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人】之《柏舟流》
两岸林色青翠,夏日的巫峡清明如画。
这一声猿啼太过悠长了。
“巴山巫峡三峡长,猿啼三省泪沾裳。这巫峡,果然别有一番风味!”罗裙女子伫立闭目,啧啧赞叹。
“姑娘,这巫山十二峰,你要去的是哪一座?”老者操舟,稳而平。
“我?……神女峰吧!”女子羞涩一笑。
长篙一摇,排舟悠悠荡到江北这边。
“巫山有三台八景,最有名的,也就神女峰的巫山云雨和望夫石了。”摆渡人轻轻一叹。
这姑娘,估计也是红尘痴情人。无情人,怎会特地来看这断人心肠的神女峰?
“老丈,前两日,神女峰可来过什么人?”
“人?”
“一个人,男人。手里有剑!”她说着,明俏的脸霎时如花绽放,一脸向慕之色。
感觉到了老者的沉默,她转过头笑笑,“如果没有也没有关系,我等着他。”
“他是你亲人?”
女子摇头。
“唉……”摆渡人不说话了。
“他……我只是痴慕着他而已。”姑娘自嘲笑笑,“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那白衣剑客学会一手刀法,举世无双,叫‘巫山云雨’。巫山云雨千变万化,总共却只有三式……”
“……天书已授,余愿何求?俟水之清人寿何?斩龙一剑休……”摆渡人沧桑吟着,笑道,“可是这楚阳花枝、神女授书、屠刀斩龙三式?”
“啊!你也知道?!”女子惊喜道,转而又腼腆一笑,“我想要见见他,这次,我终于下定决心独身来见他了。老丈,你知道他在哪儿的是不是?”
摆渡人没有直接回答:“回去吧,回去吧。”
女子脸色一变,阴郁地地盯着他。
老者见她并没有罢休的意思,干脆直说了,“他确实来了,只是他的刀法已大不如前。”
“柏舟流是不世出的天才,怎么可能?!”
摆渡人澹澹一眼望向她:“因为情。”
“巫山云雨,全赖人的情感发挥威力。若深情不在,功力自然也就退了。”
“咦?”
“少年人痴情想不开,”摆渡人轻声嘲弄,“所以才会练那样凌厉的刀法呀!”
女子有点生气了,“重情怎么就是想不开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不知其所来,不知其所踪。就跟巫山的云雨一样,多变,飘渺。得到了,又失去了,就怨天怨地,终日郁郁……这情啊,这刀法啊,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去想。”
“可是……”女子站起身,想要反驳——
“姑娘,到了。”摆渡人低头。
“丈人!”女子上岸,刚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可摆渡者已经远去。
“这世间,最不能奢望的,就是深情。切记,切记!”
女子看着他的身影,忽然跳入了水里。她大叫:“就是你对不对?你就是那个刀客!你叫柏舟流对不对?”
摆渡者仰天一望,唱起了那首深情的《巫山高》:
“巫山高,巫女妖,雨为暮兮云为朝,楚王憔悴魂欲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