎，总是觉得师傅不肯定自己的能力。所以这次他想自己医治这名女子，尽自己之力得到师傅的肯定和信任。

眼下看来，这名女子的伤势极其严重，当务之急是止血，处理外伤。玄霄心里默念:无心冒犯姑娘，人命关天，还请见谅。然后小心地掀开已被血水浸透的黑衣，那些伤口真的惨不忍睹，一条一道深深浅浅，细细密密，不知是什么武器能如此凌砺，更不知是什么人能如此狠心，对这样一个女子惨下毒手。玄霄用温水沾湿柔丝娟布，将血渍清洗干净，又煮药把新布条用药汁浸透，烘干后细心地把伤口包好。但是外伤还不是最要紧的，看女子昏迷的程度，和脉象紊乱的现象，她的脏腑必定受伤不浅。而且，有几处伤口流出的是黑色的血，怕是武器有毒，还要快点断出毒物并调制解药。
玄霄包扎完伤口已近黄昏。累了一天，他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水大夫见徒儿一天都没露面，心生疑惑，推门就见玄霄在收拾娟布，床上还躺着一名被包扎得严实的女子。大夫的本能让他径直走过去搭上了女子的手腕。
“这女子的情况很复杂啊，还这么多伤口？”
“是啊。”玄霄答“我见到她时都奄奄一息了。”
“那你就自己把她接到这里？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想着自己医治她，等把她医好了师傅你就会更加看重我了…”
“胡闹！人命关天，况且她情况这么严重，你保证你能医好她吗？”
“师傅，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也跟你学了那么久了，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医治她！”
“好罢，但是为师得看着你疗伤。有什么不妥你必须停手。”
“是，谢过师傅。”
“快抓紧治疗吧，她的问题多着呐，身体又这么虚弱，还真不知能不能挺过这一劫。”

女子的内伤和体内的毒解决起来更繁琐，玄霄在屋内架起七炉药壶，分别煮着不同功效的药。每隔一个时辰就将药汤喂给女子一碗，屋内还熏了安神调理的青罗香，是玄霄从深山山涧中寻来的，青罗只生长在山涧溪流曲折之处的岩石上，且只有嫩绿时烘烤研磨成香，对重伤后恢复十分有利。每一天还要换掉伤口的绢布，重新包扎上新的浸过药汁的绢布。玄霄昼夜不敢停歇，日日守在女子身旁。
水大夫也时常关注女子状况，见玄霄用药到位，医治细心，不由欣慰。又见女子脸面好似有些血色，应该是无大碍了，便放心交由玄霄照看。
七日后……
霏只觉得头昏昏的，眼皮沉沉的，满目都是血红色，她虽见惯了这种场面，却还是充满深深的恐惧。倏地，一阵淡雅安心的香气把她拉出血红，她不自觉地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丝丝缕缕被日光照耀的烟气，那便是香气的来源。还有简朴典雅的木制结构，简单却不简陋。然后是并排煮着的七个药壶，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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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一顶略显杂乱的发在她身侧。霏动了动僵直的身体，想坐起来。却袭来一阵剧痛，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那顶头发的主人似乎被哼声吵醒，嘟囔着抬起了头。一张胡子喇嚓，睡眼惺忪的男子的脸印入霏眼中。
玄霄为了照顾霏，几天几夜都没合过眼了，好不容易都安稳点了，就在床边打了个盹。被声音吵醒， 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玄霄看见女子正一脸痛苦地想坐起来。
“姑娘，你醒啦，你还没恢复，别动了，身上都快被刀口覆盖了。先把这碗药喝了吧，止痛的。”
玄霄从一个药炉上取下药壶，给女子倒出来。扶起女子打算喂她。女子全身一震，脑海中闪过熟悉的场景，但全身的剧痛终究把她拉回现实，顺贴得喝下药，只觉得心比身上的伤口还要疼上百倍。全身都无力，不想去想了。
“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姑娘，你怎么称呼啊。”
“……”
霏只觉得男子聒噪，又全身疼痛，不愿多说，将头扭向一边。
“姑娘…好吧，你先休息吧。”
玄霄又添了几分熏香，打扫打扫周遭，便掩门出去了。门外，水大夫负手而立，若有所思地对他说：
“这女子，不简单的。”
玄霄摸摸头，嬉皮笑脸地缠过去，“师傅，我才不简单呐，我可把她救活了，你记得要教我些真本事了！”
“自会如此的。”
水大夫笑笑，往山下去了，“记得打理打理自己，蓬头垢面，有失体统啊，哈哈”
玄霄摸摸脸，果然长满了胡碴，便拿了衣服去山中的潭水洗漱去了。
再回来时，

