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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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孩子多了就一定会有最喜欢和最不喜欢的一个，五个手指伸出来都不一边长。”
听到这句话时伯贤愣了一下，比起其他同学的似懂非懂更多的是感同身受。
因为，他就是最不被喜欢的那个啊。

中
他只是出于玩笑性质说出这句话，没想到两个月后灿烈却真的向他表白。
那是星期五的晚上，学校没有晚自习，灿烈便邀请他到自己家里玩。
“不太方便吧”伯贤的外公很有钱，出于某种原因灿白两家的父母素来是面和心不和。小时候他就无意从灿烈口中得知他爸告诉他：“不要和伯贤玩！”
这些年来他没少受到舅父在众人面前的奚落挑剔，也因此得到了许多没来由的误解与冷落。
他虽然喜欢灿烈，但对他的父母是存有恨意的。渴望被爱却不被爱的幼小心灵里挣出的黑色藤蔓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开花结果。
很多年后他设想过，如果没有那些一个人在童年时代本不该承受的压力与话语，自己是不是会开朗一些？也不会形成如今不自信、甚至有些敏感自卑的性格。
答案却无从而知。
灿烈像看穿了他的心思，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我爸妈去上海参加大学同学的婚礼了，后天才回来，咱们俩放开了玩也不会有人来管。”
伯贤心里是很想去的，听他这么一说立刻绽开了笑脸答应下来。灿烈满意地搂住男孩的肩膀，大手在对方胳膊上暧昧摩挲。
朴灿烈家半年前搬到了一个高级住宅区，两人坐了很久的车才到那里。伯贤掏出钱包想付车钱，但被灿烈拒绝了。去门口超市买汽水时伯贤再次提出由他结账，被对方淡淡地瞪了一眼。他弯腰凑到自己耳边说： “再不听话就把你打包送回家里去。”
他怕痒似的躲了躲，没有察觉到哥哥语气里的危险信号。
“进来吧”伯贤踏进屋子，这是灿烈搬家后自己第一次来他的房间。屋子很大，藏蓝色的墙壁上挂着半人多高的抽象油画，搭配冷色系的家具有种莫名的空旷感。
他有些拘谨地坐在柔软的大床上，注视着站在衣柜前脱衣的高挑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慌感。
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

“你喜欢男人吧？同班的那个金钟仁一见面就摸你脸，你当别人都是瞎子么！”
“哭什么？如果没有我，现在上你的人就是他吧？你喜欢他吗?嗯？回答我！！”
我不是同性=恋..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伯贤被折磨的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不间歇地哭。歇斯底里后的灿烈渐渐冷静下来，注视着伯贤伤心哭泣的脸，悔恨瞬间占据了心头。
我到底做了什么
他扶着男孩的腰，慢慢离开了对方的身体。
那天晚上灿烈把他送回家里，临走前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声： “对不起。”
他虽然原谅了灿烈，却再也无法正视对方的脸。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像织毛衣，建立的时候一针一线，小心而漫长，拆除的时候却只需轻轻一拉

尾声
他本以为两人的关系会归零为最熟悉的陌生人，见面只剩下客气但冷漠的问候。
却没有想过，灿烈会走。
高一的下半学期灿烈考上了首都的外交学院，当天路过操场时伯贤还和同桌好奇的猜测是哪班学长学姐在提前照毕业相片，后来才知道那是全班同学送给灿烈的最后一份礼物。
厨房的炒菜声中夹杂着中年女声 “灿烈好像不打算回来了，他家在那里有房子，再过一个月你舅舅舅妈也要搬过去了。”灿烈在收到录取通知的第二天就坐飞机走了，伯贤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那个年代的通信网络还不甚发达，一个人的离开是货真价实的消失。
随着外公的与世长辞，连接灿白两家的最后一根亲情纽带也消失殆尽。
“咦？”
一年后，伯贤在生日当天意外地收到了一个邮局寄来的包裹。
发件地址一一北京海淀区
强作镇定地打开牛皮纸，里面静静躺着一本未开封的姚非拉最新漫画集，下面还压着一张小小的生日涂鸦。
打开卡片，彩虹色的字体映入眼帘——
“Happy Birthday！My dearest brother.”
眼泪滑落下来，他突然很想给灿烈打电话。拨通那个陌生的号码后伯贤屏住呼吸，话筒里传来的却是中年女人的冷漠声音，心瞬间凉了半截，是灿烈的妈妈。
“灿烈不在家，他住宿舍。他的手机号码？我忘了，等我翻了电话薄再告诉你。”伯贤在座机前等了一下午，话筒始终没有响起。他知道，舅母不会告诉他灿烈的联络方式了。
火热的心彻底冷却下来，他自嘲的笑了笑，是啊，就算打通电话他们又能说什么？和灿烈继续做朋友？即使他不介意也会有灿烈的父母拦在中间。连许可都得不到的友谊真的会快乐长久吗
伯贤打包了灿烈之前送给他的所有东西，除了那两本漫画书。他要来灿烈的学校地址，第二天路过邮局时寄了出去。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收到来自北京的包裹。
这或许是我们结束的最好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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