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到黄训国时,他身着T恤运动裤,帅气时尚的发型让人乍一眼没认出他是台上那位身着演出服、沉稳歌唱的“民歌王子”。刚从哈尔滨参加第十一届全国声乐比赛回来,前晚又录音至深夜,他脸上有一丝难掩的疲惫,谈起歌唱,他眼神里又是熠熠光芒。获得全国青年歌手大赛、中国音乐金钟奖、全国声乐比赛这三个国内声乐重要赛事的奖项之后,他成了名符其实的“比赛王”。而光辉背后,却隐藏了黄训国从曾经的“草根歌手”一步步走来的酸甜苦辣。
“放牛娃”的艰难音乐路
“80后”黄训国出生在江西鄱阳一个小乡村,那里是赣剧发源地,几乎每个村子都有戏团,他母亲就曾是当地赣剧团的演员。“或许最早的音乐启蒙,从我还在妈妈肚子里就开始了。妈妈嗓门特别大,小时候我在外面放牛,她能一嗓子把我叫回来吃饭。”黄训国笑了。那时候,村里演赣剧的师傅到各乡镇演出,身后总跟着一个小小的黄训国,除了上学、放牛,这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也是他最大的乐趣。
初三时,一位学长考上了江西上饶文艺学校,班主任对天天把歌书放在课本里的黄训国说:“你也试试考艺校吧。”当时离艺校专业试招考还剩十几天的时间,他有点儿懵,“考试?怎么考?”打着背包、深一脚浅一脚浅地踩着泥巴路,黄训国踏上了到鄱阳找声乐老师的路程。他记得特别清楚,10块钱一节的声乐课,他学了10节,也才真正第一次看到钢琴,没想到他乐感很好,乐理什么学得很快。考试安排在文化馆,那天还下着大雨,很少进城的他在大雨中迷了路,差点儿误了考试。回忆起一身湿透的自己跑进考场,黄训国形容自己“活脱脱就是一个放牛娃的样子,不过这也是我的真实写照。”
一首《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唱下来,“放牛娃”迎来了艺校的录取通知书,那时候艺校属于中专,全村人都视他为“小状元”,村里连放了三个晚上的电影。艺校三年的学费是8000块钱,加上其他杂费是12000块钱,对于出身农家的孩子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黄训国不想让父母为了自己辛劳,对父亲说:“要不我不读了吧。”父亲啥也没说,只是让他别管。最后,父母把家里能卖掉的东西都卖掉,问亲戚朋友借了一圈,终于凑齐了学费。到学校交学费那天,父亲把母亲一针一线缝好的腰带剪开,将一块两块凑成的钱堆在收费老师的面前,黄训国抑制不住哭起来,他给自己发誓,一定要学出个样子来。艺校三年,他很少和同学们出去玩耍、逛街,有时间不是学习就是打工,年年都能拿奖学金。即使过去多年,谈起这段往事的黄训国声音里还是带着哽噎,红红的眼圈泛起了泪花。
不忘“充电”的草根歌手
中专毕业后,黄训国考入武警江西总队政治部文工团成为一名独唱演员,部队生活去掉了黄训国身上的“奶油味儿”。复员之后,黄训国还是想从事歌唱的“老本行”,他接连报考了广州、武汉等地的文工团、歌舞团,可是屡考屡败,一次还被小偷偷走了路费,只能借钱回到江西。
为解决生计问题,黄训国到电信公司的业余电信艺术团工作,每个月200元的工资,除去房租吃饭所剩无几。一次他和几个同事在夜市闲逛,发现有一个小伙子在人群里弹吉他“卖唱”,捧场的人还不少,黄训国灵机一动,“我们也可以唱呀!”他回去拉来两个朋友,整理了一本有一百多首歌曲的“点歌本”,三个人排练一个多月就出发“卖唱”去。羽泉、水木年华的流行曲目,三人演绎得不亦乐乎,10块钱两首的歌曲竟然“点唱”不断。连续唱了一个多礼拜,一天早上起来,他发现自己嗓子哑了,“坏了,再也不能唱歌了怎么办!”好不容易把嗓子养回来之后,他毅然结束这种毁嗓子的“卖唱”生涯,把精力放到看书学习上,工作闲暇之余复习考试,分别取得了武警指挥学院法律大专、江西师大成人教育本科和文学学士学位(音乐学)。与此同时,他和朋友组成的组合一直坚持参加正规的演出、比赛,2006年第十二届“隆力奇”杯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他们的“三人行”组合成为了江西惟一闯入总决赛的选手,2007年,他获得了中国红歌会全国总决赛季军。回想起这段工作学习与当“草根歌手”同时完成的经历,他发现“事情每天坚持做,积累下来发现自己原来可以走得挺远。”
