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狐妖》by王雄成
一
大雪在风中斜落，将雪原勾勒成一幅美丽的如轻烟般的画卷。茅屋只是这画卷中一个小点，落满了雪，仅仅比其它地方暗一些。他站在屋外，在这茫茫雪原中显得弱小而孤单。我似乎可以看到雪花飘落到他的脸上，然后随着他痛苦的眼神慢慢滑落。
我在屋内，可以清楚的听到雪花在地面上破碎时的沙沙声，还有他轻微的呼吸声。他的眉毛上应该结着透明细小的冰晶了吧。他以为我在屋内睡着了，等我醒了我一定会去开门。他不吱声，不忍打扰我。
可是他不知道我一直都是醒着的。我还是爱着他，可是我却不能再见他。
二
前世我是一只狐妖，有着千年的修行。在高兴的时候我可以幻化成人形，变为一个美丽的女子。我青衣罗衫走出森林，走在喧扰的闹市街头。身边的人匆匆忙忙的走着，如过眼的云烟。我从来不和他们说话，因为狐妖在他们的眼里是妖媚的，放荡的，堕落的。可是在我一千年修行的时间里，我看到的人并不比狐妖忠诚。男子三妻四妾，女子红袖邀欢。其实我并不讨厌他们，我只是喜欢冷冷的行走在这个世界上。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森林的另一头有一个道观，道观里有一老一小两个道士。小道士每天早上都要到森林这一头的小溪里提水回去。他每次都把水装得很满，可是一路的荆棘会使水洒落大半。我总是喜欢远远的看着他，然后掩嘴而笑。有时候树丛中会突然飞出一些不知名的小鸟，他会放下水桶，然后抬头望向那些小鸟。这个时候我总会感到莫名的悲伤，他就这样仰着头，一直到小鸟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很久很久。他的心里似乎存在着深厚的企盼，梦想着自由的飞翔和快乐。
有一天他在森林的这头耽搁了很久，直到老道士来找他。我依然远远的看着他们。这个时候老道士的眉头皱了皱，他拔出了腰间的诛妖剑。我猛地惊醒，才知道老道士有了一定的修行，可以感觉到我身上的妖气。他朝我这个方向跑来，小道士跟在他的身后。我连忙隐身到身旁的一棵树里。幸好老道士的修行尚浅，不懂隐身屏气之法。他懊恼的摇头说，让这只狐妖给跑了。
小道士突然抬头看他的师傅。我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他那双渴望的眼睛，乌黑但却忧郁。我像着了迷一样在他的目光里沦陷。我听到他用稍稍稚气的声音说，师傅，我们为什么要杀狐妖呢？
老道士抚摸着他的头说，岳林，因为狐妖经常害人。
原来他的名字叫岳林，我记住了。他疑惑的问，师傅，可是在这片森林里只有我和你。她没有害你，也没有害我，你怎么说她经常害人呢？
老道士无言以对，只是带着他悄然的离开。太阳慢慢的沉落在高大的灌木后面，一群小鸟带着簌簌的声音蹿出来，飞向天空。我抬起头看着那些小鸟，心里想着他。
三
从那以后，岳林还是每天来打水，但他的师傅总是远远的在他身后跟着。我知道老道士是希望我再一次在他的眼前出现，然后诛杀我。我有着千年的修行，他杀了我这个功绩足够让他升天成仙了。
可是我没有给他机会，总是远远的避着他。每次老道士回去的时候总会微微的叹息，而岳林却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似乎只有那些突然蹿出的小鸟才能引起他的注意。我想他是一个孤单的少年。
过了几年，老道士死了，只剩下岳林一个人生活在道观里。他在我的眼里显得更加的孤单和寂寞，每次打完水回去，太阳总会把他的身影拖得修长，形单影只。于是我幻化成一个女子，走进了他的道观。他刚把水倒进水缸，回过头看到了我。
他问我，你是谁，怎么会来这里？
我朝他微笑了，说，我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那是一片雪原。我出来玩，结果迷路了。越走越远，就到了这里。
他轻轻的应了一声。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是这里的道士吗？
他摇了摇头说，我叫岳林，但不是个道士。师傅告诉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被父母遗弃了，放在道观的门口。我并不想成为一个道士，但我没得选择。现在我的师傅死了。
