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崖下太寒,屠苏夜夜从后面拥着陵越入睡,无关欲念,只是平淡如水的相拥,轻得像一缕烟。
他每日嚼了草药敷在陵越肿得老高的足踝处,陵越偷偷尝过一口那草,苦得让人皱眉,隔日再看屠苏面无表情地嚼那些草时,心里就不是滋味。
因为难以走动,屠苏每日用阔叶接来溪水为他洗脸擦身,摘来野果子用衣襟擦净了给他吃。溪水很冰,野果子又酸又涩,吃多了喉咙发苦,心却像是浸入了一汪甘泉,屠苏擦着果子懊恼地嘟哝“总吃这些师兄的脚什么时候能好”时的样子,总让陵越想要去戳他的脸颊。
嘴唇因缺水而干裂,屠苏偶尔吻他,温柔地舔舐那些细小的伤口,把已温的水渡入他口中,却从不曾做其它逾矩的事。他常用衣袖拂掉他唇边的水,阳光好时把他背出山洞去看一看日光,像是小时候陵越常常背着他那样。
他只是想对他好,偶尔想把他抱在怀里挡风挡雨,虽然他知道,陵越并不需要。
陵越渐渐好起来后,他们开始向上游行路。陵越偶尔会逗屠苏,说自己脚痛得什么也做不了,诓他爬到树上摘红透的果子,看他焦急地说“是不是昨日走了太多”然后狡黠地笑出梨窝。屠苏总是受骗,但看着陵越因长久未见阳光而苍白的脸色也就一点儿也恼不起来,况且陵越极少这么喜欢开玩笑,山崖下慢慢行路的日子陵越像是年轻了十岁,少了俗事纷扰的他每日都把开怀挂在脸上,屠苏心里倒有几分享受这样的时光。
每日能行的山路渐渐长起来,这夜落了雨,屠苏扶着陵越寻到一处洞穴休憩,山洞不大,刚好容身。他们倚靠着潮湿的石壁听雨聊天,陵越讲起江南齐家的灭门惨案,讲大相国寺那件失窃的镇寺之宝,屠苏听着听着就真的羡慕起陵越来,他三十岁便经历了如此多的事,而自己的二十余载却几近空白。
天气一湿陵越就熬不住生骨的痒,屠苏拂开他的手,不许他抓挠。
足踝已消了青紫,看起来恢复得很好,屠苏将那截苍白的足踝按在双掌中揉搓,为他活络筋骨。陵越以双手撑着上身看他动作,直到感到足踝微微发热。
“师兄,坠崖时你说你早已动情,可是诓我……”一片静寂里,陵越听见屠苏突兀的问话。
陵越不语,时至今日,他已无旁的可说。
雨夜无月,陵越借着一点惨淡的光看着屠苏低着头的影子,轻声道:“没有诓你,是真的。”
然后那双手停了下来,陵越看到屠苏猛然抬头,眼睛里灼灼的,因溢了一层薄薄的水膜而有些光亮。
他像是缺失了太久温情的离群的羊,不确信地笑笑,有些讨好的姿态,有些无法潜藏的快乐。
陵越就把他拖了过来,凑过去贴住了他的嘴唇,仿佛受了蛊惑。
屠苏的嘴唇很干,被陵越的失控扯出一道小伤口,陵越用舌尖舔舐掉渗出的血珠,舌尖触着伤口带来麻痛,一贯禁欲的人献祭般的舔吻不断烧着屠苏的理智。
心声掩盖了雨声。
唇舌纠缠之间发出粘腻的声音,屠苏的手像是着了魔般去解陵越的衣裳。
陵越双手松松地垂着,算是默许,一改平日的从容,微微羞赧的样子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可爱。
屠苏脱了自己的衣衫铺垫在地,只为陵越留了一件里衣,前襟解开后松松地挂在肩头。他按着他的背侧躺在地,长年握剑的手掌心带着薄茧,一手缓缓地摩挲着陵越胸前的那块皮肤,间或用拇指碾过挺立的一点,另一手生疏但有力地套弄起陵越的玉茎,陵越被屠苏按在怀里,只觉下腹一片火热,很快就快乐得双腿发颤。
