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小的时候 

班上有个同学 

不管天气如何 

总是穿着他那件厚重的夹克 

而且下课时间 

大家都在外面打球、跳绳 

他却宁愿呆在教室里 

似乎不怎么希望跟大家互动 



有一次老师说： 

大家要帮忙照顾陈同学，如果发现他身体有异状的话一定要通知老师来处理 



原来他是早产儿 

脱掉外套的他只剩皮包骨 

似乎被强风一吹就会被吹跑 

所以大家也都乖乖听老师的话 

如果一有状况一定会跟老师说 

所幸 

六年来 

他在班上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会吃学校的营养午餐 

只有他只吃他爸爸带来的肉汤 

陈伯伯每天到了吃午餐的时间 

一定会出现在教室的窗户外 

等着下课锺声响起 

看着他把肉汤吃完 

才肯离去 



我曾经看过一次他爸爸带来的肉汤 

里面满满的都是肉 

似乎希望他可以吃胖点 

父亲的爱在此表露无疑 



上了国中后 

我们还是同一所学校 

但是不同班 

我的教室在他的教室对面的校舍三楼 

但我们几乎碰不到面 



记得国二那年 

有一次下课时间我要去福利社买东西 

下楼梯的同时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名字：怀文！怀文！ 

我抬起头张望 

原来是他 

他还是那么的瘦 



他朝着我挥挥手 

我想说：好久不见阿，最近好吗？ 

但不知为何 

我的嘴无法发出声音 

像含着一颗卤蛋一样 

吱吱呜呜的却说不出一个字 

而且周遭变的好安静 

彷佛只剩我们两个人的世界般 



他说：我要先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自己，掰掰 

然后越走越远 

直到我看不见他 



好像突然从另一个地方把我拉回来一样 

周围的声音又出现了 

聊天的声音 

打球的声音 

... 



我一直不知道他跟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他只是要请假回去罢了 

直到有次上健康教育时 

建教老师跟我们说了这件事 

我才恍然大悟 



我同学有次上体育课 

可能是上课前跟着大家去跑操场 

跑完操场后大家去打球 

他坐在篮球场边的阶梯上看着大家 

突然全身抽蓄，呕吐不止 

随即昏了过去 

体育老师找了我们建教老师与保健室护士去操场 

但最后还是因为延误急救时间 

且呕吐物未清出而窒息而死 



我想 

他是想跟过去的同学道别 

所以才会来找我跟我说了那些话 



至今 

我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安静的校园内 

只有我和他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