“还是想学习”
“红歌会”之后,黄训国成了江西省的“歌唱红人”,各种演出机会不断,收入提高了,各种应酬也随之而来。表面浮华的生活让他又一次陷入迷茫之中。所幸的是,每次遭遇挫折或陷入迷茫,他都有一个百试不爽的法宝——拜师学习。
2008年春节过后,黄训国舍弃了省里许多待遇不错的工作机会,带着几年的积蓄,只身到了北京拜师求学。“当时想的没那么多,就是一个念头,还是想学习。”到了北京,他辗转找到解放军艺术学院的孟玲,孟老师听完他演唱后,婉转拒绝了他的请求。“因为我在外闯荡太多年,唱法不系统不科学导致老师不愿意收我。”孟玲的“拒之门外”没有让他气馁,他“软磨硬泡”,坚持去老师家叩门,终于孟玲愿意试着教教他。黄训国说,那时上课对自己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情,但学了近一年时间,他感觉不到自己进步,心里苦恼极了。学不下去的他买来两小箱空白磁带,录下来自己唱的每一首歌,一个月的时间里没有去上课,只是躲在家里反反复复地听,琢磨问题出在哪。再回到孟老师的课堂上,老师问他一个月不上课干什么去了,他老老实实地回答,孟老师说:“那你现在再唱唱试试。”一唱,孟老师就说:“你看,你现在比之前就好多了,因为你知道了自己的问题在哪里。”
2009年,黄训国萌发了报考研究生的念头,机缘巧合之下有人建议他报考中国音乐学院的王士魁,正好王老师是当年“红歌会”的评委,和他还有“几面之缘”。离考试还有两个月的时候,他试着给王老师打电话,老师爽快地说:“行,先到琴房来,我听一听你的声音。”听完之后,王老师说:“这样吧,你每天给我发个短信,我要回你,就是有空余的时间,你就来琴房我给你辅导,要是没回你就先别来。”结果,他每天都出现在王老师的琴房门前,王老师有时都糊涂了:“我今天又给你回短信了?”因为研究生考试要考政治和英语,而从中专毕业的文化课基础,实在不足以让他应付这两门课的考试。黄训国托王老师给自己找来相关的老师,一对一辅导自己。他说“一开始真是我看书,书看我,一句话里至少有一半英语单词不认识。”为此,他在家里贴满单词条,无论转身到哪里,都可以记单词。终于,在两个月“魔鬼”训练下,他如愿以偿成为中国音乐学院声歌系的一名研究生。
“既进取,也释然”
在北京几年,黄训国参加了许多比赛,每场比赛他都做好最足的准备,放下最低的心态。用他的话说,就是“既进取,也释然。”每次比赛,录音笔、摄像机都是他必备工具。没比赛安排时,他踏实坐在观众席,观摩、录制每位选手的比赛过程,白天录,晚上看,看别人好在哪些地方。慢慢地,他逐渐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和需要改进的地方;慢慢地,从金钟奖铜奖到了金奖,全国声乐比赛“文华奖”银奖到了金奖,从“青歌赛”组合奖到了民族组个人第一名。与科班出身的同行们相比,黄训国这个“比赛王”凝聚了他十几年的曲折艰辛,而曾经的曲折艰辛,现在成为了他歌唱的财富,用他的话说,就是在技术基础上融入了自己的情感、经历,“边唱边有画面感”。正如他现在带学生,一下就能听出来学生歌唱时为什么犯错,因为这些都是他在十几年的“弯路”中经历过各种错误,他希望自己的经历可以传递更多的正能量给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