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河在灶上点了火,将青菜扔进锅里翻炒,长年不亲自动手操练使得那动作显得极不熟练。看得慕容紫英不由连连叹息。云天河也不管不顾,把半生半糊的菜倒进盘子里,又舀了半碗隔夜米饭就着冷羊肝狼吞虎咽起来。
“不好吃罢……”肯定的语气。
“好难吃。”放下筷子擦擦嘴,“还是紫英煮的饭菜好吃……”
慕容紫英恍了神,“天河,要学会照顾自己,……纵是我,也不可能永远留在你身边。”
“……我知道,你不会再给我做饭了。紫英。”
风吹开了纸糊的窗子,云天河搁下收拾了一半的锅碗去关窗。天边传来鸟儿扑棱棱振翅的声音。他下意识抬头,目送那群灰脊青鸟缓缓飞离那片狭小的天空。
天空碧蓝,蓝得不沾染半分杂质。
“紫英,我是不是该去东海看看大哥了?”
“……嗯。”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云天河扬着脸说,“我不是觉得寂寞,只是突然想去看看东海是不是像传说那般……比蓝天还蓝。”
“……”
“紫英,梦璃说爹已经转世了……”
“嗯。”
“我原本是不信的……爹说过他会等着大哥,如果他不来就一直等下去。”
“……天河,你不必……”
“这么久了——已经这么久了,其实爹等不住也是应该的。我们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孤孤单单地来了又去了,没有谁一定要为谁留下。紫英,你我……也是一样。”
“天河……”
云天河关了窗,径直走到铜镜前——那还是韩菱纱生前留下的。慕容紫英跟着他,安静地站在他身边。
镜子里,云天河凌乱的短发仍不改往日的霸道嚣张朝天竖立着。他的脸早已蜕去少年的青涩与稚气,百年来却也一直维持着属于成年男子的英挺坚毅,没有丝毫衰老的迹象。
他的眼……不久以前才重新可以看见的那双眼,是不属于自己的墨黑色,眼白清澄得隐隐发蓝。
清清冷冷的眼眸。
云天河伸了手出去,指尖触碰着冰凉的镜面。
“紫英,我会好好爱它的……这双眼。”
慕容紫英薄唇微颤,声音轻如耳语。“……嗯。”
“就像爱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