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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天下霸唱:《我的邻居是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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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很喜欢天下霸唱的书,与吧友们分享。


IP属地:江苏1楼2014-09-18 16:55回复
    【三】
    1942年的春天,春寒料峭,山上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日军对太行山区展开了前所未有的疯狂扫荡。河南省河北省的河是指黄河,山西省山东省的山是指太行,太行为华中屋脊,压制太行山无异于打断了中国的脊梁。
    偷袭珍珠港取得巨大战果,证明美国的太平洋舰队在大日本皇军面前不堪一击,这使日军的气焰也嚣张到了顶点,认为美国的工业虽然强大无比,日本造一辆坦克的时间,美国能造一百辆坦克,但只要在战争初期予以重创,令美国国民陷入恐慌,那么美国人也不得不向大日本帝国低头。此时日军战略重心移向太平洋战场,战线拉得太长兵力不够分配,因此要对华北实施大扫荡巩固战果,但是谁也没想到青峰围也是扫荡目标。
    原来日军指挥官早把青峰围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这一带山区常有抗日武装活动,遇到皇军就躲进峡谷,等皇军一撤又出来活动,渐渐成了心腹之患,因此下定决心要血洗青峰围,特别抽调精锐兵力组成一支讨伐队,一百多鬼子再加一百多伪军,配备有迫击炮掷弹筒及九二式重机枪,由反游击战经验丰富的老鬼子山崎率领,一路潜行,悄无声息地逼近了青峰围。
    青峰围里是条绝路,并非战略要地,但日军的频繁活动,加上经过这么多次的较量,日军的凶残狡诈和战斗力之顽强,也让村民们感到了很大的威胁。这伙东洋鬼子跟以前的官兵土匪完全不一样,别看这日军大多体格短粗,但是太凶悍了,落单被人围住之后仍不投降,受了伤满身是血也照样跟你玩命,端着刺刀咬牙切齿地怪叫,林子里的大兽都没这么野;不仅如此,日本鬼子枪打得准,离近了拼刺刀也厉害,村里民兵没少在这方面吃亏。但村民心里也对日军的斤两有了底,知道要避免近战厮杀,更不能直接暴露在日军火力射击的范围之内,只能利用险恶地形与外敌展开周旋。
    村民们的观念仍停留在冷兵器时代,至多见过打鸟的土铳,头一次领教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家伙,也不敢小觑对方了,不过又认为飞狐岭山远路险,敌人来少了对村子没威胁,来多了不值得,之前多少朝代都是这么过来的,这次也不会例外。可在1942年大扫荡前夕日军竟出动陆航轰炸机,朝这个小村子投放重型炸弹。
    南太行血池村位于深谷尽头,这地方全是崇山峻岭,只有前边的飞狐岭上一条险路通行,村子周围峭壁环列,猿猴飞鸟也难以逾越,山中一年到头雾如潮涨,日军陆航轰炸机不敢深入云雾,扔了几次炸弹都没有命中目标,只是炸塌了一部分山体,随后日军的侦察兵开始在飞狐岭附近频繁活动。
    时值初春,村里有些田地要耕,这地方没有牛,山路险陡,牛马骡子进不来,以往多曾有人带骡马进山,半路上全掉山沟里摔死了,没有一次例外,所以自古以来,村民要用手犁地,能这样做的人右臂都比常人粗上一倍。
    这天村民们聚集到一处,正商量耕地的事。有人担心春耕太忙,疏于防范,会有日本鬼子进山扫荡。有个村民说绝不能够,东洋国这时候也得种地,要不然回头吃什么?从古至今,凡是大举用兵,向来是在秋草正长的时候,秋草一长,战马的膘就肥了,那时征夫容易披挂,顶盔掼甲不冷不热,寒暑披铁甲,那是最辛苦的事了,日本鬼子再凶他不也是俩胳膊俩腿儿的人,这时节全都回国耕田去了,其余村民听了连声称是,随后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敢情小鬼子也是庄稼人儿啊?”
    老太爷闻言,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村民们赶紧安静下来,请老太爷说话。老太爷说日本鬼子是从东洋国来的,东洋国在哪咱不知道,可一定是有海啊,要不然怎么能叫洋呢?那东洋国里的人,全是不种庄稼不种田的渔民海盗。
    村民们没见过海,但既然不是庄稼人,自然也没有春种秋收的忙碌,那就随时有可能进山,不过这也没什么,还和往常一样加强防范即可,正说得热闹,突然一支响箭射上半空,村里人知道有鬼子进山了,老的小的连忙躲藏起来,其余的村民各拿刀矛弓弩,依着村长号令,前往“飞狐岭”伏击。
    村里事先布置了暗号,发现有外敌进了峡谷,如果人少,那埋伏放哨的民兵就自行动手解决了;来得多了放响箭。因为地形关系,峡谷外面听不到,传到村里这声音却放大了许多倍,民兵们得到信号,立刻埋伏到山口附近。
    日军佐官要配刀,不知老鬼子山崎是什么佐,反正是个挎着刀的军官。军官级别一般是按“少中上大、将校尉士”排列,日军是用佐官代替校官,佐官属于中高级指挥官,级别很高。对于一个毫无战略价值的小村子,竟由老鬼子山崎亲自指挥讨伐队,事情显得很不寻常。不过村民们并不知情,只是从没见过这么多日军,虽然这支讨伐队仅有一百多日军和一百来个伪军,但对这个小村子来说,已经是杀鸡动了牛刀。
    村长带人到高处窥探,只见日军拉长了队伍,犹如一条长蛇,顺着如丝的山路逶迤而来,刺刀和钢盔在日光下泛着寒光,血红的膏药旗随风招展。在前面开路的是那一百多伪军,先头部队已经进了王莽岭峡谷。
    峡谷里有很多陷阱,比如挖的深坑铺上乱草枯叶,底下全是倒竖的木桩子,还在地势险要处设置了窝弩。走在头里的一百多伪军首当其冲,虽是小心翼翼地一边探路一边走,一路上也扔下了不少尸体。伪军贪生怕死战斗力不强,要在以前一旦出现伤亡,早就转身溃逃了,可这次却不一样,日军在后架着重机枪压阵,谁敢退后一步就地处决,那些伪军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这种情形也超出了村民们的预计,打了几次伏击收效不大,被逼得步步后退,敌军终于开进了没有道路的峡谷深壑。“飞狐岭”是直上直下的万丈峭壁之间,有条狭窄的险径,最窄的地方云生足底,往前行只能一步一挪,转身都转不了,刮阵大风就能把人吹进深谷,底下是绿浪滔天的林海,两侧是刀削斧劈的悬崖,在民间传说里,仅有天上的飞狐才敢过去,故得此名,其险可想而知。
    民兵们分散躲在“飞狐岭”对面的断崖上,投掷长矛射出弓箭飞石,把通过“飞狐岭”的日伪军一个接个打落深谷。走在“飞狐岭”上转身都困难,本事再大也无法举枪还击,更没余地躲闪,全成了活靶子。中箭惨叫以及坠入深壑的绝命长呼之声,在山里反复回荡。
    日军的九二式重机枪到这里就成累赘了,步枪和迫击炮也施展不开,民兵全躲在死角里,以上制下占据了最有利的地势。前头的伪军死伤不少,被迫退了下去,后边的日军毙了几个也遏制不住。
    村里的民兵们见击退了敌军,无不欢呼雀跃,从没见过一次来这么多部队,何况又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日本鬼子,看来只要有天险飞狐岭,日军怎么厉害也没进不了村。


    IP属地:江苏8楼2014-09-18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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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精了~~~~谢谢分享~~~


