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丁低头不语,便是使出明王法相也敌不过这孽障贼子,此刻他灵台回复清明,已知事不可为,只叹终究不能为老友报仇了。
“阿尔萨斯!你还要他活,就让我们走。”
阿尔萨斯面色陡然凝住,便知道大事不好。果然见吉安娜一手拖着克尔苏加德,右手软剑抵在他颈上,只差一分便要取他性命。
“你放下他。”阿尔萨斯面色铁青,方才只想引开弗丁,以免伤及克尔苏加德,仓促间却忘了吉安娜尚在内室之中,此时克尔苏加德受制于人,却让他又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若是放走弗丁,他日必成大患,但若是杀了他,克尔苏加德必定性命不保。阿尔萨斯心中霎那间已转了数回,一边是王图霸业,一边却是似海情谊,他本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天下之大无不可牺牲,只是唯独这一人,决计不愿他有何闪失。
阿尔萨斯长叹一声,便将利剑远远丢开,睁的一声插在地上,摇头道,“你们走吧。”便闪在一旁,竟是当真放他们离去。
吉安娜仍是不敢相信,心中却痛似刀绞,方才阿尔萨斯真想杀了自己,此时却为了这克尔苏加德的性命要放他们离去,不由得心生所托非人之感。一时间只觉得眼前这人,隔了千里万里,终于成了一个陌生人。
弗丁受伤甚重,挣扎着站起,默念阿弥陀佛,想不到竟还能有柳暗花明。吉安娜不敢大意,见弗丁尚能行走,又想起莫格莱尼尚在对方手中,便又道,“你放了莫格莱尼,让我们一起走。”
阿尔萨斯投鼠忌器,此时无不应允,便叫殿外教众讲莫格莱尼带来。莫格莱尼方才被阿尔萨斯偷袭,此时已转醒过来,本以为必死无疑,却没想到仍能逃出生天。他虽受了些伤,却只有左臂行动不畅,倒也并无大碍。他见落烬仍斜插在房梁之上,一步跃起将长剑拔出,塞进腰上褡裢之中,又背起弗丁,站在吉安娜身边。
阿尔萨斯望着三人,面色铁青,沉声道,“只有这一次。若再相见,我必不放过你们。”
吉安娜道,“我道希望再也没有相见之日。”她此前苦苦追寻只求一见,此时说出这番话倒似自嘲一般。“我们下了山自然放了他,你们不许跟来,若是被我发现一人,我便砍他一只手。”
阿尔萨斯点点头,大声道,“传令下去,不许阻拦他们,放他们走。”
吉安娜当下拖着克尔苏加德,莫格莱尼背了弗丁,便踏出这残破不堪的霜巢殿外。几人果然一路下山再无阻拦,到山下时东方已然泛白,莫格莱尼见身后并无追兵,便道,“吉郡主,我要杀了这老贼为我爹报仇。”
吉安娜摇头道,“小莫,阿尔萨斯定然就在附近,此时杀了他,阿尔萨斯必不会放我们走。若是留他性命,反倒顾不得我们。大师伤势甚重,需要悉心调理,来日方长,先不要节外生枝。”莫格莱尼点点头,虽不愿就此放过克尔苏加德,但却也知道此时并非下手之机。
克尔苏加德受伤甚重,仍然昏迷不醒,吉安娜便将他重重摔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吉安娜似是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物,丢在地上,便又匆匆离去。大漠中风沙骤起,片刻间便将那小小吊坠掩埋。
东方云头烧得火红,旭日东升中,黑峰独立,便和昨日并无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