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的，就是这样与你再游长街，一同解读谜题，花灯共赏，”白发青年的指尖融上暖色的光，写有谜语的纸灯流苏乖巧的缠绵其上。青年倏忽恍然，既而温柔的笑笑，深色瞳子沉溺如海，“你已不在了。”呼出一口胸中浊气，热度被冰冷的风渲成白色的寒意。“我时常忘记了这件事。所以阿，奉孝，”落雪染过挑起的长睫，下垂的文官绦寂寞的飘摇。他痛苦地闭上眼。
“我很想你。”

“你真是恶人。”
对方衔着草根坐在树干上。阳光好的迷人，被树叶冲的支离破碎，撒了少年满身。荀彧仰头看着这副熟悉光景，对方也在低头看他，目光温柔的像是最沉的海。荀彧不置可否地抿抿嘴唇，轻的弧度，凉的眼。
“那又如何，你知我从不吝啬。”
少年撇撇嘴，躬身从树上一跃而下，正落在荀彧身边。他和他并肩而立，含笑望着对方深色的瞳子。荀彧的目光闪了闪，终于还是移开目光。于是郭嘉笑了起来，颇有些自得的意味。
荀彧有些着恼。
对方仿佛了解他似的探过头来，漂亮的眼睛弯弯的：“怎么，生气了？”在荀彧正要张口的时候又快速补了一句：“喔，是害羞了~”
荀彧觉得自己是真的很想掐死对方。

郭嘉却收了嬉笑的表情，那瞬间的薄凉几乎让荀彧心漏跳一拍。他望着他，目光淡而轻蔑：“你忘不了我，一再的找寻他人试图蒙蔽自己。有何意思，有何价值？你看着他们，心里却面对着我。荀彧，你真是好薄情阿。薄情到随意就能扔下任何一个人，却就真深情的忘不了我？”
淡青衣衫的少年冷冷望他，一字一句。
“别拿我做挡箭牌。你不过是玩玩而已，却说是忘不了我。真是恶心。”
“你喜欢荀攸，是因他确实优秀。你不喜欢曹操和张辽，却说是因为放不下我。你说了那么多甜言蜜语，都是我和荀攸不曾听过的。你反反复复去找曹操，只是因为亏欠荀攸的想要补却不能，于是你找了替身。你也不在乎张辽，你们在一起的这两个月里，你可曾提过他分毫？他来找你，怕失去你，你却嫌他粘的紧。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却嫌他幼稚对你不够好，最后分开，却舍不得他哭。荀彧，你还真是越发游刃有余。这样伤害自己，有什么意义？”
“你只爱我，还是只爱那个最初的美好单纯的自己？”
“不在乎也能将就，你真自私。”

郭嘉一口气说完，顿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恼怒地看着荀彧，却发觉对方似乎在哭。
郭嘉愣了愣。
荀彧慢吞吞地凑上前，轻轻抱住郭嘉，将脑袋埋进他怀里。青衣少年僵住了，半晌听到怀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真好，这是梦，所以我才敢抱住你。”
“奉孝，我喜欢你。”
“我…我说不出来那三个字。可你知道，我只对你说不出来那三个字。包括，包括公达，我都说过，我爱他。”
“我真的喜欢你啊，喜欢的快要死了。只要说起来，我就会掉眼泪。这是不是也很恶心？可怎么办呢，奉孝，”
青年哭的断断续续，深色的眼隐在泪里，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天我去找曹操，可我满心想着你。我多想那时足够勇敢，能抛开自己的害羞和懦弱，告诉你，我也喜欢你，多想在那时，告诉你别离开我，我离不开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只爱你一个人！”
“可是我没有。”青年突然收起了情绪，目光凄凉地看着郭嘉，“我错过你了。如果当时没有那么胆小，如果当时我答应你，不那么别扭，是不是现在就不会后悔。是不是现在的我，就不是这样了呢？”
“我爱不了任何一个人，除了你。我不能回应曹孟德，更对不起张文远。曹操现在已有了新的生活，我不担心，可文远他，他对我很好很好，是我让他难过了，是我的错。看着他发的那些日志，我就觉得痛心。我多恨我爱不了他，我多希望…我多希望我能爱他。他很好，可我不能。”
“所以奉孝，我要离开你了。我不会忘了你，只是从今以后，我要去接受一个人。让你不再是唯一。让我再遇到下一个张文远时，不叫他难过。”
郭嘉怔忡望着对方，荀彧回给他一个很难看的狼狈笑容。
“我要离开你了，奉孝。囚禁我自己的枷锁的钥匙就在我手里，现在我，要把它交给别人。”
“再见。”
我会深深记得，我曾是这样卑微且无助的，爱过你阿。

这长达八年的感情，就让它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