      IP属地:安徽9楼2014-09-18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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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虎和曹豹是乡下猎户,别看有这么厉害的本事,也只不过勉强糊口而已,按眼下的行市,这季节皮毛平平,不是最好的时候,这么大一只黄狼逮到活的,能值两块现大洋。
        崔老道摸出从坟里掏出的一个金条,摆到两兄弟面前:“二位,老道身上只有这根条子,能不能帮老道这个忙?”
        一根金条能换多少大洋,曹家哥俩儿这辈子没见过金子,一看崔老道把金条都拿出来了,太敞亮了,咱也不能二分钱的水萝卜还要拿人家一把,两人再无二话,收拾家伙直奔小南河的坟地。
        曹家兄弟逮黄狼是轻车熟路,瞅准了地势,把木竿子插到周围布了阵,扔下两炸糕,同崔老道躲在一旁等候。
        黄鼠狼子精明透了,别人扔什么东西它也不吃,听着外边的动静,从坟窟窿里探出脑袋来张望,一看看见那两个炸糕,乡下地方,从没见过带油性的东西,一时好奇想过去瞧个仔细,不知不觉就进了阵,发觉不好赶紧往外逃,绕着那些木头杆子到处乱转,转不了几圈就迷糊了,让曹虎过去手到擒来。他出手如电,迅速往黄狼腚门里塞进一个麻瓜儿,这是为了防止它借臭气遁去,然后拿绳儿捆了四条腿儿,拎起来扔到麻袋里,交给崔老道,别看这么简单,除了这两人,谁也做不到。
        曹家兄弟告诉崔老道:“咱们俩逮了这么多年的狐狸黄狼,从没遇上过这么大的,这毛色黄中带白,道行可不浅了,咱们也不知道你要它做什么,但后面的事儿咱们可管不着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崔老道接过装着黄狼的麻袋,与曹家两兄弟拱手作别,一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赶紧回去,让李长林和燕尾子关好门窗。
        没过多久,到了天黑掌灯的时分,崔老道点起油灯,哥儿仨坐在屋里的土炕上,这时就听外边阴风飒然,屋门当中被推开一条缝儿,隐约看到外面有个披散长发的厉鬼,隔着门缝往屋里吹气,三人顿觉身上一阵恶寒,油灯忽明忽暗,只剩下黄豆那么点儿的光亮,挂在墙上那幅图画,也让阴风吹得摇摆不定,画中描绘的猛虎颜色越来越浅,不到半个时辰就只剩一个轮廓,画纸也已经碎烂得不成形了。
        石匠李长林吓得体如筛糠,燕尾子缩到墙角,打算随时踹窗户逃到屋外,崔老道听见屋门嘎吱作响,抬头一看,一只白皙的人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长指甲抠住木门,在木板上抓出四道深深的痕迹。
        崔老道胆子也不大,一看厉鬼进屋了,哪里还敢再看,忙低下头闭着眼,两腿两手全在发抖,感觉到董妃的冤魂爬到近前,正张着嘴往他脸上吹气,崔老道猛然抖开麻袋,那老黄狼瞪着绿幽幽的两只眼探出头来,就听这屋里一声尖叫刺耳,阴风一卷,油灯顿时灭了,整个屋子里漆黑一团,再没半点动静。崔老道和他的两个拜把子弟兄,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点上油灯,一看屋门大开,那黄狼和董妃的阴魂都不见了。石匠李长林和燕尾子都快被吓傻了,目瞪口呆地问崔老道:“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崔老道说:“冤魂以为咱屋里只有这么幅画,进来索命的时候却突然见到了黄仙,这大黄狼道行很深,把那个厉鬼吓得魂飞魄散万劫不复了,黄狼也被打掉了道行,逃走了同样是个死,不过咱们三个人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只是今天这事做绝了,往后咱们谁也得不了善终。”
        夜盗董妃坟的三个人,分了贼赃,从此远走高飞,各奔东西,石匠李长林逃往山东济南,想把珍宝拿到市上变卖,不料他不懂道上规矩,在歹人面前露了白,晚上住到旅店里让人割喉而死,掏董妃坟分得的珍宝,全让歹人卷走了。
        再说燕尾子,他本是天津卫有名的大盗,做贼的老手,带着贼赃跑到青岛,转了十几处洋行和古董店,摸清了自己手里这些东西的行市,把珍宝换成了现大洋,过了两年花天酒地的日子,可此人喜欢抽大烟和赌钱,有多少钱也架不住这么花,身上的功夫久不使用,也荒疏了,再出去偷盗的时候失手被擒,问成死罪,挨了枪子儿。
        崔老道听说两个兄弟都死了,心知自己早晚也得出事儿,把珍宝换来了钱全做了善事,自己一个大子儿也不敢用,他后悔莫及,当初就不该起歪念夜盗董妃坟,好在过了几年,有军阀去盗董妃的坟,挖开之后里头当然什么都没有,可军阀部队把这消息传出去,外界无人相信,都认为是军阀欲盖弥彰,结果军阀替崔老道背了盗挖董妃坟的黑锅,崔老道仍回到天津卫南城根儿底下给人算卦,挣个仨瓜俩枣的小钱养家糊口。
        我们家的老辈儿早年间住在南市,解放前还跟崔老道做过邻居,两家交情不浅,这段“夜盗董妃坟”的故事,还是我是听家里老辈儿所言,是不是真的我无从深究,毕竟连崔老道的后人崔大离都知道得不太详尽,至于崔老道后来得了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咱们在“崔老道捉妖”这段书里接着讲,那又是一段耸人听闻的奇事。


        IP属地:江苏18楼2014-09-18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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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吹灯8部看了三遍以上。天下霸唱,原名张牧野,天津人。毕业好像是四川戏曲学院什么的。没记错的话就是这样了。


          IP属地:阿尔及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4-09-18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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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枪毙傻少爷】
            铁柱子有了头一回的经验,第二天坦然多了,到夜里掌灯时分,点上一支香,看头顶的纸符也贴好了,手中攥紧第二枚钢针,躺到床上就睡,再一睁眼从屋里出来,不知不觉走到那条黑暗无人的土路上。
            铁柱子顺着路向前边走,和头一天夜里一样,又遇到了那个穿黑衣服的老头。老头这次显得很着急,对铁柱子说:“今天你绝对不能再过去了,你先停下来听我说句话,我告诉你件事。”铁柱子记着崔老道的话,对那老头看也不看一眼,只顾往前走。黑衣老头哀求说:“后生,只要你扭头回去,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要钱还是要宝?”铁柱子虽然是穷,但为人很有骨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除掉河妖,替警长杨二爷报仇,任凭那黑衣老头把嘴皮子磨破了,他也不理会。
            黑衣老头说:“后生,枉老夫费尽口舌,你且听老夫一言,有钱了你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娶媳妇不想?想吃好东西不想?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你说一句,我立刻给你拿过来。”
            铁柱子这时候也看出来,这黑衣服老头多半就是大青河里的妖怪,崔老道嘱咐的话不能忘了,任凭对方说出大天,我只当自己是没嘴儿的闷葫芦,一路来到水边,把那枚钢针扔到水中,转身往回走,一起身发现仍在自己家的床上,手里的钢针却没了。
            转天白天,崔老道嘱咐铁柱子,这最后一次千万不能掉以轻心,稍有闪失可没人救得了你。铁柱子说道长放心,白天依旧出去拉洋车赚钱,夜里贴好纸符,点了那根香,握住一枚钢针躺到床上,半夜起身上路。此前铁柱子已在这条路上走过两次,这次不出所料,走到一半又遇到那个黑衣老头。
            那黑衣老头这次显得又急又怒,指着铁柱子的脸说道:“你还敢再来?”铁柱子不理,心里只想着:“我走到水边,把这枚钢针扔进去,往回走到家,大青河里的河妖准死,总算替警长杨二爷报仇了。”
            那黑衣老头说了半天,见铁柱子根本不搭理他,不由得恼恨起来,把脸往下一沉,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你把事做绝了,也别怪老夫翻脸无情,今天夜里我就让你全家都死!”
            铁柱子是至孝之人,自己怎么样都不在乎,只怕连累家里的老爹老娘,他一听这话,心里头暗自吃惊,但转念一想不对,这黑衣服老头又不认识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家住在哪里,险些上了他的当。
            那黑衣老头见铁柱子神色不定,终归还是没有开口,恶狠狠地说道:“你不信是不是?那你瞧着,我现在就去吃了你家里人……”
            铁柱子见那黑衣老头说着话就往回走,以为对方真要去,忙转身叫道:“你敢……”他刚回头开口说话,就看身后那点香火一下子灭掉了,眼前顿时漆黑一片,再也看不见路,铁柱子肠子都悔青了,但为时已晚,魂魄转眼间就散了。
            崔老道这一夜也没睡安稳,心惊肉跳,总觉得要出事,到早晨起来,始终不见铁柱子从屋里出来,推门进去一看,那支香火早已熄灭,铁柱子直挺挺躺在床上,已然气绝身亡。
            铁柱子家里人和邻居们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活蹦乱跳的大小伙子,说死突然就死了,有人落泪有人惋惜,也许这就是命吧。
            崔老道心里一清二楚,他不敢声张出去,一个人躲到无人之处偷着抹泪,杨二爷刚走,铁柱子也死了,崔老道暗自赌咒,要不除掉大青河里的河妖,誓不为人,可他也明白,他这把老骨头架不住这么折腾,还得找人帮忙,问题是找谁呢?
            崔老道寻思能除掉河妖的人,一要胆大不怕死,二是心坚如铁,因为崔老道听铁柱子说了之前的经过,知道河妖会在半路上百般恐吓千般诱惑,心意稍不稳固,离魂之后就回不来了,到哪里才能找到诛妖的侠壮之士?
            转眼过了几个月,崔老道还没找到合适的人,终日愁眉不展,这天忽然想起一位,是以前送禄烧奏表时的傻少爷,这傻少爷一脑袋浆糊,怎么看也与壮侠之士没有半点关系,可有一点好,只要提前告诉好了他,别人再说什么他也不会信,天底下哪有比他更合适的人?
            崔老道盘算好了,就去找那位傻少爷,送禄烧奏表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这傻少爷还真没忘,一见崔老道就急了,瞪眼问:“你这牛鼻子老道,上次送我爹去南天门,怎么刚进南天门就让人家给枪毙了?”
            崔老道赶紧解释:“孝子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您可能是误会了,您家老爷子早进南天门了,绝没让人枪毙,当时街上过兵,打死的是混混儿刘大嘴,您不是也在场瞧见了?”
            傻少爷仔细一想,刘大嘴确实死了,看来崔老道没说假话,因此不再追究了。
            崔老道提前打听过,这位傻少爷本是家财万贯,可架不住那些狐朋狗友蒙他,这两年早把家产败掉了一大半,崔老道煽风点火,告诉傻少爷:“今日一见,看少爷今日面带破财之相,是不是经常有小人来蒙骗您的钱财。”
            傻少爷闻听此言连连点头,认为这崔老道还真会算卦,说得没错。
            崔老道说:“老道我掐指一算,算出有个穿黑衣服的老头,憋着坏要把少爷家的钱全骗走,老道特地赶来给少爷通风报信,咱们不能让这老头得逞啊。”
            崔老道一番花言巧语,把傻少爷唬得一愣一愣的,傻子这些年总吃这个亏,最怕让人家把钱蒙走,崔老道将以前嘱咐铁柱子的话,又嘱咐给傻少爷,让他原样照办。
            傻少爷也和铁柱子一样,床头贴符,床下点香,晚上捏着钢针出门,一路往南走,同样在半道遇到了穿黑衣服的老头。
            第一天那黑衣老头先问傻少爷去哪,又说那地方不能去,傻少爷却只记着崔老道的话,认为那老头是憋着坏来骗他家财产的,根本不予理睬,到水边扔下钢针,掉头往回走。第二天那老头求傻少爷回去,要钱给钱要宝给宝,傻少爷是直肠子的实心眼儿,认准了这老头是骗自己,要是一说话家里的产业就没了,闭着嘴不答一言。第三天那黑衣服老头凶相毕露,声称要去吃掉傻少爷全家老小,傻少爷家里就他一个人,老爷子早上南天门当神仙去了,其余都是下人,是死是活他不在乎,根本不吃这套,等那黑衣老头意识到这位是脑子里一根筋的主儿,傻少爷已经把钢针投完了。
            第四天早上,几片朝霞飞天际,一轮红日上扶桑,崔老道跑到卫南洼去看,就见水边站满了人,原来河里浮上条三丈多长的大黑鱼,嘴里吐着血沫,白肚皮朝天,让附近的村民用钩竿子拖拽上岸,各家各户争相上来割肉,不到一个时辰,那条大黑鱼就只剩一堆白了。
            崔老道收敛鱼骨,用火烧成灰,装在一个坛子里,埋到城西养骨塔下,从此很少再有水灾发生,直到解放后,1956年的时候,养骨塔因雷击破坏倒塌,当年汛期连降暴雨,洪水犹如脱缰野马一般滚滚而来,淹没了大半个城区。
            民间传说河妖是条大黑鱼,也有人说是条大蟒或是老鳖,崔老道则说河妖是附在水族身上,其形并不固定,凭崔老道的本事,没办法将其彻底铲除,只能捉起来镇在养骨塔下,那座养骨塔,是城里的义民所造,专门收敛荒郊野地里没主儿的尸骸,塔里堆满了骷髅白骨,所以塔砖上全都是符咒,崔老道捉妖之后,把骨灰坛埋到塔下,很多年后终于等来天雷诛妖,经过这场大水,往后多少年不会再有水患。
            傻少爷捉妖有功,除了崔老道知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后来把家产败光了,误交匪类,凭着又傻又愣,刺了纹身当混混儿,左臂上纹的是三仙仗剑,右臂上纹的五鬼擒龙,成了个不务正业专欺负老实人的地痞,1952年因聚众抢劫粮铺,让公安机关当场擒获,年底开了审判大会,插上招子枪毙处决,“招子”就是死刑犯上法场时,脖子后头插的牌子,上面写有该犯的姓名罪状。他死后尸首无人认领,也是崔老道帮着收敛的。
            崔老道常年在南市摆摊儿算卦说书,一生贫苦,活到解放后才去世,他这辈子认识许多奇人,结交了许多朋友,许多老辈儿人都知道他的事情,比如“崔老道捉妖、大闹白事会、夜盗董妃坟”等等,在街头巷尾传来传去,难免有许多添油加醋的成分,再加上有些民间艺人把崔老道的事,编成了快板评书相声,更让人无从知晓哪段是真哪段是虚,如同崔老道其人,本身就有点高深莫测,既平庸又离奇。
            至于崔老道的本事,是从哪得来的,也是众说不一,不仅跟师傅学过,据说当年崔老道在一个村子里给人张罗白事,那家摆席摆得不错,崔老道贪嘴,吃得口滑,夜里跑肚拉稀,蹲到乱草丛中出恭,月色正明,忽听野地里“刷刷”作响,好像有人从走过来了,崔老道怕出丑,躲在长草之后不敢出来,偷眼一看,原来是一条细小的五花蛇,在月光下蜿蜒游走,对面是只大壁虎,蛇与壁虎争斗良久,终于一口把壁虎吞了,崔老道在旁看个满眼,想起曾听人说蛇吞壁虎为“龙虎合”,这地方一定有宝,他当即在地下挖掘,掘得一个生锈的铁盒,盒中一卷残破发黄的古书,他的本事有很大一部分得自此书,不过谁都没看过崔老道的古书,也没留给崔家后人。
            如今知道这些事的老辈人越来越少,我仅就当年听家里人和邻居们说的内容,随便给诸位讲一些,崔老道的后人学做木匠,不再吃江湖饭了,到崔大离这代,干得还不错,没赶上下乡插队,进了厂子当工人。不过看一件事是好是坏,必须从长远来说,崔大离虽然没有上山下乡吃苦,但在厂子里吃大锅饭,把人养得一懒二废,等到国营单位日渐衰退,许多人下岗吃低保,反不如那些上过山下过乡吃过苦的人知道进取。


