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永寂
一抹暖阳倾洒,浅浅光斑落了一地,渲染无言。
“唔…”床上人儿低吟一声,浓密睫毛微微一颤,黑发如瀑般披散在枕边,蹙起一对清秀的远山眉,半梦半醒。
窗外似闻鸟啼,已是辰时,半阳斜上。
“来人…”头竟莫名地疼。
床上那人不知几时已经坐起,垂首抚额,丹凤眸子半是迷离,一时失神,竟忆不起昨晚之事。
“左相大人您醒了,陛下吩咐这几日不必上朝,卑职去叫侍女伺候洗漱。”来者半跪,甘罗定眸望去,竟是多日未见的羽迭。
“嗯。”随口应下,甘罗抚去眼前如墨长发,浅阳细碎勾勒出淡雅轮廓,半逸长长眼线,似水墨古画,撇尽红尘。
一番洗漱之后用过早膳,甘罗漫步在回廊。
闲来无事,权当散心吧。他如是道。
步子不急,他一步一步走得真切,明艳暖阳里衣袖轻拂过一树春花,满地落英。
微风卷过庭前落花,晨曦下轻舞飞扬。
他忽而停了脚步,定定望向前方,不禁勾唇。
皇袍庄重,玉冠挽起如瀑墨发,清贵无暇不染人间烟火,似有风华淡了天下。
陌上花墙开了新桑,夏花烂漫。
那人回首,他抬眸,刹那间无言。
“毕之。”有人轻唤,似从九天之外隐隐传来。
消逝在飒飒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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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清雾悠悠升起,深紫香炉溢出若有若无的暗香。
似昙花清浅,佳酿甘醇,细闻却是一阵苦涩,好似梦回。
“恭喜殿下除了燕家。”甘罗神情淡淡,脸上无半分喜悦。
“燕家之主燕肆被先皇封为大将军,如今掌握着大半兵权。永清越发猖狂,且燕肆已是花甲之年,不再适合于战场。”扶苏续香,解释道。
“所以派燕肆之子燕莫出征,明知敌不过亦叫王爷派援兵,殿下是赌定了王爷会让赵高前去,且怀疑赵高有谋反之意,援军定回不来,正好除了燕莫。”暗香忽而浓了几分,苦涩更甚。
“可不曾想赵高平安归来。”
“才对王爷说了那番话,实是说给赵高听。燕莫为燕肆独子,他一死,且燕肆近而莫名身染重疾,怕是挨不过三月了。”甘罗接话。
【先别插楼 “毕之一向聪明,朕心中所想,你都知道。”面前那人忽而浅笑道。
“臣会陪着殿下毁尽所有权过本职之人。”包括我。
清雾飘渺,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良久,扶苏拿起桌上一杯清茶,递给甘罗,似是不经意道:“毕之可是不信我?”哪怕这江山拱手让人,我也护你周全。
“我信你。”没有任何敬语,声音平淡如水。
只是那续而一声浅浅叹息,莫名的孤寂。
似风佛萧萧落叶,皑皑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