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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直播】14个悬疑恐怖故事,你能撑到第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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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马的故事讲完了,大厅里暂时没有人说话,似乎众人都陷入了沉思。正如龙马之前所说,他希望大家关注故事的内涵和深意。很明 显他做到了,这个故事带给众人的,除了回味,还有思考。
几分钟后,夏侯申轻轻鼓掌,一边摇头一边赞叹道:“我必须承认,这个故事令我深深折服。现在的后起之秀确实不简单。我们 这些老家伙也该向你们学习了。说实话,我那篇‘迷梦’,简直不能和你这个故事相提并论。”
夏侯申的高度赞扬令龙马感到不好意思,他的脸微微泛红,说道:“夏侯先生,您言重了。”
“你不必谦虚,我也认为这是个非常好的故事。悬疑惊悚故事中,像这种内涵丰富,又具有思想深度的作品,绝对当属精品。” 荒木舟也不吝赞美之辞。
两位前辈都做出了如此高的评价,北斗这种毛头小子就更是兴奋得难以自己,他不断地搓着手说:“能跟你们这些悬疑高手学习 ,真是令我获益匪浅!”
南天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龙马的故事带有某种侵略性,它威胁到了在场的所有人——这个故事无疑是目前最好 的,后面的人所讲的故事能不能超越它,成为了一个共同的难题。
这时,南天忽然想起了那个“主办者”所说的话——【假如最后胜出的那个人恰好是我的话,那你们剩下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出 去。】
如果龙马不是主办者,那他这个精彩的故事显然也对那个主办者构成了压力。但如果恰好就是他的话……
南天的后背冒起一股凉气。但很快,他体内的血液又沸腾起来,将泛冷的身体烧热了——【我是最后一个讲故事的人,我是“守 关”的。】不管怎么说,只要我的故事能超越前面所有的人,那个混迹其中的主办者就别想赢!
“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打分了?”克里斯看了一下手表,“快十一点钟了。”
北斗去柜子里拿出纸笔分发给大家,在打分之前,白鲸迟疑了一下,而坦诚地对龙马说道:“不管你是不是主办者,我都会给你 一个高分。如果我们后面的故事没能超过这个分数的话,我也认了。”显然,他和南天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听白鲸这样说,龙马显得有些尴尬和不自在。这句话既是对他的褒扬,又是对他的怀疑。令他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回答,只有缄口 不语。
平均分由南天和北斗一起统计出来了——果然是一个目前为止最高的分数——9.2分!
“感谢各位对我的肯定。”龙马站起来,诚恳地向众人道谢。这时,他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暗火脸色铁青,浑身颤抖,仿佛想 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他问道:“你怎么了,暗火?”
暗火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仿佛被叫到名字都能吓他一大跳。现在,大厅里的人都望向他。他抬起头来,神情骇然地盯着众人,好 半响后,吐出一句话来:“【龙马的故事,真的给了我一个‘启示’。】”
龙马微微皱了下眉头,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他试探着问道:“什么启示?”
“我……”暗火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他顿了片刻,“昨天晚上,我听到了那奇怪的脚步声。”
“什么?”哥特惊异地问道,“那今天早上我说起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呢。”
暗火没有理睬哥特,继续说道:“我不但听到了,我还打开门来看了……”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千秋紧张地问道:“你看到那是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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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火的思绪又回到了昨晚那恐怖的一刻,他竭力压下自己的恐惧。“没有,光线太暗了,我看不清那是谁。况且我只看到他的背 影,和他穿的衣服……”
他又停了下来。千秋焦急地催问道:“然后呢?”
“那背影和衣服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今天一天,我都在试图找出那个人是谁。但是谁都不像。直到我听了龙马讲的故事后,突 然受到了启发……”
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左手紧紧地抓进手臂里,他的心脏也在同时揪紧了。“我想起来那背影和衣服属于谁了……”
旁人敛声屏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那个人是……已经死了的尉迟成!】”他失控地叫道。
房子里的温度仿佛一下子下降了十度,不管暗火说的是否属实,这句话所带来的恐怖效应都令每个人感到含义砭骨。
好几秒后,荒木舟喝到:“荒唐!尉迟成已经死了好几天了,怎么可能出来走动?难不成你想说这里真的闹鬼?”
“不,那不是鬼魂!”暗火大声叫道,“我敢肯定,那是一个实体!”
他不说是一个“人”,却说是一个“实体”。让人感到他话里有话,但一时又不明白具体是指什么。
龙马听出来了,他眼神凌厉地盯视着暗火,说道:“你刚才说,是从我的故事中获得了启示。然后又说昨晚看到了已经死了的尉 迟成出来走动——暗火,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说,尉迟成变成了活死人,我的故事因此与现实重叠,从而犯规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暗火迎着他的目光,“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实情说出来而已。之前,我完全没有考虑已经死去了的人。但听 了你的‘活死人法案’后,我突然想了起来。那个背影和那件衬衣,就是尉迟成的!”
“你一边说不是这个意思,一边把这个意思说得更明显了。”龙马两眼眯了起来,“其实,我倒真的希望你不是这个意思。否则 的话,我只能理解成——你是在故意陷害我,而且用的是如此拙劣的方法!”
“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可以现在就到尉迟成的房间去,看看他穿的是不是……”暗火停了下来,意识到了什么。
“你也发现站不住脚了?”龙马讥讽道,“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了那个所谓的‘背影’,你想说谁都可以。只是,将它安插到一个 死人身上,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看到暗火没有说话,龙马进一步说道:“现在,我不得不怀疑你这么做的用心——或者说明白一点吧,我怀疑你的真实身份。”
没等龙马说完,暗火猛地站起来。龙马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但暗火并没朝他走去,而是快步走上楼梯。几秒钟后,南天反映 过来,自语道: “他要到尉迟成的房间去!”
这话提醒了众人。纱嘉惊恐地捂住了嘴,哥特也捂住鼻子,露出骇然的神情:“尉迟成已经死了这么几天,他的尸体早就……”
南天略微迟疑,随即快步朝暗火追去。荒木舟、夏侯申和北斗、克里斯紧跟其后。
暗火果然如大家猜测的那样,走到尉迟成的房间,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房门打开。
他像雕塑一样立住了。
后面的南天等人感到事情有异,慌忙赶过来,当他们看到尉迟成房间内的景象后,全都愣住了。
【房间里尉迟成的尸体不见了!】
这时,龙马、莱克、白鲸、纱嘉等人也上楼来了。他们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一齐瞪大了眼睛,显得惊骇无比。
“这是怎么回事?”夏侯申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问道,“尉迟成的尸体哪去了?”
暗火转过头来,骇异地望着众人。“现在,你们相信我说的了吗?”
“不!这不可能!”龙马气急败坏地喊道,自从进入这里以来,他从没表现得如此失控。“别指望我会相信这种荒唐的事情!我 哪篇‘活死人法案’只是一篇虚构的小说。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真的有死人复活这种事!”
