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Five.
七天后。青峰宅邸。
「把他带上!」
“不可能!”
「小青峰~把他带上嘛!」
“想都别想!”开什麽玩笑!竟然让他把这麽累赘的“尸体”搬到船上?!先不说会不会引起部下的怀疑,仅是在混战中要顾及这副躯体就是大问题了吧!青峰整了整衣领,凭著这几天练出来的抗干扰能力,面色平静地拒绝了黄濑任性无礼的要求,“好了,现在要去祈福仪式了,你给我稍微安静点。”
「不行!」黄濑难得强硬一次。他咽了咽口水,勉强自己不被青峰心裏想要灭掉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固执地说道,「我的身体如果离本体太远,会没有足够的能量维持下去,小青峰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宅府裏莫名多了一具腐烂的尸体吧……这回就真的是尸体了!」为了说服青峰,他可是不惜诋毁自己完美的身体啊呜呜……
“……直接说吧,你有什麽企图?”不可否认,青峰被黄濑这番变相的威胁说动了,但还是不相信他过于“单纯”的解释。
「是说真的!我也不想伤势痊愈后没有身体可用。」黄濑急切地解释道。当然,不能告诉青峰的是,带上身体和那个东西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
「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上了船后只要把他随便找张床一放就可以了。好嘛好嘛,小青峰就答应我嘛!」黄濑十分娴熟地对青峰撒著娇,虽然很心疼,但还是把自己描述得很谦卑很渺小。
“你还想有床睡?给你个箱子就知足吧。”言下之意是答应了。虽然条件很苛刻,但黄濑还是开心地应下了。
青峰打开房门,对低头候在一旁的管家吩咐道,“把冰窖裏那个人搬出来,找个箱子放进去,随马车运到军队补给物资处。”
“是。”管家恭敬地回答道,随即弯腰告退。对于青峰大人奇怪的命令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有遵从和执行才是他应该做的,其它事情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管家可以过问的。
虽说偌大的宅邸裏几乎什麽都不缺,但是一时间要找来可以塞下一个成年男子的箱子还是十分困难的。可怜的管家满头大汗地吩咐下人把府裏能用的箱子都搬出来筛选,到最后还是不得已赶在青峰出发前从一个古董商处收购了一个大箱子。
青峰盯著跟在马车后面,由两头高大壮硕的棕鬃马拉著的滚轮箱,嘴角抽搐半晌后,眼不见为净地上了车。
「哇哦!小青峰对我真好!那可是一百多年前从海盗沈船上打捞上来的古物哎!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从别的城邦陵墓裏偷渡来的……」说到这裏,黄濑的声音戛然而止,轻咳两声后收敛了自己过于兴奋的情绪。
“……棺材?”青峰顺著黄濑的话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黄濑不愿说下去的原因。嘴角不觉露出了愉悦的笑意,青峰心想,这家夥终于被打击到了。
听到了青峰的闷笑声,黄濑郁闷地强辩道,「那也是专门为王打造的棺材!没看见镶在棺壁上的宝石和壁画吗?!」
嗯,确实是闪闪发亮,无比华丽。青峰哼笑出声,“但还是改变不了已成尸体的事实啊……”说完,青峰不理会黄濑不满的哀怨声,心情很好地示意车夫出发上路。
抵达祭坛的时候,时间还很早。太阳刚刚升上海面,微暖的黄晕在祭坛上折射出游离闪烁的光线,编织成一张神秘的巨网。军队早已在祭坛四周集合,肃杀的气息更加重了祈福仪式的肃穆感。城内的平民不约而同地伏倒在地,自发地朝著祭坛的方向跪拜。在他们心中,卫戍队就是护卫城邦安全和荣耀的最强之矛,也是抵御入侵、无比强大的坚实之盾!与调和城邦内部矛盾、保卫城主堡的侍卫队不同,卫戍队由于其强大的对外力以及对海上贸易的支持和保护,而成为最得民心的守护神。
