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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未寄出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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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中。
有的时候会想,在逝去时,什麽是最后的牵绊,在仔细思量过后得出了一个答案。所谓最后的牵绊,便是还活在世上的爱人。
当然也许会有人感觉以下的文字可能令人不适,也会感到将死之人不会说太多废话国亦然,如果是想谈人生那麽就请当做没看见我写的东西。当然欢迎友好交流。一直不太会起题目,如果有更好的意见我会虚心接受。
我的话就那麽多。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4-09-13 00:34回复
    王耀:
    我想这是现在的我最后一次这样呼唤你的名字。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将会举办一场世纪的葬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主角便是我。
    我在沙皇俄国的冷笑声中诞生,他的记忆,甚至他的生命很快组成我的身体,这些零散的部件需要一个契机使他们能够真正拥有生气。在我看来,等待生命的日子并不漫长,漫长的是遇见你之前的闲散时光。
    我们相处的很多记忆已经有些模糊,我能记住的都是一些漫不经心的细枝末节。
    初遇时机警和不信任在你墨色的眼眸中格外分明,后来你放下警戒接过我伸过来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你手心的温暖即使隔著一层手套也能传递到我冰冷的手掌心,那异乎寻常的温暖,一击即中的心颤。
    那时的你是我最好的学生也是最好的夥伴,你可以为了机械设计裏的一颗螺丝钉不眠不休绞尽脑汁,我也可以陪在你身边把最后的成果大方地与你分享。我乐於称呼你“小布尔什维克”,你则眉开眼笑地呼唤我“老大哥”——我甚至忘记了你曾是屹立东方千年孤单的王者,只当你是我一个人的小布尔什维克。
    那时的我们有共同的梦想,红色的热情和红色的你化作不熄的火焰把我内心封存的冰雪消融。我们的朋友开玩笑称呼我们为“大哥大姐”甚至“父亲母亲”,你还会为自己被称作女性角色在我面前孩子似地吵闹,气鼓鼓的样子倒真不像活了五千年的老妖怪,一瞬间让我有点恍惚,拉起你的手就把你圈在怀里接著肆无忌惮地大笑出声。
    那时的我们曾许诺我们的友谊万古长青,甚至我们的家人传唱著一首由我们的心脏命名的一首歌。
    从我的心到你的心,简洁直白的爱意。
    然后,对未来抱有极大希望的我们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对立。
    骄傲的我只希望你只是我的小布尔什维克,而骄傲的你不愿意对我说出任何请求的话语,倔强地不愿意向我低头。
    同样的骄傲,同样的倔强,我们这方面太过相似,谁也不肯拉下脸,任由关系越搞越僵。
    我们由台面上的争吵到会见时的怒目而视。我说要狠狠教训不听话的小布尔什维克,你马上言辞激烈地回应要跟我斗争一万年。
    结果是不欢而散。
    边界除了令人胆寒的铁丝网,还有向对面怒目而视的士兵时时刻刻监视对岸的情况。
    听说你那边的列车员强行把十指紧扣的夫妇拽开,被带上火车的黄头发蓝眼睛把身体伸出窗外大声呼喊,恨不得从上头跳下来;留在站台的黑头发黄皮肤一路追赶著火车,直到精疲力竭瘫坐在地,这才无可抑制地嚎啕大哭;不远处混杂著父母外貌的小孩也流著眼泪,用中文和俄语一遍一遍地用嘶哑的嗓音喊著爸爸妈妈。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4-09-13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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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裏那些试图跨过边界的信件永远也寄不到它们的主人想去的地方,它们在半途中被拦截,接著被销毁。
      “谁让你引导他的路?”
      “引导了就得负责吗?”
      姐姐和娜塔莎也曾经在我面前争辩我们该如何看待你,我想也许不久之后也不会听到她们这样热切的讨论了,虽然她们的时常发生的争辩更应该称为互不相让的争吵。
      耀,我们吃了对方不少的苦头,到后来却也总算安分下来,不用斗争一万年,最好的结果仅仅是对彼此视而不见。
      我意识到自己不能再一厢情愿地将你当做自己的小布尔什维克,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这样令人心寒的结论,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挽留一条即将飞升的东方龙,却将自己带去了无法逃脱的泥淖。为了防范我的小布尔什维克,我的代价是3000仪卢布,耀,你大概不能想象你对我有多重要,我的占有欲让我本来的被害妄想卷土重来愈演愈烈,同时让我的生命提前透支了。
      原来我都是预支年华与你一起并肩作战,我一不小心想得到更多,这让现在的我活得很挣扎。
      生与死,自由与规则,突如其来的悸动满怀著类似於舍不得的情绪。手心裏的温暖,当时隐秘的战栗,时不时回想起来,带著呼吸一同在落寞中挣扎起来。
      很多从前没能意识到的东西,如今在我的脑海裏变得愈发明晰。
      你曾经告诉过我,在远古时代有一个叫夸父的巨人,固执地追逐可望不可即的乌托邦的阳光,最后死在路途,化杖为林。
      那麽耀,能告诉我,由苏维埃维系的我,在追逐红日的途中会不会筋疲力尽?
