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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重生之沉云夺日》by: Wing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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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图镇楼(* ̄▽ ̄)y


1楼2014-10-04 00:43回复
    啊嘞↖( ̄▽ ̄") 我好像忘了什么..........


    7楼2014-10-04 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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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9 04: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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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9楼2014-10-04 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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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睁圆了眼,却听他咬牙切齿说:“……动作……快……”
        在上一世,我也曾遇过绑架受伤之类的危机。
        记得最深的有两次。
        其中一次是任老太刚走,任家无主的那时期,几乎王任两家所有人都挤在任氏主屋大堂内,等着律师宣读遗嘱。我那时候和王筝从美国赶回来,结果一下飞机,就突然被人打晕扔到了车里。
        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废弃楼房里,我那时候陷得挺深,担心王筝多过任氏总裁的位置,一睁眼就到处瞧,没看见王筝的声音,还暗暗松了一口气…… 绑匪也不晓得在想什么,不止没要赎金,也不曾露过脸,我就这么无食无水地在那废弃仓库里待了好一些时候。
        我也记不清待了多久,只知道昏迷之后,再苏醒的时候已经在任氏旗下的医院里。旁边没多少人,我第一眼就瞧见了王筝。 那时候,王筝带着冷笑,说了一句:『恭喜,任大总裁。』
        另一次的绑架,是公司出事前不久的事情……那事是我心里的梗,我也不想多提。
        不过我的的梗,我也不想多提。不过我的包扎技术倒是在那时候练出来的,算是唯一的好事。 我极其小心地扶着他,这时候没水没酒精的,只能粗糙地给他清理伤口,环着他的腰,用绷带环了几圈,所幸伤口不大。
        期间,他没哼一声,呼吸有些重,看样子疼得厉害。 我突然想起儿子。
        乖仔也爱爬上爬下的,结果落得一身伤,又怕给舒媛知道了讨一顿骂,总是等到我从公司回来才悄悄去找我。
        有一次,乖仔玩得太过,腿划开了好大一个口子,那一次他也等不着舒媛骂他就送进了医院。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刚好给他包扎,他哭也没哭,唇倒差点咬出了血。
        那时,我气得厉害,却舍不得骂儿子,憋在心里差点内伤。结果乖仔出院那天,我绷着一张脸,儿子一瞧见,眼泪就滚了出来。
        重生之后,我偶尔也会想,这么乖的孩子,居然不是我的……
        我看着眼前这少年仔,见他皱着眉头闭着眼,心头不禁微微泛酸,不由得小声地说:“现在……也过得这么久了,他们也追不到你了,你在这里等,我、我给你去叫车,我们去医、医院?我、我陪你去,好不……呃,ok?”我朝他有些滑稽地比了比OK的手势,程辰老说我说话跟哄小孩差不多,听了让人憋气。我只得学一学年轻人的腔调,老被人说老,心里怪伤的。
        他睁了睁眼,我等得心急,正打算当他默认走出去叫车的时候,衣袖却让人抓着。
        他眼里的戾气很重,我让他盯得心里也不踏实起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4-10-04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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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他的年纪看起来比程辰还要大一些,身上穿着的也是高中部的校服,五官很深,和王筝的细致不同,却也谈不上粗旷,算是极帅气的那一种,就是带着一股血气。
          他突然眯了眯眼,低声说:“有人……”我跟着一惊,他却一把抓过那药盒,转眼就从里头翻出了一个小型的杆状物,要是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
          我轻轻拍了拍胸口。
          阿门。
          一般这年纪就算在道上混的,拿枪的时候,手依旧会抖。
          他似乎很熟练,眼里一点波澜也没有,有些吃力地拉着我往边靠。
          我不禁屏息,这才听见外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会儿,外头传来一把女声:“……阿捷?是、是不是你在里面?” 我似乎听见他呼了一口气。
          那老旧的铁门被推开,突来的灯光让我不适地抬手遮眼。
          “阿捷!阿捷!怎么会这样的?”那声音有些熟悉,我稍微睁了睁眼,有些吃惊地看着那女人着急地走过来。
          原来是刚才那店里坐在柜台的芯姐。
          芯姐看起来没出什么事,就是瞧见那孩子这模样的时候急得快哭出来。
          “我没事了……就是坤七那王八耍阴,妈的……”
          “你这样怎么会没事!快!我带你回去!韩爷刚才派人来了,现在都散了,你要急死我是不是,流了这么多血……”我才发现,他们两人的眉眼有些像。
          我的脚跪坐得有些发麻,动作的时候,稍微低吟了一声。
          芯姐这才转头看着我,有些意外地说:“你不是……小辰的——怎么会……?”
