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进食障碍很大程度上是与我的家庭相关的。我的妈妈就是名进食障碍者,她在做姑娘时得过抑郁症(这可能有遗传因素,我姥姥家大约有8个人患过不同程度的精神障碍),也有过严重的暴食经历。据她说是过了两年自己好了。可大家都知道,精神疾病自我痊愈的概率极低,更何况在那个连物质都匮乏的年代。所以很自然的,妈妈将这种不正常状态带到了家庭中。用爸爸的话说,她的性格完全可以概括为“天堂与地狱”,完美主义的她将其最美好的一面尽数展现给了外人,而留给我们父女的,就只有日复一日的心惊胆战和永无休止明侮辱和伤害。年幼的我就是在她的漫骂、伤人与自伤中畸形成长起来的,个中滋味真的难以用言语形容。
这还不算,众所周知,患暴食症的人一般都审美畸形,对自己对他人的要求尤其是形体要求都有点变态。我妈就是这样,尽管现在她的进食障碍已经轻了很多,但仍与正常人有很大差距。她在吃完饭后会频繁地反胃+重复咀嚼吞咽,那种感觉就像是老牛反咀,我给它命名为“嚼汤”,很不幸,这么恶心的恶习被我传承了下来,直到现在我还改不了这坏毛病。而且到现在为止,我妈一直都在节食与微暴之间徘徊,她特别崇尚骨感,见到胖人就不舒服,所以她不止苛责自己,更悲催地直接祸害到了我。我从小胃口就特好,也比较贪吃,所以基本一直都是微胖体形,可我脸型小,脖子细,所以也不太显胖。可我妈还有她娘家一堆八婆自我有记忆以来就不停糟践我,说我丑,说我胖。我心理素质较差,初三那会压力大,我本身因为自卑也很孤僻,也没有一个能倾诉的朋友,吃东西就成了我缓解压力的主要手段。那段时间体重突飞猛增到120,155的身高。这更为我妈增加了揪小辫子的机会,她甚至当人面吐槽我像个土豆,胖得像狗熊之类的。我表面麻木,内心却逐渐树立起了对肥胖的恐惧。
于是中考过后的第二天,在我妈的鼓励和引导下,我开始人生的第一次断食减肥法,3天不吃任何东西,至多每天两袋纯奶。这直接引发了我便秘的源头,发展到现在已成了顽固型便秘。这次减肥很有成效,我3天瘦了5斤。在我妈的赞不绝口中初尝甜头我有些飘飘然,甚至脑子发热到妄想坚持7天一瘦10斤。然而就在第4天凌晨,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胃痛的滋味,可当时的我还以为是饿到一定程度了,叫醒我妈就开始准备吃的。那天凌晨我一顿就吃了一袋泡面加蛋,半只烤鸡,但是没吐。
从那时起‘’不吃饭=苗条‘’这个观念就深入我心了。我不再把吃东西当做一件幸福的事,食物就是我苗条身材的仇敌,我开始刻意压缩食量。但总有嘴馋的时候,总有一不小心吃多了的时候,而这时我不再像之前那般浑不在意了。当作为节食后的补偿却感觉吃撑了的时候,我就会坐立难安,于是中考完后的暑假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催吐,而我妈知道后居然还笑眯眯地说我这方法不错,既过了嘴瘾又不会长肉。然而那时暴食催吐的频率并不频繁,暑期过后我进入了一所军事化管理的高中,快节奏的生活方式和紧张的学习让我很快将什么节食暴食的事情抛在脑后了。所以整个高一饮食还算正常,而且学习成绩也不错,也挺招人待见的。
高一升高二的那个暑假,由于不加节制,肉肉又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我妈又发挥了她天蝎座的处女座情怀,每天一睁眼看见我就开始唠叨什么胳膊粗了,脸圆了,再不克制就会肥得像猪啊等等。于是沉封在心底的减肥记忆开始复苏了。节食+暴食催吐的齿轮又一次开始运转。但与第一次的经历相比,此次的频率明显提高了,而且便秘现象空前严重。医生说我是脾胃不和,给我开了一种健脾的药丸,规定一日两次,每次两丸。我比较懒,而且急功近利,每天晚上一次吃四丸,效果显著,从此就依赖上了它。
开学后,减肥的想法依然根深蒂固,但由于环境因素不便暴食,于是我便告诉自己:每顿少吃一点,一定可以慢慢瘦下来的。于是我开始减少主食的摄入,慢慢的就逐渐演变成了拒绝主食。在开学不久后的一次体检中,当我试探地站到秤上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86斤!而当时我已经是159的个头了。
自那以后,我就不能自拔地陷入了疯狂减肥的泥淖之中,病态地追求“骨感”,总想着瘦一点,再瘦一点。每当听到其他同学不无羡慕地向我取经怎么能瘦得这么快时,对自己减肥的成就感和虚荣心就促使我更进一步地滑向痛苦的深渊。很快地,我的身心就出现了各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