霏低头，“真的谢谢你，我只是还不习惯，交谈”
“不要再说谢谢啦，你能快点好起来就是最好的了。不过你可真算是我的福星了，没有你，没有救你，我师傅也不会真心肯定我，承认我。我得谢谢你。”
“说笑了。不过，你为何给雪鹿起了名字，叫沫沫？”
“嗯，每个生灵都得有个名字吧，有名字就有了归属啊。它是我从雪地里捡来的，当时全身都是雪沫，再加上它又通体雪白雪白的，就叫沫沫了。”
“是吗，归属……既然你给雪鹿起了名字，现在我没有名字，你也起一个给我吧”
“你没有名字？不可能吧……”
“从前的名字，不属于我自己，我不想再提”
“嗯……既然这样，你叫璃汐怎么样？”
“璃…汐？”
“嗯。琉璃的璃。潮汐的汐。取离昔之意，希望你脱离过去，重新开始。虽然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过什么，不过，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璃汐，离昔。嗯…好名字…”
霏眯着眼睛看那轮初升之日，它的光芒很快冲破了山谷薄薄的雾气，洒满天地，现在，她有了一个新名字，那么，这里，会是她的归属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璃汐的身体见好，和寨子里热情纯朴的村民也熟络不少。玄霄以为璃汐就此安定了，却不想，璃汐刚能活动自如就开始在清晨露水清寒之时练起武艺来。那一招一式，虽然还不算连贯，却轻盈索脱，衣袂飞扬，甚有做派。
璃汐经脉还未恢复，练功提气都会异常痛苦，只不多时，那从集市上新买来的湖蓝色夹袖裙就被打湿了肩背领口，洇成片片深蓝，她额头也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眉头紧皱。玄霄急在心头，忙去劝阻：
“你病才刚好，练什么武功啊。一会体力不支晕过去我可再不救你了，为了救你累得我半条命快扔在你病榻上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大夫的话呢。”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轻重的，晏大夫，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我现在必须尽快拾起武艺，尽早离开这里。”璃汐没有停下动作，手腕翻飞，几片竹叶竟像会飞一般在她手心飞转游走。
“离开？去哪？去找家人吗？”
“不是。我早已没有任何亲人。”
“那是为何？这里不好吗，如果你没有了亲人就可以留在这里啊，寨子里的人和善亲厚，你可以一直留下来。”
“不可能，我比你想象中要复习的多，我留下来，寨子会不得安宁！”璃汐说着，手指疾转，双臂猛然一推，竹叶伴着风声呼啸而过，居然铿铿地钉在几米开外的树干上。
“我知道你的好意，只是我的事你不必多管，即使因为我是你的第一个病人而觉得责任深重也到此为止，否则，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璃汐背对着玄霄，那些被她搅动的竹叶洋洋洒洒地飘落，衬得她削瘦的身形愈发单薄，
“因为，我是一个连自己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都不知道的人……”
玄霄被璃汐的话振了半刻，反过神来时，璃汐已从山坡路点足而下，只剩他一人立在竹林，还有偶尔还飘落着的一两片竹叶。