          我扬起了苦笑。
          当事人也看了我一眼,然后有些虚弱地说:“姐,你先带他出去,叫辆车送他回……”
          我咳了声。“我住校。”
          原来刚才我说要叫车送他去医院,他睁着眼盯着我,摆明了是知道这里七拐八弯的,我不止叫不到车,指不定还把自己给丢了……
          他顿了顿,芯姐对我也一改初见时玩笑的模样儿,说:“小日是吧?现在这么晚了学校也一定关了,要不你先和我们一起回去,明早我让人送你……”
          我心中一跳,不知为何突然想起王筝那张嘴脸,要是我彻夜未归,让他一状告到任老太那儿,以后我再想走出任家大门一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于是,我赶紧道:“不、不——没关系,芯、芯姐麻烦你给我叫车,我一定得回去。”
          两姐弟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我又咳了咳,缓缓小声道:“宿舍长午夜会巡视,如果不在房里,是要进纪律处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4-10-04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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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继续往后门走,应该不关我的事。
            “哪个叫任祺日!给老子死出来!”
            一时间,班上几十道目光射了过来。我简直受宠若惊。
            小阿飞顺着目光,眯着眼瞧我,冲我摆了摆手势:“原来是……哦,那个死胖子。死胖子,给老子死过来!快点!”
            我叹了一口气,放下拖把,有些视死如归地走了过去。
            可能是人胖走路也慢的关系,我一站到那小阿飞的面前,那小阿飞就狠狠扫了我一个耳光。我差点儿站不稳,手撑在桌上,才勉强稳住了脚。
            “死胖子,迟了这么久老大才收拾你,你有福了你!”
            我有些头晕,老大……?
            我乖乖地和那小阿飞走到了草场,果真远远就瞧见当天被人划了刀的小伙子。我轻轻摸了摸发疼的脸颊,有些惆怅。
            “老大,我替你把人带来了!”那小阿飞凑到他旁边,有些幸灾乐祸地瞧着我。
            我抬眼瞧了瞧他,看样子回复的挺好,才几天就能跟没事一样。 他吐了吐烟,捻息了烟头,对我说了一声:“过来。”
            坦白说,他的声音,真的挺好听。
            眼神依旧很犀利,站着的姿势很慵懒,却让人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无法抗拒。
            我乖乖走了上去,在他面前站定。
            他侧了侧头,突然皱眉,一手扭起我的下颚,有些用力。
            “谁打的?”
            “呃……啊?”
            他眯了眯眼,突然看向刚才去班上找我的小阿飞,语气有些冷:“你动的手?”
            那小阿飞也觉得气氛不对,“老、老大……”他横了那小阿飞一眼,霍地操起拳头,二话不说就往那小阿飞脸上挥去。
            那小阿飞整个人被打到了地上,痛苦地叫着。他似乎还要再补上几拳,我赶忙拉住他,“呃,你、你也别打,别——”
            他盯着地上那小阿飞,忽然抬头,扫了扫一边愕然的众人一眼,然后勾住我的肩膀,拍了拍,带着一点江湖味地说道:“你们记得了,这个任祺日,以后是我兄弟!谁敢惹他,就是惹我——”
            所有人齐齐看着我,噤声不语。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4-10-04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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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狠扫一眼,“我养的全部是哑巴?还不快叫日哥——!”
