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苦短,你这一醉,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殿内美人如刀,双目一眯,满含冷意。殿外乌鸦群起,喳喳怪叫着乱舞,窗外偷听的人影混杂在鸟鸣中消失不见。姬无夜慢慢垂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直扎入胸口的簪子,刚刚还是美人头上的点缀的饰品,转眼间变为刺客手中夺命的凶器。空旷的大殿中气氛凝固到极致,空气沉闷地流动着,似乎要承受不住重量轰然坠地。
“想杀我,你还不够资格!”姬无夜冷哼一声,全身内力砰然爆发出,硬生生将簪子震出体外,炸得粉碎。弄玉被这股强劲的内力震出三尺开外,跌坐在地,姬无夜即刻飞身上前,疾速出手封住弄玉全身几大穴位。“说,”姬无夜单手掐住弄玉的脖子,将她提到半空,“你的主子是谁?”
“没有人指使我。”弄玉强忍着不适冷冷一笑,“如果你一定要听到答案,那么我是受天下苍生的委托,来诛杀你这作恶多端的恶霸!”
“不说?那就看你能不能撑得住了,让人开口的办法,我这里多的是。”姬无夜松开手,任凭弄玉落在地上不住咳嗽。“而且……如果你进了我府中,就再无消息传出,就要看看你的主子能不能忍住不动声色了。”姬无夜站起身,击掌三次,手下侍卫侍鱼贯而出,垂首站在两侧。姬无夜眼神一扬,侍卫神会,便有人上前制住弄玉。
弄玉闭上眼,任由侍卫粗鲁地拖拽着自己,忽然又听到姬无夜的嘲笑声。“现在你失败了,你的主子不会来救你。还有给你送琴的白凤,刚刚还在殿外偷听,现在呢,连个影子都没有。可怜你一片忠心耿耿,却没有人领情。哼,所谓的正义?真当可笑!”
弄玉无暇理会姬无夜的讽刺,心中一惊。白凤?他刚刚在此处?幸好……他没有冒失地闯进来。
我实在是……不愿看到你来救我。
白凤被墨鸦强行带着,一连奔出了几十里路,在荒无人烟的郊外停了下来。“你够了!”白凤一脚踢开墨鸦鸦拽着自己的手, “为什么阻止我去救她!难道你要我看着她死?”
“因为我不想看着你死。”墨鸦睨了白凤一眼,“她死又如何?既然选择做了刺客,早就有牺牲的觉悟,本就不应该有人去救。况且,你以为凭借你的武功,能从姬无夜剑下把她带走?你以为我们在殿外偷听,他真的没有发现?你不要忘了,我们现在也是姬无夜追杀之人,贸然闯进去,只会有更大的陷阱等着我们。到时候就别提救人了,你自身都难保。”
“不用为自己找那么多借口!你要是不敢,自己走便是了!”白凤转过身,闭紧了眼睛。“我没想到,你是这样贪生怕死的人。”
“哦?贪生怕死?我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救一个我不熟悉的人?”墨鸦对白凤的责难嗤之以鼻。“既然你这样说,你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救那七个被你的幼稚牵连的侍从?”
“你——”白凤复又转回身面向墨鸦,张了张口,竟无从反驳,咬牙道,“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救她出来!”
“救不回来呢?”
“救不回来,我就和她一起死!”
半晌的沉默,狂风卷起树叶在地上打转,斜阳渐渐落幕西方,白凤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准备动身,墨鸦终于叹了口气,道:“你若决心那么坚定。好,我帮你。”
“但是,仅仅凭借我们二人之力,远远不够与姬无夜相抗衡。我这些年在姬无夜手下执行任务,在江湖上倒也结识了一些身怀奇能巧术之人,想来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你认识什么人,武功能与姬无夜相比?”
小子,你也知道姬无夜实力深不可测么,还要单枪匹马去救人,真是活腻味了。墨鸦心中嗤笑道,面上却不露声色。“有倒是有一个,但请他出手的代价太大了,我们付不起。而且现在还不到他向姬无夜暴露自己想法的时机。我们只能请他从中作梗,拖延时间,让姬无夜分不出心思来解决关于弄玉的事情。”
“是谁?”
“卫庄。韩国旧氏贵族,后拜师鬼谷派。近日他下山历练,与红莲殿下交好,并暂住其处。卫庄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不会介意给姬无夜下些绊子,为自己的未来铺路的。虽然卫庄一人无权无势,但以他与红莲殿下和公子非的关系,再凭借以公子非为首的一派人对姬无夜横行霸道的仇视,想做到这一点并不难。而且……据我所闻,卫庄与公子非建立了一个组织,名为流沙,以‘术以止奸,以刑止刑’为宗旨,秘密招收各路好手,现在我们在被姬无夜追杀,这里必然是一个好的出路。”
白凤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救出弄玉之后,她也有了藏身之处。”
墨鸦瞟了一眼这个痴情的小子,心中暗笑,“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助。”
“谁的帮助?”
“一个小贼,我以前任务中意外结识的一个朋友。我想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号——偷王之王,盗跖。”
“听说过,‘上可偷天,下能换地,囊中取物,偷王盗跖。’”
“或许他的轻功并不如我,但作为偷王之王,他比我们更清楚潜入的方法窍门,和隐匿身形气息的技巧。而且他的直线速度更是天下无敌,必要时自保无虞。虽然我曾担任过护卫统领一职,但以姬无夜的性格,必然已经重新调整了府内的人员防御。我们需要请盗跖帮忙探查侍卫的数量和安排,以及弄玉被关押的具体地点。盗跖也是个重义气的人,上次我帮过他,这次我请他,他必相助。”
“他一定会来吗?”白凤犹豫道,“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真的能让他不畏姬无夜强权,出手相助?”
墨鸦勾了勾嘴角:“这不用担心,请他出手的代价很小,一个朋友的真心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