            IP属地:江苏24楼2014-09-19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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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压还有个法术,传给姜子牙了,这法术叫“钉头七箭”。在寨子里扎个草人,把敌营主将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写到上面,草人头上脚下各点一盏灯,每天作法,早中晚各拜一次,一连二十几天,就能够把那个人的三魂七魄给拜散了,再拿箭射草人,本主便会流血。
              我对那个斩仙葫芦向往已久,很想知道葫芦里有眉有目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所以每次听到陆压出场就格外认真。有一回听到“钉头七箭”这段书,冷不丁想起我们院的大座钟,三伏天竟突然有种脊背发冷的感觉。至于五行道术里有这种邪法的记载,是我好些年之后才知道。
              此外民间还有种说法,普通人经不住拜,被拜得多了肯定要折寿,但这都是没根据的事了,谁都无法证明邻居某嫂子的死亡和二大娘有关,也许仅仅是巧合而已。毕竟是人命关天,我从来没跟别人提起过,现在说出来只当是个故事。往下我就说说第二年在白家大院过暑假的遭遇,如今想起来还觉得后怕。
              那年夏天,白天大人们都去上班了,院子里就剩下一些老头老太太,中午都在屋里睡觉,我到后院树底下,拿黏杆粘知了。外院有小姐儿俩,大娟子和小娟子,一个上初中一个上小学,因为后院有树荫,就搬着小板凳在那写作业。寒暑假作业之类的,我从来没写过。捡到只死蝉吓唬她们,没注意到二大娘就在后面。
              中午一点多,胡同里没闲人,大座钟溜达到后院,跟我们没话找话地瞎聊。一会儿说伸进院墙的这树怎么怎么回事,一会儿又说这道墙以前是间屋子,就是白家大院以前的样子,然后就给我们讲她小时候在这院子里的事。说的是她姨奶奶还是姨姥姥我记不住了,反正就是以前特别迷信的那个老太太,说这老太太是怎么死的。
              大座钟说白家大院以前是韦陀庙改建的,庙里香火非常灵,所以老辈儿都信道,年年办道场,每回都有好多人来听道。那个不知是姨奶奶还是姨姥姥的老太太,以前最疼大座钟,觉得她是宅仙托生,经常换着样给买好吃的。那时谁要敢说这孩子一个字不好,老太太就得找到门上去,把人家锅给砸了。
              以前有的人家不养猫,那是怕伤了屋里的老鼠。谁家有黄鼠狼、刺猬、耗子之类,都被看成是宅仙,不但不驱赶,逢年过节还要在墙角或房梁上摆点心上供。大座钟活动范围不超过一两条胡同,国家大事一概不知,说起这些迷信的事却头头是道,当时我们听得还挺上瘾,很想知道她是哪路仙家投胎。
              在后院听大座钟讲这些事,根本不觉得可怕,我也没太认真。晚上大娟子让她奶奶揍了一顿,我问怎么回事?原来大娟子回去把听来的事跟她奶奶说了,她奶奶说那个老太太解放前就死了,大座钟根本没见过老太太的面,怎么可能整天带她到处玩还给买吃的?听完这话让我做了一宿的噩梦。
              这事有两三种可能,一是那老太太闹鬼,显了魂来看大座钟;还有一个可能是妄想。当时我根本没有什么妄想症之类的概念,那会儿听都没听过这个词,搁现在让我说我还是不敢断言,因为这件事不算完,还有后话。
              三记得在后院黏知了的时候,大座钟告诉我和大娟子小娟子,以前这里是韦陀庙,而老树的年代要比韦陀庙早得多,更早于白家大院。那棵老树里住着仙家,我理解那是某个有灵性的动物,究竟是什么她没说。庙里的人想把这东西赶走,结果引起一场大火,把韦陀庙烧没了,后来才起了宅子,也就是白家大院,解放后逐渐变成了有很多居民的大杂院。
              在我的印象中,周围有很多上岁数的人,对这院子以前的情况,知道得都不如大座钟清楚。听了大娟子奶奶的话,我觉得应该是那个老太太的鬼告诉给她的,反正把我们吓得不轻,以为大座钟就是在韦陀庙的老树里住了很多年的东西,最后托生成人了。
              如今我也不认为这完全是大座钟脑子有问题,至于原因,说到最后各位就明白了。不过当时我和院里大多数人一样,一度认为大座钟脑子有问题,因为我们都看见过二大爷给她买药,所以我除了觉得她可怕之外,更多还是有点同情,有时候在后院遇上了,也会听她一讲些不知所云的事。
              我渐渐发现大座钟特别喜欢吃鸡,哪家炖鸡她就站到门口,踮着脚闻香味,都是街坊邻里,谁好意思不问一句二大娘吃了吗,只要一接上话,她就往人家屋里走,非把鸡蹭到嘴不可,每次都把鸡骨头舔得干干净净,也常让二大爷到市场上,买最便宜的鸡架子给她吃,另外谁家丢了东西,她多半都能帮忙找着。
              那片平房在90年代中期就全拆了,所以我只在那过了三个暑假,最后一个暑假,见识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二大爷是东北人,当时带着孩子回老家探亲,家里就剩大座钟一个人,那天我在院子门口,看见大座钟哼着曲儿从外边回来,手里大包小包地买了不少东西,都是新衣服新鞋。
              住过大杂院的可能都了解,胡同里闲人太多了,尤其是那些家庭妇女,每天嗑着瓜子盯着进来出去的这些人,谁买的什么菜都逃不过她们的眼。虽然大多是热心肠,但也有些是气人有笑人无,不如她的她笑话你,超过她了又招她恨。妇女们看见大座钟买了新衣服,都觉得很奇怪和异常气愤。
              大座钟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平时都是省吃俭用,每年春节至多给孩子添身新衣服,两口子多少年来只穿旧衣服,连双不露窟窿的囫囵袜子都没有。妇女们羡慕嫉妒恨,于是向大座钟打听,问为什么买新衣服新鞋,是发财了还是不打算过了?大座钟当时显得挺高兴,说过两天老太太就来接她,要走了。
              院里的人不敢问得太多,主要是都知道大座钟脑子有毛病,万一说着犯忌讳的话把她惹着,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来,谁也担不起那份责任,闲人们更愿意隔岸观火,躲在一旁看笑话。不过大座钟说她家老太太的鬼告诉她,过两天就要走了,那时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怎么走?是死了还是直接飞到天上去?
              那天晚上,还和往常一样,大伙都坐到胡同里乘凉吃晚饭。大座钟自己在家吃捞面,按老例儿出门前都要吃面条,图个顺顺利利。她换上新衣服新鞋,但没出门,而是回到屋里把门反锁了,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屋里就再也没动静了。邻居有上岁数的心眼好,怕她犯了病要出事,主张过去敲敲门问一声。
              夏天的晚上很闷热,哪有人把自己关在门窗紧闭的屋里,又黑着灯,憋不死也得中暑,可院子里的街坊们,大多不愿意找麻烦,担心大座钟犯起病来不好对付,十点过后就陆续去睡觉了。到了十二点前后,大娟子的奶奶不放心,过来敲了半天门,可那屋里黑灯瞎火,一点动静没有。
              那时院子里的人都揪着个心,觉得没准是大座钟又受了什么刺激,一时想不开,在自己屋里上吊了,顾不上叫民警,赶紧把门撞开。进去拉开灯一看,那屋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床上的被子都叠着,根本就没人人影,新衣服新鞋也都不见了,只有桌上摆着一张大照片,就是那种黑白的死人遗像。
              那张遗像就是大座钟的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自己把自己供上了。当时大娟子的奶奶也进了屋,吓得差点没瘫了。有胆大的看后窗户没关,到后院看见大座钟穿着新衣新鞋,坐在韦陀庙旧墙底下一动不动。当时我们整个院子里那些街坊都能看出来,躲在后院这个人根本不是大座钟。
              从大座钟醒过来之后,再也没犯过神经病,人变得木讷呆板,眼里那挺邪挺贼的光不见了,再没说过那些不知所云的怪话,和以前完全不是一个人了。问她是怎么回事也说不知道,就好像这人身上的魂少了一部分。很快那片平房就开始拆迁改造,白家大院以前的老树和韦陀庙的旧墙全没了。
              那片平房大杂院,现如今都变成了高楼,很少有回迁的住户,以前的邻居们全搬走了,很少有机会再遇到。2000年春节,我去我亲戚家拜年,听说大座钟两口子用拆迁款,又借了些钱买了套房,搬到了外环线附近;没住两年,那边又拆迁,只好第二次搬家,从此没了消息,也不知道后来过得怎么样了。