              所有人一个激灵,对着我,喝道:“日哥!”
              场面比我上位任氏总裁的时候,还壮观。我扯了扯嘴角,心情很复杂,胃又开始疼了起来……
              他很是满意地笑了笑,然后逐一给我介绍:“这个是阿富,那个是小忠,还有那个……”
              每个小阿飞冲着我硬是扬起嘴角,我硬着头皮,冲着每个人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着我,眼里有着一点光彩。
              “杜亦捷,我的名,记清楚了。”
              那一刻,我不止睁圆了眼,嘴巴估计也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如果我没记错,大约几年之后,出了这么一个人物。他只要跺一跺脚,整个新马乃至东南亚的黑社会都会震一震。
              那人物的名,刚好也叫——杜亦捷。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4-10-04 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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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亦捷一手扫了那扬言给我拿考卷的小阿飞的后脑勺,力道挺大,原来起哄的一伙人顿时静了下来,我也睁圆了眼,一句话也没再吭一声。
                杜亦捷捻息了烟头,瞪着那小阿飞,冷声说:“你少教坏他,小祺和你们不一样。”杜亦捷转而拍了拍我的肩,嘴角轻轻勾了起来,眼里还有淡淡的笑意。
                “这样,明天你不用来了,好好学习,什么时候考好?”
                我咽了咽口水,“……二、二十三号。”
                杜亦捷低头想了片刻,才揉了揉我的头,说:“那天考好了,杜哥带你吃好吃的。”
                上一世我上位任氏总裁的时候,杜亦捷已经在整个新马一手遮天,且杜亦捷除了在整个东南亚甚至亚洲的黑市有十足的影响力之外,面上做的也是土木工程和海外房地产,和任氏有几项交易颇大的合作案。
                任氏晚宴的时候,场面挺大,许多政界人物都足了面子,意外的是,杜亦捷亲自来了趟。那时候,所有人都管杜亦捷叫“杜爷”。
                当时,我到底还是涉世未深,礼貌上必须和每个宾客敬酒,对上杜亦捷的时候,已经带着五分醉。
                模样儿倒是记不清了。
                我只知道,现在的杜亦捷,虽然依旧带着一股狠劲儿,却少了那一股血腥气。那时候的杜爷,却已经没有人敢直视他的双眼。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4-10-04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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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9 04: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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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果真过了两个星期的安稳日子。
                  偶尔,杜亦捷下课的时候会跑来一趟,也只问了问学习上的事儿,顺道提醒我考完那天得把时间空出来,弄得我心惊肉跳,班上人心惶惶。
                  卫生股的工作早在不久前,已经有人自动请缨,我继而光荣卸职,生活忽然悠闲起来。倒是王筝不知怎地做上了初中部的学生会长,两个人的作息瞬间调换,等我熄灯的时候,才隐约见王筝的影儿。
                  我睡眠极浅,这是上一世后来几年才落下的毛病,再说,发生那件事之后……
                  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愿意再想起那一件事。
                  我打了一个寒颤。
                  上一世的毛病几乎全一个不漏地落到了这一世,也不知是福还是祸,至少可以提前预防。
                  黑暗之中,王筝走路有些摇晃,不时碰撞到东西,发出阵阵低咳,又翻箱倒柜找些什么。
                  “哒。”