陵越半阖着眼,不敢稍向下看屠苏动作的那只手。已不是第一次了,仍是无法抑制地觉得羞窘,屠苏偏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般,一边由温柔的套弄渐渐改为重重的揉搓,一边抬起上身来瞧他的神情。
陵越下意识地抿紧双唇,不想这幅迷醉的模样被屠苏看在眼里,偏偏下身突然被用力地一挤一按,只激得浑身一抖,唇也无法自制地微启,急急地吸着气。
“啊……”浊液喷薄而出时陵越绷紧了身子,脊椎拱起像一张弓,过了许久才缓缓松弛下来。
山洞里湿潮阴冷,就更显得屠苏的手掌灼热。陵越感到他湿淋淋的手指来到后方,逡巡一阵,便辗转地插了进来。
可堪忍受的胀痛,四周黑暗,指节刮擦内壁的感官便被放大数倍,后颈热热的,是屠苏愈发粗重的呼吸。
手指被湿热柔软的内里挤压着,屠苏忍着胯下胀热,戳弄间抵上深处的某处时,陵越的细腰会无法抑止地颤抖起来。屠苏像是寻得了要领,指端重重地揉上那处,刻意地想让这个不惜委屈自己的人得到快乐。怀里的人果不其然被揉得猛地攥紧身下衣衫,脸埋得更低,硬撑着不发出魅人的呻吟。
屠苏用一只手扳着陵越的肩膀将他翻转过来,面对面地覆上他的身体,细细瞧着他的表情。
陵越的面庞已是成年男子的瘦削冷硬,唯独那双眼睛,偶尔湿润起来时深若湖水,屠苏以为自己会溺死在那双眸子中。他一双剑眉蹙在一起,双颊在如此暗的山洞里也能看出泛红。
这个人极强,剑法高绝,智计超群;他却也很弱,弱到抵受不了屠苏的两根手指。
这极强与极弱的落差激得屠苏分外珍惜他,又想要欺负他。
前两次都是被煞气冲昏了头脑,倒也没仔细看过师兄的样子。那件里衣早已脱离了肩头挂在臂弯,他双肩瘦削,双腿白皙而不娇柔,纤细而蕴含着无限劲力。
屠苏着迷地退出手指,改而撑开他修长的腿,不等他害羞,便俯下身去用自己早已无法忍受的那处抵住他的柔软。
偷偷吞咽了一口唾沫,那种被撕裂的痛楚记忆太过鲜明,陵越面上虽不甘露出惧意,心里却是怕了。
然而屠苏并未给他害怕的机会,那处灼热就已渐渐埋进去,缓慢但坚定。仍是痛,陵越不知自己是否在顺着屠苏的力道退缩,还是只是自己的幻觉。
他已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梦,屠苏的嘴角贴着自己的嘴角,并非亲吻,只是短暂的停留。当懂了自己对屠苏的感情后,这样的亲近或许自己也曾偷偷企盼过……在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深梦里。
“师兄……可还好?”屠苏哑着嗓子问道,手掌顺着腰侧肌理一路抚摸,感受掌下轻得几乎察觉不到的颤栗。
陵越迷糊地思索,回答“不好”似乎不对,自己确实并无太痛,反而从腰骶延续出方才就一直存在的酥麻……可回答“很好”……总觉得带着别的意味,也欠妥得很。
索性沉默是金。
屠苏把身子俯得更低,每一次温柔挺进,胸膛就向上磨蹭着陵越的胸膛,擦热两颗悸动的心。
陵越把头扭向右边,屠苏一边舔舐他左边脖颈上青色的血络,一边轻一下重一下地顶弄着,陵越的身子随着动作一颤一颤地弄皱身下的布衣。
他费了一番功夫才把陵越紧紧咬合的齿关撬开,舔弄着他的上颚与牙齿,翻卷纠缠,寻到陵越绞着衣角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来,再牢牢握在自己掌中。