              IP属地:江苏28楼2014-09-19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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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临睡觉,二大爷喝多了,顺手把眼镜放枕头边上,半夜十二点来钟,酒劲儿过去醒转过来,刚一翻身想接着睡,忽然发现睡在旁边的不是二大娘。他俩眼近视,在不戴近视镜的情况下,白天看东西都模糊,深更半夜屋里黑着灯,家里住楼房,两口子的床挨着窗户,外面不知是路灯还是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就这么点儿亮,他那眼神当然看不清东西了,但还是能够瞧出身边这个人轮廓,绝对不是二大娘。大座钟那体形非常有特点,更何况老夫老妻,在一张床上睡多少年了,眼神再不管事也认不错。
                二大爷心里一紧,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喝酒喝糊涂了,半夜进错屋,睡到了隔壁邻居的床上,当时没敢吱声。不过自己家可认不错,别人家总不能也是一样的床单一样的墙壁,问题自己没上错床,那床上这女的怎么不是大座钟呢?
                这个念头转过来,也就是一瞬间的工夫,他想看看身边这女的到底是谁,虽然黑灯瞎火的看不清脸,可二大爷觉得这个女人以前在哪见过,身形轮廓有几分眼熟,只是脑子里卡壳,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想到这又是一愣,不等回过神来,就见身边那个女人突然睁开了眼,目光阴森,带着一种形容不出来的鬼气,二大爷立时感到一阵寒意,从毛孔透进骨头缝里,那感觉像被梦魇住了,心里明白,身上却动弹不得,最后一下子惊醒过来。一看天都亮了,自己躺在床上,满身的冷汗,大座钟早已经起来了,正在屋里给孩子穿衣服。
                二大爷越想越怕,不知道半夜那是真事还是噩梦,以为这屋里边有鬼,没敢把这件事告诉二大娘。转眼春节除夕大年三十儿,初三带着孩子过来给刘奶奶拜年,把那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您瞧刚搬过来不到半年,这就住不安稳了。
                刘奶奶一开始没拿这话当回事,觉得二大爷胆小多疑,果园新村靠近北仓礼堂这片房,都是新盖的居民楼,以前没住过人,不可能是凶宅,哪来的鬼?
                这就是那天卖东西累了,晚上到家睡觉做了一场噩梦。
                二大爷听了刘奶奶的话,心里踏实多了,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果园新村这边的房子都是新楼,以前虽是荒郊野外,但随着城区扩建,坟地全部迁走铲平了。城郊这种情况非常普遍,要说先前的坟地盖楼都闹鬼,那就没有活人住的地方了。可他当时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为什么屋里那个女人让他感觉眼熟,他也不是没发觉家里那些反常的地方,只是因为胆小怯懦,不敢再多想了。
                春节从腊月到正月,每一天都有讲究,天津这边民俗尤重,要过完正月十五,才算把年过完了。旧时正月里没有做买卖的,所有店铺摊位一概歇业,外地那些务工的人也返乡过年,街上连买早点的都没有,所以那时候过春节要准备很多年货,这是老黄历了。到90年代那会儿,一般过了初五,破五之后该上班的就都上班了。二大爷年前卖的年画,过完春节就没人买这种东西了,没办法只得又卖口罩。他这人很内向,拿刘奶奶讲话是没嘴的闷葫芦,有主顾来挑东西,也不会主动跟人家打招呼,不懂死店活人开的道理,心里盼着这一年赶紧过去,到年底又可以卖年画赚点钱。整天就这么混日子,生意自然是越做越回去,收入一天不如一天,没多久手里就没钱了。眼瞅着孩子开学要交各种各样的费用,困难家庭有减免,只是校服的钱不能省,瞪眼拿不出这点钱来,愁得二大爷恨不得拿脑袋撞墙。
                到了这个地步,无奈只好找亲戚朋友借钱去了,可借钱也不那么容易,且不说有没有人愿意借,首先就张不开嘴,所以有那么句老话,说是“上山擒虎易,开口告人难”。二大爷想来想去没办法了,打算厚着脸皮去刘奶奶家拆兑一点,去年从人家那借了三百块钱还没还呢,毕竟刘奶奶也不富裕,但只要开了口,想必能借出来。心里想去借钱,却拉不下脸,这天正犹豫着要不要去,一看孩子放学回来穿着新校服,二大爷心里奇怪:“学校又有新政策了,家庭困难就白发一套校服?”一问孩子得知不是那么回事,校服的钱已经交了,是二大娘给的钱。二大爷更纳闷了,家里这点钱都是有数的,二大娘哪来的钱?莫非趁我不在家勾汉子?又一想不能够,凭二大娘这条件,倒找钱也没人愿意来,那这钱是怎么回事?
                当初住白家大院的时候,那会儿的二大娘还神神叨叨的,没事就在家烧香烧纸,冲着布娃娃磕头下拜,那也没见她能变出钱来,许不是找人借来的?但是大座钟娘家早就没亲戚了,普通的街坊邻居,只不过点头之交,谁能把钱借给她?要说去偷去抢,二大娘也绝没那份胆量,她这钱到底是哪来的?
                二大爷发现给孩子买校服的钱来路不明,晚上吃完饭问二大娘,二大娘说钱是给邻居帮忙赚的,二大爷一听放心了。他知道二大娘没什么手艺,连缝纫机都不会用,但这段时间脑子清楚多了,在家里也能洗衣服做饭,帮邻居干些活赚点钱贴补家用,也是合情合理。二大爷心里挺高兴,两口子都赚钱,这日子就能越过越好了,当时没再继续追问,后来才逐渐从街坊邻居口中,得知二大娘这钱是怎么来的了。
                原来二大爷每天早出晚归,孩子也出去上学,只有二大娘一个人在家。她家住三楼,头几天一楼有户邻居办白事,娶媳妇属于红事,死人出殡叫白事,楼门口贴上了门报,拿白纸写着“恕报不周”四个大字,落款是某宅之丧,意思是家里有亲人故去,朋友邻居亲戚众多,万一通知不过来,请各位多担待。天津有这种风俗,不光是亲友同事来送花圈,楼里的邻居,凡是认识的,也得随份子,给点钱买个花圈什么的。家里设了灵位,摆上遗像,有全都懂的“大了”在那招呼着,死者为大,来吊唁的人先到遗像前三叩首。
                二大娘搬过来之后,已经不再整天把自己闷在屋里了,也出来走动,街坊邻居都认识了。得知一楼这家出殡,她跟二大爷也随了二十块钱份子,钱虽然不多,但是心意到了。不仅给钱,还跟着帮忙。办白事一般都要在楼前搭个大棚,请和尚居士在那念经超度,那户人家桌椅板凳不够,二大娘就从自己家里拿来。前来吊唁的人很多,她白天帮着烧水沏茶迎来送往,晚上还帮主家做饭,她看出这户人家里并不太平。
                这家死的是个老头,整个一大家子的户主,这老头观念非常守旧,生前喜欢藏东西,有了钱不往银行存,拿个装饼干的铁盒子,把钱卷成一卷一卷的,连同房本户口册都塞进铁盒子里,用油布裹了两层,然后东掖西藏,有时候自己都忘了放到哪了。这回走得又很突然,没来得及把话交代给儿孙们,导致几个儿子和儿媳妇为此吵了起来,都以为老爷子把房本和存折偷着给了谁,结果那边尸骨未寒,这边打得头破血流,除非能把那铁盒子找出来,否则这次家庭纠纷很难收场。问题是老头死了,死人嘴里问不出话,谁也不知道他把那铁盒子藏哪了,屋里屋外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


