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讲了个关于影子的寓言，说影子之外的微阴问影子：“先前你行走，现在又停下；以往你坐着，如今又站了起来。你怎么没有自己独立的操守呢？”影子回答说：“我是有所依凭才这样的吗？我所依凭的东西又有所依凭才这样的吗？我所依凭的东西难道像蛇的鳞和鸣蝉的翅膀吗？我怎么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会是这样？我又怎么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而不会是这样？”（“罔两问景曰：‘曩子行，今子止；曩子坐，今子起。何其无特操与？’景曰：‘吾有待而然者邪？吾所待又有待而然者邪？吾待蛇蜉蜩翼邪？恶识所以然？恶识所以不然？’”——《庄子·内篇·齐物论》）
树一动，影子就动；影子一动，影子之外的微阴就动。微阴感觉完全不能自主，也不自由，更不自在，于是非常苦恼，就去责问影子。其实微阴问影，正如我们问心：“你为什么一会想这一会想那，一会念生一会欲起呢？”庄子给我们的回答是：“心，它同样也是不能自主的，它也是有所依托的，就好像影子依托于树。那树是不是还有依托，一般人就不会再去考虑这个问题了，他们只会愚昧到把影子当成独立，把水中月当成真月亮，而去问影捞月，在心上下功夫。但是他们却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所认为的终极依托，不过就像蛇的鳞片和蝉的翅膀一样，也只是依托于其他啊！所以这样的人，既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会是这样，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而不会是这样，而只能始终执之于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