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你会看到卡利耶尔的新的独白:
差不多在世界的各个地方,我都有看到一个年轻人,独自慢悠悠地走在人行道上,他留着长胡子、长头发,有的时候,他的头发编成一条辫子。他的脚上是一双草鞋,宽大的衣衫皱巴巴的,肩上斜挎着一只吉他。有的时候,他身边伴着一个年轻的姑娘,也有的时候,跟着一只狗。大部分时间,他只是一个人。他的目光缅邈,淡淡地掠过周围的人群,好像有目无睹。
他来自另一个时代和另一种意识。他的那个部族遭受了灭顶之灾,又被人冷嘲热讽,但是并不想就此退下历史的舞台。在他的身上,或多或少还看得见一幅昔日的画面:那是一个依稀可辩的、安宁而充满了音乐的世界,在那里,我们每个人之间的关系大概是另样的,金钱大概也不会高高在上,爱情会自由自在地在街头徜徉。
这个 1968 年还没有出世的年轻人不时停下脚步,在一个街角上坐下来,从旧绒套里拿出他的吉他,轻轻弹上一段。行人们在他的身边匆匆而过。留步的人很少,为琴声解囊的人更是寥寥。
乌托邦走上了行乞的路。我们的幻想就坐在街角上。它在伸手乞讨。那年轻人自己并不知道,他的身上、眼睛里、歌喉中、十指黑黑的双手上,正存着一份我们众人的梦,是我们怠慢了它,我们失去了它。但是,尽管形疲神惫,这梦幻还是留连着,不忍心把我们遗弃。
那年轻人只是为自己弹着,或是弹给那姑娘听,或是弹给他的狗听。他不知道今天晚上有没有饭吃,他略有点儿咳嗽,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两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吉祥坠子。
街上嘈杂一片,几乎淹没了他的琴声。
这个
可就我的比较来看,他们的改动之处甚少。真正有了改变的,是我自己。那时是 1980 年代末,我三十而立,已为父母送葬,抗议过一场可怕的战争,也坠入过爱河。换言之,我已经经历了足够的人生,所以能最终理解《我们的小镇》有何伟大之处。
怀尔德是对的:我相信它里面每个字。
印在书里它显得很单薄,那些能打动你的文字,我想还是留在你阅读的时候去体会它。(可能在你看的时候,也不经意间就遗落了。)但这些都没关系,它值得你一读再读,在我们庸俗而无聊的生活当中,如果你捕捉到了它的价值,然后,一切就都亮起来了。
那些悲恸欲绝的人们带着自己的亲属来到这座山上。我们都知道那是什么情形……然后时间……晴天……雨天……雪天……我们很高兴他们去了一个美丽的地方。当伤痛平复后,我们自己也会安身于此。
现在有些东西,我们都知道,却很少拿出来端详。我们都知道,某个东西是永恒的。它不是房子,不是姓名,不是土地,甚至也不是星辰……每个人在骨子里都明白,某个东西是永恒的,它和人类有关。所有曾在世的伟人都讲述过它,讲了五千年,然而你们会觉得奇怪,人们却总是没能记住它。这个永恒的东西在极深之处,它关乎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