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到我跟前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呢？不记得了，他给我说了什么呢？我也不记得了，我不敢去看不敢去听，发了疯的跑到和敏这，不言不语不哭不闹，只是紧紧的抱着哭成了泪人的她，可是我好疼，好难受，娘，你的阿侍病了，你的和敏也病了，你来看看我们啊。

：姐！
我带着哭腔的声音，连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我颤抖的抓住她的胳膊，用了多大的力气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看向了我。我在那双眼睛里究竟看到了什么呢？有伤心？有悲痛？有不可置信？我大概是忘记了。
我的心止不住的流血，它告诉我它很疼，真的。
：姐？阿娘呢？

耳边有好多哭声，身边的宫人跪在一边，垂首敛目，抖动的双肩证明他们情难自已的悲痛，可是有几分真几分假呢，和敏在我眼前不断的说着什么，我听不清，我不想听，我似乎很平静，至少我还能为和敏擦眼泪，可是怎么都擦不干净。
：娘……我不知道啊，找不到了，找不到了怎么办。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无助，我不知道到底哪里痛，可就是痛，头也好，胸口也好，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找不到了？为什么呢？
我眼睛里都是泪水，她的容貌好像都有些模糊不清了。怎么办呢？我蜷缩在白貂毛毯子上，姐就坐在我旁边抱着我。她的身体很温暖，眼泪很冰冷。
这会儿就像是小时候生病了一般，头晕脑胀，忍不住的打着寒战，又是冷，又是热。那时候是怎么治好的呢？是阿娘，我叫着阿娘，她抚摸着我，花期姑姑端来了热水，我喝了，然后她轻轻拍着我，我就睡了，睡着了就好了。
：我不要找不到她，我不要嘛！

娘说和敏像个孩子，总也长不大，现在她依旧这样，抱着我，哭着喊着要找娘，尤记得很久以前，在街角，一个满脸泪痕嗓音沙哑的孩子站在路口，一声一声的不停的喊着娘，可最后呢，让我想想，头好痛，他是找到了吧，可我们呢，我和和敏怎么办。
：乖，和敏乖，娘在和我们躲猫猫，我们不去找，娘忍不住就会来找我们的，对不对？
和敏泪眼朦胧，我看着她的嘴张了张，不知道她有没有回答我，有些烦躁，大声的呵了一声，跪在身边的宫人瞬间惊恐的看着我们，我说什么了做什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滚，滚，都给我滚。

：她会吗？不会了吧……
我知道的。我大概永远也找不到她了。没有为什么。
我也想不到我为什么心中会这般清明。因为太清醒所以太疼。阿娘没有和我说一声，就离开了我。
：姐，好疼好疼……阿娘，好疼啊……
胸口好疼，它仿佛停止了跳动。你有过吗？疼的想呕吐。
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那是我多么爱听的声音，可是我却捂住了耳朵。

就这么走了，那么突然，那么突然，我们怎么办，我和和敏要怎么办，好悔，好恨，为什么没多陪陪她，为什么你要把我们丢下。
：和敏，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

:只要可以，我就不离开。好吗？
这个承诺太重，我应不起。可以不离开吗？这是我能做主的吗？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同阿娘一样，狠心的悄然而离，留下姐一个人。也或许是反过来，留下我一个人。
我突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皱皱眉，摇着她的胳膊急切问。
:姐你说阿娘为什么会这么突然的走？她为什么会去湖边？为什么又会掉下去？她是知道自己不识水性的，她明明应该会注意的啊！

只要可以就不离开么？是啊，我们终究不能一辈子相守在一起，生离死别，这是早晚都要经历的，只是对于我们来说，这来的太突然了，没有理会和敏的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或许等我能平静对待这件事的时候，我会去听下人的回禀，可觉不是现在，我不想听，什么也不想。
：嘘……乖，我们都累了，睡吧，娘许是会在梦里来看我们的。
真的会入梦么，我不知道，可我真的能睡着么，那一定是不能，我搂着和敏躺在塌上，一下下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睡吧睡吧，睡了就忘了。

:会的吧？会的吧……
姐的声音太过温柔，所以我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不清。阿娘的容貌在我的脑海中开始变得清晰了。会的吧？一定会的，因为我已经看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