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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打史料】督师死党《陈文忠公行状》,来自《胜朝粤东遗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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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祭奠督师,祭奠陈文忠公。
偶今天跑出去吃的M记镇楼……


1楼2014-09-27 20:15回复
    公既归,辟云淙别墅于城北白云山中,寄情诗酒,复修南园旧社。一时诸名流:区启图名怀瑞,曾息庵名道唯,高见庵名赉明,黄石佣名圣年,黎洞石名邦瑊,谢雪航名长文,苏裕宗名兴裔,梁纪石名佑逵,区叔永名怀年,黎美周名遂球,及公季弟名子升,共十二人,称南园后劲,各有诗集行世。遂球,番禹人,执贽门下,师事唯谨,公亦雅爱重之。师弟二人,往往于月夕花朝谈及时事,辄欷歔流涕,人莫知之也。公又常榜少陵句于云淙门首,云“天下何曾有山水,老夫不出长蓬蒿”,识者知其有忧世之心焉。一日,公弟子升偕友人陈邦彦谒公。邦彦字会份,顺德人,时尚为诸生,公一见与语,惊曰:“此奇男子也。”遂与订为昆弟,因下榻馆之,使诲上延、上图。课读之余,尝与之谈天下事,邦彦指陈形势,条举策画,悉中当时利害,确然可见之施行。公益重之,语人曰:“吾粤之士,胸怀经济大略,而不以经生自局者,会份一人而已。”
    崇祯十五年壬午,起复原职,同充会典总裁,公以亲老辞,不赴召。崇祯十七年甲申三月,闯贼陷京师,公闻煤山凶报,率诸缙绅成服于光孝寺,设位哀临,泣血几死。闻福王以神宗之子受监国宾于金陵,即位南京,八月初三日,公拜本助饷以佐军需,十月,起公礼部尚书。次年乙酉正月,公赴金陵,寻以本部兼詹事府正詹。时首辅马士英专典机密,与阮大铖朋比为奸,导上声歌,不恤国政,尝从容语公曰:“主上教演优童。君与钱谦益素号多才,曷各撰新词?使宫廷按拍而歌,传之乐府,亦艺林韵事也。”公愀然曰:“如公言,将使我作《玉树后庭花》之绩乎?神州陆沉,国家多难,为人臣者当责难于君,宵衣旰食以图兴复。而乃君臣乐祸,游宴歌舞,此所谓燕雀处堂,不知大厦之将焚者也。”马士英大惭,由是与公有隙,公每有谋策,辄沮不行。五月初九日,闻大兵破扬州,克日将薄金陵。公趋朝请旨设法守御,为马士英所阻,不得入觐。往会掌京城戎政忻城伯赵之龙,条陈守御机宜,赵之龙曰:“闻史可法镇扬州,竭力守御,大小十余战,自谓能军,卒致破败。今南京人情汹汹,兵微将寡,各镇之兵不听征召,战固无功,守亦岂万全之策?”公曰:“今日之所赖以尽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之义者,非战则守耳。至云守非万全,然则尊意若何?”赵之龙曰:“予固未有胜算。然用兵而不计强弱,不问众寡,是所谓驱羸羊而与猛虎斗也,事必不济矣。”公知其有降意也,辞出,因念钱谦益平素交厚,往告之曰:“金陵克日受兵。马士英嫉贤妒能,蛊惑宸聪。赵之龙色厉内荏,心怀叵测。事势如此,计将安出?”钱谦益闻公言,唯唯而已。公曰:“今亡在旦夕,竭力救死之不暇,乃人各一心,大事去矣。”长叹而出。
    是夜三鼓,马士英竟挟王与太后阖宫潜逃。次日,公始惊觉,方欲追随车驾,而大兵已逼金陵,师次于京城外之北郊。二十一日,赵之龙与钱谦益等出降,居民多出城逃避。公遂微服潜出聚宝门,沿路间关求王。闻王与马士英走浙江,六月初一日,公过嘉兴。时吾乡钟鼎臣为嘉兴府,邀公相见,公为言求王不获状,且质所闻,钟曰:“道传王走浙江者,误也。吾前日得侦者言,马士英乘敌兵渡江危急之际,舍乘舆于太平,而以黔兵千人与阮大铖奉太后入广德州,走浙江。王客太平,无所归,会靖国公黄得功屯兵于芜湖,王由太平走芜湖,潜入得功军中。得功惊泣,率麾下搏战,为飞矢中喉而死,王被执北去。”公闻则大哭,即欲引决。钟止之,曰:“昔文信国弃德佑嗣君而立二王,曰为宗庙社稷计。今闻神宗孙永明王逃窜两粤间,君曷不南还拥立,以图恢复,而乃效自经沟渎者为乎?”公深然之。初五日,过杭州,奉慈禧太后(注:弘光之母,不是清末那死老太婆)星驰还粤,集旅勤王”懿旨于陈华宇家,遂取道南还。闰六月十五日,南安伯郑芝龙、福建巡抚张肯堂等拥立唐王于福州,改福州为福京。公二十二日抵家,觐朱太夫人于五羊城,太夫人曰:“闻南京已破,吾以为汝死矣。王今何在,汝何自来?”公为具述君臣失散之由,及追寻乘舆之苦,泫然流涕,且以违侍久,依依不忍去。太夫人勉之曰:“行矣。国破家亡,尽忠即以尽孝。汝毋然以我在藉口,若徒知事我以生,是反速我死也。”公涕泣受教。


