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插楼。顺便，为什么是张岱的书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

公既归，辟云淙别墅于城北白云山中，寄情诗酒，复修南园旧社。一时诸名流：区启图名怀瑞，曾息庵名道唯，高见庵名赉明，黄石佣名圣年，黎洞石名邦瑊，谢雪航名长文，苏裕宗名兴裔，梁纪石名佑逵，区叔永名怀年，黎美周名遂球，及公季弟名子升，共十二人，称南园后劲，各有诗集行世。遂球，番禹人，执贽门下，师事唯谨，公亦雅爱重之。师弟二人，往往于月夕花朝谈及时事，辄欷歔流涕，人莫知之也。公又常榜少陵句于云淙门首，云“天下何曾有山水，老夫不出长蓬蒿”，识者知其有忧世之心焉。一日，公弟子升偕友人陈邦彦谒公。邦彦字会份，顺德人，时尚为诸生，公一见与语，惊曰：“此奇男子也。”遂与订为昆弟，因下榻馆之，使诲上延、上图。课读之余，尝与之谈天下事，邦彦指陈形势，条举策画，悉中当时利害，确然可见之施行。公益重之，语人曰：“吾粤之士，胸怀经济大略，而不以经生自局者，会份一人而已。”
崇祯十五年壬午，起复原职，同充会典总裁，公以亲老辞，不赴召。崇祯十七年甲申三月，闯贼陷京师，公闻煤山凶报，率诸缙绅成服于光孝寺，设位哀临，泣血几死。闻福王以神宗之子受监国宾于金陵，即位南京，八月初三日，公拜本助饷以佐军需，十月，起公礼部尚书。次年乙酉正月，公赴金陵，寻以本部兼詹事府正詹。时首辅马士英专典机密，与阮大铖朋比为奸，导上声歌，不恤国政，尝从容语公曰：“主上教演优童。君与钱谦益素号多才，曷各撰新词？使宫廷按拍而歌，传之乐府，亦艺林韵事也。”公愀然曰：“如公言，将使我作《玉树后庭花》之绩乎？神州陆沉，国家多难，为人臣者当责难于君，宵衣旰食以图兴复。而乃君臣乐祸，游宴歌舞，此所谓燕雀处堂，不知大厦之将焚者也。”马士英大惭，由是与公有隙，公每有谋策，辄沮不行。五月初九日，闻大兵破扬州，克日将薄金陵。公趋朝请旨设法守御，为马士英所阻，不得入觐。往会掌京城戎政忻城伯赵之龙，条陈守御机宜，赵之龙曰：“闻史可法镇扬州，竭力守御，大小十余战，自谓能军，卒致破败。今南京人情汹汹，兵微将寡，各镇之兵不听征召，战固无功，守亦岂万全之策？”公曰：“今日之所赖以尽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之义者，非战则守耳。至云守非万全，然则尊意若何？”赵之龙曰：“予固未有胜算。然用兵而不计强弱，不问众寡，是所谓驱羸羊而与猛虎斗也，事必不济矣。”公知其有降意也，辞出，因念钱谦益平素交厚，往告之曰：“金陵克日受兵。马士英嫉贤妒能，蛊惑宸聪。赵之龙色厉内荏，心怀叵测。事势如此，计将安出？”钱谦益闻公言，唯唯而已。公曰：“今亡在旦夕，竭力救死之不暇，乃人各一心，大事去矣。”长叹而出。
是夜三鼓，马士英竟挟王与太后阖宫潜逃。次日，公始惊觉，方欲追随车驾，而大兵已逼金陵，师次于京城外之北郊。二十一日，赵之龙与钱谦益等出降，居民多出城逃避。公遂微服潜出聚宝门，沿路间关求王。闻王与马士英走浙江，六月初一日，公过嘉兴。时吾乡钟鼎臣为嘉兴府，邀公相见，公为言求王不获状，且质所闻，钟曰：“道传王走浙江者，误也。吾前日得侦者言，马士英乘敌兵渡江危急之际，舍乘舆于太平，而以黔兵千人与阮大铖奉太后入广德州，走浙江。王客太平，无所归，会靖国公黄得功屯兵于芜湖，王由太平走芜湖，潜入得功军中。得功惊泣，率麾下搏战，为飞矢中喉而死，王被执北去。”公闻则大哭，即欲引决。钟止之，曰：“昔文信国弃德佑嗣君而立二王，曰为宗庙社稷计。今闻神宗孙永明王逃窜两粤间，君曷不南还拥立，以图恢复，而乃效自经沟渎者为乎？”公深然之。初五日，过杭州，奉慈禧太后（注：弘光帝的母亲，不是清末那个家喻户晓的慈禧）“星驰还粤，集旅勤王”懿旨于陈华宇家，遂取道南还。闰六月十五日，南安伯郑芝龙、福建巡抚张肯堂等拥立唐王于福州，改福州为福京。