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呼啸的尼罗河
少年时代的昂扬和意气,曾是杰郝最为之自豪的珍贵财富,门德斯的光芒消散,阿蒙将双冠赋予了塞边尼图斯,塞边尼图斯,终于成为了帝国的中心!
一位黑人奴隶恭敬的托着一个金盘踩着小碎步走来,在杰郝的面前弯下腰,金盘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杰郝用力的握了握瓦斯权杖,这是他从尼斐利提斯手中获得的战利品,仔细抚摸下,还能感觉到那个被他的宝剑磕出的豁口。
杰郝垂下眼帘,感受这阳光的温度,阳光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拉神,真的在和他说话么?
他不知道。
杰郝右手轻轻提起,五指微张,那柄象征着埃及统治权力的黝黑权杖掉落在金盘之上,金色与黑色,显得异常分明,就像红土地和黑土地一样分明。
奴隶恭敬的倒退而下,望着卑微的奴隶,杰郝若有所思,看着左手那两根黄金的权杖,他的左手将两者抓的如此的紧,那冰凉的权杖变得温暖,变的炎热,热到即将融化。
那是一根赛汉姆权杖,还有一根权标头,两件古老的武器早已成为埃及王统辖军权的象征,历代诸王都曾带着这两支权杖,在世界的尽头消灭了无数的蛮族。
杰郝右手拿起赛汉姆权杖,左手紧紧抓着权标头,他挺起了腰背,他曾是击败了波斯人入侵的英雄法老,他无愧于埃及之王的称号,就像11年前那个青年将士。
“阿塔薛西斯二世,又是阿塔薛西斯二世!”杰郝看着地图,默默嘟囔着。
“殿下,波斯人太多了。”一名将军轻声说道。
“打不过,也得打!当年哈考尔陛下能做到的,我们也能!”杰郝挺起胸膛,青铜甲叶粼粼做响。
距离门德斯王朝灭亡已经足足八年,涅克塔尼布在塞边尼图斯登基为王。或许是为了感谢祭司们对他的帮助,又或者是为了不使尼斐利提斯的诅咒实现。涅克塔尼布在整个埃及大兴土木,奉献了无数的珍宝和土地给予祭司们。同时,面对整个帝国的繁琐政务,涅克塔尼布将王权逐步交付到了儿子手中,杰郝,将是未来的埃及法老,这已是全埃及人所共知的事情。,整个埃及回到了舍易斯王朝那样的繁荣,百年战乱的痕迹,正在逐步修复。
就在这时候,阿塔薛西斯来了,那个败于哈考尔之手的波斯国王,重振旗鼓,二十二万大军,呼啸而来,直逼埃及,而这只凶悍野兽的对手,仅仅是三万埃及人。
“我们的背后就是尼罗河,我们已经一退再退,我们甚至退过了国王之墙!”杰郝气呼呼的说着,手中那父亲交予他的赛汉姆权杖将地图拍的啪啪作响。
“殿下,我们的军粮不够了。”角落里一个书记官喃喃的说道。
“军粮呢?军粮呢!!!”杰郝的权杖狠狠的拍向地图,“难道我们要退回塞边尼图斯才能有粮食?”
“塞边尼图斯的仓库已经被搬空了,法老已经在调动南方的存粮了。”书记官不敢和杰郝对视,低头说道。
“那些神庙呢?神庙里的粮仓呢?我父亲给了祭司们这么多特权,我就不信神庙里没有粮食!”
“南方各诺姆的神庙都说没有粮食入库,西三角洲的粮食说船只破损,无法运粮,只有东部各诺姆有神庙被军队强征了部分军粮。”
“这群该死的祭司,他们忘了只有法老才是诸神在人间的代理者么!”杰郝捏紧了拳头,咬牙说道,“也许尼斐利提斯才是对的!”他告诉自己。
“泛滥季就要到了,或许我们可以拖一下波斯人······”角落里的书记官又悄声说了一句。
“泛滥季?”杰郝抬起头,似乎抓到了一丝灵感,“对,就是泛滥季,我们不能等待,波斯人这次完好无损的退兵了,明年必将再来!”
“传我的命令”杰郝抓过一支笔,在纸上刷刷的写着“传令兵,立刻发信给塞边尼图斯以及附近所有城市、乡村,我要征集所有船只,调动所有海防军队,包括尼罗河口的巡防船,还有我和我父亲的皇家御船,统统征调过来,要快,必须在泛滥季来临之前统统征集过来!”杰郝拿起戒指,沾上墨仔细印在了纸卷上。
传令兵接过纸卷,不发一言便走出营地,门外的奴隶们已经准备好了马匹,传令兵一提马缰,如风般奔驰而去。
看着传令兵的背影,杰郝挺起胸膛,鳞甲泛起一阵波纹“诸位将军,我们退无可退,我们背后就是尼罗河,我们就在这里等着阿努比斯的来临吧,传令,从我而下,所有战士凡有战死的,都不做成木乃伊,直接抛入尼罗河!”