    4楼2014-09-27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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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7 18: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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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楼2014-09-27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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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并且第一时间加精,辛苦素琴了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4-09-27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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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去找这本《遗民录》是因为我上次拿来写同人文的梁非馨,他的事迹在这本书中记载比较详细。我就很好奇,这本书里还有没有其他福利。果然没让我失望。
          其他还有几篇,比如梁非馨,比如李烟客、韩润昌,关于他们的记载待我继续整理了再发。这些人,有的积极入世,有的逍遥淡泊,但有一点却是相同,耿耿忠贞,日月无改。


          8楼2014-09-27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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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ovelqlyz66 @君焕无悔 @3秦时明月 @玉如钗 @黑风寨主1
               ——镜里朱颜都变尽,只有丹心难灭。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4-09-30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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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了、、明天认真看看去、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4-09-30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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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崇焕的这些死党都是抗清殉国的爱国志士,袁崇焕怎么可能是汉奸卖国贼?脑残智障的袁黑连物以类聚都不懂


                12楼2016-09-21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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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7 18:0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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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私打陈文忠公行状,露露知道吗?


                  IP属地:福建13楼2016-09-21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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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不好吃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6-09-22 0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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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15楼2021-01-07 0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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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2-3楼没了,群里发个word档吧,我忘记我有没有存这贴了


                        IP属地:江苏16楼2021-06-10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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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琴曰:本文简体中文横排版据上海古籍出版社《胜朝粤东遗民录》手打而成。
                          陈文忠公行状
                          公讳子壮,字集生,号秋涛,南海沙贝乡人。尚书公讳绍儒之曾孙,太常公讳熙昌之长子,母太夫人朱氏有身时,梦神人以丹桂花枝拂其腹,曰:“俾尔生儿,流芳百世。”及诞,异香满室。少颖异,四岁受书,一览成诵,七岁能文,尤敏于诗,时有神童之目。中秋节,太常公集宾朋,是夜微云掩月,有客口占云:“天公今夜意如何?不放银蟾照碧波。”公应声曰:“待我明年游上苑,探花因便问嫦娥。”后果应诗谶。
                          年十岁,遍通经史子集。万历丙午科,太常公发省解元,公蹶然而起曰:“我不为国士无双,是不肖也。”奋志帷下者五年。万历辛亥,公年十六岁,应岁试,冠邑子弟员。万历乙卯,公年二十岁,中式乡试第八名举人。次年丙辰,随父太常公赴都会试,是科太常公登进士,授平湖令,公下第。归省始婚,夫人方氏。万历己未,公年二十四岁,成进士,廷对及第第三人,授翰林院编修,同充修史馆。天启元年辛酉,奉使祀南海神,回京供职。
                          魏阉忠贤见公才锋卓绝,欲罗致之,公峻拒。天启四年甲子,出典浙江乡试,发策,问历代宦官之祸,公自作策进呈。试毕,还京陛见,历陈汉十常侍、唐甘露之变,语极痛切,阉党不平。魏阉曰:“方今爵赏之权操之我,彼少年新进,不识仕途窾要耳。若以迁除啖之,终当出我门下。”阉筑坞落成,欲扁“元勋”二字于堂,以示尊威,以公善书,遣客乞公题,曰:“书此当得好官。”公坚却之。客又极道阉势能生死人,公怒骂客,语刺阉,于是阉恨公甚,思中伤之。太常公时为吏科给事中,疏击阉,阉谮于上,因并讽其党摭《浙江乡试录》有“庸主失权,英主揽权”等语,以为诽谤,于是父子同日夺官归里。
