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夜风霜
暮色四合,残阳似血挣扎着却也终归隐没于天的另一边,漆黑的夜色逐渐侵蚀了整片土地,狂风怒号,乌云卷着阵阵惊雷闪电向着这座城席卷而来,遮去了明月星辰,与毫无生气怨气冲天的血色城池倒也是契合。
青年卧在榻上,翻着书卷叹息。半晌后,将手中翻看了大部分的卷册合上随意扔在一边,抬臂挽起袖口探向身旁矮桌的白瓷酒壶,神色严肃带着掩饰不去的倦意,斟满一杯执于双手间,指间并拢,对着某个方向郑重鞠了一躬后将杯中陈年佳酿尽数洒在地上。
骤然闪起的白光透过窗户照亮了屋内,一道闷雷似是也应景般炸开在院落周遭,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青年好像没听到一样,把书卷小心收起安放好,提起瓷壶垂眸倒满酒杯,看着液体荡起的波纹出神,阖眼深呼吸,轻抿薄唇一杯接着一杯饮尽手中的辛辣苦涩。
深秋的雨,刺骨的寒,也不知这阵阵凉意是真的来自萧瑟的秋风,还是源于心底对自身空有才识学干却依旧没有办法挽回山河破碎这一最终结局的冰冷。强风吹开的木窗吱呀响着,细雨打湿了屋内一小片地面,青年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酒意涌来随手裹了外袍跌跌撞撞推开门冒雨走近庭院,却在将要踏进的那一瞬停了脚步。
寂静,青年只身站在雨中沉默着,耳畔除了风声雨声似乎还回响着铁蹄烟火。他向前踏了几步,身体僵硬颤抖着,终于是借着昏暗的月光看清了院落。入目一片残花柳败枯枝残叶,已没有了往昔的蓬勃,青年的眸光灰暗下去,这院落,曾经可是百花缭乱花繁似锦,为何如今衰败至此?我国也曾繁华盛世国泰民安,而现在……只能载入史册供后人缅怀了?掐断思绪没有敢继续想下去,眼睛涨得阵阵发痛,青年仰起头任由雨水冲刷脸庞,明明是睁不开眼却还是要看,还是不放弃的想看清,分不出眼角滑落的是热泪还是冰雨。
垂下头,夜雨早已拍湿了衣衫,落寞的笑笑现在看来只觉得是自嘲,转身欲回屋,眼角突兀的映入了一抹翠色。情不自禁的,青年迈开步子踩过满地枯叶,而后在一株茎叶碧绿花瓣粉嫩的植物前站定蹲下,鲜艳的颜色和周边颓败成了对比,即便是狂风骤雨中也不见得向自然屈服。顿了顿,他伸出手抚上那花儿,万分怜惜,指腹滑过花瓣后离开,一时间百感交集。
微不可闻的叹息从他口中发出,青年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心里想着念着的都是祖国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