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个儿这回也算是撞上了，没想到来这儿正巧赶上戎峥的寿辰，想着也不过几日功夫，要去明几就赶不上，何况自个儿离开乌里雅苏台城，怎么也得和他这个将军打声招呼，索性给他过个生辰，趁着他去营里头巡视进了他府上，才算是见着了那位公子究竟是何人，这事儿其实哪家都有那么一个两个的，自个儿虽说是不好这口，当年才出来时候也不是没玩过，玩归玩，这么大老远的都给带来的，也算这厮造化，让他给戎峥捎信就说是劳军来了，叫戎峥赶紧回来，有他捎话，自个儿不信戎峥不回】

【定例巡营，按说到了这个位子巡营的事儿都有底下的副将去，最近却常有战报传来，不放心之下还是去四处转转。牵着马出城了两三天功夫，准备今儿走完骁骑营，明儿再去火器营看看。晚上就歇在骁骑营里，却不想午后松甘突然带着人过来寻，说蝶衣传了口信让回城一趟。】
【不及仔细琢磨，总担心他一个人在城里要真有个万一却不好，安排下手上的事儿，明儿早起来点时辰再赶到火器营也来得及。只带着松甘，一路急行，赶在日暮之前进了城，急急在府前下马，甩了缰绳，三步并作两步的往里走。】
蝶衣？

【那位公子说实话，也的确是生的俊俏，论起礼数倒也周全，说是祝寿，但也都是些现成的东西，不过是加了些减了些，自个儿这回出来的急，也没带什么好的出来，就近操办，要说这事儿还得是那个公子来，自个儿到记得他叫甚，蝶衣，委实这名儿有那么几分女子的意思，也不知道戎峥当初是怎么想的，罢了，都是他们之间的事儿，这会儿坐椅子上老远就听着了他的声儿，果然这人在他心里头的分量不轻，由着那人出去迎他，自个儿且坐着喝茶，倒是有几分想知道若是让他晓得是自个儿的主意，他得怎么想法】

【来到这座边城也有几月，最近看出来不太平，虽然戎峥不说，但这府里早添了两班侍卫来回，平日胡伯也总时不时的跟前随后，生怕有什么事儿似的。这日是戎峥生辰，到刚好是四十整寿，却是难得的，不过早在三天前就出城巡营，这一去多半要十来天才能回来，可惜了些。】
【本在后院教着亦函带些身段，来人通传王爷过府。多能看出戎峥待这位王爷远非常人，却无怠客之礼。听清来意，吩咐人去传信请戎峥回府。准备种种不表，掐着时辰，日暮时分，戎峥回府。作揖一言。】
王爷稍待。
【未过前院儿，声已到。看他三两步赶过来，踩着余晖，一身戎装。】
霸王回营是七步，又错了。

【甫一进门，到被张灯结彩的吓了一下。绕过影壁就见蝶衣迎了出来。仔仔细细打量个上下，应是无恙，才闲闲一话。】
虞姬久待，还不舍得七步做一步。
【叙上一句。】怎么急着叫我回来？
【倒不觉得还有什大事，待进屋，看札勒丰在上悠哉悠哉的喝茶，哑然…】
怎么了这是？

行旨？你要行旨直接照老规矩在中场上搭台做灶，宰两只羊，烧饭作伐，点个篝火不得了。再加上几十坛子酒闹个热闹。没事儿上我家来作甚？
【这俩人凑一块儿是唱的哪门子的好戏，到叫他们俩弄糊涂了。】
今儿……是二十二，八旗轮到镶蓝，衙门上该是理藩院章京过来。早说过了这些日子巡营先让嘎必雅图看顾着。要改布防，我得下去看看。
【因为要出城所以定了轮值报务的规矩，要紧的等回来再细看，参赞能处理的就先行处理了。归到底不过都是诸部的一些民政和军事上的事儿，报过来不能不管，一般都是常务。】

【陪着他一块儿进屋，略欠身见过王爷，退后半步接了哑丫头送的茶壶给摆在桌上儿。这上下都忙，亏得府邸不大，没半日规整出了个样子，寿星老是个痴汉，一门心思都扑在差事上。一本帐捯饬的清楚。】
【看王爷拘着笑，插嘴着。】
七月二十二，再想想。
【可惜了启凯不在这，要不儿孙绕膝，这生日过的才圆满。】

