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说让她跟我道别是什么意思?!”一方通行看着蝉,心里倏然闪过“永别”这个词,这让他的内心瞬间由风平浪静变得波涛汹涌。
“字面意思。”蝉斜睨着两个人,冷笑着说道:“她马上就要根据领导们的要求向妹妹们再次发布内容为对外战【手动防和谐】争的上级命令文了——你知道她会在发布命令文之后会死去的吧?”
“你以为我会允许你们这么做么?”一方通行想也不想就吐出一句忽视了客观情况的话。
“当然不会啊,”蝉耸肩,“所以他们才叫我来排除意外情况嘛。”
“你……”
“我好像没有必要为此道歉啊。”蝉讥讽地说,“我能让你们告别对方已经很仁慈了呢,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好了,到目前为止,我已经把情况解释得足够清楚了吧?”蝉不动声色地看着无言的白发超能力者,“你要是想和她告别的话,就开始吧。”她稍稍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为了防止你们在那里儿女情长,我只能允许你们每个人说一句话。”
“……”一方通行顿时产生了如鲠在喉的感觉。他完全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以至于他的意识完全陷入“假死”的状态,直到他所熟悉的少女的带哭腔的声音传来,他的思考能力才恢复正常:“不要,一方通行。”
一方通行看向最后之作,而后者没有再说任何话——估计蝉已经用某种他不能理解的手法暂时剥夺了她的言语表达能力。
如果稍微仔细地看一下此刻御坂网络司令塔的样子,一方通行就会发现她眼里如利刃一般的决绝,不过一方通行并没有细细观察她的眼色,因为他在听到了那句话后就立即明白了她的心意——她很害怕,但是她仍然没有向一方通行求救,甚至还用一个简单的词语说明了自己的意思——最后之作想说的,不是“不要离开我”或者“我不要死”这种滥俗的台词,而是“不要管我”“不要再战斗了”这样的话。
一方通行心头一颤:如果蝉让她再说下去,我会听到什么?
她会说死亡是她的使命吗?
还是说自己不值得挂念?
他又想起了芳川的话语,不由得苦笑起来——自己或许会觉得芳川所说的那个爱蝉之人很可笑,但不可否认的事实如今就摆在自己面前:他一直都很喜欢棕发少女,也一直在保护她的短比昙花的生命——这样的情结又和喜爱鸣蝉的人有和不同?这样即将失去的悲痛和无奈和盛夏将逝时的他们岂不无异?
他想着,不知不觉间捏起了自己的拳头,仿佛是为了缓解心里突如其来的痛感。
“……小鬼,打不赢不意味着从一开始就放弃战斗啊。”一方通行收回心神,直视着最后之作的清澈双目,神色淡然地开了口,语气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语重心长的教诲。
蝉的眉头跳了一下,没有接话,但她看上去有些生气,还有几分疑惑。她歪着嘴角摇了摇头,在最后之作面前蹲下身来,用温柔的动作搂住了小小的身躯,后者则是在她的动作中闭上了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随即,蝉吻了吻她的额头并将她抱到了旁边一张破旧但看起来很舒适的椅子上。
她做完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后,优雅地转过身来,眯起颜色诡异的眼睛看向一方通行,神情似酒至微醺,然而经历过战斗的人都知道,那样的神情其实是类似于草原上的狮子或豹在狩猎之前发出的低嚎的极度危险的信号。幽灵一样的少女带着这样的表情在一片令人压抑的黑暗中开了口:“如果你还在担心她的话,你会输得更快。”
一方通行闻言,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电极的开关,但蝉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仍笑得像一个寻常巷陌里的待人亲切的姐姐。说完了这句话,她机械地把头转向已经雷霆万钧地冲向自己的学园都市第一位,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安慰一心要杀死自己的对手,“知道吗?繁花在最美丽的时候死去,是最幸福的。”
在蝉的说话声中,她原本一片死寂的眸子里,突然之间泛起了铅色的微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