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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圭吾:《白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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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的念想,非恸的守望!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只希望能手牵手在太阳下散步”,这个象征故事内核的绝望念想,有如一个美丽的幌子,随着无数凌乱、压抑、悲凉的故事片段像纪录片一样一一还原:没有痴痴相思,没有海枯石烂,只剩下一个冰冷绝望的诡计,最后一丝温情也被完全抛弃,万千读者在一曲救赎罪恶的凄苦爱情中悲切动容……
将无望却坚守的凄凉爱情和执著而缜密的冷静推理完美结合,被众多“东饭”视作东野圭吾作品中的无冕之王,被称为东野笔下“最绝望的念想、最悲恸的守望”,出版之后引起巨大轰动,使东野圭吾成为天王级作家。2006年,小说被改编成同名电视连续剧,一举囊括第48届日剧学院奖四项大奖,与图书一同为作家带来如潮好评,使他成为日本、韩国与中国台湾等地最受欢迎的作家之一。“只希望能手牵手在太阳下散步”,这句象征本书故事内核的绝望念想,有如一个美丽的幌子,随着无数凌乱、压抑、悲凉的事件片段如纪录片一样一一还原,最后一丝温情也被完全抛弃,万千读者在一曲救赎罪恶的爱情之中悲切动容……


IP属地:江苏1楼2014-09-23 14:44回复
    7
    在毫无进展的状况下,一个月过去了。多日留宿办案的专案组成员渐渐开始回家,笹垣也泡进了久违已久的自家浴缸。他和妻子两人住在近铁八尾站前的公寓,妻子克子比他年长三岁,两人没有孩子。
    睡在自家被窝里的翌日早上,笹垣被一阵声音吵醒,克子正忙着更衣,时钟的指针刚过七点。“这么早,忙什么啊?要去哪里?”笹垣在被窝里问。
    “啊!抱歉,吵醒你了。我要去超市买东西。”
    “买东西?这么早?”
    “不这么早去排队,可能会来不及。”
    “来不及?你要买什么?”
    “还用问吗?当然是手纸。”
    “手纸?”
    “我昨天也去了。规定一人只能买一条,其实我很想叫你跟我一起去。”
    “买那么多手纸干吗?”
    “现在没空跟你解释,我先出去了。”穿着开襟羊毛衫的克子拿起钱包匆匆出门。
    笹垣一头雾水。最近满脑子都是办案、调查,对世上发生了什么几乎毫不关心。供油吃紧的事他是听说了,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去买手纸,还得一大早去排队。等克子回来再仔细问她好了,他心里这么想,再次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电话铃响了。他在被窝里翻个身,伸手探向放在枕边的黑色电话。头有点疼,眼睛也有些睁不开。“喂,笹垣家。”
    过了十几秒,他整个人从被窝里弹了起来,睡意登时消失无踪。
    那个电话是通知他寺崎忠夫死亡的消息。
    寺崎死在阪神高速公路大阪守口线。转弯的角度不够,撞到护墙上,是典型的行驶中精神不济所致。
    当时他的小货车上载有大量肥皂和清洁剂。后来笹垣才知道,继手纸之后,民众也开始抢购囤积这类商品,因为顾客想多进一点货,寺崎不眠不休地到处张罗。
    笹垣等人到寺崎的住处进行搜索,试图寻找杀害桐原洋介的相关物证,但无法否认,那是一次令人备感徒劳的行动。即使有所发现,凶手也已不在人世。
    不久,一名警察自小货车车厢内发现重大物证——登喜路打火机,长方形,棱角分明。所有专案组成员都记得,同样的东西从桐原洋介身边消失了。然而,这个打火机上却没有验出桐原洋介的指纹。准确地说,上面没有任何人的指纹——似乎用布或类似东西擦拭过。
    警方让桐原弥生子察看那个打火机,但她迷惑地摇头,说,东西虽像,但无法肯定就是同一个。
    警方心急如焚,叫来西本文代再度侦讯,想尽方法逼她承认。主审官甚至不惜说出一些话,暗示那个打火机确实为桐原所有。
    “再怎么想,寺崎有这种东西实在奇怪。不是你从被害人身上偷来给寺崎,就是寺崎自己偷的,只有这两种可能。到底是哪一种?说!”主审官让西本文代看打火机,逼她招认。
    但西本文代一再否认,态度没有丝毫动摇。寺崎的死讯应该让她受到不小的打击,但从她的态度中却感觉不出一点迟疑。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们走上了一条完全错误的路——旁观审讯过程的笹垣这么想。


    IP属地:江苏11楼2014-09-23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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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18 09:4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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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1
      钟响过几分钟后,开始传来嘈杂的人声。
      秋吉雄一右手拿着单眼相机,弯腰向外窥探。果然,女学生成群结队地走出清华女子学园初中部正门。他把相机拿到胸前,逐一审视众多少女的脸孔。
      他正藏身在一辆卡车的车厢上,卡车停在距离正门约五十米的路旁。这是个绝佳位置,因为放学时分,绝大多数清华女子学园的学生都会从他眼前经过,而且车厢上还蒙了布。对雄一来说,要达成今天的目的,没有比这里更理想的藏身之处了。如果可以顺利拍到照片,也不枉费他逃了第六节课跑来这里。
      清华女子学园初中部的制服是水手服,夏天的制服是白底的,只有领子是浅蓝色,细褶的学生裙也是同一颜色。不知有多少女学生晃动着浅蓝色的裙摆,从躲在布后偷看的雄一眼前经过。其中有些少女脸蛋稚嫩得令人以为是小学生,也有些已经开始步入成年女子的阶段。每当后者接近的时候,雄一都很想按下快门,但怕关键时刻底片不够,便强忍住。
      以这样的姿势盯着路过的少女将近十五分钟后,他终于捕找到唐泽雪穗的身影,便急忙拿好相机,透过镜头追随她的动向。
      唐泽雪穗照例和朋友并肩走在一起。她的朋友是个戴着金属框眼镜、瘦巴巴的女孩,下巴很尖,额头上有青春痘,一副皮包骨身材,雄一并不想把她当作拍摄的目标。
      唐泽雪穗的头发略带棕色,发长及肩,发丝仿佛有一层薄膜包覆,绽放出耀眼的光泽。以自然的动作撩拨头发的手指非常纤细,身体也同样纤细,但胸部和腰部的曲线却女人味十足。她的仰慕者当中有不少人认为这是她最有魅力的地方。她那双令人联想到娇贵猫咪的眼睛看向身边的朋友,下唇稍厚的小嘴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雄一调整好相机,等待唐泽雪穗接近。他想拍更贴近的特写镜头。他喜欢她的鼻子。
      雄一的家是窄巷独栋住宅中最里边的一户。打开拉门,右手就是厨房。因为是三十多年的老房子,老旧的墙壁和柱子上吸附了大酱汤、咖喱等食物混杂而成的奇异气味。他讨厌这种气味,认为这是老街的味道。
      “菊池同学来了哦。”雄一的母亲面向流理台,边准备晚餐边说。看她的手边,今晚显然又是炸马铃薯,雄一不由得感到厌烦。自从几天前妈妈的故乡送来一大堆马铃薯,餐桌上隔不到三天就一定会出现它。
      上了二楼,菊池文彦正坐在五叠不到的房间正中看着电影介绍。那是雄一四天前去看的《洛基》的小册子。
      “这部电影好看吗?”菊池抬起头来问雄一,介绍册正好翻到史泰龙的特写。
      “很好看,挺感人的。”
      “噢,每个人都这么说。”
      菊池弓着背,回头盯着册子猛看。雄一知道他很想要,却默不作声,开始换衣服。那本册子不能给他,想要,自己去看电影就有了。
      “可是电影票够贵的。”菊池冒出这么一句。
      “嘿。”雄一从运动背包里拿出照相机放在书桌上,然后抱着椅背跨坐在椅子上。菊池是他的好朋友,但他不太喜欢和菊池提到钱的事。菊池没有爸爸,从穿着就看得出他过得清苦。自己家里至少有爸爸工作赚钱,这就该感到庆幸了。雄一的父亲是铁路公司的职员。
      “又去照相了?”看到相机,菊池问道。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应该知道雄一去拍什么。
      “嘿。”雄一也以别有含意的笑容回应。
      “拍到好照片了吗?”