“大伯，你这里能打些兵器吗？”璃汐下山后到寨子里一个铁匠铺子问道，
“你不是晏大夫救回来那个闺女吗，哎呀，当时看着你伤的那样重呢，现在能走动了哈。”
“嗯”
“我这里能是能打兵器，可是也好长时间不打了，不知道你要什么样的。再说了，你一个小闺女，要啥兵器。”
“大伯，我只是打一些小兵器预备防身，我孤身一人出门在外，总得会一点防身之术。就打这个，我给您画好了样子，六角瑰齿回形暗镖。我之前遭人暗算，身上也没钱财，这手串是贴身之物，也值些价钱，若不嫌弃，以抵工本。”
璃汐从手腕上脱下一串手串，上等羊脂白玉珠子被滋养得熠熠生辉，一看便知不是俗物。憨厚的打铁匠大伯哪里会收这个，忙宽慰璃汐
“闺女，我还是先给你打，打出样子看看你满意不，这几个小铁片片值些什么，送与你便是。过几日再来取就是了。”
“这不好吧…”
“没啥不好，五日后来取吧。”铁匠大伯说着便把璃汐推出了铺子。
璃汐哭笑不得地站在铁匠铺外的街上，心中涌过一阵暖流，这是她之前从不会有的感觉，看着来来往往的村民在街上叫卖，游玩，第一次有了想留下来的冲动，这是一种活着的感觉啊……
可是……她拂过被流海挡住的左额角，那里有一枚魅紫色的小小云霏印迹，标记着她的身份，那个永不能被抛弃，时刻追随着她的，死亡印迹。

祝贺祝贺

在街上游荡了一会，因为和玄霄有点僵，璃汐本不想回去的，无奈腹部阵阵抽痛，疼得她出了满身冷汗，怕是烦人的那个又来了，如此在外面诸多不宜，璃汐只好硬着头皮回到小木屋。每月如此，她都会疼得死去活来，再加上之前受了重伤，气血两亏，便更加寒痛难忍。
玄霄从外面回来看到璃汐在，有些许诧异，不过再看她紧皱着眉，窝成一团蜷缩在床角，便已知缘由。突然想起她在竹林里嚣张冷酷的姿态，不觉嘴角擒了一丝笑意，半分无奈。没做交流，玄霄抓了几味药扔进药壶，又拿了小皮囊装上了热水，朝床角那人儿走去。
璃汐疼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紧紧得缩着，玄霄将水囊塞进她腹部那空隙，拿来毯子整个裹住璃汐。药煎好，坐在她身后环着她喂药。璃汐只感觉一下子暖了好多，疼痛也缓解了不少，什么力气都没了，只能任由玄霄那么喂着药。暖暖的药氤氲出卷卷水汽，突然的就湿了璃汐的眼。从前，从前的这个时候，她总是自己蜷缩在某个黑暗的小角落里，自己抱成一团，隐蔽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怕在最脆弱的时候受到攻击。没有人理会，更没有人关心。而现在…
药喝完了，璃汐却还把脸埋在碗里，玄霄感觉到不对劲，把碗撤走，轻轻地掖紧毛毯，没说什么。璃汐却拖着重重的鼻音开口了。
“你知道千钧楼吗？一个连皇权都震慑不住的暗杀组织。负责让那些该死却没理由死去的人消失，楼里有五大顶级杀手，皆专使暗器，手法出神入化。”
璃汐顿了顿，接着说道。
“他们分别是风，雷，雪，霆，霏。而我，便是其中之一，霏。”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玄霄听到顶级杀手时还是有些震惊。

几日后，暗镖打好，很是受用，璃汐每日还练着，不敢稍有松懈，不过倒也没急着要走了，有时也带着雪鹿沫沫去山林里走走散心。
那天她带着沫沫散心回到院子里，就看到玄霄在屋子里给寨子里的李婶抓药，正要上前，听得李婶说:“这几日听说邻庄来了好几拔提着刀剑的人，都在找一个额角有标记的女子，几月前你救那来路不明的女子可是有什么标记？我记得她当时身受重伤，确实很是不一般啊，莫不是……”
“大婶，你就别瞎猜了，没事的没事的，给您，药抓好了，一日一剂，三碗水熬成一碗，记好了啊。”
院内，璃汐蹲在沫沫身旁，抚摸着它雪白的皮毛，“你看，我们都是异类呢，不应该属于这里呢…我该走了，你也，照顾好自己…”
语罢，提起裙摆，收好暗镖，望一眼案前忙碌的少年，不着痕迹地离开了。不能告别，那样，她会舍不得这里明媚的日光，和日光般的少年。