                IP属地:江苏30楼2014-09-19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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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表哥上的是技工学校,学钳工,80年代工人是相当不错的职业,工资铁杆庄稼似的按月发放,不迟到不旷工便有奖金,福利补贴之类的待遇也好,混够了岁数一退休,国家还管养老送终。
                  当时有句话评价厂子里的各个工种,说是“车钳铣没人比,铆电焊对付干,要翻砂就回家”,这话怎么讲呢?当工人最好的是干钳工、车工或铣工,钳工保全都是技术活,晃晃悠悠到处走,比较自在,而且那手艺荒废不了,什么时候都用得上;车工铣工则是整天守着车床铣床,耗时间却不用走脑子,有活就干没活也是随便歇着,在车间里看报纸打扑克喝茶,所以这三个工种最舒服,厂里的人都想做。
                  至于铆工焊工需要吃些辛苦,赶上有活了,工作量比旁人都大。电工同样是技术工种,居家过日子也不乏用武之地,哪家电表灯管坏了,免不了要麻烦懂电的师傅,所以电工很吃得开。不过以前的人们大多认为,带电就有危险,你虽然有防护措施绝缘手套什么的,可万里还有个一呢,万一哪天出了点差错,那就是要命的事。这不像别的活,胳膊碾进车床了大不了截肢,至少还能留下条命,电工一出事都是大事,因此电工也给列为二等了。
                  “要翻砂就回家”,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厂子里最苦最累的活就是翻砂,干这个工种还不如直接回家待着。我表哥学的钳工,初时本想混一辈子大锅饭,无奈家里没关系没路子,厂子不看专业,硬给安排了翻砂工。凑合干了几个月,差点没累吐血,实在吃不住那份辛苦,又托人转到了面粉厂。工作了也没多长时间,嫌那地方粉尘太大,容易得肺结核,索性蹲在家里当了待业青年。
                  那时有青年点,相当于小便利店,卖些杂货之类的商品,待业青年可以去那实习,但不算正式职工,什么时候找着工作了什么时候走人。表哥连青年点也不愿意去,怕被人笑话,把我表舅气得拿了铁锹追着他满街打。
                  我表舅妈担心表哥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社会小青年混,也是为了不让表舅整天跟他发脾气,便让他到乡下亲戚家帮农,等家里给找着合适工作再回来。
                  表哥到农村是投奔他大伯,夏天帮着守瓜田,晚上都住在野地间的瓜棚里。乡下人烟稀少,河网纵横,不过也没什么凶残的野兽和贼偷,夜里啃瓜的都是些小动物,比如獾、刺猬、鼬、狸、田鼠之类的。别看是些小家伙,却极不好对付,用毒下套时间长了就不管用了,最可恨的是到处乱啃,遇上一个瓜啃一口,一圈转下来会有很多瓜秧被啃断,你告诉它们偷着啃瓜犯法它们也听不懂,给吓唬跑了转头又溜回来,防得住东边防不住西边,十分让人头痛。
                  所以看瓜的人往往备下若干爆竹,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瓜田里传来牙齿喀嚓的细微声响,就点个炮仗,远远地扔过去,砰的一响,那偷着啃瓜的小动物便给吓跑了。倘若没有鞭炮,则需握着猎叉跑过去驱赶,这是最折腾人的。
                  我听表哥讲这段经历的时候,脑海里每每都会浮现出鲁迅先生笔下的少年闰土,闰土提着猎叉,在月光下的瓜田里追逐某种小动物的身影,好像与表哥十分相似,不过我表哥在瓜田里的遭遇却和少年闰土大为不同。
                  那年夏天,表哥天生胆大,守看瓜田的时候,意外逮着只蛤蟆。两条腿的活人好找,三条腿的蛤蟆难寻,这蛤蟆就有三条腿,后面那条腿拖在当中,并不是掉了一条后腿,也不会蹦,只能爬。以往有个刘海戏金蟾的传说,那金蟾就有三条腿,俗传可招财聚宝,见了便有好事。
                  其实三条腿的蛤蟆并不是没有,人也不都是两条腿的,或许只是蛤蟆中的畸形而已,表哥又非物种学家,是不是蛤蟆尚且还说着。不过据表哥所言,他开始觉得好玩,就把蛤蟆养在瓜棚里,每天喂些虫子,倒也养得住。几天之后,发现三条腿的蛤蟆还有个怪异之处,每逢子午两个时辰,这蛤蟆就咕咕而叫,与电匣子里所报的时间一毫不差。平时怎么捅它也是一声不吭,如若整天都没动静,那就是要下雨了。问村里人村里人无不称奇,都说住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玩意儿。
                  表哥合计得挺好,打算等有车来村里拉瓜的时候,就搭车把蛤蟆带回家去,那时已经有经济意识了,知道这玩意儿没准能换钱,没想到当天夜里出事了。
                  那天晚上表哥还如往常一样守着瓜田,夜深月明之际,又听远处有小动物啃瓜的声音。他白天光顾着端详那只蛤蟆,忘了预备爆竹。没办法只好拿着手电和猎叉,先随手将蛤蟆压在瓦罐底下,然后骂骂咧咧地跑到瓜田深处去赶。离近了用手电筒照到一个小动物,是田鼠是猫鼬他也说不清楚,反正毛茸茸的,瞪着绿幽幽的两只小眼,根本不知道怕人,就在那跟手电光对视。
                  表哥拿叉子去打,那东西躲得机灵,嗖一下就蹿到田埂上去了,表哥在后边紧追。趁着月色明亮,追出好一段距离,就看它顺着田埂钻进了一个土窟窿,表哥当时是受扰心烦,想把那洞挖开来个斩草除根,弄死了落个清静,不料想土窟窿越挖越深,刨了半天还不见底,却隐隐约约瞅见深处似乎有道暗红色的光。
                  我表哥以为这地方有宝,不顾浑身是汗气喘吁吁,又使劲往下挖,据他描述,挖开那窟窿的一瞬间,看到里面密密麻麻,有上百双冒绿光的小眼睛,都是先前逃进去的那种小动物,什么东西多了也是吓人,吓得他两腿都软了,随即感到洞中有股黑烟冒出来,脸上如被铁锤击打,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顿时便躺到地上人事不省了。
                  天亮后表哥被村民发现,找来土郎中用了草药,他全身浮肿,高烧昏迷了好几天才恢复意识,跟别人说夜里的遭遇却没人信,听当地人说他先前看见窟窿里有暗红的雾,很可能是那小动物放出的臭气,会使人神志不清,此后看到的情形也许是被迷了,而表哥捉到的那只蛤蟆,由于被他随手压在瓦罐底下,醒来再去看早就死了多时,又赶上夏天酷热,都已经腐烂发臭了。