南天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暗火,你说昨晚深夜看到的背影就是尉迟成的。那么,【你有没有看到他走到什么地方去了?】”
暗火的思绪回到了昨晚那恐怖的一刻,他打着寒战说:“这正是可怕的地方……我看到他走到一处阴暗的角落,然后就……【消 失了】。”
众人对视着,感到匪夷所思。而这时,克里斯走进了尉迟成的房间,他眼睛一亮,在尉迟成被害的那张沙发上发现了一样东西。 他低声喊道:“你们来看,这里有一张字条。”
所有人都涌了进来。克里斯将那张他们每天用来打分的纸小心地拿了起来,但书写文字的却不是签字笔或圆珠笔,而是已经风干 的鲜血——
“【我终于知道了,只有死人才能离开这里!】”
这一张血纸,看起来就像是来自地狱的请柬,所有人都震惊得呆若木鸡,浑身发冷。
又一个谜团产生了。南天倒吸一口凉气。
已经过去六天了。
还有八天的时间。
我们能解开这所有的迷吗


2025-06-28 03:5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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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办者故意制造假象,让我们以为那张纸条是尉迟成写的,但这种做法有点欲盖弥彰。我们还不至于被吓傻了,会相信尉迟成真的变成活死人,还会留下血书。那么毫无疑问,这张纸条就是主办者自己写的!”
“嗯。”歌特点头道,“那么主办者的另一个意图是什么呢?”
“他的另外一层用意,已经被我想到了。”荒木舟指着那张血字条说,“你们看看上面写的这句话——‘只有死人才能离开这里’——这句话是要对我们造成一种误导,让我们以为尉迟成现在已经离开了这里。但实际上,我们——起码我,没有上当。那么这句话就应该反过来理解,其实……”
“啊,您的意思是,其实尉迟成的尸体根本就没有消失,它现在还在这所大房子里!”纱嘉突然明白过来,抢在荒木舟之前说了出来。
荒木舟似乎对自己的话头被抢走有些不满,闷哼一声。“就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尉迟成的尸体现在会在哪里呢?”莱克疑惑地问道,“这是一所封闭的大房子呀,他(主办者)能把尸体藏到哪里去?”
“我们要不要彻底把这里的每一个地方搜索一遍?”北斗提议。
“没用的。”荒木舟摆着手说,“如果在我们能想到的地方把尸体找出来了,那这个手法未免有些太弱智了。”
“没错,主办者不可能让我们轻易找出来的。”克里斯说,“省点儿力气吧。”
“那你们认为尸体会被藏在什么地方?”夏侯申纳闷地问。
“密室。”南天突然冷静地说道,“毫无疑问,这个地方有着一个密室。”
其实,关于密室的猜想,南天之前也提到过一次。所以,大家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显然他们也都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经南天这一提醒,夏侯申接连点头:“对了,那个主办者说过,这里是由一所旧监狱改造的。这个‘改造’,肯定不是我们看到这么简单!”
夏侯申的话说到这里,房子里突然响起一个令人惊骇的声音,那是从房子顶端的四个音箱里传出来的,用变声器处理过的恐怖声音——正是那个久违了的神秘主办者!
“各位客人,悬疑小说家们。你们有好几天没听到我的声音了,这是一件幸运的事,因为这说明游戏进行得十分顺利。本来大家这么配合,我是不想打扰你们的。但游戏进行到这里,也许有些人会对目前的状况感到困惑,所以我有必要出来解答一下你们心中可能出现的一些疑问。”
13个人走到了走廊上,大多数人显得紧张不安,几乎都是屏住了呼吸。
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怪异声音继续道:“到目前为止,你们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六天。也就是说,已经有六个人讲完故事了。而且其中有人得到了非常高的分数(龙马在这时全身颤抖了一下)。在祝贺的同时,我也要提醒各位,不要忘了我定下的‘游戏规则’。”
“每个人讲的故事绝不能和前面的故事有任何构思上的相似和剧情上的雷同——这条游戏规则相信你们都已铭记在心。第一个犯规的尉迟成,已经‘出局’了(*注:参见第一季《必须犯规的游戏》)。而后面讲故事的五个人,哪些人也犯规了呢?你们心中有数。”
听到这话的徐文、夏侯申、暗火和龙马惊骇得无与伦比(后面讲故事的五个人中只有莱克一个人没有犯规),他们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了,呆呆地望着上方的屋顶,仿佛在等待着某种宣判。
接下来的话令他们更加胆战心惊。“当然,我心中也有数——我是跟你们一起经历这些事的。那么,可能有人会感到疑惑不解了——第一个犯规的尉迟成,很快就出局了;但是后来犯规的人,为什么直到现在还好好的呢?
“噢,不要以为我忘了自己定下的规则,更不要天真地以为我是没有办法令你们出局。现在,我就告诉诸位,后来犯规的那些人,之所以没有立刻出局,是因为我考虑到一个问题——这个游戏如果玩到后面,人越来越少的话,就会越来越没劲。而且对于后面讲故事的人来说,可能在评分方面也显得不那么公平了。
“所以,犯规的那些人,我暂且将你们记下来,等到最后一天再说吧。再说明白点儿,你们的命暂时先存在我这里。如果到最后,胜出的那个人真的是我,那你们的小命就保不住了。但是如果你们幸运地赢了我,或者在那之前就把我给‘认’了出来,情况也许就会大不相同。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非常明确了吧?那么诸位,继续进行游戏吧,希望大家跟我一样,玩得尽兴。”
回荡在房子内的声音停止了。众人像是再次接受了一次恐惧的洗礼,好半晌没有人说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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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大概十秒钟的时间来理解他说的这句话的意思。突然,我浑身像遭到电殛般地猛抖了一下。我想到了一件事情!老天啊,该不 会……我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和骇异,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一只手捂住了嘴。
也许是我的反应太过激烈了。费云涵有些不解地望着我。“千秋作家,我说的话,吓到你了吗?”
我咽了口唾沫。“是的,我有点被吓到了。”
“我还以为你们悬疑惊悚作家,对这种事会有一定的抵抗力呢。”他带着些许疑惑的口吻说道,“我听我女儿讲过一些你书中的内容 。实际上,你以前写过的有些故事更可怕。为什么你会对我说的事感到如此惊骇呢?”
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在他的理解中,或者说在他的预想中,我应该会感到惊讶,但不至于会如此夸张——这一点他都 察觉到了。这个细节使我明显地感觉到,费云涵是一个表面温和,内在却很厉害的人物。我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获得今天这样的地位 了。
现在,我要做的是,把我刚才表现出来的情绪掩饰过去。我不能让他知道,他说的事实际上勾起了我的某段回忆。
“费总,我以前写的那些故事,多数都是虚构的。但您在讲述这件事情之前,跟我强调了其真实性,所以我才会觉得格外震惊和害怕 。”
费云涵想了想,点了下头,看来他相信了我的说辞。
“费总,您说会在反光的东西上看到自己的脸变成一个女人的脸?您能说得再详细一些吗?恐怕我不是太懂。”我将话题引到正题上 。
“最开始的一次,发生在我二十一岁那年。当时我在读大学,住在学校的宿舍里。那天晚上,我在宿舍的阳台上想一些事情,无意间 瞥到了正对着的一块窗玻璃,结果我没有从里面看到本来应该反射出来的自己的影像,而是看到了一张陌生女人的脸!当时我吃了一 惊,还没看得清楚,那张脸就转瞬即逝了。那一次,我并没有太在意,认为自己也许只是眼花了,或者是出现了短暂的幻觉。”
我没有打断他,听他继续说。
“然而,我怎么也想不到,自那次之后,这种情况就开始屡屡发生。而且几乎都是在晚上。不管是玻璃、镜子、金属、光滑的墙面, 甚至是水中的倒影,我都能看到那张恐怖的脸!生活中能反射出影像的东西太多了,几乎无法避免!”