      “还不知道,不过,我很有把握。”
      “这下又可以赚一笔了。”
      “这能卖多少钱啊,材料也要花钱,扣掉有剩就不错了。”
      “可是,有这种专长真好,真令人羡慕。”
      “这算不上什么专长。连这台相机的用法我都还没搞清楚,只是随便拍、随便洗而已。再怎么说,这些都是别人给的。”
      雄一现在的房间以前是他叔叔住的。叔叔的兴趣是摄影,拥有不少相机,也有简单的工具,能够冲洗黑白照片。叔叔结婚搬走时,把其中一部分留给了雄一。
      “真好,有人给你这些东西。”
      察觉菊池又要说一些艳羡忌妒的话,雄一不禁有点郁闷。他向来避免让话题转到那个方向,但菊池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经常主动提及与贫富有关的话题。但今天不同,菊池说:“上次,你不是给我看你叔叔拍的照片吗?”
      “马路上的照片?”
      “嗯,那个还在吗?”
      “在啊。”
      雄一把椅子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向书桌,伸手去拿插在书架边缘的一本剪贴簿,那也是叔叔留下来的东西。里面夹着几张照片,全是黑白照,看起来都是在附近拍的。上星期菊池来玩的时候聊到摄影的事,雄一就顺手拿给他看。
      拿到剪贴簿,菊池便十分热切地翻看起来。
      “你到底要干吗?”雄一俯视着菊池微胖的身躯问。
      “嗯,也没什么。”菊池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从剪贴簿里抽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可不可以借我?”
      “哪张?”
      雄一注视菊池手上的照片。拍的是一对男女走在一条眼熟的小巷子里,电线杆上的海报随风飘动,随时会掉下来的样子,不远处的塑料水桶上蹲着一只猫。“你要这种照片干吗?”雄一问。
      “嗯,我想拿去给一个人看。”
      “给人看?谁?”
      “到时候再告诉你。”
      “哦。”
      “借我,可以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也真奇怪。”雄一看着菊池,把照片递给他。菊池拿起照片,小心地放进书包。
      当晚吃过饭,雄一便躲进房间冲洗白天拍的照片。要在房里冲洗照片,只要在充当暗房的壁橱里把底片放进专用容器,接下来的步骤便可以在明亮的地方进行。显像完成后,他从容器里取出底片,到一楼的洗脸台冲水。原本应当以流动的水冲泡一个晚上,但妈妈看到一定会唠叨,雄一对此再清楚不过。
      冲到一半,雄一透过日光灯察看底片。确认唐泽雪穗头发的光泽呈现出清晰的阴影,他感到很满足。他有把握——没问题,顾客一定会满意。


      IP属地:江苏14楼2014-09-23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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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4-09-23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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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咦,你的链子断了。”雄一看到菊池的钱包后说道。正值午休,他们在小卖部买面包。菊池站在雄一前面,手里拿着钱包,但平常挂在上面的钥匙圈吊饰不见了。雄一记得是一个小不倒翁。
          “对呀,我昨天傍晚才发现。”菊池悻悻地说,“我还很喜欢那个呢。”
          “掉了?”
          “好像是。不过,这种链子有这么容易断吗?”
          便宜货嘛!雄一把这句差点说出口的话生吞回去。对菊池严禁耍这种嘴皮子。
          “对了,”菊池降低音量,“昨天,我去看了《洛基》。”
          “哦,很好啊。”雄一望向他,心道,没多久之前,你明明还在为昂贵的电影票哀叹。
          “我从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拿到了电影院的特别优待券。”菊池仿佛看穿了雄二的疑问,“客人给我妈的。”
          “哦,那真是太幸运了。”雄一知道菊池的母亲在附近的市场工作。
          “可是,我一看才发现昨天到期,便匆匆忙忙赶去。还好赶上最后一场,真险。其实仔细想想,要不是快到期,别人也不会拿来送人。”
          “也许吧,电影怎么样?”
          “太酷了!”
          他们开始热烈地讨论电影。
          午休即将结束,回到教室的时候,一个同班同学叫住雄一,说级任导师找他。他们的导师是绰号叫“大熊”的理科老师,姓熊泽。
          到了教师办公室,熊泽正一睑严肃地等着雄一。“天王寺分局的警察先生来了,有事要问你。”
          雄一大吃一惊。“问我什么?”
          “听说你偷拍清华女生。”熊泽混浊的眼珠狠狠盯着雄一。
          “啊,我……”面对突然的诘问,雄一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无异于不打自招。
          “嗬!”熊泽啧了一声,站起身,“人蠢还专干蠢事,真是学校之耻!”他动动下巴,示意雄一跟他走。
          会客室里有三名男子正在等候。其中一个是上次在屋顶上遇到的训导老师,他隔着眼镜瞪视雄一。另外两个是陌生人,一个很年轻,另一个已届中年,两人都穿着朴素的深色西装。看样子这两位就是警察了。
          熊泽向他们介绍雄一。警察每一寸都不放过似的盯着他。
          “在清华女子学园初中部附近偷拍学生照片的就是你?”中年警察问道,语气听起来很温和,却隐约透露出老师们没有的剽悍。光是他的声音便足以让雄一畏怯。
          “呃,我……”舌头好像打了结。
          “人家都看到你的名牌了。”刑警指着雄一胸口,“据说因为你的姓氏很特别,就记住了。”
          不会吧,雄一想。
          “怎么样?你最好还是老实说,你去拍了吗?”警察再次问道,他身旁的年轻警察也瞪着雄一。训导老师的表情难看到极点。
          “拍了……”雄一无奈地点头,熊泽重重地叹了口气。
          “做这种事你不觉得丢脸吗?”训导老师气得都快口吃了,发线退后的额头开始涨红。
          “别这样,别这样。”中年警察做了安抚的手势,目光重新回到雄一身上,“拍照的对象是固定的吗?”
          “是。”
          “你知道她叫什么?”
          “知道。”雄一的声音都哑了。
          “可以帮我把名字写在这里吗?”警察拿出纸笔。
          雄一写下“唐泽雪穗”,警察看了,露出会意的表情。
          “其他呢?”警察问道,“还有别人吗?就只拍她?”
          “是。”
          “你喜欢她?”警察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不是……不是我喜欢,是我朋友喜欢。我只是帮他拍。”
          “你朋友?你干吗特地帮他拍?”
          雄一低着头,咬着嘴唇。看到他这个模样,警察似乎有所发现。
          “哈哈!”警察饶有趣味地说,“你拿那些照片去卖,对吧?”
          说中了,雄一不由得颤了一下。
          “你这家伙!”熊泽爆出一句,“白痴!”
