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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不给看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4-10-10 20:36回复
    Lars一手按掉闹钟,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不意外地看见身旁的弟弟拉了拉被单,蒙住头,只露出几撮金发。俩兄弟虽然各有一张床,但Sven比较喜欢和他并排着一起入睡。关於这点Lars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笑了笑,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不吵醒弟弟,走进浴室里开始盥洗。Lars用水轻轻地拍打双颊,抬起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然后愣住。
    ......这是Sven的脸。
    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但映入眼帘的确实是弟弟的模样。无论是眉骨、额角、下巴、眼尾之间和自己的细微差别,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样子。这是Sven。不会错。
    Lars突然感到一阵惊惶。这是弟弟的身体,那自己呢?他快步奔回床边掀开被子,底下的人呻吟了一声,转过身来勉力睁开眼睛,昏昏欲睡的看著他。
    Lars的心简直凉了半截。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至少,那是他的身体。他谨慎地拉起Sven(应该是Sven)身上和自己同款睡衣的下摆,绝望地发现倒数第二颗扣子有缝补过的痕迹——这是他的睡衣没错。
    也就是说,他和Sven,用科幻电影里常见的台词来讲——灵魂互换了。
    慢慢清醒过来的Sven这时才意会到有些不对劲。他坐起身,眨眨眼,结结巴巴地开口:「哥、哥哥......?」
    『嗯,是我。』Lars有些沮丧的回答,努力想适应自己的声音说出”哥哥”二字的怪异感。
    Sven差点咬了(Lars的)舌头。「你、不、不对,是我们,现在......?」
    『应该是————交换身体了。』Lars犹豫了一下,『呃,或者说,灵魂交换了?』
    他一脸挫败的望著震惊无语的弟弟。房间里陷入一阵诡异的静默。
    显然傻住了的Sven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哭丧著脸:「那、现在怎麼办?」
    Lars僵住,显然还没仔细考虑过这点。是啊,怎麼办?告诉爸妈?他们会信吗?或以为这只是他们的又一次恶作剧?如果连爸爸妈妈都无法确认此事真伪的话,遑论学校的老师同学了。
    如果......如果没有人相信呢。怎麼办。
    其实那也无可厚非。毕竟作为当事人的他自己都花了好一段时间才确信(或者说,说服自己)这麼离奇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Lars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考虑许久才又开口:『嗯。我们可能....要暂时、互换身分。』他做了个交换的手势示意,『就是,你去我的班级上课,我代替你去你的,这样。』
    不知为什麼,有种直觉告诉他,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反正这只是权宜之计,真的撑不下去的话再求助吧。
    Sven困惑地眨眨眼睛,「为什麼?就算我们还是照常到自己班上课,也不一定会有人发现啊?」
    他哥哥没好气地举起手:『这个。这可瞒不住。』
    手背上是昨天Sven踢球时跌倒受的伤,还缠著纱布,就算穿长袖上衣也遮盖不了。
    「噢。」Sven有些抱歉地垂下头。Lars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什麼,转而开始提醒对方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后者有些心不在焉。Lars并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只是隐约觉得弟弟有点不对劲。