他说到这里,连我都感到害怕了。想想看,一个人在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张陌生女人的脸,那是多么恐怖的一 件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我既害怕又无助,身边的亲人、同学、老师,没一个能帮得了我。”
“您为什么不试着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呢?”我惊叹于他的承受能力。“你就这么肯定没人能帮上忙?”
费云涵摇着头说:“这件事太怪异了,没人会相信的,只会让他们认为我精神错乱。”他苦笑一声,“我从小到大所受的一切教育都 示意我必须崇尚科学。别说别人,就连我自己都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你知道吗?我一度认为自己真的得了精神病。”
“那么……”我措着辞。“您后来是怎么排除这种可能性的呢?”
“首先我冷静下来细想,认为自己没有任何患精神病的可能性。我之前也说了,这种诡异的状况出现得毫无征兆。我之前并没有受到 什么刺激或精神压力。况且我的家族也没有精神病史。”他沉声道,“后来,我有机会到美国和一些欧洲先进国家去的时候,我曾经 请精神科专家为我做过精神测试——每次得出的结论都是我的精神状况十分正常。
我深吸一口气。“费总,您记不记得这种状况一共出现过多少次?”
“无数次。我没有统计过。。”
“您每次看到的都是同一张脸?还是有所不同?”
“绝对是同一张脸。这张脸我早就已经记熟了。可惜我没学过美术,不然的话我可以准确地画出这个女人的模样。”
“您能向我描述一下这张脸吗?”
听了我的这个问题,费云涵身子向后仰了一下,打了个冷噤,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我赶紧说:“没关系,费总,如果您不想回忆或描述的话……”
“不,没有必要回忆。”他绷着脸说,“我对这张脸的熟悉程度,简直超过了自己的脸。你知道,我后来几乎都不怎么敢照镜子了。 ”他的头仰向上方,吐出口气,像是做了某种决定。“既然我已经来了,当然就要向你描述这张恐怖的脸。”我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头发是盘起来的,发型有些老气。因为我只看见了她的脸,所以衣着只能描述颈子这一部分—— 她的衣领看起来像是那种旧时穿的棉服。”
费云涵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发现他没有说最关键的部分,于是提醒道:“费总,您只说了她的发型和衣着,还没说她的长相呢。”
费云涵的脸一下白了,眼睛里流露出惊惧的神情。他颤抖的声音让我感到悚然:“她长什么样,那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是…… ”
我惶惑地望着他:“是什么?”
费云涵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许久,终于将这句最关键的话说了出来:
“千秋作家,这是最恐怖的一点……我看到的不是一张普通的脸,而是一张上吊后死去的女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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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长了,我渐渐注意到,有些时候—比如说在外面—我丈夫会看到一些反光的东西。那时,他会露出一种惊恐的神情,就像看 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似的。这真是让我困惑极了。”
“对了,后来我们搬过好几次家。房子越住越大,越来越宽敞、豪华。但‘家里不能出现反光的东西’这一原则却一直延续至今。这 条定则在我们家来说,就像万有引力定律一样不容更改。”
当我问到,她有没有问过丈夫这样做的理由时,阔太太牵动嘴角一阵苦笑。
“我怎么可能没问过?我问过无数次。但我丈夫总是拒绝告诉我理由。啊,当然,他也曾说过一些理由,但我听得出来那是敷衍我的 ,绝对不是真正的理由。唉,我意识到自己必将面对一个充满谜团和不信任的婚姻。可是我又无可奈何。没法过多的责怪我丈夫,因 为他在其它方面,都是那么优秀。我爱他。我跳不出他的其他缺点和毛病……只有这件事,一直让我耿耿于怀。我敢肯定他一定有什 么事情在瞒着我。”
当阔太太倾诉完毕后,她急切地询问我,以前有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或者对于她丈夫的怪异举止能否做出合理的解释。我告诉她- –虽然我写的书中记叙过许多光怪陆离的事,但不代表我经历过那些事(因为有不少是虚构的),更谈不上对身边切实存在的怪事做 出解释了。很显然,我让她失望了。
最后,她离开的时候说,要不要以此作为题材写成小说,那是我的自由。但如果我要写的话,务必不能在书中提到她,甚至不能塑造 一个和她累死的人物。还有就是,她要我保证不对任何人说起来她来找过我的事。
说到这里,相信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现在,我心中阵阵悸动—这实在是太富有戏剧性了—费云涵夫妇可能做梦都想不到,他们分别先后来找我,从各自的角度向我讲述 了同一件事。这件事最后由我整合起来,构成了一个绝佳的悬疑故事的雏形。
而且,有趣的是,我猜到这本书写出来后,费云涵夫妇都会看到。而他们肯定都会认为这是自己来拜访我之后的结果。只是不知道他 们在看完我的书后,分别会作何感想。
这个我管不着了。我已经获得了足够重要的东西。这个以真实事件为原型的故事,是我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最好的悬疑小说题材,它的 框架已在我心中悄然成形。
我隐隐有种感觉,这个故事会成为我写作生涯的一个高峰。我必须把握好它,借助这个故事,我有可能成为国内最顶级的著名作家, 身价自然扶摇直上。
想到这里,我心潮澎湃,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名利双收的可喜局面。
可惜,后面发生的事我始料未及。那是后话,暂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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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承认,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我找到了久违的创作激情。不仅是利益的诱惑—这个精彩的故事几乎把握自己都打动了。有时候,我 会像读者一样强烈期待着后面的剧情,从而推动着我快速地写下去。结果,本来预计7月份完成的书稿,六月初就交给出版社了。
这种情况显然对于我和出版方来说,都是可喜的。我提前获得了假期,而出版方能够赶上暑假这个黄金档期。7月中旬,我的新书《 反光》开始发行了。像之前承诺的那样,出版公司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和精力在这本书的包装宣传上。罗敏告诉我,这是他们今年最强 档的重点书,他们对这本书的期望恐怕比我还要高。
事实证明,我没有让所有人失望。这里的所有人指的是读者、书商和我自己。新书上市两个星期后,图书销售报表显示,短短半个月 的时间,《反光》就卖了将近50万册,跻身图书销售榜前十位。出版方高兴的发疯,不仅提前将稿费如数打给我,还向我表示,一个 月之后这本书就会开始加印。更贴心的是,出版公司问我要不要去马尔代夫度个假,所有费用当然由他们承担—他们希望我能在休 闲放松之后尽快开始第二部的创作。我礼貌性谢绝了,表示愿意留在国内帮助宣传新书。实际上,我现在确实对马尔代夫不感兴趣, 我期待的是更长远的效益。
我跟费云涵打了电话,告诉他新书出版了,而且相当受欢迎。费云涵告诉我,他女儿在上周就已经把书买回来了,但他自己由于工作 的原因,没来得及细看。但只是粗略翻了一下,他已是非常满意。我告诉费云涵,这本书只是第一部,还会有第二部。费云涵显得很 有兴趣,对我说,第二部出版后,他会再付给我一百万。听到这句话,我快因为巨大的喜悦而撑不住了,表面上却必须努力维持平静 ,这真难。
费云涵要我提供他一个银行帐号,好把之前说好的一百万汇入我的户头。我假意推脱、欲擒故纵,知道费云涵表示,如果我实在不愿 提供帐号,就只有亲爱给我送来,我才“勉为其难”地告诉了他一串我早就背好了的数字。可怕的是,我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丝毫没 有为自己的虚伪而感到羞愧,也许在文艺圈混久了的人都是这样——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一百万就像之前设想的那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到手了。加上我的稿费,我一下就拥有了一大笔钱。当然,我之前也不缺钱花,但毕竟 同时获得这么多收益,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看着我日益增加的知名度、影响力和不断飙升的身价,欣赏着我户头上那令人赏心悦目 的数字,我想到在第二部出版后,这种情况还会再出现一次,我明白我获得了之前预期的一切。随之产生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几乎使我 感到眩晕,我知道幸运女神降临在了我的身旁。
但接下来发生的是表示,幸运女神只是路过罢了,她走的如此之快,简直令我措手不及。
《反光》出版后的一个月,在一个上午,我接到了罗敏打来的电话。
“千秋这是怎么回事?!”她突兀地发问,搞的我莫名其妙。但我从她焦虑和气恼的语气中听出,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什么怎么回事?”我有不好的预感。
“你没上网看新闻吗?”