                  IP属地:江苏32楼2014-09-19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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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很喜欢天下的书,赞一个。


                    来自Android客户端38楼2014-09-19 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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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问一句好看么?和鬼吹灯能比么
                         --来自土豪镶钻华丽iPhone6


                      IP属地:宁夏来自Android客户端51楼2014-09-22 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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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
                        二梆子对大老乔的话不以为然:“乔哥你别吓唬我,我这可是以前从来没住过人的新房,新房哪来的死尸?”
                        大老乔觉得这屋里不像是刷浆的味道,这股气味有些臭,似乎有肉掉在地沟里变质腐烂了,透着一种阴潮的湿气,像是尸臭,又像下雨前地沟往上反味儿,其实死尸腐坏到底是怎么个臭,他也没真正闻过,但在鱼市闻过死鱼的臭味,应该跟这个气味差不多,大老乔为此跑到卫生间里检查了一下,发现不是从地沟里返上来的气味,找不出这股臭味从何而来,也不算太重。
                        二梆子被大老乔这么一说,心里也有点犯嘀咕,新盖的房子未必没死过人,兴许工地上曾有尸体被封在水泥墙里了,当天晚上不敢再住,转天到公安局报了案。警察一听墙内藏尸,这案子可大了,非常重视,立即派人来勘察现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通,连附近的住家都查了,也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并且确定墙壁里没有尸体或碎尸。公安说如果水泥里真有尸体,尸体开始腐烂过程中会使水泥产生空隙,目前没发现相关迹象,让二梆子和大老乔不要疑神疑鬼,当然屋内这股来历不明的臭味,其来源还难以确定,不过这样的事就不归公安部门管了。
                        二梆子听公安局的人查明了楼里没有尸体,这才把揪着的心放下来,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大惊小怪,况且这股臭味只有在夜里才能闻到,白天情况还算正常,他也就不太在乎了。只是奇怪这死鱼般的恶臭,越是深夜越浓,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发现来源,附近并没有批发水产的鱼市。
                        大老乔告诉二梆子:“别不拿这臭味当回事,搞不好这房子是处凶宅。”
                        二梆子寻思凶宅倒不至于,有过横死之人的房子才是凶宅,这地方全是新盖的居民楼,听说以前也没有坟地,不过这房子肯定是什么地方有问题,要不然晚上不会有这股死鱼味,周围的邻居好像都没事,唯独他这屋里不对劲儿,贪上这么个有问题的房子,也只能自己认倒霉了。
                        二梆子在滨江道的摊位没了,待不了多少日子又得出去找工作,找来找去没有太合适的。那时大老乔在大胡同还有个摊位,让二梆子去给他卖货,一个月有八百块钱保底再加上提成,暂时解了二梆子的燃眉之急。
                        二梆子家里还养了只黑猫。当初跟对象还没掰的时候,俩人出去压马路,天津搞对象的年轻人通常喜欢去海河边,图个清静凉爽,河边夜景也好,又不用花钱。那天晚上俩人手挽手在河边溜达,二梆子跟对象耍着贫嘴正吹呢,就发现有只小猫,圆头圆脑,满身都是黑的,只有尾巴尖儿带个白点,看着也干净,不像是野猫,可能是从谁家跑出来的猫,这猫一路跟着二梆子和对象,快跟到家门口了还不走,看那意思是死皮赖脸地想让二梆子收留它。二梆子平时喜欢猫狗,就把房门打开让黑猫进去了,当成自己的家猫养了起来,起个名叫“小球子”。
                        在大胡同练摊儿卖衣服很辛苦,铁架子搭的货台,基本上是半露天,冬天冷死,夏天热死。二梆子给大老乔看摊儿,那可不像自己的买卖,起早贪黑一点儿都不敢懈怠,他得对得起乔哥。三伏里的桑拿天,站一会儿就是一身的汗,汗流完了就流油,中午人少的时候,坐到台子后头,抱着电扇吹也不管用,每天回家都累得不行了,冲个凉躺下就睡,顾不上再理会晚上那股死鱼般的臭味了。
                        有一天白天下起了大雨,这种天气不用出摊儿,二梆子在家睡到下午,快傍晚的时候雨停了,他一整天没吃饭,出去吃了粉炒面,说话往回走,天已经黑了。路边有摆牌摊儿的,夏天人们夜晚消暑纳凉,有人专门摆牌摊儿,路灯底下放几十个小板凳,一副牌几块钱,再卖点茶水冰棍,六个人凑一堆儿打六家,也不是赌钱,谁输了谁最后把牌钱结了就成,一群爷们儿穿着大裤衩子光着膀子,周围还有好多看热闹的。二梆子路过牌摊儿,恰好遇上几个熟人,坐下打到夜里十一点多,他打扑克比较投入,激动起来连卷带骂,搬家以来脚心长痦子——点儿低,牌路不顺,让人数落了几次,心里不太痛快,一想转天还得早起出摊儿,不能打得再晚了,起身走到家,进屋一看傻眼了。
                        原来家里的墙皮让黑猫挠得满是道子,这屋里的浆全是二梆子和对象两人刷的,看着是个念想,他本来就气儿不打一处来,当即揪着黑猫扔出了门外,关上门回屋躺到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发愁,想想前途一片渺茫,买房借的钱没还上,给大老乔看摊儿,也不是长久之计,不知道今后的出路在哪,恍恍惚惚之际,大概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这屋中的臭味也变得越来越重,比往常都要强烈。
                        潮湿闷热的三伏天,屋里没空调,开着窗户,但这腐尸死鱼般的恶臭,呛得人脑袋都疼,二梆子忍不住了,骂骂咧咧爬起身来,一睁眼发现周围全是雾,自己站在一条土路上,这时候意识很清醒,知道可能是在做梦,可梦里怎么也能闻到那股尸臭?
                        二梆子当时以为是做着噩梦,如同被什么东西魇住了,想醒醒不过来,这条土路前后走不到头,还有很多岔路,也找不着方向,分不出哪边是南哪边是北,心里很着急,他闻到臭味儿好像是从前边传过来的,跟这股怪臭往前走,寻思土路上可能有个什么东西的尸体,腐烂之后发出的这股臭味,是人还是动物就不知道,他迷迷糊糊地只想过去看个究竟,走到近处,就看有个白乎乎的东西,形状像人,但是底下没有脚。
                        二梆子这时候感到害怕了,心想这是鬼还是什么,赶紧转身往回走,这时听不到后头有动静,但是凭着那股死鱼一样的尸臭,知道那东西在身后跟过来了,他心里越急,脚底下越使不上劲儿,两条腿生锈了似的拉不开栓,紧走慢走也甩不掉,能感觉到那白乎乎没有脚的东西,一直在自己身后跟着,离得已经很近了。
                        吓得二梆子都快尿裤子了,身后那阵寒意犹如是冰块放在脊梁上,满身寒毛直竖,这时候突然听到远处有声猫叫,二梆子身上打个激灵,猛地坐起来身来,发现那只小黑猫正趴在窗台上,两眼通红地盯着自己,“喵呜喵呜”地叫个不停。
                        天气热得像下火,二梆子的身上全都是冷汗,半天喘不过气来,他心里很清楚,可能是这只猫被扔出家门之后,又从纱窗里溜了回来,刚才不知是噩梦还是怎么回事,但要不是小黑猫招呼自己,都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看来这房子真不干净。
                        二梆子还没活够呢,再也不敢多待了,赶紧搬回老爹老娘那住,过几天看见大老乔,把那天晚上的事说了。
                        大老乔是那种特别迷信的人,家里财神菩萨供了好多,他说这房子不能住人了,但是为什么一到晚上就有死鱼味儿,二梆子那天晚上是发噩梦还是真魂出来了,遇上的那个东西又是什么玩意儿,这些事都挺古怪,咱得找人给看看。
                        二梆子也是这么想,应该找个高人瞧瞧,按说新房不该有鬼,但这地方肯定不干净,他是再也不敢住了。二梆子本家有个表姨,那些年当房虫子,买了房倒买倒卖,这位表姨看上一套吊死过人的房子,因为有人在屋里上吊死了,所以是凶宅,价钱很低没人买,二梆子的表姨不信邪,谁劝都不听,图便宜买了下来,请僧人做了法事,可居着仍是不得安宁,再想转手卖也卖不出去了,表姨也开始走霉运,出门摔断了腿,又打官司破财,所以二梆子很信这些事,有些事不信也真是不行。
                        问题是高人到处有,想找却找不到,天桥上倒是有摆摊算卦的骗子,找来也不管用啊,还是大老乔给帮忙,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老头,这片新楼没盖之前,人家就在附近住。他说这地方以前是几条河交汇之处,河岔子上有座白塔,也没坟地什么的,这座塔的位置,就是现在二梆子家的所在,至于这河岔子上的白塔有什么讲儿,老头就说不清楚了,反正至少是打他爷爷活着那会儿就有。
                        老头又说后来河水改道,河岔子全干了,那座白塔还剩半截,上面的塌毁了,解放后周围的房屋逐渐多了,但那半截石塔附近还是荒地,地震那年塔基裂开,还有人下去看过,塔底下除了烂泥,什么都没有,那时候也从没有过类似死鱼的臭味儿,再往后荒地盖了新楼,如今正是二梆子买房的这地方。
                        二梆子得知此事,一是意外二是吃惊,河岔子倒没什么,可那里为什么会有座白塔呢?哪朝哪代开始有的?是不是镇妖的宝塔?