                  王筝似是一惊,回身的时候没留意,突地发出一声“碰”,就见他低吟一声,整个人弯下腰来。
                  “王筝!”我赶忙拿起桌灯,凑到他身边去,见他双手扶着腰,像是疼得厉害,可见我过来扶着他,却死硬摆出一张孔雀脸,又要扬起下颚,结果眉眼痛得一抽一抽的,挺骇人。
                  王筝扶着桌子,坐到了床上,而后又低咳起来。我慌忙地去开了灯,瞧清楚了些,却见他脸色稍嫌苍白,兴许是方才那一撞,额上也疼出了汗。
                  王筝见我瞧着他,冷哼一声,别过了眼。
                  我只得给他找了药酒,还有一些止咳片,听王筝那连绵不断的咳声,我轻叹一声,又拿了些消炎药。
                  自从那天和王筝吵了一顿架,几乎没再和他说什么话。早些时候,王筝虽然对我总是一阵白眼,至少还是会对我冷言冷语。自那天起,却是几乎一句话也不说。
                  王筝脾气傲,又极重面子。
                  上一世,王筝没少和我吵过架,只是我一般都极少回嘴。
                  最重的一次,是我和舒媛新婚那时候。
                  我记得,那一次王筝在酒宴上喝得挺醉,散宴的时候我让李玲送他回去,王筝却突然抓住我的领子,两眼都是血丝,却冷笑着说:『任祺日,你学人家结婚?哈!你不是对女人不举么!你这个基佬,龌不龌龊!』
                  那是我第一次打王筝。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4-10-04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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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别太拼了,一些事可以缓一缓,你是超人其他人可不是超人。”
                    王筝没回话,只缓缓闭上眼,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没一会儿,就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王筝是一个天赋极高的人,也很努力,和我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我想,如果公司没有王筝,或许在我手下也撑不过十年。再说,王筝和那衰人联手,固然令我寒心,我却也知道是我自己能力不足。
                    所以,我不恨王筝,顶多是有些怨。
                    段考开始的时候,王筝已经生龙活虎,下巴扬得忒高,见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嘴角还扬了起来。
                    我想,当初吕洞宾被狗咬的时候,估计就是我这个心情。
                    话说回来,我把裤带束紧了些,衣服似乎也大了点……原来圆得瞧不见眼睛的脸蛋儿似乎也消了脂,渐渐有了上一世的轮廓。
                    考完的前一天,杜亦捷一伙人还来找我。杜亦捷问我考得怎样,我说:“题目还行。”
                    杜亦捷的小跟班阿忠却笑了起来,指着我说:“啊呀,真瞧不出你这模样脑子挺灵光的,老大,你说——啊哟!”阿忠这孩子说话挺率直,吃了挺多打。
                    杜亦捷扯了扯嘴角,缓缓说:“拿第一,想要什么,我送你。” 我干笑两声。
                    刚才的话其实我没说完——题目还行,凑凑和和,刚好可以输给王筝,屈居第二。
                    杜亦捷走前还不忘提醒我,“明天考完了我在前边校门等你,也不用急,把书包放了过去也行。”
                    “上次那事我姐说什么都要叫我谢你。” 杜亦捷真正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虎牙,有点大男孩的味儿。
                    只是,一想到他二十年后黑道头目的模样儿,我顿感泄气。 隔天一考完,班上所有人各自有之后的活动,一群孩子脸上都松了一口气。
                    我把书包搁回寝室里换套休闲服正打算出去,没想到一踏出门,王筝远远就风风火火地走来,盯着我问:“原来你在这里!……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愣了愣,还没回话,王筝就扣住我的手,说:“任祺日,先别管这么多,任老太派车来了。”
                    王筝拉着我就走,我的手被抓得生疼,“王筝!你什么意思?”