“没有,我今天还没打开电脑呢,怎么了?”
罗敏长吁了一口气,好像在把胸中的闷气拍出来。“那你赶快打开电脑……算了,我等不及你慢慢看新闻了,直接告诉你吧。”
我焦虑的握着手机。
“今天早上的新闻,我刚才才看到,让我震惊得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是关于你的,千秋!那则消息披露说,你出版的这本新书《反光 》,和另外两个作家写的新书几乎完全一样。现在,你们三个都涉嫌抄袭,而情况恐怕对你最不利!”
我呆了。“你说我的书和另外两个人的书完全一样?什么意思?哪些地方一样?”
“我不知道,我又没看过他们的书!网上那则消息说,除了任务名字不一样,题材和内容都差不多。”
“这……怎么可能!”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千秋。”罗敏用一种我从没听过的严肃口吻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我当然不知道!”我着急地说,“我十点过才起床,之后就吃了点早餐……”
突然,我意识到她这个问题的真是意图。“罗敏,你怀疑我抄袭?”
“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借鉴过某人的故事构思?”
我气呼呼地说:“别说得这么委婉,抄袭就是抄袭,什么借鉴不借鉴的!”
“好吧。”她懒得跟我绕弯子了,“你抄袭了吗?”
“如果我说我没抄袭,你会相信吗?”
她回答道:“我相信,千秋。咱们合作这么久了,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不会跟我说假话,何况,我必须相信你,因为我是你的责任编 辑,咱们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她一方面说会相信我,一方面又暗示我这是无可奈何的事。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令我十分生气。我的声音几乎都有些发抖了:“罗敏 ,你听着,我不需要你勉为其难地来相信我。如果你们怀疑我抄袭了,那就尽管去调查吧,只要能拿出证据证明我抄袭,我愿意拿稿 费的十倍来赔偿给你们!”
说完这句话,我狠狠地按下挂断键,将手机摔到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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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我发现香烟不能使我清醒,只会让我陷入更深的迷雾。我将烟灰缸拖过来,伸手将烟摁熄,问道:“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抄袭,百分之百是抄袭。”罗敏说出自己的结论,然后望着我,“当然,我不是说你。”
我没有说话。
“你觉得呢?”她问我。“会不会是他们两个人抄了你的?”
我抿着唇思索了好一阵。“老实说,我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我在出版之前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这本书的情节,也没有在网上发过预告,她们怎么可能得知书的内容?除非……这两个人都是超级黑客,能盗取我电脑中的资料——但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确实。如果他们有这个本事,恐怕就不会选择当什么作家了。”罗敏将烟熄灭,“你仔细想一下,这本书在写之前,你真的没跟别人讲过故事内容吗?除了我。”
我认真思索了良久,回答她:“我可以十分肯定地说,我除了发给你看过内容简介和故事大纲之外,再没别人知道了。连我的助手小雅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问道:“该不会……是你那里出了问题吧?”
罗敏身体弹了一下,就像在草地散步时看到了蛇。“你怎么怀疑起我来了!”她尖声道,“我是你的责任编辑,出了问题,我也要一起承担责任的!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你别那么激动。”我觉得她尖溜溜的声音令我更加心烦了,“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有人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通过你的电脑获取了关于这本书的信息。”
她不耐烦地接连摆手。“绝对不可能。好了,别再探讨这个问题了。”思忖片刻后,她问道,“对了,你这本书的题材是怎么来的? ”
我微微张了张嘴,想起了费云涵和他的夫人,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对罗敏说。“嗯……你知道,我有间工作室,专门接待一些来提供故事素材的人。”
“我知道。你直接告诉我,是谁向你提供的这个素材?”
我变得局促起来。“……抱歉,罗敏,恐怕我不能告诉你。”我答应过费云涵的。
罗敏一双眼睛蹬着我:“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打哑谜!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提供故事素材的人要我保证,绝对不能把他的名字和身份告诉任何人。”
“我想那应该不包括我吧,你的责任编辑!”
“我想他指的是所有人。抱歉罗敏,我……答应了他。”
我们对视了好几秒钟。
罗敏吐了口气,摊开双手。“千秋,这样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我一下拉住她的手。“你必须相信我!罗敏,我只是收集了素材,然后在这个基础上进行艺术加工,我绝对没有参考任何人的……”
突然,罗敏伸出一只手,失意我停下来。她一脸严峻,似乎想到了非常重要的问题。
“千秋。”她凝视着我,“你看,会不会有这种可能——这个提供故事素材的人,不止找过你一个人。他还把这个故事素材提供给了 另外两个作家。”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罗敏说的话提醒了我,仿佛让一个身处迷雾森林的人一下看到了出口。
我之前又恼又急,几乎丧失了冷静的思考能力。现在,我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最合理的假设。
但是,这可能吗?费云涵不是说,这件事情他只告诉过我一个人吗?难道他骗了我?可是,他这种身份和地位的人……
“千秋,你在想什么?”罗敏打断了我的沉思,“你觉得我说的这种情况有可能吗?”
我望向她,语气不那么肯定。“我觉得……应该不会吧。”
“为什么?”
“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来。”
“你对他了解多少?他是你熟知的一个人吗?”
“不算……但他说过只跟我一个人讲过这件事。他是一个很真诚的人,我觉得他不会骗我。”
罗敏翻了下眼睛。“如今这年头有谁是值得完全相信的?好了,别在这里猜测了,打个电话给他求证吧。”
我感到为难。费云涵刚在我的账户上汇入了一百万,关键是他承诺还要付我一百万(第二部出版后),现在要我打电话去责问他有没 有对我说谎,叫我怎么可得了口?
罗敏见我还在犹豫,有些着急了。正要开口说什么,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迅速的接起电话。“主编,我正在千 秋家里……什么?”
她皱着眉头聆听了一阵,说道:“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告诉她。”
她挂了电话,我立刻问道:“主编说什么?”