          “拍照的只有你吗?还有没有别人?”中年警察问。
          “我不知道,应该没有。”
          “这么说,经常偷看清华操场的也是你喽?那里的学生说常有人去偷看。”
          雄一抬起头。“我没有,真的,我只有拍照。”
          “那偷看的是谁?你知不知道?”
          多半是牟田他们,雄一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做声。要是被他们得知是他举报的,天知道下场会有多凄惨。
          “看来你知道,但不想说。隐瞒不说对你可不是什么好事。好吧,没关系。现在请你告诉我昨天放学后都做了什么,越详细越好。”
          “这……”
          “昨天……怎么?不能讲?”
          “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秋吉!”熊泽咆哮,“你只要回答就是!”
          “哎,没关系。”中年警察再次安抚激动的老师,带着一丝微笑看着雄一,“有个清华的女生在学校附近差点就被欺负了。”
          雄一感到自己的脸僵了。“不是我。”
          “没有人说是你干的,只是那里的学生提到你。”警察的语气还是一样平静,但充满一种意味——目前就数你最有嫌疑。
          “我不知道,真的……”雄一摇头。
          “那你昨天在哪里、做了什么,没什么不能说的吧?”
          “昨天……放学后,我去了书店和唱片行。”雄一边回想边说,“那时候是六点多,后来就一直待在家里。”
          “你在家的时候,家人也在?”
          “是,我妈也在家。大概九点的时候,我爸也回来了。”
          “没有家人以外的人?”
          “没有……”雄一回答,心想,家人的证明不算证明吗?
          “好,该怎么办?”中年警察以商量的口气低声向身边的年轻警察说,“秋吉同学说,照片不是自己想要才拍的,可我们又没法证实他的话。”
          “就是。”年轻警察表示同意,嘴角露出令人厌恶的浅笑。
          “我真的是帮朋友拍的。”
          “既然这样,就请你告诉我那个朋友的名字。”中年警察说。
          “这个……”雄一很犹豫,但若再不说,只怕自己便无法洗清嫌疑。他可不愿那样。
          警察审时度势,恰到好处地说:“别担心,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是你说的。”
          这句话简直说到了雄一的心坎上,让他下定了决心。他畏畏缩缩地说出牟田的名字。训导老师立刻露出厌烦至极的表情。可以想见,每次出事都少不了这个名字。
          “偷看清华操场的人里面,也有这位牟田同学?”中年警察问。
          “这我不知道。”雄一舔舔干涩的嘴唇。
          “牟田同学只托你拍唐泽同学的照片吗?有没有要你拍其他女生?”
          “其他的,嗯……”雄一踌躇片刻,但决定老实招供。到了这个地步,透露多少都没有差别了。“最近,他要我拍另一个人。”
          “谁?”
          “藤村都子,不过我不知道她是谁。”
          话音未落,雄一感觉到房内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警察的表情也出现变化。
          “你拍了她的照片?”老些的警察低声问道。
          “还没有。”
          警察点点头,说:“真的?”
          “别再去拍了。”熊泽从旁气呼呼地说,“你就是做这种蠢事,才会被怀疑。”
          雄一默默点头。
          “我们还想确认一件事。”警察取出塑料袋,“你有没有见过这里面的东西?”
          袋子里有个小不倒翁。雄一大吃一惊,那正是菊池的钥匙圈吊饰!
          “看样子你是知道了。”警察注意到他的表情。
          雄一的心又开始动摇了。如果供出菊池,会造成什么后果?菊池会被怀疑吗?可是,要是这时候说谎,或许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而且,就算自己不说,他们迟早也会查明真相……
          “怎么样?”警察以手指头笃笃有声地敲着桌子催他回答。那声响如针一般,声声刺痛雄一的心。
          雄一吞了一口唾沫,小声地说出不倒翁的主人。


          IP属地:江苏19楼2014-09-24 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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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菊池文彦因清华女子学园初中部学生遇袭事件遭到警方怀疑,是显而易见的事。首先,星期四早上,他在会客室接受警察问话。警方问了什么、他如何回答,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回到教室后,仍沉着脸一言不发。当然,也没有人找他说话。警察连日造访的异常情况,使每个人都感到非比寻常。
            雄一也没有和菊池说话,向警察透露钥匙圈的事让他感到内疚。
            星期五早上,菊池又被传唤,离开教室。穿过桌椅走向出口时,他没有看向任何人。
            “好像是清华的女生遭到袭击了,”菊池出去后,有个同学说,“所以警方怀疑他,听说他的东西掉在现场。”
            “你听谁说的?”雄一问。
            “有人跑去偷听老师聊天,事情好像很严重。”
            “被袭击得怎样?是被强暴了吗?”有个男生问,眼里满是好奇。
            “一定的嘛!听说钱也被抢了。”打开话匣子的人压低声音传播消息。
            雄一察觉四周的人全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大概是想起菊池窘迫的家境。“可是,菊池说不是他,”雄一试探地说,“他说那时候去看电影了。”
            有人说,这实在可疑。好几个人点头附和。也有人说,他当然不可能老实招认。
            看到桐原也和大家围在一起,雄一感到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桐原不会凑这种热闹。莫非因为前几天照片的事,桐原对菊池产生了兴趣?
            雄一脑中转着这些念头,看着桐原,不久便和他对上了眼神。桐原注视了雄一一两秒钟,便起身离开。


            IP属地:江苏21楼2014-09-24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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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事件发生四天后的星期六,江利子和雪穗到藤村都子家去探望她。这提议出自雪穗。但是,她们在客厅等了又等,都子并没有露面,只有她母亲出来,万分抱歉地说都子还不想见任何人。
              “伤势很严重吗?”江利子问。
              “伤势其实也还好……只是啊,精神上的打击就很……”都子的母亲轻叹了一口气。
              “找到歹徒了吗?”雪穗问,“警察问了我们好多事情。”
              都子的母亲摇摇头。“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我们没关系……藤村同学没看清歹徒?”雪穗轻声说。
              “因为是突然从后面被套上黑色塑料袋,什么都没看见。后来脑袋又挨打,昏了过去……”都子的母亲眼圈红了,双手掩口,“她为了准备文化祭,每天都很晚回来,我早就替她担心。这孩子是音乐社社长,放了学总是留在学校……”
              看到她哭泣,江利子觉得很难过,甚至想早点离去。雪穗似乎也有同感,看了看她说:“那我们还是先回去好了。”
              “好吧。”江利子准备起身。
              “真的很对不起,难为你们特地来探望她。”
              “哪里。希望藤村同学能够早点振作起来,也早日康复。”雪穗说着,站起身来。
              “谢谢。啊!不过,”这时候,都子的母亲突然睁大了眼睛,“虽然遇到了那种事,但她只是被脱掉衣服,那个……她还是清白的。你们一定要相信。”
              江利子非常清楚她想说什么,因此有点惊讶地与雪穗互望一眼。她们虽然都没有说出口,但每次提起这件事时,都以都子遭到性侵犯为前提。
              “当然,我们当然相信。”雪穗回答的语气却好像从没那么想过似的。
              “还有,”都子的母亲说,“之前,你们两位好像都把这起事件当作秘密,以后也拜托你们继续保守这个秘密。再怎么说,这孩子往后还有好长的路要走。这种事要是被捅出去,不知道背地里会被说成什么样子。”
              “好的,我们知道。”雪穗坚定地回答,“我们绝不会向任何人提起的。即使以后有什么谣言,只要我们否认就没事了。请转告藤村同学,我们一定会保密,请她放心。”
              “谢谢你们。都子有这么好的朋友真是幸福,我会要她一辈子都把你们的恩情牢记在心。”都子的母亲含泪说。


              IP属地:江苏22楼2014-09-24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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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菊池似乎是在星期六洗清嫌疑的,之所以用“似乎”,是因为雄一直到星期一才听说此事。这在同学之间已经成为话题了,他们说,今天早上换成牟田俊之接受警察盘问。
                一听此事,雄一便去问菊池本人。菊池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望向黑板,冷冷地回答:“嫌疑是洗清了,那件事就算跟我无关了。”
                “那不是很好吗?”雄一高兴地说,“你是怎么证明清白的?”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证明那天我真的去看了电影。”
                “怎么证明的?”