    他…......太配合了。既没有问太多问题,也没有质疑自己为何不告诉爸妈这件事情。
    ......好吧,其实Lars自己也不明白为什麼。事情总会好转的吧,他暗暗苦笑著想。
    沉默了一段时间的Sven突然开口:「......哥。如果、如果变不回来了,怎麼办啊?」
    他说,眼神脆弱,像只受伤的幼犬。
    Lars心一惊。分不清是因为太近距离看著自己的眼睛,还是因为弟弟话语中流露出的害怕。
    『会没事的。』他低声回答,然后搂住Sven——喔,或者说搂住自己。
    Lars坐在弟弟平时的座位上,环顾四周。教室里正在追赶吵闹们的男孩他大都认识,少数是以前的同学,其他则是从Sven口里得知的。还有几个跟Sven比较亲昵的男孩子,他统统认真了解过了,毕竟和弟弟来往的对象不知道一下不行吧。
    太容易了,他想,烦闷的往椅背上一靠。就是因为实在太「容易」了,所以反而显得特别困难。
    他可以叫出这个里所有人的名字,认得所有人的样子,可以依照Sven和他们的亲疏远近帮整个班级里的人排序,但说实在的,说实在的--他不在乎。这里,这间教室里,没有一个人是他真正在乎的。
    他可以装作自然的样子和男孩们聊天追逐打闹开玩笑,下课后一起在绿茵场上奔跑;可以在老师面前展现出和弟弟丝毫不差的安静乖巧,或甚至,呆呆的样子;可以收敛起自己天生容易吸引人特质,让这副身躯看起来像平时那个粗神经的异性绝缘体。
    他为自己对Sven的模仿能力感到罪恶,同时又忍不住自豪於了解弟弟的程度。噢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对方了。所有的特质兴趣爱好细节,所有的口头禅和小小的习惯性动作,所有的同学所有的朋友,和唯一的标志的可人的傻笑。他无一不晓。
    但那又有何意义。
    有些事情并不流通於血液之中。
    Lars烦躁的翘起椅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蹬著地板。他没办法。
    他没办法。他无法打从心底朝那些满身汗臭味还把手搭在(Sven的)肩膀上的男孩们微笑。他无法用心地、认真地倾听所谓弟弟的”朋友”们的烦恼遑论给出任何真心的建议。他无法在那些吵人的女孩们咯咯笑著揉乱(Sven的)头发开他玩笑时发自内心的露出弟弟应有的招牌傻笑。当然他可以伪装、可以扮演、可以作假,当然他可以表现出任何标准的应对进退,连嘴角上扬的角度都分毫不差,但————
    ————但那又有何意义。
    他不是Sven。这是最他妈糟糕的一点。他不是那个自己深爱的善良的天真的傻气而可爱得不自觉地的男孩。太多后者能发自内心且轻而易举地办到的事情,他做不到。
    因为他不在乎。
    根本,从头到尾,他在乎的人都只有Sven一个而已。就这点而言,他其实并不像他的弟弟。
    有些事情不流通於血液之中。
    Lars郁郁的趴在桌子上,直到有个女孩经过,拍了拍他的肩膀。抬头一看,是班长。
    「Sven,还好吗?」女孩皱著眉头打量他,「你今天....怪怪的。」
    Lars一怔。心理像是有个大气球被戳破了一般空虚而疼痛。
    他不是....他不是、也没有办法是Sven。
    Sven悲惨的坐在哥哥平时的座位上,环顾四周。教室里大多数的人他都不熟悉,即使勉强叫得出名字,对他们也只是一知半解。兄弟俩在家时,常常都是他单方面的在向哥哥叙述学校的事情,后者只是安静微笑聆听,偶尔插上几句点评。现在他倒开始后悔没有多让Lars说说自己的事了。
    看吧,这就是问题所在。Lars什麼都好。长得好看,个性温柔,聪明有天分,对他这个弟弟又无比耐心。什麼都好。比起自己......比起自己......
    他继续悲惨的在座位上发呆,想起今天早上的各种出糗和所谓「失常」。所有人对「他」的期望都太高了。但那些都是Lars能轻易办到的事情,他心情复杂的想。
    一想到自己顶著哥哥的外表干了那麼多蠢事,Sven更是觉得悲惨无比。Lars和他不同,对方一定做的很好。他下意识地往窗外自己班级的方向瞥了一眼,但门窗都是关著的,大概是室外课。啊啊。Sven烦躁的转了个身趴在桌上叹气。
    别误会了,他当然是很爱哥哥的。当然是非常爱的。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想到这里Sven咬紧下唇几乎红了眼眶。不行,不能说。他还没准备好。
    但如果真的,真的变不回去了......
