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素百无聊赖的在花海中漫步,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虽然心怀疑惑,他也希望能够等的久一点,最好是等到那个救他的孩子百岁之安然魂归地府,而不是遇到什么危险英年早逝。
信步闲逛之下,一片散发着荧光的花田现于眼前,冥冥中似乎被遗留在他身上的灵力指引,涵素慢慢走了过去。
是了….这是,陵越的记忆。
涵素蹲下身,细心的查看起来。
几株黑色的曼陀罗,记录了陵越最痛苦的记忆,年少失亲,小小陵越以为弟弟已被他人而食,站在路边哭的肝肠寸断;接着屠苏战死,已经玉树临风的青年站在渡口,一言不发的接过焚寂敛了眉目,不让别人看出他有多难过。
再然后…就是他的死祭了,没有身体没有棺木,连入土为安都做不到,紫胤带着天墉城弟子立于山巅,遥向他祭一杯亲手煮的茶,之后,掌门上前,主持唱道慰灵。他现在才看到,平素亲和的青年一身正式的掌门印袍,一丝不苟的主持完整个典礼,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才独自站在崖边哭了起来。山风太凉,所有悲切全都冻在了他的眼眶里,并未被泪水洗去几分。
“唉….”涵素叹息,怎会累他如此难过…
涵素不忍,转过头去查看别种颜色的曼陀罗,不一会儿,便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孩子,在意的事还真是千奇百怪,既有对天墉城未来的担忧,也牢牢记得山下小镇上一只总去喂的野猫成长的模样,记得他师尊送他的好剑,也记着紫胤给屠苏买糖没他的份。
….这些年来他心中总是奇怪,虽然这孩子上山以后便被紫胤丢给他照顾,他却总觉得自己并没有见过他青稚的孩子模样,少年不知不觉长大,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成为可以独挡一面的沉稳青年。
看着这些,涵素心里有隐隐愧疚,他一直将陵越当做半个徒弟,没想到,还是忽略了他许多。
再往里走,一大片银蓝色的曼陀罗占据了这篇花田的中央,一朵朵亭亭玉立,开得正好。
涵素好奇的快步走上前查看,却被一惊….这里的记忆…居然全是关于他的。
…只是在这些记忆里,他大多数只是一个背影。
比如,他在大雪飞扬的山巅看紫胤练剑,小小的陵越捧着披风过来,细声细气的问他:“掌教真人,冷不冷?披上吧。”
比如,他为紫胤煮茶,少年的陵越专注的看着,然后说:“掌教真人,教陵越煮茶吧,您又烫到手了。”
再比如,他因门派事务太过琐碎,困倦之下伏案小寐,那已成天墉大弟子的青年,轻轻为他披上一件单衣,便将案上卷宗抱走自己去一旁钻研。
…..太多太多,都是他不记得的细节,却在这三途河畔的曼陀罗花田里,作为最重要的记忆被陵越深植了下来。
心头百般滋味,涵素却是除了叹息再也做不得别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