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how to”开头的短句, B开头的单词,血浆,淤青,人骨,屠刀,棍棒,活埋(blood,bruises, bones, butcher knife,bludgeon, bury);F开头的单词,肉体,焚尸炉,绞刑架,烈火(flesh, forge, frame,fire),还有……还有什么吗?
没关系,重点是,这是我做的那些调查。从那些可爱的的目标身上得到我所需要的信息,以及他们奇妙而不可思议的行为习惯,不过呢,已经被我完全掌控了。
该死的蠢货。
平凡的人过着平凡的生活,最终平凡地死去,如果他们足够幸运的话。但是我们不行,我和你,无数的形容词可以用在我们身上,偏偏不是“平凡”。这样的念头盘踞在我的脑子里,我“惊恐地”看着他们从自行车架后面冲出来,树叶在我的脚踝边盘旋着下落。你待在你应该待的地方,在方格铁架里蓄势待发。
我拿出素描本,引诱着那些流着口水的猎物。来吧,我知道你想得到它,我知道的,把它拍在地上,蠢货们,激怒我的朋友,激怒那双死寂的,冰冷的双眼。
他们掉进我们为他们设计好的圈套,好戏才刚刚上演,像是书本缓缓展开的书页,整洁,在水泥地的印衬下缓缓翻动。那些蠢货跟在我们身后,进入属于我们的世界,完美的世界。
进入那所房子并不是随机的,当然不是。
那些房屋一行行地整齐排列,看上去像是塑料做的。我们可以用一些小东西让这片死气弥漫的地方活过来,比如等身的玩偶。
斑驳的窗台不属于任何人,玫瑰与荆棘属于我们脚下的泥土,空荡荡的房屋在我们身后沉默地矗立,我们缓缓地呼入一口空气,直到肺部开始疼痛,这所房屋是我们的世界,我们的乐园,被剥夺,然后被遗弃,它是我们隐遁身形的堡垒。
郊外总是让我恐惧,它让很多人感到恐惧。那些生锈的尖状篱栅后发生过什么?在那些闭合的百叶窗和上锁的大门后面又正在发生些什么?谁知道呢。管道的水流回溯,承载着各式各样的秘密,各式各样的罪恶。
属于我们的房屋外表光鲜,内部却像是被捣烂的内脏,就像我们。木制的地板被蛀出坑坑洼洼的洞,壁纸被划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动物的遗骸散落在破碎的砖瓦上,也许曾有一群狐狸在这里居住过。
它孤独地矗立在这篇冷寂的大地上,和我们一样,没有人靠近过它,它被看不见的魂灵缠绕了,它是这些房屋里的污点,所以我们占有了它,完完全全地。我们的牙齿暴露在湿润的空气中,破损的指甲将那些风干的油漆慢慢地一道一道地刮下来。油布上积累的灰尘顺着气流进入我们的肺部,肺叶在长时间的污染下带来不适。我们依然在等待,我在期盼而你却在恳求,二者的性质截然不同。没有人会到这来,除非是在我们的带领之下。
我们把那些蠢货带进我们的圈套。你愚蠢的问题让我困惑至今。现在他们来了,天真地撞进我们的怀抱,我的眼前再次被割裂成单独的色块,心脏随着他们的脚步声剧烈地跳动,仿佛随时会在胸腔里捣烂。
你握住我的手,手指还在流血,“你的身体在颤抖。”
“你也是。”
你耸肩,“那又怎样。”
“你和我一样,”我的视线穿过树叶落在人行道上的三个黑影上,“我看见他们了,准备好了么。”
“也许。”
我给了你一个警告性的眼神,并递给你一双手套,它们一直藏在我的口袋里,外面套着塑料袋,塑料袋外面还有另一个塑料袋,最外面套着一个皮革钱包。安全起见,你戴上了它们。
一个微笑浮现在你苍白的嘴角,我的骨髓在这个微笑下逐渐冻结,凝固,“我当然已经准备好了,为了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
“我也是,我恨他们。”
飞速地一撇,他们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在越来越浓的黑暗中呼喊我们的名字,“听着你们这两个混账,别像女孩一样躲躲藏藏的,滚出来。”
你一根一根地挤压指关节,骨骼间迸发出清脆的响声,“该上场了。”
我的身体蓄势待发,肢体渴望得到释放,像是慢慢被展开的书页,而你像玩偶盒中扭曲的小丑,底端被压缩的弹簧随时准备发生形变,“在我们开始之前,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乐趣。”
“为了正义。”
我们几乎在同时说出各自的答案。然后你从掩体后面跳了出去,颤抖着尖叫:“噢不,你们发现我了!”你总是喜欢把这段演得过分浮夸,“不,请你们别伤害我,我错了,对不起!”
