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
侠者,俜也。
——题记
如血夕阳,残雁汨泪。平日里朱门酒臭的襄阳城,如今却是无比凄凉。望着城门之外流血千里的土地,紫袍女子不由得一怔,他……还是守住了襄阳,尽管只有他一人……
城门前伫立着一个男子,发髻早已脱落,浑身铠甲也已是残破不堪,手中却依旧紧紧攥住断剑,仿佛在攥住生命最后的希望。
西风吹来,男子长发随风飘逸,满是伤痕的身躯更是摇摇欲坠。紫袍女子见状不由得一惊,匆匆跑下城墙,不顾四溅的尘土和泥沙,有快步奔到男子面前,轻声说道:“杨鸿,你本身内力不济,就算不得什么绝世大侠,现在你何苦死撑?”
“紫灵,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你替我好好保管……”男子不理紫袍女子言语,轻声说道,先从怀中取出宝玉,又用手轻轻抚摸女子俏脸。
紫灵轻轻点了点头,拿走那方宝玉,却没有避开杨鸿的手,她望向杨鸿坚定的目光,轻轻说道:“皕江阁一战之后,你已经很久没有受这样重的伤了。只可惜我背负‘神医’之名,却不知怎样救你的命……”
“好好活着,就是在救我的命了,只……可怜你是薛家大小姐,现在却在和我一个废物呆在一起!”杨鸿突然暴怒。
“你不是废物!”薛紫灵大声喝道,好像用尽此生气力。
“我不是废物?我连自己的爱侣都不能保护!我只能看着你死!”杨鸿怒不可遏,本就已经十分单薄的身体,现在更显虚弱。
薛紫灵没有说话,她奔回城中,骑上驰骝马,一骑红尘而去,便已失去了影踪。
杨鸿轻笑一声,便觉眼前一昏,栽倒在地上……
待他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晌午了。
“你终于醒了,幸好我忘了带东西,折回来才发现你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依旧是薛紫灵的声音,依旧好听而又厉害。却见她动作变缓,声音也是平和起来,“其实,我早就知道襄阳是守不住的,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才竭尽全力赶我离开,对吗?”
“不!”杨鸿语气冷淡,几乎没有半点人情,“如果不是你这个废物,我早就离开襄阳,继续做我的江湖豪侠!怎么会在这里被一千金兵围攻?”
“不管你怎么说,我薛紫灵都跟定你了!不管你杨鸿是人是鬼,就算你是鬼,我也会竭尽毕生精力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薛紫灵声音愈加俏皮,杨鸿只觉心中一暖,不禁轻声骂道,“我有时真想知道,我杨鸿怎么成了你的爱侣?”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能在我哭的时候,逗我笑,在我睡觉的时候,给我盖被子,在我咳嗽的时候,给我抓一大把没用的药,你也是唯一一个在亡国之时还记得我的人,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做这么多白痴的事是为了谁……”薛紫灵不由得殷殷哭泣。
原来我已经为她做了那么多事……
次日,金兵再攻襄阳,与前日不同,今日已是数万雄兵,强弩列炮。
“杨鸿,你前日杀我兄弟一千余人,今日,我饶你一命,也饶这城里的八万老残妇孺,只是,我们大帅钦命要点‘神医’薛紫灵为姬妾!”为首一个相貌猥琐、满身赘肉的将领大声喝道,却听金兵笑声不断,杨鸿却是冷冷望向那人。
“完颜欢,你不在好好的上都待着,来我襄阳城作甚?”城外青山上,一个白须老人苍然说道,丝毫没有半点震惊和恐惧。
“白须老人?你不在泉卿洞待着,又来这儿作甚!”完颜欢十分嚣张,口气中满是不屑。
却见白须老人纵身一跃,拂尘扫去,一招“鹤戾风寒”,只五里外拂尘穿喉,只见完颜欢血染金甲,坠入马下。
未及众人反应过来,一个红袍男子箭一般冲出,众人只见一个红影穿过,便见红、白两道人影正扭打在一起,众人皆是一惊,只觉双腿重愈千斤,几乎动弹不得,又见杨鸿从城中奔出,在金兵中左杀右斩,直直杀出一条血路,却见一道紫色人影奔出,速度之快更胜红袍男子。
又见紫、青两道人影混在一起,不分左右。不等杨鸿反应过来,一个白衣少年冲出銮中,长剑刺来,杨鸿一招“悬人天鹤”,踏马直冲天际,众人只觉后背寒流,不及众人心惊,杨鸿便是断剑直冲而下,却见四周一片雷电,白衣少年不由一怔,连退五步,御剑回防。
嘭地一声巨响,数万金兵竟死了愈千人,白衣少年诡笑一声:“这是欧天子的‘天泓剑’吧?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天雷悬崖’之势果然名不虚传!一招就杀了数千人,在下佩服。”
“童欢,你的赤魇法师和紫魂法师也是名不虚传啊!”白须老人勉强抽身,大声喊道。
“你是金国二皇子——童欢?”杨鸿不由得一震,怒目瞪向童欢,只觉心中怒火无处释放,于是大喝一声,冲上前来,其势竟不输赤魇、紫魂!
童欢浑身一颤,仓皇之中,竟忘记了如何出招!
却听刀剑相交,声音极为刺耳,童欢慢慢睁眼,才发觉是赤魇法师匆匆翻身替他挡了一招,只是杨鸿此击用了十足的内力,纵使赤魇武功在他一倍以上,也觉虎口发麻,宝刀落地。
童欢仓惶拾起宝刀砍向杨鸿,杨鸿虽是内力用尽,身法却依旧灵妙,只是内力太过枯竭,每次都只是堪堪躲过罢了。
但见杨鸿退至城门,薛紫灵快步下了城墙,打开城门,“披香散”一把扔了过去,童欢但觉脑中昏涨,眼睛发花,几乎晕倒。薛紫灵急忙背起杨鸿,纵使杨鸿身躯偏瘦,薛紫灵却是大汗淋漓,确实如此,待薛紫灵关紧城门后,已是气喘吁吁,几乎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