罗敏说:“有几家报社的记者找到我们出版公司那儿去了,要求我们或你出面回应这次的事件。”
“该死,真是阴魂不散!”我骂道,“被我回绝后,又找到出版商那里去了!”
“你是怎么回绝他们的!”
“这很重要吗?”
“当然了,快说。”
我无奈地吐了口气。“他们要我通过报纸向读者做一些解释,我当时正在心烦,就不客气地说无可奉告,然后就挂机了。”
“哎呀!”罗敏叫道,“你怎么能得罪记者?现在这种状况下,能不能取得有利形势,就全靠他们了呀!主编让我告诉你,明天下午 你必须配合着我们一起召开一次新闻发布会,努力澄清事实。现在主编正在饭馆里好酒好菜地伺候着那些记者呢,你却……唉!”
罗敏这番话让我激起一身冷汗。我这才意识到之前太意气用事了。深感后悔。我焦急地望着罗敏。“明天就举行新闻发布会?你叫我 跟记者说些什么啊?”
罗敏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了下手表。“主编催我赶快回去了,帮他应付那些记者,还要准备明天新闻发布会的事。你一会儿立刻就跟 那个提供故事素材的人打电话,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但是,如果他不承认提供给别的作家,怎么办呢?”我问道。
罗敏想了想。“总之,你今天要准备好一套说辞,在明天的发布会上公开表示的作品绝对是原创。另外,你要预想好某些刁钻的记者 可能会问到的问题,提前想好回答,别到时候被问个哑口无言,那就不妙了。”
罗敏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对我说道:“总之,明天的新闻发布会非常重要,如果能获得媒体的信任和支持,反而是对你的一次极好 的宣传;但如果没掌控好,那就糟了。”
说完这句话,她叹了口气,走了出去。(卧槽。原文十几个错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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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新闻发布会下午三点钟开始,地点是市中心一家大型图书城十五楼的会议厅。我两点过一点儿就到了那里,现在十一楼的水吧稍作休 息。出版公司的老总,主编等人都聚集在了那里,我跟他们寒暄一下,简单地聊了一会儿。之后,罗敏把我拉到一旁。
“你跟那人打电话了?”她问。
“打了。但是他说没有跟其他人说过这件事。”
“他会不会是在撒谎?”
“我看不像。再说了,如果他真打算骗我,我又能把他怎么样?”
罗敏叹息一声。“算了,我就猜到会是这样——你准备好怎么回答记者的提问了吗?”
我捋了一下精心梳理过的长发。“有什么好准备的,我本来就问心无愧,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
罗敏瞪着我。“你还真是轻松啊,我们都比你紧张。希望你到时候真的能应对自如。”
我扬了下眉毛,优雅地坐到一张皮椅上,接过侍者递给我的一杯柠檬水,显得悠然自得。罗敏看到我这副模样,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的 样子。我看她想要发作,但碍于旁边有许多人,她忍了下来。
其实,我的轻松姿态是假装出来的,我心里实际上很紧张。以前出席新闻发布会,多半是宣传新书或担当嘉宾。但这次,是要像庭审 一样接受盘问。虽说我的确没有抄袭,但我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一点,这是最大的问题。另外,要为费云涵保密也是一个难点。如果我 无法说出提供故事素材的人的名字,记者会不会把这当作一个疑点?他们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吗?
我不知道罗敏有没有看出我是在强装镇定,反正她没有揭穿这一点。她吐了口气,将一把皮椅拖过来,坐在我对面,严肃地盯着我。
“听着,千秋。”她压低声音,耳语般地说,“收起你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认真听我说。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对你非常重要。”
我稍微专注了一些。
“一会儿记者提问的时候,不可避免会问到关于抄袭的问题。我们希望你能在回答这一类问题的时候,不要表现出什么都不知道,而 要微妙地暗示出——有可能是那两个作者抄了你的。”
我微微一愣,避重就轻地问道:“你说的‘我们’是指的哪些人?”
“主编和我,或者还有老总。”
我蹙起眉头。“但我认为他们不太可能抄了我的。”
“我知道。”罗敏左右四顾了一下,像间谍在交换情报,“我们当然也分析过了,的确不太可能。但你还是得这么说。”
“为什么?”
“原因有两个。”她把声音压的更低了。“第一是,现在媒体和公众已经认定了这就是一起抄袭事件,如果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只 会让他们认为你其实是无话可说;第二,我们分析,另外那两个作者和他们的出版商,肯定也会在近期回应此事。如果被他们先咬一 口,我们就被动了。所以……”
“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小声一些。”罗敏拉了我一下,“你懂我意思就行了。”
我思量着:“你叫我怎么先咬他们一口?我又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们抄了我的。”
罗敏眼睛向上翻了一下。“老天啊,要是我们有证据的话,那还用得着在这里商量对策吗?早就出示给记者了!就是因为没有证据, 所以才只是要你暗示他们抄袭。暗示,懂不?不是叫你直接指出!”
“你的声音有点大了。”我提醒她,“这里有记者吗?”
“记者在会场,这里基本上都是我们的人。但这种事情使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的。”她的声音又低了下来。
虽然我明白罗敏说得有理,但我还是觉得有违道德。“这样做算不算是诬蔑?”
“当然不算,你又没明说什么。再说了,文艺圈的人每天都在互相诬蔑和攻击,这是这一行的生存法则,你懂得。”
我不说话了。
罗敏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两点五十了,我们得准备进场了。灵活应对吧,千秋,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2025-06-28 03:5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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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飞机飞行了将近三个小时,于下午五点抵达T市。出了机场,我们决定立刻前往渔歌的住所。
“先打他的手机联系一下吧。”陈思达说。
“出来之前我就跟他打过一次电话,但是他的手机好像欠费停机了。”
“再打一次试试”
我从皮包里摸出手机,照罗敏给我的那个号码打过去,但系统仍然提醒我该手机已欠费停机。我冲陈思达摇了摇头。
“罗敏提供的这个号码是渔歌的吗?她不会搞错了吧?”陈思达皱着眉头说。
“不知道。”我说,“现在只能祈祷她提供的住址是对的。”
陈思达耸了下肩膀。“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我们在机场附近的一家餐馆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招了辆的士。我把皮包里那张记录地址的字条拿出来,念给司机听。
这趟车坐了五十多分钟,到达目的地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下车后,我们发现置身在城市边缘的贫民区——低矮破旧的老式楼房,脏乱 、随处堆放垃圾的狭窄街道,昏黄幽暗的路灯——这里很明显是社会底层的聚聚所。
陈思达皱着眉头说:“千秋,你确定是这里吗?”
“反正我是没有搞错。”我对照着字条上写的地址说,“罗敏有没有搞错,我就不知道了。”
“他在那栋楼?”
“我看看……27号四栋二单元,就是这里。”我指着面前一幢黑黢黢的楼房说。
陈思达吐了口气,好像已经做好了失望的准备。“来都来了,只能上去看看了。”
我们沿着黑暗的楼梯走上三楼,我说:“就是这里了,301。”
陈思达敲了敲门。
许久,无理财传出一声有气无力的询问:“谁?”
我们俩对视一眼,有点不在的该怎么样回答。陈思达问道:“请问是作家渔歌的家吗?”