公二十二日抵家，觐朱太夫人于五羊城，太夫人曰：“闻南京已破，吾以为汝死矣。王今何在，汝何自来？”公为具述君臣失散之由，及追寻乘舆之苦，泫然流涕，且以违侍久，依依不忍去。太夫人勉之曰：“行矣。国破家亡，尽忠即以尽孝。汝毋然以我在藉口，若徒知事我以生，是反速我死也。”公涕泣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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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

秋七月初三日，公见粤督丁魁楚，言桂王之子永明王为神宗孙，谋与迎立。魁楚曰：“公犹未知唐王于前月十五日即位福京乎？事见邸报，特明诏未到耳。”公曰：“福京既立，断无更立启争之理。”魁楚谓：“公今将何如？”公曰：“肃宗以青宫而克复，光武以支子而中兴，但愿君侧以卧薪尝胆居心，臣则以反首茇舍自戚，戮力同心，兴复雪耻。上以答列祖之灵，下以慰兆民之望。为臣子者，与有荣施矣，何必以迎立之故坚执成见哉！”魁楚于是大服公。八月初九日，唐王起公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至十月初十日，唐王复遣使赍敕粤加币聘焉。时有以前议宗室沮公者，故公未即赴召，太夫人曰：“新主英名，志图兴复，正以前议宗室，谅尔孤忠，故召用，更加礼焉。往哉何疑！”二十二日，公遵慈训赴召，唐王亦召公之门人黎遂球以礼部员外郎，随公同往。十一月十四日，公至雄府，时唐王以逆宗靖江王僭乱，惧其侵夺广州也，乃复遣使加公东阁大学士、兵部尚书，令与粤督丁魁楚、赣督万元吉，同办军务，不必入觐。公遂留雄，而命黎遂球赴赣州助万元吉，以为声援。十二月初八日，有山贼拥众数千攻围雄府，公厉众登陴，而出奇兵剿杀之，乃捐资召募，得众二千余人，日夜训练，将为勤王计。至九月初旬，闻大兵入闽，总兵周之藩卫主战死，唐王被执于汀州，公抚膺痛哭，语所属曰：“昔文信国有言援立新君以存宗社，存一日则尽臣子一日之责。吾南还时，本议拥立神宗孙桂王之子永明王以延国祚，缘唐王即位福京，其事遂寝。今福京既亡，永明王近驻端州，殆天之所相以兆光复，未可知也。”乃遣人至端州奉表劝进，十月，丁魁楚兵败，还粤见公，告以敌兵取赣城，总督万元吉赴水死，兵部员外郎黎遂球与弟遂琪俱阵亡。公闻之，太息不已，因以劝进端州事语丁魁楚，魁楚曰：“吾有是心久矣。”即偕公以兵赴端州，与广西巡抚瞿式耜定议。十月十四日，永明王即位于端州。
时阁臣苏观生兵败南安，退入广州，适唐王弟聿（釒粤）与大学士何吾驺自闽入广，南海关捷先、番禹梁朝钟首倡兄终弟及议，苏观生与何吾驺及布政使顾元镜，侍郎王应华、曾道唯等，会议拥立。商之公，公曰：“天潢之序不可紊，况端州已正大位，若必为之，是启争端也。”苏观生曰：“兄终弟及，何谓紊序？即起争端，岂谓吾等甲兵不坚利乎？”公曰：“以兄终弟及为宜，则端州之立固所以继南京也。且公等亦思今日偾事之由乎？自煤山遘变以来，南京则不二年而亡，福京则仅一年而陷。其时南京之倡议迎立者，马士英也，而士英则以奸邪误国。福京之决议拥立者，郑芝龙也，而芝龙则以观望丧师。良由诸臣徒以推戴贪功，不以兴复厪念，以至宗社日移，国祚日短也。今公等不鉴败亡覆辙，犹欲各据争立，势必至天潢之内互为敌仇，谚所谓‘鹬蚌相争，渔人之利’，吾未见为得计也。”苏观生曰：“君言拥立非功，何以劝进端州？争非得计，何不劝端州退位以成让国之美？”公知其意不可回，乃率所部兵出屯九江，建树义旗，广行召募。番鬼、蛋户闻公名，多归之。又命上庸说降诸山寨，招集流散，纠合义勇，待时而发。