我听到他说这句话时的心痛，像是即将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一样。我才知道他的痛苦原是有根源的。他没有得到父母的关怀，在童年就做着他不喜欢做的事情。也许他希望自己和那些小鸟一样，自由的在蓝天白云中穿梭，快乐着自己的快乐。 四
岳林让我在道观里住了下来。以前的日子我总是住在那些阴暗的洞穴里。而现在第一次感觉到房间的温暖，洋溢着人类的感情，温馨而快乐。
早上的时候我跟着岳林一块去小溪里打水。他提着两个很大的木桶，满满的装上水。我突然问出了那个在我心里酝酿了很久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把水装满呢，走在路上它是会洒落的。
岳林看着我笑了，他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快乐。他说，洒落的水留给了沿路的那些树木，不是很好吗？
我愣了愣。是啊，他有一颗善良的心，虽然他的父母把他遗弃，但是他并没有遗弃他的爱心。我再一次为他的言语而感动。那是一份微妙的感情，就像朝阳下湖面的波纹，在我的心底温暖闪亮的荡漾。
回来的路上他又停下来看那些天空中的小鸟，眼神中散落出痛苦。我问他，你喜欢那些小鸟吗？他回过头来看着我说，我喜欢它们的生活，快乐自由。师傅曾经告诉我，在天上生活着神仙，他们也和小鸟一样可以在风云中来去自由，而且他们没有痛苦。
我叹了口气说，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神仙。
他若有所思的说，师傅对我说过，他曾经在这个森林里看到一只千年狐妖，杀了那只狐妖就可以成仙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杀了那只狐妖呢？
岳林慢慢的说，因为我找不到杀它的理由。
五
我们有时候会在森林发现一些受伤的小鸟，它们是被猎人射伤但却逃走的。如果没有人救它们，它们照样会死去。我和岳林总是把它们捧在手心，然后带回道观。岳林每一次都会细心的为它们包扎伤口，而我在趁他取药的时候会用妖法为小鸟疗伤。每一次岳林看到小鸟能够再一次飞起的时候总是会快乐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看到岳林快乐。每次他痛苦的时候我会感觉到特别的失落。
夜晚的时候，岳林会到道观前面去舞剑，身形优雅。皎洁的月光像水银一样铺满整个森林，静谧而安详。有时候岳林会低下头看自己的影子，痛苦从他的眼神里弥漫开来。我知道他是在善良和梦想的抉择中挣扎。他找不到杀狐妖的理由，但是他又是那么的想成为神仙，快乐而自由。
我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岳林有时候会躲避我的目光，不愿意见到我。我问他是不是讨厌我。他连忙的摇头，尔后他痛苦的看着我的眼睛说，其实我很喜欢你。
他的这句话说得很慢，似乎这句话里蕴藏着很多的疼痛。我可以感觉到我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然后我低着头离开。我知道我是爱着他的。我喜欢看他在夜晚舞剑，尽管我知道他这么刻苦的练剑只是为了杀那只狐妖，更确切的说是为了杀我。
他的剑有太多的柔弱，根本不可能伤害到别人。有时候他的剑会朝我这个方向刺来，随即迅速的收剑，眼中带着痛苦和茫然。后来他每次看到那些天空中的小鸟时，痛苦会更加的浓厚，像是脚下落满一地的叶子。
我在黑夜中慢慢的猜想回溯。我想他的道行也许已经足够看出我就是那只狐妖了，可是他不忍心下手，也不愿意告诉我。我可以感觉到他眼中的爱意，但是他的心已经随着那些小鸟留在了空中。那种自由而快乐的神仙生活在不停的诱惑着他，让他看不到身边的快乐。或是他感觉到身边并没有快乐。我的泪水不悄然间在月色下滑落。
六
我知道我必须做最后的抉择。因为我无法忍受他痛苦的眼神，那就像一般尖锐的刀，将我的心一点点凌迟。我爱他，我希望他快乐的生活。