                “这很重要吗?”菊池双手抱胸,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然你希望我被抓进去是不是?”
                “你在乱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这么想?”
                “既然这样,就不要再提这事了。光是想起来,我就一肚子大便。”菊池依然望着黑板,不看雄一一眼,显然对他怀恨在心。菊池多半隐约察觉到,是谁向警方透露了不倒翁的主人。
                雄一寻思着能让菊池开心的方法,便说:“那张照片,如果你想调查,我陪你。”
                “你在说什么?”
                “就是……拍到桐原他妈和男人在一起的那张照片啊,不挺有意思吗?”
                然而,菊池对这个提议的反应却不如雄一预期。
                “那个啊,”菊池歪歪嘴,“我不想弄了。”
                “啊?”
                “我没兴趣了。仔细想想,跟我根本没什么关系。那么久以前的事,现在也没有人记得了。”
                “可那是你——”
                “再说,”菊池打断了雄一,“那张照片不见了。”
                “不见了?”
                “好像是丢了。也可能是上次打扫家里的时候,不小心扔掉了。”
                “怎么这样……”
                那是我的东西!雄一很想这么说,但看到菊池如能剧面具般毫无表情的脸孔,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弄丢了别人的宝贝照片,菊池完全没有抱歉的意思,像是在说“不必为了这点小事向你道歉”。
                “那种照片,掉了也没事吧。”说着,菊池看了雄一一眼,眼神可以用瞪来形容。
                “嗯,哦,是没什么关系。”雄一只好这么回答。
                菊池起身离开,似乎表明不想再交谈下去。
                雄一疑惑地目送菊池的背影。这时,他感觉到来自另一个方向的目光。他望过去,是桐原在看他。那种冰冷的、审视事物般的眼神,霎时让雄一周身掠过一阵寒意。但桐原很快便低下头,读起文库本。他的桌上放了一个布制杂物袋,以拼布做成的袋子,上面绣了“RK”。
                当天放学后,雄一刚走出学校不远,右肩突然被人抓住,一回头,只见牟田俊之一脸憎恨地站在那里,身后还有两个同伴,表情也毫无二致。
                “来一下。”牟田的声音低沉清晰。声音虽然不大,但隐含的威力足以让雄一心脏收缩。
                雄一被带进一条窄巷。牟田的两个同伴把他夹在中间,牟田站在他对面。
                牟田抓住雄一的领口,像勒住脖子般往上提,个子不高的雄一不得不踮起脚尖。
                “说!”牟田恶狠狠地说,“是不是你出卖了我?”
                雄一拼命摇头,害怕得脸都抽搐起来。
                “骗子!”牟田圆睁双眼,龇牙咧嘴地逼来,“除了你还会有谁?”
                雄一继续摇头。“我什么都没说,真的。”
                “还在撒谎,白痴!”左边的男生说,“你找死啊!”
                “老实说,说!”牟田用双手晃动雄一的身体。
                雄一被顶在墙壁上,背上传来水泥冰冷的触感。
                “真的,我没骗你,我什么都没说。”
                “是吗?”
                “真的。”雄一身体后仰,点了点头。
                牟田瞪着他,过了一会儿,松开了手。右侧那个男生冷笑一声。
                雄一按住喉咙,吞了一口口水。没事了,他想。但是,下一瞬间,牟田的脸便纠结成一团。一眨眼的工夫,雄一便被撞倒,四肢着地趴在地上。
                冲撞的力道留在脸上,明白过来,雄一才发现自己挨打了。
                “除了你还有谁?”随着牟田暴怒的吼叫,一个东西塞进雄一嘴里。直到他歪向一边,才知道那是鞋尖。牙齿咬破了嘴唇,血的味道扩散开来。他正想着“好像在舔十元硬币”,剧烈的疼痛便席卷而来。雄一遮住脸,缩成一团。
                在他的腰腹部,牟田一伙的拳脚如雨点般落下。


                IP属地:江苏23楼2014-09-24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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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18 09:4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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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园村友彦上的集文馆高中没有校服。在大学学运盛行的时候,这所高中的学长发起废除校服运动,而且成功地付诸实践。旧式学生服算是他们的标准服装,但会穿来上学的人不到两成。尤其在升入二年级后,几乎所有学生都改穿自己喜欢的衣服。此外,虽然禁止烫发,但遵守这条校规、忍耐着不去烫头发的可谓绝无仅有。关于女生化妆的规定也一样,所以女生一身流行杂志模特儿打扮、带着浓烈的化妆品香味坐在教室里上课的情景,在他们学校司空见惯,只要不妨碍上课,老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穿着便服,放学后即使在闹市流连,也不必担心会惹上麻烦。万一有人问起,只要坚称是大学生便可蒙混过关。像今天天气这么好的星期五,放学后直接回家的学生少之又少。
                  园村友彦也一样,平常他会和几个同伴成群结队,到女生常去游荡的闹市,或是直奔引进新机种的电动游乐场。他今天没有这么做,无非是因为顺手牵羊事件让他荷包羞涩。
                  他正在教室一角看《花花公子》,忽觉有人站在面前,抬头一看,桐原亮司的嘴角挂着不明所以的笑容。
                  桐原是他的同班同学,然而升上二年级快两个月了,他们却几乎没有交谈过。友彦不算怕生,已经和大多数同学混熟了。桐原身上却有一种刻意与人保持距离的气质。
                  “今天有空吗?”这是桐原的第一句话。
                  “有啊……”友彦回答。桐原便悄声说:“有个挺不错的工作,你要不要试试?只是跟女人说说话就能赚一万元。怎样?不错吧?”
                  “就只说话?”
                  “要是有兴趣,五点到这里。”桐原给他一张便条。
                  纸上的地图标示的店,就是刚才那家咖啡专卖店。
                  “那三位应该已经在那里等了。”桐原不动声色地对友彦和村下说。
                  离开咖啡馆后,他们搭上地铁。车上没什么乘客,空位很多,但桐原却选择站在门边,似乎是不想让别人听到他们对话。
                  “客人是谁?”友彦问。
                  “名字不能讲,就叫她们兰兰、好好、美树好了。”说了去年解散的三人偶像团体成员的昵称,桐原贼贼地笑了笑。
                  “别闹了,你答应要告诉我。”
                  “我可没说连名字都要说。还有,你别搞错了,两边都不说名字是为大家好。我也没讲你们的名字。我再强调一次,不管她们怎么问,绝对不能把真名和学校告诉她们。”桐原眼里射出冷酷的目光,友彦顿时畏缩了。
                  “要是她们问怎么办?”村下提出问题。
                  “跟她们说校名是秘密啊,名字随便用个假名就是。不过,我想不会有自我介绍这种事,她们不会问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友彦换个方式问。
                  不知为何,桐原的脸色稍显和缓。“家庭主妇。”他回答。
                  “家庭主妇?”