陵越昏沉沉地数着山洞口的活水滴落的声音,身子在黑暗中发着热摇晃,不知何时不再冷了,唯一的那件里衣也被扯落,刚好起来的腿软绵绵地挂着屠苏瘦削的肩。
陵越觉得腿根处的筋骨都被扯得酸痛时,屠苏放下他的双腿,又把他翻转回去,回复了初时靠着他脊背的姿势,他的手再度覆盖陵越的前端,拇指在顶头处画着撩拨的圈。
这一次屠苏轻易就滑入了陵越的身子里,陵越的那处蠕动着,又窄又热地挤压,软得一塌糊涂,是和他本人完全相悖的热情。
每一次撞入都无太多阻碍地齐根没入,每一下都顶在让陵越欲仙欲死的那一点,陵越终于承受不住地发出像幼猫一样的呻吟,因尽力压着嗓子,听起来更像呜咽。
屠苏想要温柔些,他不想弄伤陵越,可他做不到。
只想深一点……再深一点……深到能触到这副清淡的骨子里,那颗摄人心魄的魂灵。
屠苏从小到大都是冰冷的,如今却热烈得像要把自己一并焚烧。
两个人的青丝缠绕在一起,陵越恍惚地瞧着压在自己头下的属于屠苏的红色发带,后面被屠苏的火热嵌得死死的,前面掌握在屠苏的手心里,欲火连着心火一起被点燃,硬得发烫。他逃不脱禁锢,也不想逃脱,一颗心里满是沉沦。
有一瞬间,天地、道义、善人恶人似乎都离自己很远,只有这刻骨的快乐是真。
陵越红着眼眶攀上了欲望的顶峰,他闭起眼睛,哆嗦着软倒在屠苏怀里,屠苏更紧地拥着他,重重地刺在他的深处,一股热流撞在不断收缩的体内。
陵越艰难地呼吸着,拼命并紧双腿仍是压不下抽搐,闭上眼睛想蜷起身体,感官都乱掉,不知击打在自己身子里的湿液带起的是热是痛,不知交缠着屠苏五指的左手是该攥紧还是放松,不知那句飘在自己耳边的“别离开我”是真的,还是自己精神散乱的幻梦。
“师兄……别离开我……”屠苏动情地呢喃,嘴唇擦着陵越耳后一片湿漉漉的肌肤。
过了片刻也没有动静,低头寻他时屠苏才发现陵越已晕死在自己怀抱中。
陵越再醒来时,屠苏正拥着他,坐在从洞口倾泻而下的唯一一缕月光里。
屠苏知道陵越醒来,亲昵地用下颌蹭了蹭他的脸颊,却无片语。
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言谈,陵越乏得提不起一丝力气,再害羞的事也做了,如今也就无所谓地任自己软在屠苏怀中。
自己确凿爱着屠苏,只是留在六扇门为朝廷卖命是自己的选择,那么屠苏呢?
陵越神游天外地想着,若屠苏没有煞气缠身,他最想在哪里呢?他本该执着怎样一个女子的手,看遍世间繁花……而不是日日夜夜被囚禁在侯府,不是像此刻,怀抱着同为男子的自己,倚在这湿暗的天地间。
思及此,陵越更不知这段桎梏是善缘还是孽缘。
陵越了解屠苏,知他对束缚他二十载的侯府无恨亦无爱,若非自己在那里,如今已渐能控制煞气的屠苏必会离开。
他生了鹰的翅膀,从前被命运捆绑,如今却是被自己束缚,不得飞翔。
千头万绪在心间盘桓,陵越却并不打算说出口。
他明白此刻的屠苏爱自己至深,与自己在一起的屠苏面上虽不显露,心里却时常快乐。两情相悦,何乐而不为呢。
日后的事都太远,唯有今朝,伸手就可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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