十一月初二日，苏观生等拥立聿（釒粤）于广州。是月初八日，永明王遣兵科给事中彭耀、户部主事陈嘉谟赍登极诏至广州，谕以天潢伦序，为苏观生所杀。复命广州将陈际泰率兵拒端州师于三水海口，兵部侍郎林佳鼎战败，死之。此后道路梗塞，凡上有池诏授公，及公有表章驰奏，俱为所隔。冬十二月，大兵入粤，部院佟养甲、总兵李成栋由闽趋潮、惠，下之。即用惠州符印为文书牒广报平安，苏观生信之，成栋又令前军效广军装，直至城下。是日，观生方随聿（釒粤）视学，或报有警，观生杀之，而前军已入东门，仓卒间，兵不能集，聿（釒粤）、观生皆缢死，何吾驺、王应华等悉降。

二十五日，公还九江，阴遣家人奉朱太夫人寓于高明三洲之冯馆。时有九江举人陈官纪私通广城，密书纳衣领，遣奸细约敌来攻，为逻兵巡获，以书献公。公拘官纪，按之得实，数责以大义，未欲杀之也。诸将固请申军法，以为负恩叛国者戒，遂斩之。乡人恨之甚，争啖其肉，须臾而尽，公叹曰：“‘读圣贤书，所学何事。’彼与朱实莲同领辛酉科乡荐，均受国恩。莲则公忠自矢，彼则廉耻丧尽。人之贤不肖，相去为何如也？”九月初十日，公复治兵于九江，四路设伏。二十四日，李成栋率师环攻九江，见雒口无兵，成栋遂舍舟登陆，进逼中洲书院之后垣，伏兵四起，公率义勇五百人冲战，斩其健将张虎等三十余人，遂大胜之。成栋兵退还舟，解围而去。十月十四日，公师攻新会，围三日，不克，往攻新兴，亦不克，遂还高明。二十一日，大兵抵高明，公婴城固守，人人自奋。二十九日，南城崩，公登西城，振臂一呼，诸将死战，莫不一以当百，斗死殆尽，人无变志。刑部主事朱实莲，参将麦铁橹，游击陈冲，都司关熊、方从灼，守备何熙，中书范奇徵，举人区铣，并义勇军队长林挺秀、梁应宸、赵宛符、陈瑞、潘文鉴、潘至慎等十四人，俱战死。兵部主事谭应龙全家缢死。时李成栋下令军中生执公，公遂与麦而炫、区怀炅、区宇宁、曾贯卿、陆言、王鼎衡自西门冲阵出，逃高明之三洲。归省其母，而朱太夫人已缢于冯馆矣。公呼天擗踊，欲殓母而死，遂为追兵所及，麦而炫等六人亦同日被执。
成栋亲释公缚，且命乡人殓其母，又遣副将张英唁公，设饮食供具甚美，公流涕拒之。时张家玉、陈邦彦俱战败死节，东粤粗定，而粤西告急于成栋，言瞿式耜守桂林，命焦琏复阳朔、平乐，陈邦傅复浔州，合兵梧州，军声复振。成栋于是引兵而西，乃以公如佟养甲营，命张英监护，语以善为安置，无相害也。十一月初六日，公入见养甲，岸然北面立。养甲叱之跪，公厉声曰：“我为朝廷大臣，头可断，膝不可屈。”养甲知其不可以威惕也，因霁威言曰：“我念尔是年谊，欲曲意保全，俾知天命有归。尔何违天，自作孽乎？”公曰：“尔既负朝廷，何年谊为！且气数之天不敢知，君臣之伦当自尽。我神宗鼎甲，世受国恩，今日事既无成，一死以报而已。”养甲曰：“汝降，生且富贵，否则族。”公曰：“但求死所耳，他非所计也。”于是养甲莅东郊，先杀御史麦而炫、行人区怀炅、知府区宇宁、知县曾贯卿、守备陆言、参将王鼎衡六人，以惧公。公且笑且骂，养甲怒，遂磔公。时正昼黯晦，大雨震雷，郡学两楹无故自坏，观者咸以为忠诚所感云。养甲欲夷公族，后每出堂，见公呼呵至门，指已忿骂，养甲惧，故所执亲属皆放还，惟上延、上图系狱，次年戊子闰三月十八日始出之，殓公遗体于光孝寺之邵宅。
公殉节时年五十二岁。永明王命东阁大学士、吏部尚书吴贞毓设祭九坛，赠公太师、上柱国、中极殿大学士、吏兵二部尚书、南海忠烈侯，谥曰文忠。子三人：长上庸，兵部职方司主事，殉节时二十七岁，赠太仆寺少卿；次上延，荫尚宝司丞；三上图，荫锦衣卫指挥使。
（完）

子壮……我真的……不想说什么了
　　　——镜里朱颜都变尽，只有丹心难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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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连绵
　　　——一声铁笛下云州，吹破江天万古愁。杯酒不空人欲去，青青柳色尚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