                  “应该说是有点无聊的少奶奶吧,没有嗜好,了无生趣,一整天难得说一句话,闷得很,老公也不理她们。为了打发时间,想和年轻人聊聊天。”
                  桐原的描述让友彦想起不久前相当卖座的情色片——《公寓娇妻》,他脑海里浮现出部分画面,尽管他并没有看过。
                  “光说话就有一万元?我总觉得奇怪。”友彦说。
                  “世上怪人很多,不必放在心上。人家既然要给,就不必客气,收下就是了。”
                  “为什么要找我和村下?”
                  “因为长得帅啊,这还用问吗?你自己不也这样想?”
                  桐原直截了当说出来,友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确认为自己凭长相要进演艺圈并不是难事,对身材也很有自信。
                  “我不是说了吗,这不是谁都能做的工作。”说着,桐原强调地点点头。
                  “你说过她们不是老太婆?”村下好像还记得桐原在咖啡馆里说过的话,再次确认。
                  桐原别有意味地笑了。“不是老太婆,但也不是二十几岁的少妇,三四十吧。”
                  “跟那种阿姨说什么好?”友彦打从心底担心。
                  “你用不着去想,反正只会讲些不咸不淡的。对了,出了地铁,把头发梳一梳,喷点发胶,免得弄乱了。”
                  “我没带那些东西。”友彦说。
                  闻言,桐原打开自己的运动背包给他看,里面有梳子和发胶,连吹风机都带了。
                  “既然要去,就打扮成超级帅哥秀一下吧,嗯?”桐原扬起了右嘴角。
                  他们在难波站从地铁御堂筋线换乘千日前线,在西长堀站下车。友彦来过这里好几次,因为中央图书馆就在这一站。一到夏天,想利用自习室的考生还得排队入场。他们从图书馆前面经过,又走了几分钟。桐原在一栋小小的四层公寓前停下。“就是这里。”
                  友彦抬头看建筑物,吞了一口口水,觉得胃有点痛。
                  “你那什么表情,那么僵!”听到桐原的冷笑,友彦不禁摸摸脸颊。
                  公寓没有电梯。他们爬楼梯到三楼,桐原按了三0四室的门铃。“谁?”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
                  “我。”桐原说。
                  开锁的声音随即响起,出现一个穿着领口敞开的黑色衬衫、灰黄格子裙的女子,手还握着门把。她个子娇小,脸也很小,留着短发。
                  “你好。”桐原笑着招呼。
                  “你好。”女子回应。她眼睛四周化了浓妆,耳垂上还挂着鲜红色的圆形耳环。虽然已尽力修饰,但看起来果然不像二十几岁,眼睛下方也已浮现小细纹。女子把视线移到友彦他们身上。友彦觉得她的目光如复印机一般,把他俩快速地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
                  “你朋友?”女子对桐原说。
                  “是,两个都是帅哥吧?”
                  听到他的话,女子咯咯地笑了,然后说声“请”,把门开大了一些。


                  IP属地:江苏25楼2014-09-24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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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友彦发现酒店房间钥匙还在口袋里,是在快回到家的时候。完蛋了!他咬住嘴唇。房间里要是没有钥匙,酒店的人一定会生疑。但是,该怎么办?他绝望地摇头。
                    当友彦明白花冈夕子已一命呜呼时,曾考虑立刻打急救电话。但是,这么一来,便必须表明自己和她在一起,他不敢这么做。何况,就算叫医生来也是枉然,她已经回天乏术。
                    他迅速穿上衣服,带着自己的东西冲出房间,躲闪着不让别人看见脸孔,离开了酒店。
                    但是,搭上地铁后,他发现这样根本于事无补。因为已经有人知道了他们俩的关系,那人偏偏是花冈夕子的丈夫,一个最要命的人。从现场的情况,他一定会推断和夕子在一起的,就是叫园村友彦的高中生,然后他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警察。警察一详细调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证实。完了,他想,一切都完了。这件事要是被公开,他的人生就毁了。
                    回到家时,母亲和妹妹正在客厅吃晚餐。他说在外面吃过了,便直接回了房间。坐在书桌前,他想起桐原亮司。
                    花冈夕子的事情一旦曝光,那间公寓的事他自然得告诉警察。这么一来,桐原势必也无法全身而退,他的行为与皮条客殊无二致。必须跟他说一声,友彦想。
                    友彦溜出房间,来到放置电话的走廊,拿起听筒。客厅里传来电视节目的声音,他暗自祈祷家人多看一会儿电视,看得专心一点。电话一接通,就传来桐原的声音。友彦报出名字,桐原似乎颇感意外。
                    “什么事?”也许是有所察觉,桐原的语气听来很警惕。
                    “出事了。”友彦艰难地说,舌头几乎打结。
                    “怎么?”
                    “这个……电话里很难解释,说来话长。”
                    桐原沉默片刻,随后才道:“该不会是跟老女人有关吧?”
                    一开口就被他言中,友彦无话可说。听筒里传来桐原的叹气声。“果然被我说中了。是上次绑马尾的女人,是不是?”
                    “对。”
                    桐原再度叹气。“怪不得那女人最近都没来,原来是跟你签了个人契约。”
                    “不是签约。”
                    “哦,那是什么?”
                    友彦无言以对,擦了擦嘴角。
                    “算了,在电话里说这些也没用。你现在在哪里?”
                    “家里。”
                    “我现在就过去,二十分钟就到,你等我。”桐原径自挂了电话。
                    友彦回到房间,想想能够做些什么。但是,头脑一片混乱,思绪根本无法集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桐原果真在二十分钟后准时出现。到玄关开门时,友彦才知道他会骑摩托车。问起时,他以“这不重要”一语带过。
                    进入狭小的房间,友彦坐在椅子上,桐原在榻榻米上盘腿而坐。桐原身旁放着一个盖着蓝布、小型电视机大小的四方形物体,那是友彦的宝贝,每一个被他请进房的人,都得听他炫耀一番,但他现在没那个心情。
                    “好了,说吧。”桐原说。
                    “嗯。可是,我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
                    “全部,全部说出来。你大概把答应我的事当放屁,就先从那里开始吧。”
                    因为事情正如桐原所说,友彦无法反驳。他干咳一声,一点一滴地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桐原脸上的表情几乎没变,然而,从他的动作可以明显看出他越听越生气。他不时弯曲手指发出声音,或用拳头捶打榻榻米。听到今天的事时,他终于变了脸色。“死了?你确定她真的死了?”
                    “嗯,我确认了好几次,错不了。”
                    桐原叹了一声:“那女人是个酒鬼。”
                    “酒鬼?”
                    “对。而且年纪一大把了,和你干得太猛,心脏吃不消。”
                    “她年纪也没多大啊,不是才三十出头吗?”
                    听友彦这么说,桐原的嘴角猛地上扬。“你昏头啦,她都四十好几了!”
                    “……不会吧?”
                    “错不了,我见过她多次,清楚得很。她是个喜欢处男的老太婆,你是我介绍给她的第六个小伙子。”
                    “怎么会!她跟我说的不是这样……”
                    “现在不是为这些震惊的时候。”桐原一脸不耐,皱着眉头瞪向友彦,“然后呢?那女的怎样了?”