“殿下!”帐中所有人都惊跳了起来!
“葬身尼罗河的人,他一生的罪恶都将被洗净。”杰郝凌厉的眼神扫视四下,“这是未来的法老说的,也是诸神的话。”
“殿下,我们不怕死,也不怕没有永恒,但是我们无法对抗波斯人,我们要为埃及留下元气啊!”
“如果诸神眷顾,我们必能获胜;如果诸神抛弃了埃及,我们就在埃及的余晖中见证自己的终结吧!”杰郝拔出短剑,直掷地面。
法尔纳祖斯又一次领着波斯大军在营前列阵,疑惑的看着眼前军营,营帐井然有序,环环相扣,似乎没有什么破绽。几天来,他曾试探性的发起了几次攻击,甚至组织人手发动了一次夜袭,但都被埃及人打退。而每日在帐前邀战,也不过迎来一阵箭雨,懦弱的埃及人死守着营寨,看起来唯有强攻一道了。
波斯的将军们都知道,法尔纳祖斯最不喜欢强攻了,这位颇受大王宠信的贵族打起仗来,总是以稳取胜,他不会抓住任何一次冒险的机会,也不会轻易的把所有军队都投入进去。
征服埃及的战争已经数月,对面的埃及王子总是依托每一道城墙,每一处堡垒来打击波斯人,当堡垒在波斯强大的攻城器械围攻下快要攻破时,埃及主力早已撤离到了下一座城堡。
仅管很多少年军士都曾提出迂回包抄,抢占城堡以断绝埃及军队的后路,不过总是被法尔纳祖斯否决了——他绝不想逼的埃及人做拼死一搏。
当然他的举措或许是正确的,至少杰郝埋伏下的伏兵从没发挥出任何作用。
“埃及人好像有异动”一名米底骑士对法尔那祖斯悄声说道
“嗯?”法尔纳祖斯扬了扬眉毛。
“斥候来报,最近尼罗河上的船越来越多,还看到了几艘皇家御船。”米底骑士低头回答道。
“埃及来援军了?”
“或许是吧。不过埃及还有军人么?或许都是些临时征召的农夫吧,世界已经进入了这样的时代,埃及人居然还那么迷信他们临时征募起来的农夫,世界早已经不是三千年前了。”米底骑士嘲讽道。
“或许不是呢?还是谨慎点好,再加派几队骑兵去探查一下虚实吧。”法尔纳祖斯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埃及营寨,说道。
“遵令!”米底骑士撇撇嘴,刚要纵马离去,眼前的埃及营中却有大动静。
“埃及人好像要出营会战?”米底骑士兴奋的喊道!
“等等,先查清楚再决定!”法尔纳祖斯摆摆手。
“将军,埃及人从来懦弱,一定是来了几千农夫,让他们以为能抵挡万王之王的荣光了!”米底骑士喊道。
法尔纳祖斯低头思忖一番,抬头看向他身边涌来的十余名将领,眼中都充斥着浓浓的战意。
“或许不会有问题吧。”法尔纳祖斯告诉自己“没人能抵挡万王之王的荣光。”
“列阵,迎战吧!”波斯元帅夹紧马腹,拉了拉缰绳,抽剑大喊一声“为了万王之王的荣光!!!”
“呼哈~~~”所有波斯将士如海潮一般发出了兴奋的呼喊。
“就是今天了!”看着逐渐渗透过临时搭建起堤坝的尼罗河水,杰郝一脸凝重,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书吏,这些精通河务的底层书吏们充满自信的神采,让他逐渐充满了信心。猛然间,他拔出手中的权标头,一声高呼:“就是今天了!埃及的领土辽阔无边,我们却退无可退!跪倒在波斯人的尘土前,还是挣脱试图奴役我们的轭,这一切都在我们手中!阿蒙神在上,杰郝绝不投降!”
“决不投降!”埃及的士兵齐声高呼。
“或许我们会死,或许我们将沉睡在尼罗河水中,以我手中的权标头起誓,我们终将获得胜利,就像我们祖先那样,就像伟大的哈考尔法老那样!”
“死战!死战!”埃及的士兵高举长矛,大呼起来。
那一刻呼啸的北风,如同胜利的号角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