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逝的时间
那天晚上徐然第一次在陆云飞家过夜。陆云飞的床太软,徐然有些睡不惯,半夜醒来,倚在床头便没了睡意。想去书房找点东西看,又实在舍不得身边睡着的人。他随手捞过床边矮柜上扣着的一个乌木相框,在黑暗中一点点辨认出轮廓。应是陆云飞早时候的照片,和一个女孩子挨着肩膀,两个人笑得很灿烂的样子。陆云飞年少的时候太漂亮。留了过长的头发,随意掠在耳后,眉眼灼灼,秀美的像是希腊神话里化为白水仙的少年。
那晚夜色沉默,月光皎洁静美似一段传说,深情而不动声色。陆云飞半扇雪白的脊背从被子里掀出来,安静的睡脸,线条洁净隐忍,孤意在眉深情在睫,整个是用笔极简用料极好的玉石雕像。徐然看着,突然觉得心里湿漉漉的,满是遗憾。
他多想能回到过去,回到那少年的翩翩岁月里,让他们在盛极的时光里相逢。退到远远的窄巷里,太阳就近在手指边,滚烫的黏腻在指尖凝固成鲜明的红色。他正等着陆云飞一同上学。穿国中制服的少年叼着面包跑出来,远远就开始挥手,逆光的浅色的影子一直延伸到自己这里。
而身后的青砖上,可以摸到粗糙的刻痕,是在某个落日下,一人手握一把钥匙刻下的“徐然喜欢陆云飞”,躲躲闪闪的同时郑重无比,用力到指节泛出白色。
于是几乎能屏蔽掉所有现实,让尘嚣全部溃散在微笑深处。依旧以为身处最通透的夏天。眉眼清艳的少年叫一声“徐然”,用夏天里短短的几秒,让一切都来不及成熟。
过一会陆云飞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喊渴,要喝尊尼获加,加两块冰。徐然没理他,自去倒了一杯纯净水。陆云飞啧了一声,依旧双手捧着杯子喝的老老实实。
徐然伸手,抹掉男人嘴边清凉的水珠。陆云飞一怔,随即慢慢笑起来,唇片鲜红美好。
不是你最初遇到的人又如何。反正从初见起我便一直爱你如斯。
“…徐然。”
“嗯。”
“天亮了叫我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