                    友彦垂头丧气地迅速说明情况,还加上他的看法,认为自己大概躲不过警察的追查。


                    IP属地:江苏30楼2014-09-24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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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原嗯了一声。“我明白。既然她丈夫知道你,要瞒过去的确很难。没办法,你就硬着头皮接受警方的调查吧。”口气听起来是打算袖手旁观了。
                      “我准备把事情全说出来,”友彦说,“在那间公寓发生的事当然也包括在内。”
                      桐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抓了抓鬓角。“那就麻烦了,那样事情不能光说是中年女子玩火就可了结。”
                      “可要是不说,怎么解释我跟她是怎么认识的?”
                      “那种理由要多少有多少,就说是你在心斋桥闲逛时被她找上的不就得了?”
                      “……要说谎骗过警察,实在没把握。搞不好他们一逼问,我就全撂了。”
                      “真弄成那样,”桐原再度瞪向友彦,用力捶着双膝,“我背后的人就不会不管了。”
                      “你背后?”
                      “你以为光靠我一人就能做那种生意?”
                      “黑道?”
                      “随你怎么想。”桐原把头向左右弯了弯,弄得关节噼啪作响,随后他疾如闪电般劈手抓住友彦的衣领。“反正,如果你惜命,最好不要多嘴。这个世界上,比警察还要恐怖的人多得是。”他凶狠的语气让友彦不敢回嘴。可能认为这样就算已说服了友彦,桐原站起来。
                      “桐原……”
                      “什么?”
                      “没事……”友彦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桐原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就在这时,覆着四方形盒子的蓝布掉落下来,露出友彦心爱的个人电脑。
                      “嗬!”桐原睁大了眼睛,“这是你的?”
                      “嗯。”
                      “原来你有这种好东西。”桐原蹲下来查看,“你会写程序?”
                      “Basic大致都会。”
                      “Assembler呢?”
                      “会一点。”友彦边答边想,原来桐原对计算机很在行。Basic和Assembier.都是计算机语言的名称。
                      “你有没有写程序?”
                      “写过游戏程序。”
                      “给我看。”
                      “下次吧……现在不是看那种东西的时候。”
                      “照我说的做!”桐原单手抓住友彦的领口。
                      慑于桐原的气势,友彦从书架上取出资料夹,里面是他记载流程图和程序的纸张。他把资料夹交给桐原。
                      桐原认真地端详起来。不久,他合上资料夹,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友彦想开口询问,但欲言又止,因为桐原嘴唇在动,不知在嘟嚷什么。
                      “园村,”桐原终于开口了,“你要我帮你吗?”
                      “嗯?”
                      桐原面向友彦。“照我的话去做,你就不会有麻烦,也不会被警察抓去。我可以让那女人的死变得跟你毫无关系。”
                      “你办得到?”
                      “你肯听我的?”
                      “肯,你说什么我都照做。”友彦急切地点头。
                      “你什么型的?”
                      “什么?”
                      “血型。”
                      “哦……O型。”
                      “O型……很好。你用套子了吧?”
                      “套子?你是说保险套?”
                      “对。”
                      “用了。”
                      “好!”桐原再度起身,朝友彦伸出手,“把酒店钥匙给我。”


                      IP属地:江苏31楼2014-09-24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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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中旬的星期日,友彦被桐原带到公寓,就是他获得第一次性经验的地方。和那时不同,这次桐原自己用钥匙开了门,他的钥匙圈上挂着一大串钥匙。
                        “进来吧。”桐原边脱运动鞋边说。
                        厨房看起来没多大改变。廉价的餐桌和椅子,冰箱和微波炉,都和当时一样。不同的是当时弥漫室内的化妆品香味现在都已消散。
                        昨晚,桐原突然打电话来,说有东西要给他看,约他今天一起出去。问为什么,桐原便笑着说是秘密。他会发出冷笑之外的笑声,真非常难得。
                        当友彦知道目的地是那间公寓的时候,脸色不由得变得很难看。他对那里的回忆实在称不上美好。
                        “别担心!不会叫你卖身。”似乎是看穿了友彦的心思,桐原笑着说。这是可以称为冷笑的笑声。
                        桐原打开上次来时没有装上的拉门。当时,花冈夕子她们就坐在拉门后的和室里,今天那里没人。但是,友彦一看到里面的东西,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吓到你了吧。”桐原开心地说,大概是因为友彦的反应正如他所料。
                        里面设置了四部个人电脑,还连接了十几台附属机器。
                        “怎么会有这些?”还没从惊讶中恢复的友彦愣愣地问。
                        “还用说,当然是买的。”
                        “桐原,你会用?”
                        “一点点。不过,我想请你帮忙。”
                        “我?”
                        “对,所以才找你过来。”
                        桐原刚说完,门铃就响了。因为没想到会有人来,友彦背脊不由得紧绷起来。
                        “想必是奈美江。”桐原站起身来。
                        友彦走近堆在房间角落的纸箱,望向最上面的箱子,里面塞满了全新的卡带。要这么多卡带做什么?
                        外面传来开门声和脚步声。他听到桐原说“园村来了”。“哦。”是女人在回答。
                        一个女人走进房间,看上去年过三十,其貌不扬。友彦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好久不见。”女人说。
                        “哦?”
                        看到友彦吃惊的样子,女人轻笑一声。
                        “就是上次先走的那位。”桐原在旁边说。
                        “那时候……啊!”友彦很惊讶,再次细看女人。记得她当时一身牛仔装,今天的妆很淡,看起来更老上几分。不过,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解释起来很麻烦,她的事你就别问了。她叫奈美江,我们的会计,这样就够了。”桐原说。
                        “会计……”
                        桐原从牛仔裤口袋中取出一张折起来的纸,递给友彦。纸上用签字笔写着一行字“各式个人电脑游戏邮购 无限企划”。
                        “无限企划?”
                        “我们公司的名字,卖存在卡带里的电脑游戏程序,用邮购的方式出售。”
                        “游戏程序,”友彦轻轻点头,“这个……也许会大卖。”
                        “绝对会大卖,我向你保证。”桐原说得很笃定。
                        “可是,我想应该要看软件吧。”
                        桐原走向一部电脑,把打印机刚打印出来的一长串纸拿到友彦面前。“这个就是主力商品。”
                        上面打印的是一连串程序,那复杂冗长的程度,几乎不是友彦所能消化的。程序名为“Submarine”。
                        “哪来的?你写的?”
                        “谁写的还不都一样,奈美江,游戏的名字你想了没有?”
                        “想是想了啦,不过不知道亮满不满意。”
                        “说来听听。”
                        “Marine Crash,”奈美江没把握地说,“你觉得怎样?”
                        “Marine Crash……”桐原双手抱胸,想了一会儿,点点头,“OK,就用这个名字。”
                        见他很满意,奈美江松了口气,笑了。
                        桐原看看表,站起来。“我去一下印刷厂。”
                        “印刷厂?干吗?”
                        “做生意得准备很多东西。”桐原穿上运动鞋,离开公寓。
                        友彦在和室盘腿而坐,望着那个程序。但是,他很快就把头抬起来。奈美江坐在桌子那边,拿着计算器计算。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朝着她的侧脸说。
                        她的手停止动作。“什么什么样的人?”
                        “他在学校里完全不起眼,好像也没有走得比较近的朋友。可是,背地里却在做这些。”
                        奈美江把脸转过来朝着他。“学校不过是人生的一小部分。”
                        “话是没错,可是也没人像他这么诡异啊。”
                        “亮的事情你最好别打听太多。”
                        “我不是想打听,只是很多事让我觉得很神奇。那时候也是……”友彦含糊其辞,他不知道可以对她透露多少。
                        她却神色自若地说:“你是说花冈夕子的事?”