【自个儿就没指望这痴儿能明白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当年自个儿也有过，绰克秦和萧佳操持了半天，自个儿回来倒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害的她两左扯右绕自个儿才算明白过来，戎峥现在就和自个儿当年差不离，一边听他说着，一边点头】
他们的赏自然早就下去了，这回，是独来赏你的，不过，你这可说错人了，端王不在这儿，我也不会因为你这些事儿办的好就巴巴的来找你，这赏，你能不能领，就看你明白不明白了。

七月二十二？
【十成十的真忘了，其实正常，在军中这么多年什么生日年节，最多记得一个除夕，再多一个五月节和中秋，因为要杀羊宰牛，有大捷的时候还要封红包，基本都是在营里过的。别的最多再记一个腊月十六，是蝶衣生日，也是这两年才想起来，却无什么机会正经过一过。这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一个战线上去了，统统儿的在这打哑谜。】
不明白，我还真不明白，这不年不节的你们俩闹什么弯弯呢。

真是傻子……
【不来不知道，这么一座官邸，正经用的不过两间儿屋子，东里间儿是卧室，西间儿开着书房，别的地方他连驻足的功夫都无，原本好好的后园子厢房都荒着，前头的演武场到修的极精心。听管家的胡伯说现在他歇在衙里的日子少了。以前一个月回来一趟都算多。这个人就是个傻子，痴傻痴傻的傻子。】
【看了一眼王爷含笑不语，试了试温度，差不多能入口才端了茶壶递给他，一面说。】
今儿是你生辰，我的大将军，你四十了…

【自个儿见过呆的，见过痴的，见过傻的，但是戎峥这样的，自个儿还真是头一遭见了，也算是他造化偏偏就来了这大西北，要搁京里头，就他这些脾气都够那些御史的奏折跟雪片似的进军机处了，本来想笑，但却笑不出来了，满朝文武能像他这样一脑门子只念叨着国事公事，连自个儿生辰寿诞都能忘了的，又有几个，就算自个儿都不敢说能做到他这般，站起身看他倒是有些呆了，也不说什么只拍拍他的肩】
走吧，难得有这机会，别辜负了。

四十？
【这世上敢叫我一声傻子的大概也只剩蝶衣了。听着后话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看着札勒丰。】
什么？什么…什么就四十了？
【生辰寿诞？是哪天来着，好像是七月二十二，可是怎么就四十了。奉业四年，弘显二十三年，崇元……可不是，虚岁四十了。好像入营那天还在眼前，不知不觉二十多年，就四十了，这辈子可真他娘的快……还是有点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我四十了？

是，你四十了。
【看着眼前人不可置信的叠声质问，尾音因为怀疑高高扬起，心下大恸。这四十年，我和他分开过三次，错过二十载光阴，听他说过两次等我。也险些一朝永诀。种种皆非外人可窥，辛辣五味具是身受。只不曾见他却如孩子计较起自己的年龄，好想让他小几岁，再小几岁，少一些波折，少一些伤病，多一点相守。】
我的好将军，走吧，你看看王爷都预备好了。
【伸手推着他的肩膀往后堂走，多亏王爷授意才能将事情操办的顺畅。也只有在这片天空下，能堂而皇之的说一句我的，不属于任何人任何事，只是我的将军，我的赫宜戎峥。】
王爷知道你爱听戏，这不台子都预备下了。今个荣怡楼歇一天，亦函一会儿给你唱麻姑献寿…

【其实这种事儿自个儿多多少少都见过，园子里头那些太监宫女儿真没这些事儿，自个儿可不信，那时候贪玩，也不知道撞着几回，不过就当西洋景儿似的瞧着没吱声儿罢了，后来出了所，这种事儿就更多了，自然的也就习惯了，更何况这儿是乌里雅苏台，又不是京里头，自个儿犯不着到这儿来揪这些事儿，再说戎峥能找着这么一尤物，也是他的造化，倒是难得能有这么一人儿在这地界上还能陪着他，至少自个儿回去以后倒是可以安心些了，倒是忘了，当年的戎二爷可是京里头数一数二的，哪里是会让自个儿受委屈的人物】
【跟着后头进了后堂里头，早早备下的酒菜这会儿正好温度，远远地戏台子也搭了起来，不合适大操大办的时候，但也不能太小气，只坐在一边喝酒，倒是思量着一会儿怎么和他说自个儿要去明几的事儿，至于怎么让戎峥高兴，那就交给那个叫蝶衣的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