      答案只有一个,但这时我想学习你的含蓄,不去把它挑明。谢谢你的故事,此刻的我痛苦而清醒。
      真正属於我的时光实际上不足百年,自从现在这个世界的土地之上,我陷入了名为生存的争斗,一刻不停地斗争,为了自己的躯体,为了所谓牢不可破的联盟。我的对手,我原本以为只有琼斯那个年轻的毛头小子,是我自己太粗心,忽略了我自己的力量源自於各加盟共和国的爱国热情,忘记了从我身体裏各派的争斗从未停息。我从战火中诞生,现下极有可能在某种和平的安魂曲下寂静长眠,这是不是证明了我仅仅是为了战斗而生?
      我还能记起自己记忆的起始,跟我一样的面庞的沙皇俄国,面色惨白却对著新生的我昂起他高傲的头颅,露出他口中森森白牙,咬牙切齿地吐露他最后的遗言。或者称之为诅咒。
      “再见,沙皇。”
      然后他仰天大笑,鲜血从他体内快乐地飞溅,雪地下的头颅处霎时绽开一朵妖冶的红莲。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4-09-13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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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沙皇。”
        我无数次思量这句话的用意,但都没能得出靠谱的答案。我知道很多人很多国想要苏维埃的鲜血,你要明白,我是不会把这给任何心怀叵测的家伙。你一定是知道了些什麼,才会不经意流露出不安的情绪,以至於被我察觉。
        自诞生之日起我便是无神论者,在此时却稍稍有意愿揣摩所谓神明的存在。 这感觉倒像是人类,神明把生死当做作弄人类的玩物,而人心让人好奇的在於总是知道应该如何,却还是非如此不可。有的人活著彷佛从来不会死,死时又彷佛从未活过。
        痛苦中回忆的甜蜜总是虚幻的,却无可避免地在记忆中发光发热,灼伤混沌的眼。我也无可避免地开始考虑,当我撒手人寰,将会有多少人记起我的存在。
        时间不多。我曾点燃火焰,但很快又亲手熄灭它,然后我将沉默不语。
        只有死亡才能换取生命,我想用崭新的生命继续活下去,赌上苏维埃的荣耀,也要跟你一起生活在这个世界,直到天空和尘土都消失。
        伊万
        1991.12.24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4-09-13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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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4-09-13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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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不错!是我喜欢的风格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4-09-13 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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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中的板凳!!楼楼写得很有爱啊!!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4-09-13 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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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级棒!楼主文笔也很好诶!


                IP属地:瑞典来自iPad8楼2014-09-13 10:21
                收起回复
                  赞☆
                  _天呐 我的妙脆角撒了一地
                  ▼▲▼▼▲▼▲▼▲▼▲▼▲▼▲▼▲▼▼ ▼▲▼▼▲▼▲▼▲▼▲▼▲▼▲▼▲▼▼ ▼▲▼▼▲▼▲▼▼▲▼▲▼▲▼▲▼▲▼▲▼▲▼▼ ▼▲▼▼▲▼▲▼▲▼▲▼▲▼▲▼▲▼▼ ▼▲▼▼▲▼▲


                  来自手机贴吧9楼2014-09-13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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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4-09-13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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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告诉我那首歌是什么吗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4-09-13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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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篇•
                        “王耀:
                        想必你看到刚才的内容心裏难免会有疑惑,为什麼我会将二十多年以前的信件寄给你;与此同时,我也因为这封信件而感到惊讶。
                        阿妮娅拿著他交给我的时候就告诉我,大扫除的时候她在我的床板下发现了这东西并且耐不住好奇拆开它——我们先你一步知道了整封信的内容。被拆的信封我们用了另外相似的旧信封替代,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信寄出去,比起毁掉被赤•化脑袋的遗物,倒不如把它交给你眼不见为净。
                        伴随他的死亡,被带走的不仅仅是所谓牢不可破的联盟,还有你们永远无法继续的故事——那是永恒的过去。我们要考虑未来,没有理由因为不存在的国而对我们之间更广泛的合作心存芥蒂。
                        我很不能理解他在那个时候还能写下这麽略显矫情的遗言,他的死宣告了冷战的终结,而不是我们之间尴尬的相处。我并不希望自己称为那片红色的影子,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把我们分辨得更加清楚,而不是差不多地混为一谈。
                        诚然,我的出现等於在世界的名册划去他的名字,我也理所当然地继承了他绝大多数的遗产。如今,我极力回避他的光芒,却不能回避的是自我清醒的那一刻,从他身体继承的,对你未曾停息的爱。”
                        笔墨未乾,正捏著笔的伊万望著满满当当的便条纸和书桌上泛黄的信纸,却突然不想将它们塞进信封里。
                        而阿妮娅早已换好出门的行头,坐在一旁等了好久,时不时伸过头偷瞄伊万现写的补充内容。察觉到不对劲的阿妮娅试探性地来了口。
                        “那,你还要出门吗?”
                        阿妮娅软糯的声音飘入耳朵,一向雷厉风行的伊万突然拿不定主意,他捏著信纸的一角发愣,没有吱声。好一会儿才将手裏的纸揉成一团扔进纸篓,未乾的墨迹蹭上了手,黑乎乎的很醒目。
                        “走吧,阿妮娅,”伊万从大衣口袋摸出手套戴上,语气轻松,“我知道下午大剧院有歌剧表演,你不是一直想抽空去看看吗?”
                        阿妮娅点点头,步伐轻快地先他一步跑出房间。而伊万则慢悠悠地把那个人的信塞进信封放回自己的床板下面。
                        fin•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4-09-13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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