那一个夜晚，月亮升至中天，他还在练着剑。身边游走的风有些寒冷了，我以水为镜将自己的容貌展现在面前，然后快乐的笑了。我悄悄的走出房门，化作一只雪白的狐妖。我朝他的剑口跳去，他本能的把剑刺进了我的胸膛。我顺着剑将自己千年的修行全部给了他。我想他应该可以成仙了，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看到他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又或许没有，一只狐妖相对于他的梦想似乎是微不足道的。
七
其实这一切并不是前世，只是那一晚过后所有的一切在我的心里都恍如隔世。他终于实现了他的梦想，在风云里游走，过着快乐的神仙日子。可是我一直不明白他的那一剑为什么刺偏了，或许是他故意的吧，他的心里到底还是残留着那一份善良和爱。
我没有死。我去了一个雪原，找到一个无人的房子住了下来。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回来了，站在我的门口。
他在门口站了一天一夜。我不想见他，但却不小心碰倒了身旁的椅子。然后我听到他虚弱的声音说，我知道你一直都是醒着的，我也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在这十几年的神仙生活里我并没有感到快乐，反而更加的孤单。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我这才发现你在我身边才是我最大的快乐。那个时候我们一起提水，一起救那些受伤的鸟儿，你守在我的身边看我舞剑……
我的眼泪滑出了眼眶，滴落到冷清的地面。然后我奋力的跳起，冲破窗户，迅速的在雪地里逃离。他的身上落满了雪，木然的站立。我回首的刹那，看到他眉毛上的冰晶闪着寒光，眼泪在他的脸上刻出深深的痕迹。
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有一只雪狐慢慢的变小，最后消失在茫茫的雪原上。我还是爱着他，可是我却不能再见他。因为我把千年的修行都给了他，再也无法变成人的模样。泪水滑进我的嘴里，冰凉而咸涩。雪原上风更加的凛冽了。
(终)
一
大雪在风中斜落，将雪原勾勒成一幅美丽的如轻烟般的画卷。茅屋只是这画卷中一个小点，落满了雪，仅仅比其它地方暗一些。他站在屋外，在这茫茫雪原中显得弱小而孤单。我似乎可以看到雪花飘落到他的脸上，然后随着他痛苦的眼神慢慢滑落。
我在屋内，可以清楚的听到雪花在地面上破碎时的沙沙声，还有他轻微的呼吸声。他的眉毛上应该结着透明细小的冰晶了吧。他以为我在屋内睡着了，等我醒了我一定会去开门。他不吱声，不忍打扰我。
可是他不知道我一直都是醒着的。我还是爱着他，可是我却不能再见他。
二
前世我是一只狐妖，有着千年的修行。在高兴的时候我可以幻化成人形，变为一个美丽的女子。我青衣罗衫走出森林，走在喧扰的闹市街头。身边的人匆匆忙忙的走着，如过眼的云烟。我从来不和他们说话，因为狐妖在他们的眼里是妖媚的，放荡的，堕落的。可是在我一千年修行的时间里，我看到的人并不比狐妖忠诚。男子三妻四妾，女子红袖邀欢。其实我并不讨厌他们，我只是喜欢冷冷的行走在这个世界上。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森林的另一头有一个道观，道观里有一老一小两个道士。小道士每天早上都要到森林这一头的小溪里提水回去。他每次都把水装得很满，可是一路的荆棘会使水洒落大半。我总是喜欢远远的看着他，然后掩嘴而笑。有时候树丛中会突然飞出一些不知名的小鸟，他会放下水桶，然后抬头望向那些小鸟。这个时候我总会感到莫名的悲伤，他就这样仰着头，一直到小鸟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很久很久。他的心里似乎存在着深厚的企盼，梦想着自由的飞翔和快乐。
有一天他在森林的这头耽搁了很久，直到老道士来找他。我依然远远的看着他们。这个时候老道士的眉头皱了皱，他拔出了腰间的诛妖剑。我猛地惊醒，才知道老道士有了一定的修行，可以感觉到我身上的妖气。他朝我这个方向跑来，小道士跟在他的身后。我连忙隐身到身旁的一棵树里。幸好老道士的修行尚浅，不懂隐身屏气之法。他懊恼的摇头说，让这只狐妖给跑了。