几秒钟后,门打开了,我们看到一张三十岁左右,去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脸。这个男人穿着发皱的衬衣和松垮垮的裤子,一脸的倦 容,打量着我们的双眼空洞无神,好像什么都没看见,整个人显得无比憔悴、颓废。他的这种状态让我想起了之前的自己。我一瞬间 判断出,这一定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你是写《诡脸》这部小说的渔歌吗?”我问道。
“是我。你们是……”
我望了一眼陈思达,然后实话相告:“我是写《反光》的千秋。”
渔歌骤然瞪大了眼睛,他盯着哦我看了一阵,惊讶地说;“啊……真的是你,我想起来了,我以前在杂志上看过你的照片呢。”
我的收在胸前绕着圈。“我们……能进去谈吗?”
渔歌看了一眼陈思达。陈思达立刻说道:“我是千秋的朋友,跟她一起来拜访你的。”
渔歌意味深长地忘了我们几秒,好像猜到了我们的来意。“好的,请进吧。”
这个家——如果这能算是一个家的话——实在是太简陋了、太寒酸了。只有一间不到十平方米的屋子,然后就是厨房和厕所。单人床 、破沙发、书桌和椅子以及其他一些杂物一齐拥挤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房间里连电视和电脑都没有,也没有任何一件稍微像样点儿的 家具。但是屋内有很多书——桌子上、床上,甚至地上都堆满了书,还有很多手写的稿子。这个房子主人的喜好和职业,可谓是一目 了然。我看到那本《诡脸》旧房子啊他的床头上。
我们静默了一会儿。渔歌似乎在等着我们说话——是我们来找他的。我心中有很多疑问,但坐在他面前,竟一时不知该怎样开口。
最后还是渔歌先开了口:“千秋大作家,你到我这里来,是因为‘抄袭风波’的事吧?”
既然他直接说到了主题上,我也没必要绕圈子了。“是的。”
“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他似笑非笑地哼了以上。“你想问我有没有抄袭你的作品?”
“不,我知道你没有抄我的。”我直言相告。
他那无精打采的眼睛稍微睁开了一些。“哦?你怎么能肯定?”
“你没有机会抄到我的作品。”我望着他,“就像我也没有机会抄到你的一样。”
我和他对视了十秒钟以上。
“没错,确实是这样。”
“但我们的作品还是雷同了。”
“是的。”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你觉得呢?”他反问道。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希望和你一起寻找答案。”
“寻找答案……”他仰面苦笑,“恐怕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为什么这样说?”我纳闷地问。
渔歌双手一摊。“正如你们看到的那样,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穷作家。我一贫如洗,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有问题。我的手机已经欠费 停机了;房租拖欠了三个月,房东天天催着我滚蛋;我今天吃的唯一一顿饭就是中午的一碗面,而明天吃什么,我还得动动脑筋才行 。千秋大作家,我们这种人过的日子是你难以想象的。就像‘抄袭风波’对我的打击一样,你分本无法理解这是多么巨大和致命的打 击。”
“不,我理解。”我说,“这件事对我同样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我相信。”他说,“但不同的是,你是早就成名的大作家,拥有固定的读者群。就算这件事对你形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但一段时 间后,一还可以用下一本新书来挽回一切。但我就不痛了——作为一个首次出书的新人,就发生了这种情况,没有任何出版社还会愿 意跟我合作。所以我说,这次的时间对我来说是致命的。不管我能不能找到那个‘答案’,我都没有机会再来一次了。”
“你何必如此悲观呢?”我劝慰道,“只要我们能证实自己没有抄袭,就能扭转现在的不利局面。”
“没错,但我恐怕没有时间和金钱来支撑我坚持到那一天了,”他绝望地说,“你们这些衣食无忧的人根本无法想象我的生活境况有 多么艰苦。”
我和陈思达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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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歌说到这里,好像有些收不住势了,任由悲哀的情绪向外流溢。“本来,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但为了追逐心中的梦想,为了展现 我的才华,我毅然辞职,开始专职写作。以前写的一些文章,都没能引起太多的关注,以至于我一直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但我没有 放弃,我深信总有一天,我会写出一部惊世之作……终于,我等到了,我寻找到了《诡脸》这个绝好的题材……”
他本来絮叨地叙述着关于自己的往事,突然一下说到了重点上!我和陈思达都为之一振,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这个故事,是我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好的一个小说题材!我写出故事简介和一部分羊羔,将它们发给一家出版公司,编辑很快就联系 了我,说非常欣赏这个故事的构思,打算出版此书,并承诺会大力宣传!我当时欣喜万分,认为出人头地的机会终于来了。
“当时,我其实已是身无分文,但为了完成这本书,我向几个难兄难弟东拼西凑地借了一些钱,然后就天天窝在屋里,潜心写作。为 的就是看到书出版后给我带来的名誉和收益……但是,出版之后不到一个星期,我就听到编辑告诉我,这本书陷入到抄袭风波之中… …”
说到这里,渔歌悲伤地望着我。“千秋大作家,你知道吗?这件事对我来说,是最不利的,首先,我的书是三本书中最后出版的,给 人的感觉是抄袭的嫌疑最大;其次,我是一个新人,没有任何书迷和支持者。所以。你们的忠实读者在维护你们的同时,诋毁和污蔑 我,认定我就是抄袭者。而且读者在知道我和你的书内容相似后,都会选择买你的书,因为你是大作家——最后,编辑气急败坏地告 诉我,我的书销售量几乎为零,各家书店纷纷要求退货。”
听完他的一席话,我哑口无言了。本来,我还以为形式对我最不利,现在才知道,最大的受害者其实是他。
“还没完呢——书卖不出去,书商自然亏了本。他们以抄袭为由,拒绝支付我稿费。其实他们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抄袭!但我势单力 薄,没有办法和他们对抗,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吞。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不但没能得到一分钱,还背负了一身骂名,更欠下一笔债务 ,不知道该如何偿还。所有不行的实行全都集中到了我一个人身上。”
我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更为自己对他造成的间接伤害感到遗憾和不安,但问题是,他说了这么一大通,始终没能说到我最关心的问 题上。陈思达显然也是这样觉得。他有些忍不住了,问道;:“渔歌,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是怎样获得这个故事题材的?”
渔歌注视了我们一刻:“是根据一个人的真实经历改编的。”
我和陈思达迅速地彼此看了一眼。
陈思达紧接着问道:“那个人是谁?”
渔歌摇头道:“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们。”
“为什么?”我问。
“那个告诉我这件事的人要我向他保证,绝对不能透露他的姓名和真实身份。”
这……和费云涵提的要求一样!我有些焦急起来:“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特殊情况我们可以特殊处理,你没有必要再为他保密了… …不,我的意思是,你就告诉我一个人,好吗?我不会说出去的。”
渔歌盯着我的眼睛反问道;“那么千秋大作家,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题材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我略微迟疑了一下,回答道:“跟你一样,也是根据某个人的亲身经历改编的。”
“也是那个人亲口告诉你的?”
“没错。”我注意到他说的那个“也”字,这表明他所遇到的状况和我一样!
“那你先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好吗?“
他反将我一军,是我一时语塞了。我在新闻发布会上都没有说出费云涵的名字,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现在却把这个名字说出来?