                        IP属地:江苏53楼2014-09-22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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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托梦】
                          梦里我好像又回到了早已不复存的筒子楼,我恍惚中推开一间房门,想看看有没有我认识的人住在其中,可我感觉看到门后漆黑的房间,如同一盘播放着某段记忆的录像带,我看不到画面,里面的内容却出现在我脑海中:
                          莫师傅是个开货车跑长途的司机,他因为赶路疲劳驾驶,在一条公路上撞死了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莫师傅下车去看,发现那小女孩脑袋都被碾没了,他当时怕得要命,脑子里一片空白,都不知道怎么开车回的家,到家才意识到是肇事逃逸,而且出了人命,晚上一闭眼就是那个没有人头的小女孩。
                          妻子何老师看出丈夫惶恐不安,一问问出经过,就哭起来了,如果莫师傅被抓起来,她和小胖都没法活了,劝莫师傅把此事瞒下来,反正那条路很偏僻,事发时也没有目击者,夫妻两个就此守口如瓶,消除了全部证据,可莫师傅心里不安,总觉得那个小女孩阴魂不散跟着他进了这筒子楼,从这开始人就不太正常了,有一天他看到那小女孩就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莫师傅吓坏了,这小女孩的脑袋分明在交通事故中被撞没了,怎么可能又长出来?莫师傅以为屋子里有鬼怪,那冤魂讨命来了,他为了保护妻儿,拿菜刀剁下床上那个小女孩的头,拎到地下室想埋起来,可下去才发现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哪是什么小女孩,分明是自己的妻子何老师,披头散发两眼不闭,好像在问莫师傅:“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头剁下来?”
                          莫师傅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扔下妻子的人头,回到屋子里坐下抱住脑袋痛哭,这时他又看见那个身穿红衣的小女孩从地下室爬了出来,莫师傅当场被活活吓死了,这就是“107双尸无头案”的过程。
                          那个小女孩的亡魂,从此被困在了107房间,白天躲在阴冷的地下室,下雨的时候感觉万箭穿心,灶马蟋在身上到处乱爬,只能在夜里出来找路,可是感觉有座大石碑把路挡住了,直到我和大秀儿烧了纸钱,把纸灰撒到路口,它才跟着纸灰走出筒子楼。
                          您要问我这个梦是怎么回事,我根本解释不了,我跟陆明说了他也不信,我不是一个迷信的人,我只能说我自己是一个逻辑思维比较强的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筒子楼107房间双尸奇案和地下室的小女孩,这两件怪事在我心里纠结得太久了,是梦中的主观潜意识把这些线索联系了起来,只是我在梦中一厢情愿的念头,这是我最愿意相信也是最愿意接受的结果,我始终不认为我梦中梦到的案发过程是事实,但是……谁知道呢?


                          IP属地:江苏61楼2014-09-22 1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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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太平间异闻录
                            【上】
                            以前听过这么个故事,说村中老刘家突然来了个老太太,这老太太身体不好,咳嗽很厉害,说几句话就要咳嗽一阵,她很喜欢哄小孩,常给村子里的小孩们讲故事。最常讲的一个故事,是说某个卖糖稀的货郎赶路回家,他在途中走得疲乏,恰好经过一片林子,便停下脚步倚着大树歇息。这时出来位青衣客人要买糖稀。糖稀就是以前说的拔糖,货郎白天做完了买卖,担子里还剩下一点糖稀,都给那青衣人舀了出来,这买卖本小利薄,不能白给,但把剩下的糖底子都给了那位客人,分量可比平时多得多,价钱也要得少。那青衣人接了糖稀,一边迫不及待用舌头舔,一边告诉货郎,自己听见吆喝就急着出来买糖稀,身上没带钱,现在回屋取一趟给送出来。此时暮色低沉,林中模模糊糊像有房屋,货郎就点头应允了。那青衣客人转身走了,货郎左等右等,等到天黑了也不见那人出来送钱,最后实在等得不耐烦了,索性找上门去,径直走到近前,这才发现哪有什么村舍人家,只有一座荒芜的阎王庙,殿宇森严,蓬蒿丛生,野草间狐兔出没,并不见半个人影,殿前一个青泥小鬼,神态形貌跟先前那客人别无二致,嘴角上还有没抹干净的糖稀。
                            除了这则“小鬼买糖”的故事,老太太还讲过一个与此类似的事情,也是一个套路。她说有个卖花的小贩到外方做生意,走来走去走到一处乡村,打一户人家里,出来个很瘦的大姑娘,看样子十八九岁,那姑娘挑了朵花戴在头上,告诉小贩进屋拿钱,然后就再也不出来了。小贩不干了,进去找人要钱,然而那户人家里,却只有孤儿寡母,三十多岁一个寡妇带着小孩,母子两个相依为命,根本没有什么大姑娘。小贩不信,认定那个姑娘藏在屋里,犄角旮旯都找遍了,终于在门后找到一把扫帚,扫帚上插着一朵花。
                            老太太经常讲“扫帚精买花,小鬼买糖”之类的故事,小孩们也都喜欢听,听着听着就听上瘾了,有一天老太太没出门,村里的小孩们等了半天,以为老太太得病了,大伙都不放心,就到那户姓刘的村民家里去探望,可那家人却说从来没有这么个老太太,孩子们不信,那个老太太分明每天从刘家出来讲故事,怎么可能没有此人?
                            这件事惊动了四邻八乡的村民,人们聚集到刘家,从里到外只不过那几间房舍,的确没有那个老太太,这光天化日的不是见鬼了吗?众人正诧异间,忽听床底下有咳嗽声传出,但那床架子很矮,底下根本藏不住人。村民们无不大奇,揭开床板往下一看,只见有个老刺猬蜷缩在床下。刺猬咳嗽起来和人的声音一模一样,它被村民惊动,趁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匆匆钻到墙后的洞穴里,从地下溜走了,打这以后再也没人见过它。
                            以上这个段子,是听邻居老刘头讲的,他就是《我的邻居是妖怪》里提到那位刘奶奶的老伴,老家是农村的,据他说真有这种老刺猬成精的事,反正我是没见过,他这么一说我这么一听,不过老刘头的亲身经历,可比这些乡下田间地头的传闻更离奇,因为老刘头的工作很特殊,他是在同和医院停尸房看更的。
                            首先得说明一下,确实有这家医院,但同和医院这名字是编的,涉及真实地址也不太合适,您知道是离老城里比较近的一家大医院就行了。这医院至少有上百年历史,自从天津卫有八国租借地的时候,德国人就在城西开了一家医院,那既是同和医院的前身,也一度作为驻扎美国大兵的营盘,发生过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北京猿人头盖骨失踪之谜,这件事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日军侵华战争爆发前期,那时为了避免战火损伤国宝,想暂时把头骨运到美国保存,正是在同和医院装箱运往美国本土。北京人头盖骨是考古界最重大的发现,无价之宝,它的下落扑朔迷离,至今没有任何线索或证据能指出它究竟落在了谁的手中,但头盖骨最后出现的地方,很可能就是这座“同和医院”。
                            北京人头盖骨不止一个,总共有五个,都是1929年~1936年期间,在周口店龙骨坡出土的化石,这几块距今60万年的直立猿人遗骸化石,一出土就震惊了海内外,当时正在打第二次世界大战,头盖骨又在战乱中神秘失踪,成了一桩无法破解的悬案。
                            当然也有说美军是从秦皇岛带走北京人头盖骨的,这事还没有最终的定论,结果就是日军已经袭击了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日美全面开战,带走头盖骨的这些美国人被日军俘虏,北京人头盖骨从此下落不明。
                            日军侵华后,把这里改建成了大型医院,前中后四座宫殿式的大楼,两边各有一座规模较小的两层配楼,主楼楼高四重,上铺绿色的琉璃瓦,从顶子看像唐时宫殿,楼体灰砖大窗,又有些欧洲的西洋格调,这类中不中洋不洋的建筑,是日本人所谓的“和风”。
                            同和医院经过日军的扩建,主要用来收治华北战场上的伤兵,到了日本战败无条件投降,医院被国民党控制,平津战役之后解放军占领天津,同和医院见证过这一幕幕的历史风云,直到现在还是数一数二的大医院,那些近百年的建筑大部分保留至今,不仅是那几座大楼,周围的树木也很古老,这样的地方如果发生什么怪事,可是一点都不出奇。
                            不过咱这回讲的并不是“北京人头盖骨失踪之谜”。头盖骨的事我不知道,老刘头也不知道,只是说到同和医院过往的历史,顺便提几句,主要还是说老刘头看更值夜那几年,在停尸房里的一连串怪事,拿老刘头的话来说:“当年让死人吓了那么一次,现在这三魂七魄还没完全归位呢,这把老骨头得少活十年。”


