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机上的时间从年到月到日到时间全部都跳转的时候，我看到了高卓打来的电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按理说我应该欣喜，应该像孩子得到新年的糖果一样开心，但此时此刻我的心脏蔓延一种不知名的东西。
我觉得应该是内疚。
我按下静音看了一眼旁边的方嘉树，起身走进厕所，“喂，怎么了？”我感觉自己挺矫情的，说话都跟走路一样踉踉跄跄。电话那头听起来稍稍有些嘈杂，“雨欣，新年快乐！在做什么呢？”高卓还是像原先一样在跨年的那天准时给我打来电话，这个从中学就一直陪在我身边的男人，我认为是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就连我最好的朋友安瑶都觉得我们俩早就是一家人了。
“没事啊，在厕所接你电话呢。你在哪？”我觉得自己这时候就像罪人一样，我还要压低声音怕外面的另一个男人听到我的电话。
我为自己现在的这种行为感到恶心。罪恶感让我战栗，原本就是寒冬季节，厕所封闭的空间不但冷了很多更让我心跳加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我都对现在的每一秒产生深深的恐惧。
高卓的声音很温暖，可依旧暖不了我的心事。
我叶雨欣什么时候都会故作镇定，唯独有心事要撒谎的时候最明显，每次我都讨厌自己这一点，导致我从小到大对爸妈对老师对男朋友撒谎就没成功过。
是不是特别悲哀？
我心里五味陈杂还听着高卓在那边说：“我这刚和几个朋友从酒吧出来，我没喝多少，你放心，一会就回家了。”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哦，高卓你先回去吧，安瑶这会找我有点事，我在她家。”
“行，你早点回来，我等你。”
匆匆挂了电话我长舒一口气，生怕高卓在那头听出来我有什么不对劲。
我走了出去，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方嘉树的表情，他靠在床头不知道在看手机上什么新闻，我想大概是关于新年的祝福一类的。
他看我出来，一把拉过我，吻又像星星点点的雨滴一样落在我的脸上，唇上，脖子上。
我闭上眼睛，从未这样感觉到灵魂就像被抽空一样。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听不见外面的声音，睁开眼睛也看不清周围的世界，就是眼睛周围不知道怎么了湿湿的，是不是因为关着窗户的原因，空调的热气让我的眼睛都起了哈气。
我心里笑了笑自己，脑子里都是高卓的脸，却丝毫没有力气推开身体上面的这个才刚刚认识不到24小时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情景让我回忆起我和高卓第一次的时候，因为羞涩让我胆怯，两个人都怯怯懦懦但又充满好奇。
世界的另一头向我们招手，一旦跨过那条沟，尝了那禁果，似乎我们就和别人不一样了，隐隐约约的还有些自豪感。
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那时候真是幼稚的令人想笑，可那又是多么美好的回忆啊。
再也回不去了。
那时候的害怕和这时候的害怕都让我觉得自己可笑。
今年的跨年我没有和高卓在一起，心里不知道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发生变化，我只想让这个黑夜过得再快一些，这一年的结束和开始都是狗血的情节。
我拿起手机给安瑶发了条短信：给高卓说一声我在你家今天不回去了。
然后关机，再也听不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