                        “嗯。”他点头,明白她了解内情,内心松了一口气,“所谓坠入云里雾中,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他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你想知道?”
                        “当然。”
                        听了友彦的话,奈美江皱着眉,用圆珠笔尾端搔了搔太阳穴。“就我听说的呢,花冈夕子的尸体是她住进酒店的第二天下午两点左右被发现的。因为退房的时间已经过了,她没有和前台联络,打内线电话到房间也没有人接,酒店的人有些担心,就跑去查看。房门是自动锁,他们是用总钥匙开门进去的。听说花冈夕子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


                        IP属地:江苏34楼2014-09-24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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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中道正晴隶属于北大阪大学工学院电机工程学系第六研究室,选择的毕业研究主题是利用图形理论的机器人控制。具体地说,是根据单一方向的视觉辨识,使计算机判断该物体的立体形状。
                          他坐在书桌前修改程序时,研究生美浓部叫他:“哎,中道,来看看这个。”美浓部坐在惠普个人电脑前,盯着屏幕。
                          正晴站在学长身后,看向黑白画面,那里显示出三个格眼细密的方格和一个类似潜水艇的图案。他认得这个画面,那是他们称为“Submarine”的游戏,内容是尽快击沉潜藏于海底的敌方潜水艇。从三个坐标显示的几项数据推测敌人的位置,正是这个游戏的乐趣所在。当然,如果只顾攻击,己方的位置便会遭敌人察觉,招致鱼雷反击。
                          这个游戏是第六研究室的大学生和研究生利用研究余暇做出来的,程序的编写与输入均以共同作业进行,可说是他们的地下毕业研究。
                          “有什么不对?”正晴问。
                          “你仔细看,这跟我们的‘Submarine’有点不同。”
                          “嘿!”
                          “像这个坐标显示的方式,以及潜水艇的形状也有点不同。”
                          “怪了,”正晴凝神仔细观察,“是啊。”
                          “很奇怪吧?”
                          “是啊,有人改过程序了?”
                          “不是。”
                          美浓部重新启动电脑,按下放置在身旁的录音机按键,取出磁带。这部录音机不是用来听音乐,而是个人电脑的外接储存装置。虽然IBM已经发表了使用碟形磁盘的储存方式,但个人电脑的外接储存装置大多仍使用卡带。
                          “我把这个放进去,启动后就是刚才那样。”美浓部把卡带递给正晴。卡带上的标签只写着“Marine Crash”,是印刷体,不是手写的。
                          “‘Marine Crash’?这是什么?”
                          “三研的永田借我的。”美浓部说。三研是第三研究室的简称。
                          “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因为这个。”美浓部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车票夹,抽出一张折起的纸,看来是从杂志里剪下的。他把那张纸摊开。
                          各式个人电脑游戏邮购——行字映入眼帘。下面还有产品名称和该游戏的简单说明,以及售价表。产品共约三十种,价钱便宜的一千多元,昂贵的大约五千元出头。
                          “Marine Crash”在表格中段,字体较粗,还附注“娱乐性★★★★”。用粗体标明的还有另外三种,但标示四颗星的只有这个,一看就知道卖方强力推荐。
                          从事售卖的是一家叫“无限企划”的公司,正晴既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这是什么?竞有人在做这种邮购业务?”
                          “最近有时候会看到,我没注意,不过三研的永田说他早就知道。看到这个‘Marine Crash’的游戏内容跟我们的‘Submarine’很像,他觉得奇怪。后来,他有朋友在这里下订单买东西,他去借来看。结果就像你看到的,内容一模一样。他吓了一跳,跑来告诉我。”
                          “嗯……”正晴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
                          “‘Submarine’,”美浓部说着往椅背靠去,金属挤压摩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是我们的原创作品。没错,说得精确一点,我们是拿麻省理工学生做的游戏为基础,可是,这是靠我们自己的创意开发出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在毫不相关的地方想到同样的创意,还具体地做出来,这种偶然可以说几乎不存在,对吗?”
                          “这么说……”
                          “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们当中有人把‘Submarine’的程序泄漏给这家‘无限企划’。”
                          “不会吧?”
                          “你想得到其他的可能吗?手上有‘Submarine’的,只有参与制作的成员,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也不随便出借。”
                          对于美浓部的质疑,正晴无话可说。的确,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事实摆在眼前,酷似“Submarine”的游戏正通过邮购渠道出售。
                          “要集合大家吗?”正晴提议。
                          “有这个必要。马上就要午休了,叫大家吃过饭后到这里集合吧。问过所有人可能会有线索。当然,前提是那人没有说谎。”美浓部嘴角一撇,用指尖把金边眼镜往上推。
                          “我实在很难想象有人会背着大家,把东西卖给商人。”
                          “中道,你要相信大家是你的自由,但有人出卖我们,这是不争的事实。”
                          “也不一定是蓄意吧?”
                          听到正晴的话,美浓部扬起一道眉毛:“什么意思?”
                          “也可能是在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别人偷走了程序。”
                          “你是说,嫌疑人不是成员,而是他身边的人?”
                          “是。”虽然对“嫌疑人”这种说法有点排斥,正晴还是点点头。
                          “不管怎样,都有必要询问所有人。”说着,美浓部将双手盘在胸前。
                          参与“Submrine”研制的,包括美浓部在内共有六人,大家在午休时间全部聚在第六研究室。美浓部报告了事情的经过,但所有人都坚称自己一无所知。
                          “先不说别的,做这种事,肯定会像现在这样露出马脚,哪有人会笨到想不到这一点。”一个四年级学生对美浓部说。
                          另一个人则说:“既然要卖,当然是跟大家商量后我们自己卖啊,这样赚的钱绝对更多。”
                          有没有人曾经把程序借给别人?美浓部提出这个问题。有三个学生回答,曾经借给朋友玩过,但都是在本人在场的情况下,每个人都确定朋友没有时间复制程序。
                          “这么说,可能是有人擅自把程序拿了出去。”美浓部要每一个人交代记载程序的卡带的去向。但是,没有任何人遗失。
                          “大家再想一想。既然不是我们,那么就是我们身边有人擅自把‘Submarine’卖给别人,而出钱买下的人,竞公然拿来兜售。”美浓部心有不甘地依次注视大家。
                          解散后,正晴回到座位,再度确认记忆。最后的结论是至少自己的卡带没有被人偷拿的可能。平常,他都把储存了其他数据的卡带和“Submarine”卡带收在家里书桌抽屉里。带出来的时候也随身片刻不离,甚至从未把卡带留在研究室里。换句话说,东西绝对不可能从他这里遭窃。
                          话虽如此,这件事却让他有了全然不同的感想。他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的游戏之作竟然可以成为商品,或许,这将是一项全新的商机……


                          IP属地:江苏38楼2014-09-24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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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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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完英文系的第四堂课,江利子便和雪穗结伴前往永明大学。从清华女子大学出发,搭电车约三十分钟便可抵达。社交舞社的联合练习于每星期二、五举行,但清华女子大学社员并不在校内练习,所以她们今天是第四次。
                            “但愿今天可以学会。”江利子在电车里做出祈祷的动作。
                            “你不是已经会跳了吗?”雪穗说。
                            “不行!我的脚都不听话,我快跟不上了。”
                            “讲这种丧气话,筱冢学长会失望哦,他那么热心地邀请你入社。”
                            “这样讲,我就更难过了。”
                            “听说社长直接招募的社员,就只有你一个。也就是说,你是VIP.别辜负人家的期待呀。”雪穗露出取笑的眼神。
                            “别这么说,我会有压力。不过,为什么筱冢学长只找我呢?”