                    我用力甩开王筝的手,却见他定定瞧着我,迟疑片刻,才缓缓说:“你妈出事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4-10-04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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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回
                      王筝生得漂亮。
                      但是,不管是上一世,还是现在这一刻,我觉得,王筝最漂亮的地方,是那一双眼睛。倒不是那双眼多大多闪耀,王筝的眼睫毛挺长,又总爱斜眼看人,整个人有种懒散魅惑的味儿。
                      只是,当那一双眼,真真正正瞧着你的时候,却是犹如一股深潭,足以让人产生错觉。
                      让人沉沦的错觉。
                      我一直都知道,王筝的个性、体格,和那一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蛋很不相符。坐在车座,他的手紧紧扣着我的,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变幻,当汽车驶入那修饰夸张、奢华雄伟媲美首相公邸的大门,王筝从头至尾都没再说一句话。
                      走下车的时候,我往上瞧。重生了一回,我依旧需要抬头环视,才能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任氏主宅。
                      我深吸了一口气,它仍旧散发着腐败的气味。
                      王筝拉着我走了几步,脚步有些仓促,我不禁有些晕厥,脚下不慎,整个人往前倾的时候,肩头有什么东西稳稳地撑住了我。 我睁了睁开眼,入目的是那一双,曾让我沉溺的黑瞳。
                      “任、任祺日!”王筝依旧和上一世一样,比我高出许多,完全不像才上初中的男孩儿。
                      我笑了笑,心里怪嫉妒的。
                      我摆了摆手,又揉了揉眼,太涩。
                      径自走前了两步,手边又传来了暖意。我低头,瞧见那一只和它的主人同样精致的手,再次握了上来,只是,这一次,我们的手心相贴着。
                      我的心一跳,把手有些强硬地抽了回来。
                      “任祺日——”王筝回头,拔高了音。我干笑了一声,说:“太热了。” 烫了一次,我实在不敢再试第二次。
                      王筝抿紧了唇,回头加快了脚步。我人短脚也短,几乎是慢跑地才跟上了他的脚步。
                      从停车位到主屋还有一小段的距离,王筝原来还走在挺前头,后来,却是越走越慢,结果到最后,倒和我并肩走在一块儿,距离挺近,让我有些不习惯。
                      门不用我们自己打开。
                      几乎是同一个时刻,当我和王筝在门前站定的时候,任氏大门已经轻轻开启,悄声无息,我的呼吸,似乎也要在那一刻停顿。 开门的,是景叔。
                      任氏主宅有三个管事的。除了大小事皆管的张妈,还有专门伺候任老太的如婆,最后一个就是景叔,整个任家,他就只听一个人的话——任家三爷。
                      景叔的人,就和整个任宅一样。我这年纪的时候,他也不过五十出头,发鬓却已经白透,总是一身黑色西服,烫得笔直,站着的时候,也是直挺挺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4-10-04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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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世,我对景叔的印象只局限在那机械一样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不带任何新加坡口音,对着我,深深弯下腰,慢条斯理地唤道:“小少爷,表少爷。”
                        看到景叔的那一刻,我的呼吸似乎一窒,下一刻,我连忙环顾四周。
                        任家大堂很大,左右两边皆是旋转阶梯,直达二三两楼。只是,这时候静悄悄地,挺渗人。
                        景叔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缓缓说:“三爷在房里歇着。”
                        “呃、是、是么……”我蓦地觉得耳根一红,不自在地别过头。
                        这时候,由上传来急促的脚步上,回荡在整个大堂,紧接而来就是张妈那响彻整个任宅的大嗓门:“小少爷,表少爷!您们可回来了,快、快、快上来瞧瞧少夫人!”
                        映入眼帘的是张妈年轻了二十岁的脸庞,青丝中也只有缕缕白银,眼角的痣也还未掩在层层皱褶之下。
                        张妈从二楼嗒嗒嗒地急急走来,她平素最重仪态,走起路时和任老太一个样儿,美人莲步似的。只有在真正着急的时候,才会美态全失,嗓门全开。 “小少爷,您也真是的,在外头平时也不回来,夫人这身子早年就不好了,您也不多照看照看,唉!”张妈急急拿过一边小丫头手上捧着的盘子里的湿巾,二话不说,在我脸上胡抹一通。张妈忙完我这一厢,转而又急急去瞧王筝,猛地惊叫一声,“啊!表少爷!”