小道士突然抬头看他的师傅。我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他那双渴望的眼睛，乌黑但却忧郁。我像着了迷一样在他的目光里沦陷。我听到他用稍稍稚气的声音说，师傅，我们为什么要杀狐妖呢？
老道士抚摸着他的头说，岳林，因为狐妖经常害人。
原来他的名字叫岳林，我记住了。他疑惑的问，师傅，可是在这片森林里只有我和你。她没有害你，也没有害我，你怎么说她经常害人呢？
老道士无言以对，只是带着他悄然的离开。太阳慢慢的沉落在高大的灌木后面，一群小鸟带着簌簌的声音蹿出来，飞向天空。我抬起头看着那些小鸟，心里想着他。
三
从那以后，岳林还是每天来打水，但他的师傅总是远远的在他身后跟着。我知道老道士是希望我再一次在他的眼前出现，然后诛杀我。我有着千年的修行，他杀了我这个功绩足够让他升天成仙了。
可是我没有给他机会，总是远远的避着他。每次老道士回去的时候总会微微的叹息，而岳林却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似乎只有那些突然蹿出的小鸟才能引起他的注意。我想他是一个孤单的少年。
过了几年，老道士死了，只剩下岳林一个人生活在道观里。他在我的眼里显得更加的孤单和寂寞，每次打完水回去，太阳总会把他的身影拖得修长，形单影只。于是我幻化成一个女子，走进了他的道观。他刚把水倒进水缸，回过头看到了我。
他问我，你是谁，怎么会来这里？
我朝他微笑了，说，我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那是一片雪原。我出来玩，结果迷路了。越走越远，就到了这里。
他轻轻的应了一声。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是这里的道士吗？
他摇了摇头说，我叫岳林，但不是个道士。师傅告诉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被父母遗弃了，放在道观的门口。我并不想成为一个道士，但我没得选择。现在我的师傅死了。
我听到他说这句话时的心痛，像是即将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一样。我才知道他的痛苦原是有根源的。他没有得到父母的关怀，在童年就做着他不喜欢做的事情。也许他希望自己和那些小鸟一样，自由的在蓝天白云中穿梭，快乐着自己的快乐。 四
岳林让我在道观里住了下来。以前的日子我总是住在那些阴暗的洞穴里。而现在第一次感觉到房间的温暖，洋溢着人类的感情，温馨而快乐。
早上的时候我跟着岳林一块去小溪里打水。他提着两个很大的木桶，满满的装上水。我突然问出了那个在我心里酝酿了很久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把水装满呢，走在路上它是会洒落的。
岳林看着我笑了，他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快乐。他说，洒落的水留给了沿路的那些树木，不是很好吗？
我愣了愣。是啊，他有一颗善良的心，虽然他的父母把他遗弃，但是他并没有遗弃他的爱心。我再一次为他的言语而感动。那是一份微妙的感情，就像朝阳下湖面的波纹，在我的心底温暖闪亮的荡漾。
回来的路上他又停下来看那些天空中的小鸟，眼神中散落出痛苦。我问他，你喜欢那些小鸟吗？他回过头来看着我说，我喜欢它们的生活，快乐自由。师傅曾经告诉我，在天上生活着神仙，他们也和小鸟一样可以在风云中来去自由，而且他们没有痛苦。
我叹了口气说，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神仙。
他若有所思的说，师傅对我说过，他曾经在这个森林里看到一只千年狐妖，杀了那只狐妖就可以成仙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杀了那只狐妖呢？
岳林慢慢的说，因为我找不到杀它的理由。
五