渔歌猜出了我的顾虑。“看来,那个人也要求你替他保密吧。“
“是的。”我望着他说道,“老实说,我专程到你这儿来,就是想证实一件事——告诉我们这个题材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渔歌垂下头思索了一阵。“我觉得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陈思达此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致,问道:“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呢?“
渔歌说:“那个人对我说,这件事他只会告诉我一个人,而我……相信他。“
“那个人也是这样对我说道。”我有些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是同一个人了。”
渔歌注视着我。“看起来,你是真的想说出这个名字来对证。”
“只有如此了。”我说,“本来我是打算为他保守秘密的,但现在的情形逼得我只能这样做。”
“这样做的话,我们俩就都失信于人了。”渔歌提醒道。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而你,又有什么好顾忌的呢?”我说,“假如真的是同一个人的话,那这个人可把我们害惨了。”
渔歌再度犹豫了一阵,说道:“好吧,那你先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
事到如今,我只能说出来了。就在我张开嘴,刚要吐出“费云涵”三个字的时候,陈思达忽然在旁边一下按住了我的肩膀,说道:“ 好了千秋,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告辞了。别打扰人家休息。”
我诧异地望着他,双手一摊,用眼神问道——什么意思?
陈思达和我是多年的朋友,互相之间很有默契。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视着我。我读懂了他眼神中传达出来的讯息——一会儿再说 。
陈思达拉着我的手臂站起来。“渔歌,谢谢你坦诚地告诉了我们这么多关于你创作这本书的过程。我们这一趟没有白来,现在有一点 是非常明确的了——你和我的朋友前期都是清白的,你们谁都不是抄袭者。而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还会继续调查下去。” 陈思达从衬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渔歌。“如果你愿意的话,和我们保持联系,好吗?”
渔歌茫然地接过名片,木讷地点了点头。很显然,他现在跟我一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么,我们就告辞了,再见。”陈思达牵着我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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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还是陈思达先洗的澡。我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倚靠在床头,被子盖住腰部以下,上半身赤裸着,双手背在脑后,散发着性 感诱人的气息。他直视着我,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我站在他面前,妩媚地望着他,并不急着过去。我要撩动他的神经,将他充分 点燃。
果然,他忍不住了,坐起来,跪在床上,一只手伸出来想要拉我。被子从他的身上滑了下去,我隐约瞥到他下面什么也没穿。顿时, 我脸红心跳,却又故意躲避她的手——欲擒故纵是激情戏最好的前奏。
他抓到我了,一下将我拖过去,拥入他宽阔的怀中。我轻轻叫了一声,对他来说可能像是一剂兴奋剂。他的双臂紧紧搂住我,嘴唇慢 慢在我的脖子和脸颊游走,我感觉到了他厚重的喘气和鼻息。我再也无法自持了,闭上双眼,任由他摆布。
他的唇刚刚和我的唇相接触,立刻让我像触电般颤抖了一下。这种感觉很久没有了。当我准备全情投入,一件十分扫兴的事情发生了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陈思达迟疑了一下,我搂住他的脖子,轻声说:“别管它。”
陈思达继续亲吻我,但在这极不协调的手机铃声中,起先的气氛荡然无存。
我们俩都有些懊恼,陈思达叹了口气,对我说:“接吧,别误了事。”
我极不耐烦地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下接听键,没好气地问道:“谁呀?”
“是我……千秋。”一个听起来局促不安的声音,顿了许久,“我是安玟。”
什么?安玟!她居然会主动打电话给我?我瞪大了眼睛,望着陈思达。现在房间里很静,他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同样惊讶地望着 我。
“你找我干什么?”我问道。难道她知道我来了S市?
“千秋,抱歉,实在是太对不起了……”她接连抱歉,诚恳的语气中带着焦虑不安,甚至是恐惧,“我现在知道了,我错怪了你…… 你根本就没有抄袭我的小说。我都……明白了。”
她突然这样说,让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我愣了几秒,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我……我可能说不清了。总之,渔歌死后我像是突然悟到了什么。之后,我看了我们三个人的书,然后就什么都明白了……”她的 声音越发急促起来,就像是有人在追赶她似的。
“等等,你说清楚些!什么意思?我们三个人的书怎么了?你到底明白了什么?”我被她搞得也紧张起来,开始感到有点不对劲了。
“啊,千秋……”她的声音混杂着无穷无尽的惊悸和恐惧,仿佛此刻正有一个怪物在窗外瞪着她,“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害 怕极了!”她好像哭出来了,大声尖叫道,“总之你记住,所有的答案就在我们三个人写的书中!”
说完这句话,她那边没声音了,但电话并没挂断。我被惊骇而异样的感觉笼罩着,心中怦怦狂跳,我对着手机大声喊道:“安玟,安 玟!喂,你还在吗?”
陈思达在一旁问道:“怎么了?电话断了?”
“没有。”我看了一眼手机,“电话没断,现在还在通话中。”
“你再叫她试试。”
“安玟,喂,喂!”我大声喊道,然后对陈思达说:“她没挂电话,但就是不说话!”
“那你听不听得到她那边的声音?”
我仔细聆听。“能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微小声音,但听不清是在做什么!”
“拿来我听一下。”陈思达把手机从我手里抢过去,紧紧地贴在自己耳朵上。我看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你听到什么了?”我焦急地问道。
陈思达摇着头。“听不清,好像是一个人在默不作声地搬着什么东西,或者正在做着什么事……”他神色严峻地看着我,“我有种很 不好的感觉!”
我惊恐地望着他。
“安玟那边一定出什么事了!”陈思达说。
“那……我们怎么办?”奇怪,我现在一点都不恨这个女人了。
陈思达略微思索。“赶紧报警!”
“用我的手机?”
“不!你的手机一直保持通话状态,再仔细听听那边的动静。”陈思达摸出手机,“我来报警,你把安玟的住址告诉我!”
我慌乱地摸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载着安玟的地址。我递给陈思达,突然又按住他的手:“等一下!你怎么跟警察说呢?我们又不知 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万一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呢?”
陈思达说:“相信我,我能从所有状况中判断出,她那边一定出事了!”