                        王筝平时一张孔雀脸,唯独对三个人使不出来——任老太、任三爷,剩下另一个,就是张妈。
                        “表少爷!怎么瘦成这模样?啊呀——让张妈瞧瞧,可心疼死张妈啦!唉,这不是张妈说你,你怎么也犯糊涂了,去到那什么野学校去!瞧瞧——”张妈是任老太从王家嫁过来时就跟着的人,当时王夫人分娩的时候,张妈也是让任老太指派回去就近伺候,她难免心疼王筝比心疼我多一些。
                        后来,我当上任氏总裁的时候,张妈没一日给我好脸色瞧。
                        就有这么一次,张妈突然指着我的脸骂——『摊上你的没一个有好下场!你还想害多少人!啊!』
                        我冤枉。
                        王筝原来让张妈捧着脸,猛地眉头微皱,一双眼瞟了瞟我的脸色。倒是景叔开了金口,说:“先领小少爷和表少爷去看少夫人。”这栋宅子里,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能治得了张妈这张没完没了的嘴。其中一个,正好是站在大门边犹如堪比门神的景叔。
                        我妈的房间在宅子的最东边。
                        任氏主屋极大,正好任老太和任三爷的房间都集到了最西边去,平时也就那儿人里人外地热闹。楼梯往东挺清静,上一世小时候,我听张妈说那是任老太心疼我妈耐不得人多,就找个安静的地方给她养病。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4-10-04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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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大一些,我妈走了之后,我每次走过东厢的房,才会意识到,我二十几年成长的地方就是下人嘴里的任氏冷宫。
                          上一世,想到这点,我的心还会轻轻揪一下。这一世,我倒很是庆幸,至少在重生的前两年,我和那衰人一年到头逢年过节在真正对上一眼。
                          我妈的房,在东厢的最里边。据说是发起疯来,离西厢有一段距离,好让保安来得及阻止,避免任老太和任三爷受惊。
                          “任祺日。”王筝在我身后站定,眼里似乎有一些我看不清的东西。上一世,王筝这人就挺没心没肺,没少拿我妈的事取笑我。他说:“我在这里等你。”
                          嗯……?
                          我有些意外地回头瞧了他一眼。王筝很是不自在,侧头,看不清表情。
                          我慢慢走进。
                          当门合上的时候,似乎杜绝了外头所有的一切。
                          房间的陈设和我离开的时候一样,或者说,和上一世记忆中无异。
                          我看着她,坐在床上,手中忙碌地折弄那五彩缤纷的折纸。房门关上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声响,她顿了顿,抬头。
                          然后,她轻轻笑开,无邪、纯真。
                          我有没有说过一件事? 我妈,没有发疯的时候,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4-10-04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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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回
                            上一世,对我妈的记忆不深,最清楚的却是她发疯的时候,喜欢抽人。
                            但是……我妈其实是个挺没胆子的人。我觉得我胆子偏小,估计是像她。她抽我的时候挺威风,到了任老太面前就乖巧得跟什么似的。
                            我说这是欺善怕恶,小时候差点心里扭曲,只不过后来她发了疯,对谁皆一视同仁,我的心里才稍微平衡了些。
                            她微笑的时候,有浅浅的酒窝,微卷的头发有些凌乱。
                            乖仔也有酒窝,笑的时候,会让人甜到心里去。我曾经以为,乖仔的酒窝是遗传自我妈,就怕这性子也传了去,心惊胆跳了好一些时候。
                            还好,不是。
                            “……妈。”
                            上一世,任老太嫌我这么叫不合礼数,让我改口唤“母亲”。后来,我也只有在我妈打我打得凶的时候,才会叫几声妈。
                            通常那时候,我妈都会抽得轻一些,她会突然想起,我是她儿子。
                            她正在折纸的双手轻轻一顿,然后,带着一丝困惑抬头。我轻轻叹息,坐在床沿,我妈看了我一眼又低头忙她的活儿。
                            我妈还有一个活计,就是手巧。 倒不是能织出什么毛衣围巾来,就是顶能玩折纸,总能折出意想不到的玩意儿。
                            很小的时候,我妈很自豪地和我说过,我爸就是让她折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只纸鹤给折来的。
                            曾经,我觉得我爸的要求太低。
