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手机屏幕又亮了,龚箭叹了口气,他已经连续三天都没能看完一篇论文了,其实他完全可以把手机放远一点或者反扣的,但他没有。
“明天一起去看电影?”
龚箭挑眉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信息,思考了一下,回道:
“这又是什么新花样吗?”
隔了一会儿,才收到回信。
“我的秘书告诉我应该再主动一点。[尴尬笑脸]”
“你居然跟你秘书讲这个?[大笑]”
“就当你答应了,五点半我去学校接你。”
龚箭看着手机屏幕,止不住嘴角上扬。
10.
龚箭是在回头写板书的时候扫到教室外面的人的,他瞄了一眼第一排学生放在桌子上的硕大闹钟,才五点二十,离下课还差十分钟,陈善明是怎么做到在二十分钟内穿越那些晚高峰的拥挤车流的。
在解释下一个法条时,龚箭忍不住又瞥了一眼窗外,那人穿着白衬衫靠在栏杆上,黑色西装被搭在小臂上,显得干练而随意。暖暖的夕阳笼罩了大半个身影,让龚箭有种恍若幻梦的错觉。
可能是他向外看的举动太明显了——虽然他自己并不那么觉得,下课前难以集中注意力的学生们也纷纷看向窗外,一小部分人开始和身边的窃窃私语。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或许早点下课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个女生举起了手。
“教授,外面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龚箭在惊愕之余不算意外地发现提问的那个女生就是那天在办公室里全程围观了的。
“呃……这个属于个人隐私,我就不在这里回答了吧。”
底下开始沸腾起来,不知是谁起的头,很快就整齐划一地喊起了:“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龚箭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帮学生,不由想起了若干天前自己对他们的评价:现在的学生们果然越来越开放了啊。
教室外的陈善明显然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脸迷茫地注视着教室里的骚乱。
龚箭把自己的目光移向他,忽然就打消了最后一丝顾虑。
怎能辜负这最好的年代。
11.
“喜欢我多久了?”
“让我算算,嗯,从大三开始,九年吧。”
“为什么不早点说?”
“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啊……”
“你觉得我会需要你养吗?!再不济我也是个大学教授和几家跨国公司的法律顾问吧……等一下……为什么里面恰好有一家是你们公司?是不是你干了什么?”
“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个小小的区域总经理,法律顾问都是CEO层面的决策。”
“有那么巧合?你们公司请我的时候,你好像还在总部吧?”
在龚箭的眼神逼迫下,陈善明最终还是投降了,毕竟这是他们确定关系后的第一顿正式晚餐,说谎可不是什么好的开始。
“我只是做了个小小的建议……”
龚箭满意地点头:“我知道下次应该拒绝哪一家了。”
“欸,龚箭,你不介意学历问题吧?”
“这个么。”龚箭故作严肃地思考了下,“我理想中的另一半学历不能低于我。”
在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脸慢慢变绿后,龚箭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得差点滑到桌子底下去。
其实他大约知道陈善明为什么不早说,他需要一份能够支撑他信心的事业,尽管这在龚箭看来是可笑的,他早就不需要向他再证明什么了。但是鉴于自己那么多年压根都没发现,龚箭也实在没有立场去指责对方不早说什么的。
12.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要结婚会告诉你吧。”
“嗯。”正在往咖啡里倒第三包糖的龚箭漫不经心地答道。
“我要结婚了。”
龚箭手一抖,白色的糖粉就洒在了桌子上,他慢慢地抬起头,一脸地不可置信:“你是在求婚吗?”
在星巴克?认真的?
“呃……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场合,我想了很多计划,但是都被否决了,这个……嗯,刚才,我突然就觉得这个时机到了,呃,如果,你想要一个更浪漫一点的,我们可以,对,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听着自己男朋友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自己的求婚动机,龚箭没有办法控制微笑跃上嘴角,这样很好,不需要太过花哨的仪式,也不需要别出心裁的表白,只是感觉到了。再怎么说,他们也是谈了近十年有实无名的“恋爱”。
“好的。”
这下换陈善明不可置信了:“你能再说一遍吗?”
“你听到了,我不会再说一遍。”
笑容如午后的阳光在两个人脸上慢慢扩散。
13.
显然,两个人在中国并不能缔结民事关系,陈善明提议跑去赌城【注1】弄张结婚证书,但这个建议在龚箭的瞪视之下就宣告破产了。
最终,他们只是交换了戒指,和父母好友简单地吃了顿饭——好在双方父母都足够开明,过程虽有曲折却也还算顺利。
他们的友谊沉淀已久,情愫埋藏亦深,为一般人提供安全感的仪式与证书早已显得无足轻重。
他们只是将戴着戒指的双手交叠,确信已经彼此拥有。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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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Vegas结婚灰常方便哟,游客带齐证件几个小时就可以搞定~
最后,希望中国能够早日推动同性婚烟合法化~没有比法律更有力的反歧视武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