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乔燃,谁曾在你生命中悄然远行
被方茴遗忘的春天,却让所有人记住了乔燃,那个温柔沉静的少年。
写到他吟诵《一朵丁香花》的时候,我仿佛置身于那间教室里,男孩子的目光羞涩而安定,他慢慢念出自己的心声,而在座的所有人,只有她听得懂。
对于乔燃来说,这样的秘密也是快乐的。
我觉得青春岁月中究竟有过多少暗恋,是无法计算的。这种单纯的情思弥漫于每一个校园,它静静的发芽、静静的生长、再静静的枯萎。也许很多话,一直到最后都没有说出来。
高中时我班里就有这样的男生,我们都觉得他好,但是仍禁不住把目光投向灿若夏花的那一个。我们这些小女生的倾慕,被年轻的班主任看得透透的。她曾经对我说,你们呀,十几岁的时候喜欢的是活泼的他,等到二十几岁时喜欢的一定是安静的他。
我兴许懵懂地同意了她的看法,但同意是一回事,喜欢又是另一回事。
就像有人问我,如果没有陈寻,方茴是不是会选择乔燃。我一定说会,然而假设没有陈寻是一回事,陈寻出现了又是另一回事。
最初方茴是喜欢乔燃的,这没有错,他们就像仔细酿的梅酒,静静地等着烟雨季节,再发出醇厚的香。互相对的作业题,复习考试卷子,一支圆珠笔,半块橡皮……零零碎碎地小物件蕴藏的是浅浅的喜欢,年轻时深埋心中,并不觉得怎样,而年老时会发现,其实在未破土的眷恋中,长出得是深深的爱。
陈寻的出现是强烈、炽热而不可抑制的,方茴和乔燃间优雅隐秘的平衡顿时不复存在。那么真切的情感令方茴无处可逃,如果说乔燃是在用自己温润的身体捂热阴暗角落的话,那么陈寻就是打破所有障壁直接让阳光射进来。
有人因而指责陈寻卑鄙,如果乔燃更先说出喜欢方茴的话,那么他即使在黑板上写那些字也没用了。对,没用了,方茴不是贪心的人,她不会琢磨着太阳的照耀遥遥月光的抚慰。但是乔燃并没有先说出来,换句话说,抢先着表白的人,那就一定不会是乔燃了。
错过而产生遗憾,这大概是匆匆那年里最常发生的事。随之而来的思念会纠结多少年,谁也不清楚。
坐在飞机上的乔燃用他能想到的最任性的方式,让方茴记住了他,空气中的拥抱时一份迟来的回应。他们从来没有紧紧地靠近对方,但是即使很多年后,当她失去了最初的爱的时候,那个人却足以温暖她的内心。
而对于乔燃呢?他一直是明白的,暗恋过的人都明白,在爱着的同时,明知道自己不被爱。
乔燃在方茴心里最终留下了什么,他不知道。
方茴在乔燃心里最终惦念00:41 了多久,她不知道。
从开始到最后,他们都没去跟对方确定过自己的情感。
伦敦的地铁很拥挤,北京的街头人潮汹涌,曾经他们只距离两个课桌,而后他们距离了半个地球。成长到可以为自己确定什么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彼此生命中悄然远行。
幸福的那一刻,大概在昨日的剪影里,干净的校服飘着柠檬洗衣粉的味道,纤长的手臂隔着暧昧的一点空隙,他们安静地坐在一起,算着那道画不准辅助线的几何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