                          公虽家居,心怀廊庙之忧,托于吟咏,以抒忠愤。尝秋日自遣,历述斥拒逆阉之奸,及逆阉狱剥群绅之惨,娓娓五百余言,成长篇诗,曰:“生长海之滨,所遇无全慧。徒知读父书,颇与闻祖制。洪武庚戌诏,创科草昧际,时务需直陈,简略在文艺。累叶儒风开,恩数超无二。弱冠遇神祖,得事今皇帝。父也入省垣,分直班列侍。谏札传人口,金貂侧目视。贱子乃循资,谬登大藩使。副考扩虚怀,房司遵约事。一展生平愚,以资当献替。驰阙进天子,微文谅不讳。稽首论大权,睿聪幸蚤计。泯泯圣明忧,将踵汉唐季。几回矢剑心,廷槛高睥睨。前贤四谏称,闻之有余愧。翰院忝虚名,耳食思罗致。内外互夤缘,同朝工餂试。郿坞绰题新,乞我元勋字。啖我以迁除,吓我以械击。闻此愤填膺,拒客动高詈。我生命在天,区区敢为祟。肯以笔札劳,而供粪除隶。中旨固隐微,实与此时值。贤书等罪书,所坐应谤诽。父已驻天南,褫夺伤连累。一门霹雳加,妻子旅魂悸。去国极跄踉,中途粮不继。痡卧长江干,伯为拂行袂。入门粲华发,惊喜若梦寐。母氏慰劳深,父也从容示。畴昔省垣中,久已灼此事。累若或非恩,偕隐多君赐。我躬不阅后,动色皆顾忌。丧箸疾雷周,高天何日霁?瓜葛书株蔓,四方走缇骑。诏狱剥群绅,有若游屠肆。出守满边津,体貌淩大吏。翼虎各负嵎,可怜鹰鼠辈。九列厚奴颜,三台率灶媚。尸祝流藩镇,茅土延爵世。不避劝进名,且援专征例。污淖大学傍,推崇配禴祭。筑怨归大工,沉冤激天地。辇毂千家裂,数里轰震异。煨烬朝天宫,虏焰乃益炽。片语下纶扉,敷张代圣制。尽倒文翰权,苦欲箝一切。属意科场规,亹亹重申厉。钩党举臣名,招摇学术伪。倡和一至今,文网密穷治。淰淰秋风飘,耗尽江湖泪。耳垣正有人,援毫一申记。”诗出,人多传诵。
                          时钩党狱成,矫诏纷出,吾粤之以大中丞按临者为魏阉私人,日寻公隙,得公诗,即密报阉。爱公者莫不为公危,公殊坦然。阉得公诗在丁卯年七月,抵其诗于地,曰:“此人欲为周顺昌耶?”因顾谓其党曰:“前三月逮周顺昌于苏州,吴民倡乱。今若遣缇骑捕之,彼处岭海,万一生变,将若之何?”其党曰:“矫诏以起用,召至京师,然后逮之,可无虑也。”方欲行其谋,会八月庄烈帝即位,十一月逆阉伏诛。说者谓公诗痛哭之言,可作天启数年间实录,恨不留诸使馆云。


                          IP属地:江苏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7楼2022-03-08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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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元年戊辰,诏起诸言事者,公以左春坊左谕德召用。公父亦迁吏科都给事中,值病卒,诏赠太常寺少卿,制书曰:“忆貂珰删焰之日,正螭首濡墨之辰。射隼高墉,固无暇计于利钝;抒忠丹陛,亦罔虑及于身家。植千载之网常,极一时之謇谔。谁从媒糵,大肆苛求,以尔子贤书为罪书,致尔官柳箧为谤箧,俱从削夺,罔念贞良。朕扫除虐政,振拔孤忠。登尔子于论思启沃之班,嘉尔品于纪网法度之上。”又曰:“汲孺排闼,千秋共录其忠;史鱼尸谏,百世犹高其直。尔恂恂有道,温温恭人,乃履危地而无改容,迨临大节而不可夺,得则欲行于天下,隐则施教于有家。有子作我师臣,何殊尔夙宵左右?身虽不逮,道已留余。”时公父子忠义暴于朝廷,制书褒美,人皆荣之。
                            公居忧哀毁,服既阙,不入官。崇祯四年辛未,公以资深起詹事府少詹兼翰林院侍读学士。五年壬申,纂修玉牒告成,六年癸酉,迁礼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充经筵日讲,多所启沃。每进讲,上动容倾听。寻署本部事,敏练掌政,奏对动合机宜。莅事三月,董率司属,刷剔积弊。数年来不决之议,未覆之案,疏通成就,部中为之一新。七年甲戌,上御经筵,诏诸儒臣廷对便殿,给笔札令拟票疏,称旨者九人,公居最上,属意且大用。八年乙亥,流寇蹂中都,毁皇陵,上素服避殿,召对廷臣。当轴惴惴恐获罪,欲狭小其事以奏之。公谓人家丘陇有伤其一抔一树,未有不切齿痛心者,况陵寝遘此非常,言孰有大于是?于是极言寇变,首请下罪己之诏,以感发忠义,周咨九列,激昂呼吁于纶扉之中。又复条上时务十二事,上嘉纳之,诏行其十事焉,公感知遇,言无不尽。
                            或谓公曰:“公于言行直则直矣,盍思自免于祸乎?”公曰:“何谓也?”或曰:“中使,上之近侍也。迩来甚见亲宠,而公疏有请复祖制之旧,尽撤内遣,无俾干预政事。则不利于诸阉矣。大同总兵王朴交结近幸,冒报功绩,越俎藩封,而公条议驳之。则不利于诸镇矣。宗藩,上之至亲也。其请护卫,请牧地,亦小故耳,而公每事裁抑,使不得逞。则不利于诸藩矣。阁臣总理朝网,各部事务均听稽核,人孰不竞为趋承?而公以冷淡应之。此后部中之事,固不望其覆庇,必将加以吹求,且人臣安得事事可对君言?而公每奏对发其奸欺。则不利于纶扉诸公矣。当今之世,直道难行,万一天威震动,则诸人之从而媒糵以罪公者,岂其微哉?”公笑曰:“然则吾将浮沉俯仰,窃位苟容乎?吾惟知致身,不知祸福也。”后每奏事,言益危悚。会唐王、周王常以礼节小故劾各大员,皆下狱论治,公虑外藩势重,有司不能举职,抗疏救之。又适有诏宗室中具文武才者,许改秩受职。公以宗材受职,偾事可虞,复抗疏固争,陈五不可。宗藩引前代故事交构公,以为非祖问亲,革职,刑部问议。公次子上延,辍食痛泣,跪请曰:“大人公忠许国,劳苦若此,儿将为大人申雪。万一不得达,则拥母至朝房,挽阁老之裾,连日哀号,必脱父然后已。”公叱曰:“童子何知,而轻言也。”遂诣狱。