青峰在军队外围下了车,马上有一名卫戍兵小跑过来迎接,“青峰大人,祭司以及各位大人已经在祭坛上等您了,赤司大人吩咐请您尽快上坛,以免错过仪式开始时间。”虽然是传达著城主大人的命令,这位小队长却是恭敬地向青峰行著礼,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都充斥著崇拜和狂热。对于所有卫戍兵来说,青峰就是他们最高的、也是唯一的领导者,是带领他们一次次战胜敌人,赢得至高荣耀的战神,也是只可仰望,却永远无法超越的存在。赤司对他的忌惮也来源于此,若不是青峰并无分权之意,不然即使手无兵权,他也能成为震慑一方的王。
“嗯,知道了。”青峰淡淡应下,让随后跟来的补给兵把箱子搬去后勤处,然后穿过重重卫兵,来到祭坛下。
迎著有点刺目的日光,青峰擡头看向百级台阶上巨大的祭坛,缓缓吐了口气,面色庄重地跨步向上。
太阳已经升到和祭坛水平的地方。跨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青峰眯了眯眼,一瞬间被过于眩目的光芒恍了神。
“哼,又迟到,仗著自己是卫戍队总领就摆架子!”人群中突然传来不善的低语,虽然并不响亮,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赤司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在这种敏感时期还有人在增加不稳定因素。看来最近卫戍队风头过盛了啊……
“仪式时间到,请就位。”黑子的声音及时缓和了四周紧绷的气氛。青峰面无表情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斜睨了一眼,并没有作任何解释,向赤司行过礼后,转身站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祭天,祭海神。几乎是闭著眼睛都能完成的仪式,青峰却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情绪。只有自身的实力才是唯一值得信赖的力量。虽然这麽坚信著,但青峰更知道,军队打仗,哪怕是极微小的胜算也不能放过,那麽再枯燥的信仰和祈祷也就能忍受了。
但显然有人忍受不了这样冗长枯燥的祈福仪式。
「啊……好无聊!小青峰陪我说会儿话嘛!」黄濑不满地嘟哝道。
「闭嘴。」这种状况下无法用语言交流,尽管十分不愿意,但青峰还是默许了黄濑读取他的所想,以便在脑海裏交流。
「祭海神呢……他老人家可没空理会人类的祈祷。」黄濑不屑地说道,突然话音一转,略带兴味地开口道,「不过话说回来,这裏竟然还有女人呢,就不怕招来海神大人的愤怒吗?」在这时提起海上的传说,黄濑讽刺的话语中隐隐带了一丝醋意。他当然知道,那个女扮男装的副将就是青峰的青梅竹马,桃井五月。
「五月能带来的胜算远比虚无缥缈的传说要大得多,而且你不是也说了,海神可没空理会弱小的人类。」提起桃井,青峰的心情稍微好转,竟有闲心顺著黄濑的话调侃起来。
「……哼,让一个孱弱的女子参与这麽残酷的战争,真搞不懂你们怎麽想的!」表面上是对桃井的维护,但黄濑清楚地知道,自己对于桃井在青峰心中的特殊地位有多麽嫉妒。
青峰并没有听出黄濑话中的不自然,反而难得耐心地解释道,「五月一直以军师的身份在幕后为赤司效力,知道她女性身份的人就只有城主和核心官员。这次出征前,赤司公开宣布从未出面的军师将担任副将一职,想必也增强了军队的信心和战意,再加上五月的情报和预测能力,这次出战,定能将灰崎擒下!」
青峰对五月不加掩饰的赞赏更加深了黄濑心中阴沈的妒意,不过,要是解决掉这个女人,小青峰会生气的吧……姑且留她一段时间好了。
桃井在某个瞬间感觉到了尖锐的杀意,她骤然绷紧身体,警惕而疑惑地看向青峰的方向。杀机一瞬即逝,桃井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