蠢货A向你走去,其他两个家伙紧随其后,他们当然没有注意到你手上的手套,也许你应该穿上一件“我爱连环杀手”的文化衫,反正他们不会介意,“现在道歉已经太迟了,Overland。”
你的一只手背在身后,用手指拨弄身后的皮带,你之前已经把它解开了一些,棕色的皮革是套索的最佳材料,“但…但是我不是故意的!”
“我受够你了,现在你和你的小婊子要付出代价。”
认真地说,你应该被颁发一个奥斯卡小金人,从你眼中涌出的泪水是那么的真实,多么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你从未像现在这样接近人类的气息。
我在你问我那个问题时说谎了,我不知道我们为何被称为人类,而且我根本不在乎。
蠢货B一根根地按压他的手指。
你哽咽着喘气,“我不是故意向你扔石头的。”
我躲藏在灌木丛中,隔着棕与绿交错的晶体状色块看着他们的腿。你做得很好,非常好,现在把他们引开,你总是很快不是么?你在人行道上飞快地逃窜,像是一阵风,落叶在气流中散落、飞舞。我抓紧手中的皮带,你留给我的东西,破损的皮革上还留着一些齿痕。
我不想称呼他们为“受害者”。比起“偷”这个字眼,窃贼们更喜欢说自己是在“拿”。
让我想想。
被救赎者?
牺牲者?
窝囊废?
的确是这样没错。不,但是我不会给他们任何称呼,他们在我的脑子里什么都不是,如果说你是一个塑料袋,他们就是纸袋,可回收,易腐烂,而你,能存在很久,很久很久。
我早该想到这点,我们本应该把这些皮带给扔掉的,上面留着我们的齿痕,这是罪证,该死的,是罪证!但是再想想,谁会去怀疑两个孩子?
皮带紧紧地缠绕在我的手上,我从破损的窗户爬进屋内。我准备从后面迎接他们,牙齿依旧在咀嚼我流血的舌头,细密的汗珠从背部的皮肤慢慢渗出。我飞速地跑过坑坑洼洼的地板,肉体撞击房屋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炸响,我跌倒了,堪堪抓住手边的软管。
艰难地扶住墙的一侧,手中握紧的水管锈迹斑斑,我的手心里沾满了零零碎碎的金属薄片,我总是喜欢看到这样的情景,掌心被金属色的碎屑点缀的模样。雀斑是浅褐色的,你总是联想到巧克力的碎屑,你喜欢舔舐这些细小的斑点,这令我很不舒服。
我的舌缓缓滑过黑暗中的肌肤。
我以前不理解你,但是现在我理解了。
我继续奔跑,跨过桌腿被锯掉的餐桌,几乎摔倒在表面钉满钉子的木板上,我的皮肤被划破了,皮肤上出现了一条猩红的血线,并伴随着尖锐的疼痛。我想起了消防栓、水达到沸点时沸腾的水流,被涂鸦的红色标牌。
绘画,我对绘画的痴迷在那一瞬间迸发出来,那是对我此时正在做的事情的注解,病态的,不为人知的注解。
我为艺术而杀戮,鲜红的伤痕只不过是点组成的线,人类的肉体不过是可以做成雕塑的泥土。
我总是斥责你盲目地追求乐趣。
也许我也在追求我自己的乐趣。
“不,不,不要伤害我!”你的声音擦过破败的窗口,擦过尖锐的碎玻璃,颤抖着传进屋内。
三个阴影在窗台边若隐若现,他们来了,那三个气喘吁吁的蠢货已经被你吸引到房屋的后面,慢慢覆上天际的黑暗,帘幕般缓缓拉开的黑夜,在这样的掩护下我们很安全。他们持续靠近,浑然不觉已经被所谓的“猎物”逼到一个难以逃脱的角落。
坏人的身上往往会透露出狼的特质,他们围着自己想要的东西打转,展示着自己结实的身体与墨色的皮毛,其实这些都无所谓,因为这是他们的弱点,他们艰难地维持着那种感觉,那种尖锐感,那种从锐齿摩擦间所带来的紧张感,可怜的猎物在这种感觉中等待着,思考着,幻想着最终陷入深深的恐惧。短暂地威慑,短暂地咆哮,尔后冲刺。骄傲带给我们荣耀,同时给我们给予对手重击的机会。
你的头颅因骄傲而高高扬起,太高了,你修长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然后我会轻轻地掐住它。缺氧,窒息,我挚爱的情人,我的身体因为极度的兴奋而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