                            “因为看上你了,肯定。”
                            “那怎么可能!如果是雪穗的话,我还能理解。更何况,社长已经有仓桥学姐了。”
                            “仓桥学姐啊,”雪穗点头,“他们好像在一起很久了。”
                            “长山学长说他们从一年级就在一起了。听说是仓桥学姐主动追求,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也许吧。”雪穗再次点头,显然不怎么惊讶。
                            筱冢一成和仓桥香苗是公认的一对,这件事江利子第一次参加练习时便知道了。香苗亲昵地直呼筱冢的名字,而且像是故意要向新社员炫耀般,跳舞时身体紧贴着筱冢。其他社员对此毫无异议,反而证明了他们的关系。
                            “仓桥学姐可能是想向我们示威吧。”雪穗说。
                            “示威?”
                            “向大家声明:筱冢学长是我的。”
                            “嗯……”江利子点点头,认为或许真是如此。她非常明白那种心情。
                            一想到筱冢一成,江利子便感到胸口有点发烫。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就叫恋爱。但是,当她看到他和仓桥香苗恋人般的举止时,心情的确难免失落。如果这是香苗的目的,那么她已取得了全面成功。
                            然而,从二年级学姐那里得知筱冢一成的身份时,她认为对他有恋爱的感觉根本是笑话一桩。他出身位列日本五大制药公司之一的筱冢家族,是筱冢药品董事的长子,现任社长是他伯父。换句话说,他是地道的豪门公子。这种人物竟然近在身边,这件事对江利子而言有如天方夜谭。所以,她把他主动接近自己,解释成公子一时兴起。
                            两人在永明大学前的车站下车,一出车站,和煦的风便抚上脸颊。
                            “今天我想先走,对不起。”雪穗说。
                            “有约会?”
                            “不,有点事。”
                            “噢。”
                            不知从何时起,雪穗偶尔会像这样和江利子分头行动。江利子现在已经不再去刨根究底了。以前她一度曾穷追不舍,结果被雪穗断绝来往。她们之间闹得不愉快,只有那一次。
                            “好像快下雨了。”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雪穗喃喃自语。


                            IP属地:江苏45楼2014-09-25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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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18 09:3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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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声响了三下,有人接起电话。“喂,川岛家。”电话里传来江利子母亲的声音。
                              “喂,您好,敝姓筱冢,请问江利子在家吗?”一成说。
                              霎时间,对方沉默了。他有不祥的预感。
                              “她出去了。”她母亲说,一成也料到她会这么回答。
                              “请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不太清楚。”
                              “不好意思,请问她去了哪里?不管我什么时候打,她总是不在家。”
                              这是本周以来的第三通电话。
                              “她刚好出门,到亲戚家去了。”她母亲的声音有点狼狈,这让一成感到焦躁。
                              “那么,可以请她回来之后给我一个电话吗?说是永明大学的筱冢,她应该就知道了。”
                              “筱冢同学……对吗?”
                              “麻烦您了。”
                              “那个……”
                              “请说。”
                              听到一成的回应,她母亲没有立刻回答。几秒钟后,声音总算传了过来。“真是令人难以启齿,不过,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啊?”
                              “承蒙你的好意,和她交往过一阵子。但是她年纪还小,请你去找别人吧,她也认为这样更好。”
                              “请等一下,请问您是什么意思?是她亲口说不想再和我交往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总而言之,她不能再和你交往了。对不起,我们有苦衷,请你不要追究。再见。”
                              “啊!等等……”
                              叫声来不及传达,或者应该说是对方刻意忽视,电话被挂断了。
                              一成离开电话亭,如在云里雾中。
                              和江利子失去联络已经超过一周,最后一次通电话是上星期三,她说次日要去买衣服,星期五会穿新衣服去练习。但是,星期五的练习她却突然请假。这事据说曾经与社团联络,是唐泽雪穗打电话来,说教授突然指派杂务,她和江利子都无法参加当天的练习。
                              那天晚上,一成打电话到江利子家。但是,就和今天一样,被告知她去了亲戚家,不会回来。星期六晚上他也打过电话,那时她仍不在家。江利子的母亲明显是在找借口搪塞,语气很不自然,给人一种窘迫的感觉,似乎认为一成的电话是种麻烦。后来他又打了好几次,均得到同样的回答。虽然他留言请对方转告,要江利子回家后打电话给他,但或许是没有顺利传达,她一次也没有回电。
                              此后,江利子始终没有出席社交舞社的练习。不仅江利子,连唐泽雪穗也没有来,想问也无从问起。今天是星期五,她们依旧没有现身,他便在练习途中溜出来打电话,不料却突然听到那番声明。
                              一成无论如何想不出江利子突然讨厌他的理由。江利子母亲的话也没有这样的意味。她说“我们有苦衷”,究竟是指什么呢?种种思绪在脑海里盘旋的一成回到位于体育馆内的练习场地。一个女社员一看到他便跑过来。“筱冢学长,有一个奇怪的电话找你。”
                              “怎么?”
                              “说要找清华女子大学的社交舞社负责人,我说仓桥学姐请假,他就说,永明大学的社长也可以。”
                              “是谁?”
                              “他没说。”
                              “知道了。”
                              一成走到体育馆一楼的办公室,放在门卫前方的电话听筒还没有挂回去。一成征得门卫的同意后,拿起听筒。
                              “喂,您好。”
                              “永明大学的社长吗?”一个男子的声音问道,声音很低,但似乎很年轻。
                              “是。”
                              “清华有个姓仓桥的女人吧,仓桥香苗?”
                              “那又怎么样?”听到对方无礼的话语,一成讲起话来也不再客气。
                              “你去告诉她,叫她快点付钱。”
                              “钱?”
                              “剩下的钱。事情我都给她办好了,当然要跟她收剩下的报酬。讲好的,订金十二万,尾款十三万。叫她赶快付钱,反正社费是她在管吧。”
                              “付什么钱?什么事情办好了?”
                              “这就不能告诉你了。”
                              “既然这样,要我传话不是很奇怪吗?”
                              对方低声笑了。“一点都不奇怪,由你来传话最有效果。”
                              “什么意思?”
                              “你说呢?”电话挂了。
                              一成只好放下听筒。门卫一脸惊讶,一成立刻离开办公室。
                              订金十二万,尾款十三万,一共二十五万……仓桥香苗付这些钱,究竟要那个人做什么?照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那男子应非善类。他说由他传话效果最好,这句话也令人生疑。他想稍后再打电话问香苗,但总觉得百般不情愿。分手后,他们再也没交谈过,而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江利子。
                              社交舞社的练习一结束,一成便开车回家。他房间的门上装了一个专用信箱。寄给他的邮件,下人会放在里面。他打开,里面有两份直邮和一份限时专送。专送没有写寄件人,收件人的住址和姓名好像是用直尺一笔一画画出来的,字迹非常奇特。他走进房间,坐在床上,怀着不祥的预感打开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看到那张照片的一刹那,一成如遭雷击,脑海里刮起狂风暴雨。


                              IP属地:江苏50楼2014-09-25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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