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我不知道艾尔莎和索菲亚说了些什么,之后索菲亚就再也没有缠着我讲故事,但是她仍然没有放弃要嫁给她的乔治叔叔。
我把这件事说给老板听的时候,金妮刚刚被老板劝回去,听说是来给老板介绍女朋友的。
“我听艾尔莎说你在给索菲亚讲故事?”
“恩,她喜欢听你的故事。”
“那你讲到哪里了?”老板睁大眼睛看着我,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有没有突出我的英明神武?”
“有,我把老板您夸的上天入地,故事就讲到圣战之前,之后的故事她没有再缠着我讲。”
“这样啊。”老板微微一笑,起身送走做客的金妮,那时候是四月初,刚下过一场小雨,外面是深深浅浅的水印,夕阳还没完全消失,天空像是用金红色和灰色混合着染过的。连我这么个糙人都觉得那景色很漂亮。金妮还停下来站在门口赞叹着看着天空,老板就站在她的身后,连多看一眼的意思也没有,外面还有一丝丝的凉风吹过来,老板丝毫没有察觉一样。
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让老板停下脚步看一看了。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在大家都还在的时候,他是最喜欢热闹的了,一天就和大老板两个人在一起都能玩的天翻地覆的,有一天,忙得热火朝天的我问着悠闲下棋的他俩:“哎,大小老板,咱们店里面这么忙,你们好歹动起来啊!”
小老板一边伸手止住了要悔棋的大老板的手,一边不经意的说:“找你一个就够了,要不花钱雇你来干嘛,想用啥也让你拿了,你还能赚点钱。”
“可是...”
“上个礼拜是不是看好一个小姑娘,人家来买弹弹糖,你愣是给人家拿了一了一瓶迷情剂。”大老板不甘心的摆着棋局一边打击着我。
我:“...大老板你别说了,我干活还不行么...”
小老板笑的很开心:“你喜欢哪个女孩子?我和弗雷德绝对可以帮你追!”
我还是从小老板的笑容里面感到了深深的恶意,赶紧摇摇头,努力的继续干活。
没想到这么喜欢热闹的一个人,会变得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了。
送走了金妮,我在看着店,老板在楼上喝着茶,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真不知道为什么索菲亚那么执着要嫁给你,她现在在家里攻读各种恶作剧的书。”
“没办法,你的老板就是这么的讨女孩子喜欢!”老板骄傲的说着。
“哎,老板,金妮介绍的女孩子挺好的,怎么不要呢?”我想起来了刚走的金妮,抬头问着老板。
“不行,金妮认识的女孩子,一个个都太厉害,我可消受不起。”老板悠闲的喝着茶说着。
“得了吧,不厉害的也没见你消受几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要什么样子的?”
“我想要的,已经没了。”老板依然喝着茶,勾了勾嘴角。
我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老板还是忘不了她。
恐怕,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吧。
我还在想要是索菲亚再缠着我讲故事,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给她讲。
因为之前的故事有多么甜蜜,后面的故事就有多残忍。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小老板失去了什么。
圣战结束的那天,我在不停穿梭的学生们之间找着艾尔莎,她一条胳膊受着伤,靠在一个角落里面。
我跑过去,焦急的看着她,问她怎么样。
她摇摇头,说没大碍。我长叹了一口气,坚定的看着她说:“艾尔莎我们活下来了。”
艾尔莎说:“我们活下来了,克里夫。”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刚刚我还在想,如果我死掉了,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我一愣,她看向我:“克里夫,我想我想明白了那天晚上你和我说的那句话了。”
“所以...”
“所以我们在一起吧!”她笑的很舒心。
我笑着看着她,刚要点头,听见不远处撕心裂肺的声音:“不!!!!弗雷德!!!不!!!”
我心里一惊,和艾尔莎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在那边,一群人围在那里。
我上前,看见的首先是珀西,我第一次看见他哭的那么失态,罗恩跪在那里,泪水把他沾满灰尘的脸冲开了两道痕迹,小老板呆着一边,眼睛是那么空洞,韦斯莱夫人在叫他,可是他什么都听不到了一样,就是呆呆的看着身前,大老板安静的尸体。
小老板缓过神,难以置信的摇着大老板。
“弗雷德,你在逗我,你醒过来,你他妈的给我醒过来!”小老板瞬间红了眼睛,跪在旁边嘶吼着。
金妮刚要安慰小老板的手僵在半空中,愣了一下,然后去擦眼泪。
我的腿一软,艾尔莎扶住我,我的眼泪没有一点商量的就涌了出来,我的力道几乎可以折断手里的魔杖,指甲深深的嵌了进去,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小老板几乎要疯了,他一遍一遍的叫着大老板,好像这样就能让大老板醒过来一样,没有人制止他——根本就制止不了。
“乔治。”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
小老板眨了眨眼睛,缓缓的抬头。
是艾丽娅。
“艾丽娅...”小老板抱住艾丽娅的腰,右边的脸贴的死死的,艾丽娅被他的力道晃了一下,然后柔声的说:“乔治,我回来了。”
“艾丽娅...”
艾丽娅没有接话,只是陪着他跪在弗雷德的身边,好像大老板只是睡着了一样,给他顺好了头发:“弗雷德看上去真糟糕。”
小老板静静的看着她,不知道是因为艾丽娅说的话还是什么,看上去好像镇定了不少。
“他太累了,你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艾丽娅看着小老板。
小老板点点头,比尔这个时候上前抱起他弟弟的尸体,和韦斯莱先生说了什么,大步离开了。
艾丽娅努力的扯出一个笑:“我也有些累了,乔治,我想回家。”
小老板说:“好,我带你回家。”
然后他起身,转过身来,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小老板原本干净的那边侧脸,现在满是鲜血。
我好像反应过来什么,看向跪在地上的艾丽娅。
她伸出手,小老板把她背起来,一步一步的向门口走着。
艾尔莎在我身边惊呼出声:“哦,不!!”
然后她捂住嘴哭了起来。
小老板每走一步,他的身后几滴血就会滴下来,砸在满是尘土的地上。
好像全世界都变得黑白,就剩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在前面慢慢的走着。
我的脚步不受控制的向前跟去,艾尔莎在我身边说什么我也听不见了。
艾丽娅趴在小老板的后背,语气尽量很欢快的说着:“乔治,我好喜欢咱们的家,你还记得答应我要扩建游泳池呢。”
“恩,回去就扩建。”
“我的房间要蓝色的床单!”
“是我们的房间。”
“那也要蓝色的床单!”
“好的。”
“我们养一只狗好不好?上次去看赫敏的时候,他们家养了一只。”
“好。”
“等回去了之后,你要跟我去见我爸爸,我都想好给他带什么了。”
“带什么?比如,给他带一个小外孙回去?”
“乔治!”
“或者是小外孙女?”
“是葡萄酒!我刚刚在地下的不知道哪个办公室看见了一瓶特等的,我们可以去拿过来。”
“好。”
“乔治。”
“恩?”
“乔治。”
“恩。”
“乔治。”
“恩。”
“乔治。”
“恩。”
“乔治,你的后背好暖。”
“恩。”
“乔治,我有点累,要先睡一会儿,到家了你要记得叫我起来。”
小老板的脚步顿在那里,就顿了两三秒,然后他温柔的侧过头:“好,到家了我叫你起来。”
“我们回家了,我要和乔治回家了。”
“恩,我们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