                            IP属地:江苏63楼2014-09-22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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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高空坠落】
                              拍摄纪录片的小组,有五名成员死里逃生,但是困在老爷岭的天坑地洞里,正想尝试将腰带连在一起,也许能搭住洞口爬出去。
                              这时赵工发觉漆黑的洞壁上有些响动,听上去很是古怪,他问小陈:“你听到什么没有?”
                              小陈吓得都懵了,摇头表示什么没听到:“这老爷岭天坑与世隔绝,除了遇险被困的这几个人,不可能还有别的人了,哪里会有什么响声,是不是雨水从洞口落下来发出的声音?”
                              赵工指了指身后,示意并非在身前的大洞穴,而是刚走过来的岩层裂隙中有些声响,好像不太对劲儿。娜佳好像也听到了什么,她睁大了双眼,想看清声音的来源,可洞壁死角处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好像有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大腮帮子打过猎当过兵,为人很是机警,他听赵工和娜佳这么一说,示意其余几人先不要出声,支起耳朵仔细一听,果然洞壁上有“咯咯……咯咯……”的细微声响,而且离他们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
                              格罗莫夫什么也没听到,只顾催促众人赶快行动,大腮帮子想起还是拿着手电筒,举起来往后照了一照,猛然手电筒光束尽头,有个白乎乎似人非人的东西,脊背朝下,倒悬在岩壁上爬了过来。
                              大腮帮子骇然失色,惊呼道:“飞猴!”他知道深山老林里有种穴居飞猴,身形犹如山猿,可以在暗中见物,嗅觉和听觉也很发达,两肋长有肉翼,能在山洞里借助气流翱翔,这东西残忍迅捷,以蝙蝠或蛇鼠之类地下生物为食,几十年前还有老猎人亲眼见过,也传说是种山鬼,这些年再没人看到,以为早就绝迹了,不想老爷岭天坑的洞穴中居然还有。
                              说时迟,那时快,那飞猴倒攀着岩壁快速爬来,竟无半点声音,只有它喉咙中“咯咯”作响,那张开黑乎乎大嘴的怪脸,转瞬接已到了格罗莫夫面前,手电筒光束离得近了,使这狰狞的面孔看来更加可怖,吓得格罗莫夫转身就跑,他发觉那怪物的爪子触到了身后,惊慌失措忘了前边那几个人,站在岩层的裂口处,结果这一撞一推,几个人站立不住,全翻着跟头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老爷岭天坑地洞的走势,呈倒喇叭形,内部气流盘旋,存在明显的“烟囱效应”,也就是人从上百米高的烟囱里跳下去,受气流作用并不会摔死。这几个人大声呼喊着掉下去,本已闭目待死,却感到置身在一团疾风当中,虽然也在不住跌落,但下坠之势飘飘忽忽。
                              这时已有几只飞猴扑下来掠食,其中一只扑到格罗莫夫身上,不顾下坠之势,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嘴就咬,顿时撕下一大wωw奇Qìsuu书com网块皮肉,赵工在旁边看得触目惊心,奈何在半空中身不由己,而且手无寸铁,干着急没办法去帮苏联老大哥。
                              此刻胖老头格罗莫夫也缓过神来了,他咬咬牙豁出命去,显露出了俄国人悍勇的一面,奋力甩开了在他身后撕咬的那只飞猴,而那飞猴灵活异常,在半空展开两翅,一个回旋又扑了下来。
                              格罗莫夫腾出手,先甩掉背包,又摘下背后的猎枪,对准迎面扑到的飞猴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枪响,此刻天旋地转一片混乱,看不到有没有击中目标,格罗莫夫却忽略了自己身在半空,猎枪的后坐力,将他的身体向外撞开,如同断了线风筝一样消失在黑暗的洞穴,不知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赵工看见格罗莫夫落向洞穴边缘,意识到只有洞口正下方存在涡旋气流,越往下气流越弱,掉下去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忙招呼大腮帮子等人摘掉背包,以便减轻自重,但耳畔生风呼呼作响,即使是自己的叫喊声也听不到,只好连打手势。
                              这时剩下来的四个人,距离洞底的土丘已不过十几米,洞穴底部气流薄弱,下坠之势瞬间加快,幸好土丘上的植被巨叶宽厚,生长得层叠茂密,众人掉在上面,跌跌撞撞滚落在地,虽然全身疼痛,但没有重伤。
                              洞顶的飞猴紧跟着扑下,大腮帮子不及起身,双手端起单筒猎枪,抵在肩头射击,轰鸣的枪声划破了这万古沉寂的洞穴,当先一只飞猴首当其冲,几乎撞在了枪口上,顿时被猎枪揭了个跟头,翻滚着落在水中而死,其余的一哄而散。
                              赵工趁着大腮帮子将飞猴击退,扶起跌倒在地的小陈和娜佳,退到茂密的植丛,以防那些怪物再接近伤人。大腮帮子一手握着电筒,一手拎着猎枪从后跟来。四个人从高处掉落洞底,一时间惊魂难定。娜佳失去了两个同伴,把脸埋在赵工怀中哭个不停。大腮帮子看不惯俄国人,嘴里嘟囔着没羞没臊,带同小陈到附近去捡背包。
                              洞穴里并非完全漆黑,有些许光亮从洞口投下,四个侥幸活下来的小组成员,只找到一个背包,里面有少许干粮和罐头。
                              赵工说虽然不知道这个大洞穴是不是死路,但是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从老爷岭天坑里逃出去。
                              大腮帮子说:“话是没错,先看看咱们还剩下什么东西……”说完将自己佩戴的手枪交给小陈,让他注意四周的动静,然后确认背包里的干粮最多能吃一两天,有一包火柴但是没有电池,赵工捡到了格罗莫夫掉落的双管猎枪,背包里还有几发弹药,大腮帮子那支猎枪的弹药也不多,更不知道这仅有的手电筒还能照明多久,要采取行动,当然是宜早不宜迟。
                              娜佳在卫国战争时期也曾参军作战,懂得使用武器,她找到了摄影机,经过检查机器和胶片都没有大的损坏,她停止哭泣,决定将设备带上,毕竟这是两名队友用性命换回来的,还恳求赵工等人搜索格罗莫夫,掉到洞穴边缘未必准死。
                              赵工和大腮帮子一商量,觉得也不能置之不理,否则回去没法交代。赵工抬手指着一个方向,告诉大腮帮子,那胖老头格罗莫夫应该掉在那边了,洞穴边缘是个地下湖,水面宽阔深邃,如果落在水里,或许还能留住性命。
                              三人正在想怎么过去,小陈突然紧张兮兮地握着手枪,低声招呼道:“赵工,你快来瞧瞧,这大家伙是什么东西?”
                              赵工等人以为岛上还有什么怪物,急忙把枪端了起来,往小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植物阔叶和厚实的绿苔下,确实有个黑乎乎的巨大轮廓,走近发现竟是一辆苏联坦克的残骸,饱受雨水侵蚀,铁壳上已生满了锈。
                              众人深感骇异,这坦克必定是苏军进攻关东军防线时,由洞口坠落至此,屈指数来已经快十年了,坦克里的驾驶员是否活了下来?他们有没有从这老爷岭天坑里逃出去?
                              四个人抬头往上看了看,天空高不可及,雨水还从高处的洞口不断飘落,群鸟般的飞猴在半空翱翔,站在洞底仰望,只能看到一些若隐若现的白点,众人不约而同生出一个念头,这个天坑的洞口到底在什么地方?
                              重型坦克不可能开进大山,看来老爷岭天坑的洞口,有可能是在荒原深处,而不是在林海覆盖的崇山峻岭间,洞口应该很不起眼,也许从很近的地方经过都不会看到,不会有人找到这里,等待救援的希望彻底落空了。
                              众人见这辆重型坦克摔得都变形了,估计坦克自重太大,坠落过程中没有受到气流影响,和跌进深谷没什么两样,里面的乘员凶多吉少,但还是忍不住揭开盖子往里面看了看,果然有三具苏联坦克兵的枯骨。
                              赵工等人把苏联老大哥的尸骨从驾驶舱里抬出,取走显示身份的物品,就地挖开土掩埋到一处,随后用这部重型坦克的燃油做了几个火把,准备搜寻格罗莫夫和出路的时候,用于在黑暗的洞穴中照明。
                              大腮帮子在苏联坦克手的身上,找到一支还没生锈的手枪和一个军用罗盘,他将手枪交给娜佳防身,老爷岭天坑地洞里凶险难料,这样一来四个人都有武器了。胡乱吃了些东西充饥,接下来准备前往洞穴边缘,寻找那个下落不明的队友。
                              大腮帮子用罗盘辨别方位,根据赵工看到的情况,胖老头格罗莫夫落向了洞穴边缘的东侧,这才发现地下湖水深难涉,四个人里赵工和娜佳会游泳,水性普普通通,大腮帮子和小陈两个完全是旱鸭子,即便会水的人,也不敢下到如此漆黑阴冷的水中,天知道地下湖里有什么东西,大家被困在这直径不过百米的凸地上无法行动。
                              最后还是赵工想出了办法,那辆苏联重型坦克落在洞底,砸倒了一株粗大的矮树,断下来的树干横在植丛中,几个人合力把它推到水中,试了一下能够浮水,可以当作木筏渡过宽阔的水面。
                              洞底的湖水好像是死水,水面上一片寂静,偶尔有细小鱼类从近处经过,也能把人吓出一身冷汗。众人点着火把照明,用枪托和手脚划水,木筏终于接近了洞穴边缘,这里是整个洞穴最为漆黑阴暗的区域,死亡般的沉寂中,充满了未知的凶险。


                              IP属地:江苏68楼2014-09-22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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