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
朦胧的视线,灰暗的天空,沉闷的空气,寂静的小镇……
走在这里听见回声,脚步声,清晰。
小镇的房门清一色的红框,没有阳光的反射,有点怕人的生冷。
啪一声刺耳的拍击,红色门的上方,从4块格子窗的玻璃内透过来的阴暗,清晰的反衬一只手,没有血色,那不是一个活人应有的,手指弯曲,咯吱咯吱的挠了两下玻璃,突然沉下去,抨击地面的声音让听者不禁一个抖动。
倒吸口凉气,意外温暖的温度霎时传遍全身,心跳声随着血液传进脑子,连着昨天的前天的大前天的……一起回忆。
仙道再一次从恶梦中惊醒,揉揉仍然僵持的眉心,起身从床头把面巾纸抽出来擦擦额头满布的冷汗,最近故意把没有味道的纸巾换成玫瑰熏香型,为他所保存的习惯又少了一种。
看着窗外的阳光天气,对着床头的像框里浏海遮了眼睛的冷面人道了句早,这是为他所保存下来的习惯,还不打算改变。
从他离开开始,仙道每年都会改变一种一直以来为他保存的习惯,直到剩下最后一种,戒不掉,才能跟自己说那就是永久的。
天气太好了,晒被子的好日子,去壁橱里拿拍子,却从里面拿了个大纸盒子出来。
里面是他一点点留下的足迹,还以为这家伙只喜欢篮球,却意外的也是个喜欢旅游的人。
去美国前说好了,下次会一起出门,结果他没回来,回来的就是这箱东西,说是遇到了山难,在旅馆的行李都在这里,当时一下刺激太大只是大概清点了一下就扔进了壁橱,基本上,东西都还齐全,只是少了那个刻着仙道彰三个字的手表,因为喜欢,所以带着,但是爬山什么的绝对放在旅馆里,这里却没有。
平时走进去绝不向那个角落多看一眼,事隔五年,突然能平静的把它抱出来,让自己都有点惊讶。
翻开箱子,落入眼的是个篮球,仙道嘴角微微上扬,有点苦涩,自从失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要打篮球做什么,于是放弃了,教练那个表情他至今也忘不了。
那是,大学的最后一年。
摇摇头,把球从箱子里拿出来,下面是一个行李袋子,他的行李一直少的可怜,一个袋子就足够装得下全部,袋子再拿开,简单的几身衣服,一打明信片,最上面的一张古朴的木制房子,统一漆红的门,一瞬间晃了眼睛,本能的遂着梦境的提示向右看,结果上面只有左边的一排,不对,仙道才想着,为什么自己梦里的景象会出现在这里?
就算知道流川绝对不会在背面写任何东西,仍然条件反射的翻了过来,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像是出自一个刚刚会写字的小孩手笔,他努力的辨认着上面的有些晕开的文字。
——爹地,这是我的故乡,它美么?
署名是……………………
仙道忆?
仙道对着这个名字发呆,觉得一片混乱,理智的觉得好像是放错了邮件,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名字绝对不是碰巧这么简单。
他一张一张的向下翻着,每一张后面都是这个歪歪扭扭的小孩文字
开始的时候,都是这个孩子在介绍
——爹地,这里距离自然保护区很近,尼克叔叔说这是世界上最美的村庄!仙道忆
谁知道尼克叔叔是谁啊!
——爹地,这里花是白色的,我喜欢红色的!仙道忆
要是你喜欢什么颜色就有什么颜色那就太恐怖了!
…………
——爹地,我爱你!仙道忆
仙道看见这句话的时候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说我也爱你?还是我不爱你?只是这张之后这个孩子的留言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爹地,你愿意和我们一起住在这里么?仙道忆
——爹地,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和爸爸离开这里呢?仙道忆
——爹地,爸爸愿意留下,你来团聚吗?仙道忆
……
蹙起眉,这一会要走一会儿要留的,还有,爸爸和爹地?难道不是一个人么?
这一片混乱中翻到最后一张,那是一个孩子的照片,仙道立刻意识到这就是那个留言的孩子,是个长发的小姑娘,看她的脸就知道她年纪还非常小,大概也就三四岁,她穿着红色的套裙,像是童话故事里面的小红帽,但是她手里,紧紧握着一块表,表盘上的刻痕不是很清晰,但是仙道似乎已经清晰地看见自己名字。
他迫不及待的反过来看
——仙道,这是我们的女儿,流川
干净的笔触,简洁直接,重点,这的确是流川的风格
仙道突然站了起来冲到客厅的电话旁拿起电话就拨,直通美国,得到了女儿还在孤儿院的消息,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彼岸。
行李比流川还要简单,空旷的什么都不富裕,只是那摞照片紧紧握在手里,10个小时几乎一直在看。
坐在身边的人忍不住问是你的女儿么?
仙道刚巧翻到背面写着爹地,我爱你!那张,于是点点头
那人不知是客套还是什么,轻描淡写的说了句,真可爱
但这句话像是带着魔力,在仙道的脑海里怎么转都离不开,直到下了飞机,他才临时改变主意先去那个小镇,反正女儿的孤儿院也在临镇。
把行李放在临镇的旅馆,坐车大概6个小时,下来又走了不知道多久才看见那个荒芜的山脚小镇,自从五年前山难之后,这里的居民怕过于危险就都离开了,只是仙道不懂,为什么他家流川的生命竟然要交托在这里,他站在镇口,和梦中一样,寂静,不同的是场景没有这么荒芜和颜色没有那么光鲜。
当然,他看向窗口,没有苍白的手,只有破碎的玻璃窗,和无法反衬的黑暗。
顺着杂草丛生的石台路向后走,想着要去体验一下当初流川走过的路,直至另一种完结,一路上山,却是畅通无阻得到了山顶,这山比自己想象中的矮。
没有一览众山小的心境,只是风有些大,难怪……
顿了下,仙道不再多想什么开始下山,俗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他发现山路也比自己想象中的来的陡峭,走过半个山腰,从山上滑下来一个尖叫声,吓的他一跳,本能的意识到那是个小孩子,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接,撞击力砸在自己的肋骨上,震得自己也跟着一并摔到在地,仍是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
摔倒在地上算止住,距离脸最近的,是孩子的手,手中握着朵娇艳的红花,和湛蓝的天空相称。
“宝贝儿,你没事吧?”连忙坐起来察看,双手却僵持在孩子的手臂上
“爹地?”忘记了身上的伤口,一双小手抓着他的衣襟
“你是……忆?”仙道惊讶的体验着这个出乎意料的父女相逢
忆张大眼睛看着他,一点也没有小孩子初见人的陌生感,从口袋里拿出那块手表:“爹地,爸爸的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