    Sven无助地闭上眼睛甩开那可怕的念头。Lars说没事,那就会没事的。
    哥哥对他来说一直是所有美好事物的象徵,即使他们已经如此相似。他记得很久以前,自己曾经试著模仿过Lars,试著模仿与常常跌倒摔伤的、笨拙的自己全然不同的Lars。计画施行了没多久就被停止,而发现的人说到底也还是、也只有Lars。
    他记得哥哥搂著身高相仿的他,小小声地叫他别这样。天知道Lars是怎麼发现的,他觉得自己的模仿压根就没成功过。Sven记得哥哥紧紧搂著自己,胸腹相贴,脚趾踩著彼此的脚趾。他记得那一句:别这样,Sven比我好太多了。他清晰地记得对方喉音哽咽。即使看不到哥哥的脸,但他却直觉后者要哭。
    隔天醒来后那件事简直就像一场梦。而所有的一切直觉源自何处他至今仍不清楚。
    回忆至此已经模模糊糊。窗外有风有阳光空气暖绒绒的,Sven想睡,而且不知为何也想哭。他趴在桌上,要坠入梦境的前一刻却被拍醒。
    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看见的是Kießling。
    后者关切的揉了揉他的肩,然后咧嘴笑了起来:「你今天到底怎麼了啊?整个超不像....超不像你。」
    不像。不像Lars。Sven呆滞地苦笑,心理像是有个大气球被戳破了一般空虚而疼痛。
    他不是.....他不是、也没有办法是Lars。
    经过一整天的挣扎地躲藏之后兄弟俩终於精疲力竭的熄了房间的灯,倒在床上。仍然没有变回来。而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Sven悲惨的想。
    Lars轻轻地往床沿挪了挪,让弟弟能更靠过来一些。在黑暗中他看不见对方的(自己的)脸,感觉稍微好了一些。他低声开口:『Sven?』
    「嗯?」
    『今天......还好吗?』话音刚落他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但是不行,舌头是Sven的。
    怎麼可能会好啊。
    「唔、还好。没什麼特别的。」
    Lars叹了一口气侧眼看向身旁的弟弟。噢能不能别这麼贴心,他想自己希望听到的是实话、他想他知道这一切都太过莫名其妙而Sven应该已经快要受不了。
    Lars咳了一声,故作轻松地想将话题转个方向。『那,我们现在来想想办法吧......许个愿希望能变回来什麼的....?』他乾笑,懊悔自己开了一个这麼愚蠢的小玩笑,直到他注意到身旁的弟弟突然不自然地一僵。
    直觉告诉他有事情不对劲。不,太不对劲。
    『Sven?』他严肃地撑起身子,『告诉我,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我只是......我只是......」自己的声音从被单底下传来,软软糯糯夹杂著哽咽。
    『噢Sven。』Lars叹了一口气。『没关系的。』
    下一秒弟弟就在他怀中大哭起来。
    「我只是,我只是许愿了....昨天,睡觉前.....」男孩抽噎著语无伦次,「我、我......」
    『你许了什麼愿?』
    「我说......」Sven的声音(Lars的)破碎而无助,「我说,我想当哥哥.....」
    Lars就这麼呆住。他想过千百种理由。千百种。
    但不是这个。
    分不清是恐惧还是心碎让他呼吸凝滞,喔不这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
    「不是、不是,」Sven彷佛猜透他在想些什麼,慌张地打破了沉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想变成你.......」
    「......只是,想当『哥哥』。」
    Lars困难地从喉咙深处挤出疑问:『为什麼?』
    「就是、」Sven犹豫著说词,「你知道,我出生的时候,已经有你了嘛......你比我早。」
    「所以,我来到的,是一个『有Lars的世界』。」
    「但是、反过来说,Lars出生的时候,这世界没有我。」
    男孩呼吸浊重。
    「我不知道、那感觉......好像是、Lars不需要我一样。」
    「——可是我很需要Lars。我希望你来到的,可以是一个『有我』的世界。」
    「所以、所以我许愿——然后——」Sven终於抑制不住委屈的情绪,眼泪又开始哗啦啦地往下掉。
    然后Lars忽然给了他一个吻。
    黑暗中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脸,究竟谁是谁在刹那之间变得一点也不重要。Sven恍恍惚惚地想起哥哥上一次亲他已经不知是多久以前。他发现自己真是该死的想念。
    彷佛过了一个世纪那麼久,Lars才放开呼吸不匀的弟弟。他睁开眼,近距离看到的却是真正的Sven——自己不知何时在床上换了位置——他楞了好几秒才意会到自己和Sven已经恢复原状的事实。
    在他用力搂住弟弟之前,Lars晕呼呼地想,神奇之吻什麼的,实在太老套,太————
    ————太美好了。
    他想问问Sven,那真的有那麼重要吗?
    但其实无须开口他也能想得到回答————「没有什麼是更重要的了。」
    他想好好解释,想告诉弟弟他太可爱了————亲爱的你怎麼能,怎麼能这麼可爱呢————但他好累,同时又想哭又想笑。Sven应该也哭得很累了。
    他想他们有的是时间,毕竟明天、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而未来还长著。
    於是他只是更用力地抱紧对方。
    於是。
    晚安,世界。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4-10-10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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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8 10:5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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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萌的文!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4-10-10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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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段好爱啊啊啊啊啊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4-10-11 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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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萌!!点赞!!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4-10-12 0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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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棒!! 早上一起来就看到这么棒的文 啊啊啊 要死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4-10-13 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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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兄弟俩好萌啊!!


              来自手机贴吧8楼2014-10-16 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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