天已经黑透了，璃汐还没回来，玄霄去四下寻找一番也不得她踪影。她跟沫沫一起出去，沫沫回来了，她去哪里了呢。玄霄一片迷茫，沫沫走到他身边，轻轻地蹭着他的腿，然后冲着西方坳拗地鹿鸣，“你是说，她走了？往那边？”玄霄低头疑惑，深深的望向西方，漆黑漫无边际。她是一个太没安全感的人了吧，全身只有一条命，什么都没带多余，干净利落，说走就走吗……
整整一夜，玄霄辗转无眠……
第二天也萎靡不振，以往的孩子心性荡然无存，一个相处多日的很重要的人，突然就不见了，连一个招呼也没打……说起来确实是叫人难受。更何况，玄霄不只因为这个，更担心璃汐重病未愈，追杀她的人又是一等一的高手，不免满心担忧。
水大夫早看出这些，摇着折扇品着茶，轻悠悠的说:“正是青春年少，何必跟在我老头子身后归隐，技艺也学的差不多了，不妨出去闯荡闯荡。而且，那女子，心系旁人安危，总怕累及他人，断不是奸邪之人，想去便去啊。”
“师傅……”
“多带些银两，不过看你那样子，该是个贵公子。沫沫我会好好照顾的。年轻人，顾虑那么多做甚。”
“知道了，师傅，我这就走！”玄霄似乎豁然开朗，简单收拾了行李，一路向西。

两人同行果然安全多了，尤其是玄霄给璃汐挑了几件颜色鲜亮的衣裙，从外面看就像是新婚的小夫妇，吃住行都由玄霄出面，也省去不少麻烦。
“快到京城了，到时候住在我家吧，那样比较安全。”
“不行，会累及你们一家的。到了京城我便与你分开，现在我身体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功夫也练的快似从前了，不必担心。”
“别，这样。你先随我到府里住，若是有了什么风声，我立刻让你走，行吗？”
“……好吧，真的，给你添麻烦了。”
“走吧，到京城我就熟多了，也更安全。而且我也给家里发了书信，说不定接我们的马车就在城门口呢。”
玄霄还顾着回京的欣喜，却只觉身旁一阵疾风吹过，璃汐俨然已不见踪影。回过神来，玄霄赶忙顺着残留的一点感觉追去，却半点踪迹也无。
熟悉的金属护腕触感，天下第一的轻功。霆，同为千钧楼五大杀手之一，终究还是找到她了。璃汐见霆拉着自己已行到幽僻处，立刻用力甩开那只带着金属护腕的手。做防守状退向一旁。
“你果然还是不似从前了，从前你何曾有让人近身的机会。这次暗杀如此惨虐，你能活下来实属不易，是刚才那个人救了你么。”
“你可是来解决我的？奉你伟大的主上父亲之命！”
“霏，别这样。我……”
“怎的了，你向来不是最听你父亲的话了么，即使知道他一直用卑鄙的手段牵制我们，把我当做傻子一样利用，你还是敬他爱他吗！”
“霏，你不懂，嫡庶尊卑有别，我作为一个庶子，只想得到一点父亲的肯定，我也知道他所为不正当，但是我……”
“对，我是不懂，我是孤儿，孤苦零丁还要为人利用！动手吧，今天你不杀了我，我明日便会找你父亲寻仇的。他不是偏爱他的嫡子嘛，让他的嫡子过些富家大少爷的日子，却让你我沦为他的杀人工具，替他收揽钱财。你敬他，我恨他！”
霏说罢，指尖的三枚暗镖已呼啸着朝霆飞去，霆一个翻身躲过，霏又紧接着在袖间翻出一把通体黑金所制的弯刀，转眼间就要抵在霆的颈间。霆却眼疾手快，转眼间擒住霏，身形翻转，刀尖已冲着霏的咽喉。
“我说吧，你不似从前了。我不会杀你，若那人能顾你周全，你便隐匿一生，过你平凡安乐的日子，别再涉足这些了。”
“你呢，还要继续为你父亲卖命？能不能…能不能和我…一起走。”霏的强硬气势早已灰飞烟灭，两粒泪珠不停在眼中颤抖。
“对不起…”
霆说罢，转眼消失。除了空气中微微荡起的尘土，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璃汐瘫坐在地上，泪水终于漫出，不论怎样，自己都无足轻重，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