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
引
“我叫木下琉璃,请多指教。”
伊纯绘里晃动着酒杯,看向穿着婚纱的木下,眼前浮现出与女孩的初见。都那么久过去了,伊纯还记得那时木下穿着校服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样子,与现在的模样渐渐重合。她好像一直都没变。
对伊纯绘里而言,能一眼就让她把对方容颜深刻于心的人并不多。国中时她遇到过两个。一个是迹部景吾,彼时少年俊美如神祇,凤眸不经意的掠过都足以让人沦陷。而另一个,就是木下琉璃。木下并不是有多么绝艳,在冰帝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孩,伊纯自己就是个标致的美人。但是当时木下站在台上,金棕色的发微卷,翡翠绿的眸因笑意而微微眯起,粲然如星。明媚。这是伊纯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明媚得如阳光一般。
“我叫木下琉璃,请多指教。”当时少女鞠躬后直起身子,目光却定定地看向了一人,颊边漾起浅浅的梨涡,“好久不见。”
一
木下琉璃时常觉得,国中那三年是自己过得最恣肆无忌的三年。年轻就是有着什么都不怕的资本,木下也没想到,自己会执着地喜欢着一个人,这么久。
初见迹部景吾时她才七岁。她母亲与迹部母亲是旧识,偶尔会带着孩子串门。迹部母亲温柔地夸着小琉璃漂亮,木下很不矜持地弯了弯眸,笑得灿烂。当她的目光转向那个与自己同龄的男孩时,却是微张着唇,呼吸一滞。七岁的少年眉眼精致,面如白玉,稚嫩的眉目间已可见风华,眸下一点淡淡的泪痣,说不出的好看。木下琉璃从小就喜欢美人,长得越漂亮的人她越愿意接近,小势利眼一只。也许从那时起,迹部景吾就让她无法再忘记,即使搬家后那么多年都没再见过他。一份从孩子时就埋下的执念。如同植物的根系,一点点地生长,蔓延,最后织成庞大的网,细微的拉扯都能引起心中最柔软的触动。
来到冰帝,木下和迹部同班。她看向已经长大举止如君王的少年,凤眸凌厉,清晰的泪痣却平添妖娆,那样灼眼。几年未见,迹部并未让她感到丝毫陌生。他生来就应如此。木下粲然而笑:“好久不见,迹部。”
少年略抬起头,目光看向她,微不可见地蹙眉,仿佛是在脑中搜寻着木下琉璃的名字。
这么多年,迹部不记得也是应该的。木下想着。她只是愣了愣,也未感到尴尬,正要开口时,迹部却微勾唇角:“嗯,好久不见。”低沉的声线不带什么温度,但莫名让人感到舒服。
木下瞳孔紧缩。
他还记得我。
此时的木下琉璃觉得,心满意足是件多么容易的事。
二
熟练地剥去水果糖的包装纸塞进嘴里,腮帮鼓出一个糖果的形状,酸甜的味道溢满,木下满足地眯起眼睛,如一只慵懒的猫。略略偏头,不自觉地又看向了迹部。他单手支颐,侧脸的线条因光线而有了几分柔和,微敛着的凤眸溶着天地间的光华。
当一个人好看到了极致,没有人会去嫉妒,只会肃然起敬;与这样的人的遇见都值得对命运感激。
木下微微地出了神。
“琉璃?”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嗯?”木下偏头,站在她面前的女孩一脸笑意。“是绘里呀。”
伊纯绘里在她身边坐下,眉眼柔和,黑发柔顺地垂在一侧。“琉璃在想什么呢?”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落入眼中的是迹部的侧颜。伊纯的心不由地一跳,再望向木下,眼底已是几分了然。
突然起了几分坏心,伊纯靠近木下,音调略略拖长:“琉璃是喜欢迹部么?”
木下抬起头,翡翠绿的眸定定地看着伊纯。那双眼睛忽然一弯,眸光潋滟,整张脸都明媚起来。
“是啊。”她说。
伊纯一愣。
木下琉璃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笑容温暖如光。“我很喜欢他。”
伊纯很久以后都记得木下说这句话的神情,柔和而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她这样轻易地就说出了自己从来不敢说出来的话,坦白得让人……嫉妒。
迹部景吾是神一样的存在。那样遥不可及,让望着他的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卑微。
木下想,迹部能到达的地方,就算自己到不了,至少可以去接近。一点一点地去靠近。她不愿像别人那样,臣服在那光芒之下而不敢往前,只是在底下徘徊。
后来有一次木下对伊纯说:“我可以一直默默看着他,把每一份喜欢都放在心里收好。不让别人知道,不让他知道,就永远不会输。可是。”木下睁大眼睛,“可是那样,我不甘心。我不愿让自己的喜欢无声无息。”被拒绝又怎样呢,输得一塌糊涂又怎样呢,她从来都不怕。木下琉璃一直都执着,执着得可怕。因为她有足够的坚强,去承载这份执着。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