                            公在狱中语人曰:“初觉身之大于地也,久之身小而地大。道家缩形之法,禅家观想之功,于此乎悟。则海外神山、极乐净土亦如是。《易》曰‘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正谓此矣。”遂欲取文王以下人事稍著者,编为《狱史》,以刿心,不果。邻壁有《韩非子》、《太史公书》,太白、东坡诸诗文,随手覆涉以自遣,余则弹琴一曲,浊醪一杯,与总河刘荣嗣命一诗,总兵俞咨皋布一弈。荣嗣工字画,喜音律,北人操南音,悠扬多致,有“琴归爨下余能几,鹤到笼开伤已多”句,公亦为之感怆。时公门人陈之遴为省父祖苞备兵宁远,值公有事,遂淹留京师,为公经理家事,竭力奔走。常同上延入圜省公,相对欷歔,公曰:“古人名位勋庸赫奕,当时言高行博,声施后世,遭此者固不鲜也。况人臣事君致身,生死听之,又何悲乎!”遴收泪出。一日,博平侯郭振明属其私附耳上延曰:“皇上宫中问及若事,圣母娘娘正色而言:‘帝欲平治天下,奈何杀忠臣?’至于垂涕,帝亦动容久之。好语尊公,日下且大喜。”上延私以报公,公抑之曰:“宫中邃密,外人何由得知!汝无妄言,吾置死生度外久矣。”时将届万寿节,又值履端节,圜中故事,是早齐依官班向天北拜,或谓囚服不宜拜节,或谓朝中亦有青衣小帽拜于墀下者,公谓:“君亲寿考,无日忘之。眇尔罪人,容知改岁乎?”于是拜圣节不拜年节,人以为知礼。
                            丙子正月初九日,于是徐之垣抗疏救曰:“人臣之事君也,以尽言为忠。人君之驭臣也,以容言为大。皇上破格搜择,既荐举及岩穴矣。宗室之英,拟行简擢。盖网罗一代之材,广为国用,固亦欲其展虑抒猷,非欲取寒蝉仗马而图充簉羽也。乃礼部侍郎陈子壮独以宗秩换授一疏,仰荷严谴,臣甚惜之。乃者皇上谆谆颁谕,惟在诸臣各修职业。子壮宠叨寅清,密参启沃,宗藩大政,自其专责。则凡杜渐防微,私忧过计,皆职内所得言者。使言而当,则皇上自赐转圜;使言而未当,亦必存惩毖之款谈,而恢高深之雅量。当此三阳履泰,载启宸帷,而颁宽大之诏,恤讲读之劳,政惟其时。臣言官也,夫亦恃其所当言者,冀无失言责。皇上俯赐惠听,使天下晓然知圣主本乐受言,不致以言为讳。”自是六科颜继祖等,十三道林栋隆等,吏部尚书谢升,太常卿李日宣,户部给事中汪惟效,工部给事中郭九鼎,御史叶初春、詹尔选、金光宸,刑部主事钱启忠等,先后公疏申救。时皇上既感太后之言,及览诸廷臣之疏,知公之忠,意稍解,下阁臣会议。
                            先是,大学士温体仁事多壅蔽宸聪,公在讲筵每发其奸,因此憾公,是日诏下会议,遂极言公欺罔罪,未便释,票拟下刑部问议奏夺。三月初七日,刑部尚书冯英,左、右侍郎朱太启、蔡奕深,奉旨鞫问,公叩首龙牌,供词云:“世受国恩,蒙我皇上再生,赐环以至今官。誓将竭忠图报,妄谓国家大事,职掌所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时戆直,获罪系狱。雷霆雨露,莫非主恩。总之投诚归命于皇上,以听执事之具覆而已。”问官默然。唐王聿键、温体仁皆授意冯英等文致公罪,英等阳应之,而惧干物议。适工部侍郎刘宗周以枚卜召入班行,倡言公疏实忠君爱国,并非欺罔,与温体仁往复争论,义形于色,又朱统(釒元)以宗籍选授,排群咻而申公谠,乃得旨准配赎。公于八年乙亥十一月入狱,九年丙子四月出狱,凡五阅月。时得罪诸臣无报名谢恩之例,公自惟侍讲筵久,蒙上眷顾深恩,一旦建议不合,草草去国,心难恝然,具疏于通政司,寓忠爱依恋之意。家人环跪沮谏,诸司属闻之亦来相劝,曰:“天威不可再试也。”公弗听,卒上疏,行谢恩礼,取道南还。


                            IP属地:江苏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8楼2022-03-08 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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