                            只不过,若是上一世的我,只要王筝愿意用双手折一只纸鹤,我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来换他手上那一只纸鹤。
                            我妈折得挺专心。我给她拿了苹果,打算削皮的时候,才想起这房里所有足以成为凶器的东西早让人收到了火星去。我妈这人嘴叼,水果非削皮不吃,我只得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的时候,她抬头瞪了我一眼。
                            兴许是我打扰了她。
                            上一世,我妈还喜欢波斯菊。
                            听说我爸用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朵波斯菊当回礼送给我妈,我妈原来挺神气,后来浇水浇得脸色发白,瞧见水单脸色发青,所幸后来嫁入任家,我爸辟了片小园子,让我妈随意折腾,反正水有园丁浇,水单有任氏罩着。
                            我妈果然折腾得很开心。
                            我看着一床的纸鹤,说:“折给谁呢?给潇洋么?”我爸叫任潇洋。
                            我妈顿了顿,看着我,冲我一笑。
                            我眼光不好,其实是遗传自我爸。
                            不过,我爸的眼光至少比我好一些。王筝和我妈都是美人,一个孔雀一个疯子。
                            不过,王筝恨着我,我妈爱着我爸。
                            我妈像个怀春少女般,脸蛋微微一红,折得更起劲。


                            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4-10-04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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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9 03:5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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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不折给祺祺么?”祺祺是我乳名。
                              我妈很久没这么叫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妈已经扭着我的耳朵,面目狰狞地说——祺日!你难道要让王家那些人比下去?!那是属于你的东西!那是潇洋留给你的!
                              我妈闻言,两眼盯着我。
                              很疑惑。
                              我把门带上的时候,正好瞧见张妈在拉着王筝说话,王筝脸上赔笑,虽说我心里明白他对张妈的唠叨极是不耐烦,却也不会露出一脸为难的模样。
                              莫怪当时李玲被欺负得凶的时候,暗暗和我抱怨说——总裁,经理在您面前那叫一个孔雀拽样,在我面前那是个老虎凶样,到了这别人跟前……比狐狸还狐狸。
                              李玲当时的表情挺夸张,结果后来不知怎么让王筝知道了,要不是我给她挡着,她就要让王筝给发配边疆了去。
                              “表少爷,别怪张妈罗嗦,张妈刚才让人下去熬了汤,一会儿盛给你,啊哟,张妈瞅瞅,这瘦得跟什么似的,哎!”张妈跟了任老太一生,又没嫁人,对王筝就像对儿子似的。“不用麻烦了,我有好好吃饭”王筝忙着避开张妈的狼手,“再说,他才瘦得厉害……”王筝嘴里咕哝着。
                              门合上的时候发出“咔嗒”的声音,王筝和张妈齐齐瞧了过来,尤其是王筝,立马如雷似火地走了过来,开口就拔高了音,道:“怎么这么久?你妈妈——”
                              王筝看了我一眼,突然改口说:“张妈让人熬了汤,看你这样子,好似任家不给你饭吃模样。”二话不说,就拉着我往外走。
                              这一次,王筝抓得挺老实,手指全扣在一起。王筝人比我高出许多,手指修长,手掌也大。刚好把我这肉球似的猪手包裹起来。 上一世,我只要盯着王筝的手便会出神,就连高中时期热血澎湃的时候,也不敢借故贸然染指。后来当上任氏总裁,少不得和王筝一同应酬出差。王筝做事的时候,对别人严格,对自己更狠,一两天没睡是常有的事。
                              王筝小时候在大人面前还会做做样子,偶尔牵一牵我的手以示王任两家交情甚笃。再大一些,记忆之中,王筝的手,我只碰过那么一回。
                              那时候是和香港的商业集团商讨上亿的契约,我刚接手任氏,还没缓过来,王筝的冲劲很高,整个企划书几乎是由他负责,我倒像是跟班当陪客,日日睡得香。王筝一般睡眠挺浅,却在车上难得偷闲假寐。


                              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4-10-04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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