我们有时候会在森林发现一些受伤的小鸟，它们是被猎人射伤但却逃走的。如果没有人救它们，它们照样会死去。我和岳林总是把它们捧在手心，然后带回道观。岳林每一次都会细心的为它们包扎伤口，而我在趁他取药的时候会用妖法为小鸟疗伤。每一次岳林看到小鸟能够再一次飞起的时候总是会快乐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看到岳林快乐。每次他痛苦的时候我会感觉到特别的失落。
夜晚的时候，岳林会到道观前面去舞剑，身形优雅。皎洁的月光像水银一样铺满整个森林，静谧而安详。有时候岳林会低下头看自己的影子，痛苦从他的眼神里弥漫开来。我知道他是在善良和梦想的抉择中挣扎。他找不到杀狐妖的理由，但是他又是那么的想成为神仙，快乐而自由。
我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岳林有时候会躲避我的目光，不愿意见到我。我问他是不是讨厌我。他连忙的摇头，尔后他痛苦的看着我的眼睛说，其实我很喜欢你。
他的这句话说得很慢，似乎这句话里蕴藏着很多的疼痛。我可以感觉到我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然后我低着头离开。我知道我是爱着他的。我喜欢看他在夜晚舞剑，尽管我知道他这么刻苦的练剑只是为了杀那只狐妖，更确切的说是为了杀我。
他的剑有太多的柔弱，根本不可能伤害到别人。有时候他的剑会朝我这个方向刺来，随即迅速的收剑，眼中带着痛苦和茫然。后来他每次看到那些天空中的小鸟时，痛苦会更加的浓厚，像是脚下落满一地的叶子。
我在黑夜中慢慢的猜想回溯。我想他的道行也许已经足够看出我就是那只狐妖了，可是他不忍心下手，也不愿意告诉我。我可以感觉到他眼中的爱意，但是他的心已经随着那些小鸟留在了空中。那种自由而快乐的神仙生活在不停的诱惑着他，让他看不到身边的快乐。或是他感觉到身边并没有快乐。我的泪水不悄然间在月色下滑落。
六
我知道我必须做最后的抉择。因为我无法忍受他痛苦的眼神，那就像一般尖锐的刀，将我的心一点点凌迟。我爱他，我希望他快乐的生活。
那一个夜晚，月亮升至中天，他还在练着剑。身边游走的风有些寒冷了，我以水为镜将自己的容貌展现在面前，然后快乐的笑了。我悄悄的走出房门，化作一只雪白的狐妖。我朝他的剑口跳去，他本能的把剑刺进了我的胸膛。我顺着剑将自己千年的修行全部给了他。我想他应该可以成仙了，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看到他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又或许没有，一只狐妖相对于他的梦想似乎是微不足道的。
七
其实这一切并不是前世，只是那一晚过后所有的一切在我的心里都恍如隔世。他终于实现了他的梦想，在风云里游走，过着快乐的神仙日子。可是我一直不明白他的那一剑为什么刺偏了，或许是他故意的吧，他的心里到底还是残留着那一份善良和爱。
我没有死。我去了一个雪原，找到一个无人的房子住了下来。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回来了，站在我的门口。
他在门口站了一天一夜。我不想见他，但却不小心碰倒了身旁的椅子。然后我听到他虚弱的声音说，我知道你一直都是醒着的，我也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在这十几年的神仙生活里我并没有感到快乐，反而更加的孤单。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我这才发现你在我身边才是我最大的快乐。那个时候我们一起提水，一起救那些受伤的鸟儿，你守在我的身边看我舞剑……
我的眼泪滑出了眼眶，滴落到冷清的地面。然后我奋力的跳起，冲破窗户，迅速的在雪地里逃离。他的身上落满了雪，木然的站立。我回首的刹那，看到他眉毛上的冰晶闪着寒光，眼泪在他的脸上刻出深深的痕迹。
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有一只雪狐慢慢的变小，最后消失在茫茫的雪原上。我还是爱着他，可是我却不能再见他。因为我把千年的修行都给了他，再也无法变成人的模样。泪水滑进我的嘴里，冰凉而咸涩。雪原上风更加的凛冽了。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