我不再阻止他。陈思达快速地拨通了报警电话。他告诉警察,刚才我们在跟安玟通电话的时候发生了意外状况,怀疑安玟遭遇了某种 危险。他向警察提供了详细的地址。
报警之后,陈思达穿上了衣服。显然,我们不可能继续缠绵了。电话还在通话中,我将手机放在柜子上,切换成免提——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仍然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听起来诡异莫名,不自禁衍生出各种恐惧的猜想,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坐在床上,忐忑地守着传来怪声的手机。陈思达将我搂住,这次我没那么害怕,但仍然全身发冷。突然,我听到电话里清楚地传 来“砰”的一声,就像是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之后,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这清脆的一声叫我和陈思达吓得心惊肉跳,两人都抖了一下。静默了许久,我们俩对视在一起,一脸骇异的神情。
“陈思达……你说,刚才那一声,会不会是……”我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全身都在发抖。
“别胡思乱想。”陈思达对我说,但我从他的神情看出,他分明也联想到了电话那头发生的事。
接下来,电话里就是死一般的寂静。几分钟后,我终于受不了了,一把将手机抓过来,按下挂断键。
陈思达挽着我的肩膀说:“好了,千秋,别再想这件事了。睡吧,不管安玟有没有出事,明天早上我们就知道了。”
我点点头,靠在他的胸口。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减轻我的恐惧感。
二十分钟后,陈思达的手机骤然响起。看来,我们不用等到明天就能知道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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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农历,小雪。
燕子和巧妮儿早早就到了约好的地点——村里一所废弃的木房子。她们在这里翘首以盼,等待双凤的到来。
巧妮儿瞒着家里人跑了出来,穿上了本来为出嫁那天准备的红棉袄。燕子没有嫁衣,穿了一件只有在节日才会穿的花衣服。两人都把 头发梳理整齐,并挽了一个发髻,像两个新娘子。燕子的头上扎着新买的红头绳,看上去喜气洋洋。
约好的是上午,但双凤中午过后才匆匆赶来。她也穿上了红袄子,打扮得像两年前出嫁时那般漂亮。在木房子聚拢后,巧妮儿埋怨道 :“双凤姐,你怎么这么久才到呀?我和燕子姐在这里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双凤说:“没办法呀,我弟弟上午好像有什么预感似的,又哭又闹,死死抓着不要我离开。我好不容易把他哄睡了,还得等我公公婆 婆他们都睡了,才敢穿着这一身跑出来。”
“罢了,总之来了就行。”燕子指着屋子中间的一根横梁说,“等你的时候,我和巧妮儿把绳子都系好了。”
双凤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屋中间的一根房梁上,已经并排系好了三根用于上吊的绳子,垂下之处是拴好的绳套,供脑袋伸进去。下面 摆着三张木凳子。
双凤看到这情形,不由得心生寒意,她咽着唾沫,眼神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燕子看出双凤有些迟疑,问道:“双凤,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双凤支吾道:“没……没有啊。”
燕子望了她一阵,忽然将巧妮儿和双凤的手一起拉住,说道:“我们来定一个誓约吧,一会吊颈的时候,我们三个同时把踩在下面的 椅子踢开,如果我们有人临时反悔没这样做的话……”
“那就怎样?”巧妮儿问。
燕子想了想:“那先死的人就投胎转世,等着她下辈子继续执行!总之,我们三姐妹要一起去花园。”
“对,一定要一起去花园!”巧妮儿坚定地说。
“嗯,一起去花园。”双凤跟着重复。
三个女孩儿订好了誓约,走到房子中间,各人踩上一张木凳。她们双手抓住绳套,脑袋伸了进去。燕子和巧妮儿一脸的庄严和期待, 双凤浑身颤抖。
“咱们一起说那句话,然后就同时踢掉椅子。”燕子说。
“嗯。”巧妮儿点头。这句话是她们早就想好了的。
“咱们三姐妹,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三个人一起说道。双凤的声音很微弱。
燕子和巧妮儿说完之后,毫不犹豫地踢倒木凳。她们俩的身体猛地往下一沉,悬在空中。
双凤不知道是怎样想的,她在说完那句话后,兴许还在犹豫之中,并没有立刻踢掉凳子。而此刻,她看到两个姐妹都已经成功地上吊 了!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的脸由于窒息而变成了酱紫色,他们的眼睛在不断往外凸出,舌头不由自主地伸出口腔,越伸越 长,看上去痛苦万分,那模样真是恐怖到了极点。
双凤双腿打颤,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吓傻了。而最令她心悸胆寒的是,她看到燕子鼓出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这边,其中的意味不言而 喻。一段时间后,燕子和巧妮儿彻底不动了,双凤再也受不了了,她尖叫着从木凳上跳下来,发疯似的狂奔出这间木屋……
接下来,就像是经历了一段很长的时光。
再次看到双凤时,她看上去已经有接近四十岁,那傻瓜丈夫也有二十五六的模样,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十多岁的男孩,长得像双凤,也 像他父亲。双凤整日忧伤无神、面容憔悴。她常从睡梦中惊醒,嚎啕大哭,喊道:“燕子、妮儿,我对不起你们,你们放过我吧!”
画面忽然又是一转,只见双凤在自家房梁上套着绳子,她将绳索套在头上,一脸释然,缓缓说道:“燕儿、妮儿,我来了。我来迟了 二十多年,但我还是来了,你们就别催我了。”
凳子一倒,双凤的腿悬在了空中。她穿着红袄子,大花裤和红布鞋,就跟二十多年年前出嫁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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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睡着的时候,徐文听到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叩门声。
他从床上下来,轻手轻脚地靠近门口,问道:“谁?”
“是我,南天。”
徐文心中一阵惊喜――南天!他猜到我会改变主意?这真是太好了!他几乎都没有犹豫就打开了房门。
站在门外的南天迅速跨进来,然后将房门关拢。
“徐文先生,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我是想再次来征询你的意见――关于我上午的提议,你可有重新考虑?”南天问道。
果然如此。徐文心中暗暗高兴――看来自己和南天还没有合作,就已经有一种默契了。他招呼南天坐下,然后颔首道:“老实说,我 正在想这件事呢。我觉得……也许我们可以试着合作一下。”
“这么说,你同意和我互换房间了?”
“不,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徐文措着辞,“嗯……你可以住在我这间屋里……但是,我不到你那里去。”
南天转了下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们俩都睡在这里?”
“是的。因为……是你想调查我这个房间,而我并不想调查你的房间,所以我没必要过去。”徐文不好意思地说出心里话(多了一个 “地”,无视它)。实际上他就是害怕单独一个人,希望能有个人来陪一下自己,壮壮胆。
南天大概是看出来了,他点了下头,随即望着那张窄小的单人床。“可是,我们两个大男人……这张小床挤得下吗?”
“哦,没关系。我们不用挤着睡。”徐文双手拖住床单,用力一拉,将床单全部扯下来,然后铺到地上,“你睡床吧,我睡地铺就行 了。”
“这……不大好吧。要不我睡地上?”
徐文摆手道:“不,就这样。你睡我的床上试试,看你会不会做噩梦或者是遇到那些诡异的事情。”
“好吧。”南天点头,然后将床上的枕头递给徐文,“那这个你用吧。”
徐文没有推脱,接过枕头。南天将房间内的灯关了。
两个人一上一下地躺了下来。现在时候不早了,他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不一会儿,都进入了梦乡。
徐文本来是睡不惯这又硬又冷的地铺,但因为有个人在这里陪着自己,令他增添了一些胆量和勇气,睡得也就比以往要安稳了些。他 本来是背对着南天而睡的,半夜的时候,翻了个身。黑暗中,徐文瞄了一眼床上的南天,见他睡得正沉,还发出轻微的鼾声,自己心 里也就踏实了许多。忽然间,徐文发现,自己对南天的态度,由疑虑转变为新人,现在竟升级为依赖了――真是荒唐而可笑。但他又 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正要再次睡去,徐文无意间瞥了一眼床下――由于之前都是背过去睡的,所以直到现在,他才猛然看到床底下有什么东西。
当他看清楚那是什么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被迅速冻僵了,全身的血液都凝固成了冰。
天哪……这实在是太恐怖了。黑黢黢的床下,竟然有一双眼睛在瞪视着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恐惧令徐文感到一阵阵眩晕,他几乎被恐惧感压得出不了气,喉咙也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更 是僵硬得无法动弹。糟糕!又发生这种鬼压床的怪事了!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这种恐怖的煎熬持续了好几分钟。在这段时间里,徐文机会眼皮都无法眨一下,直愣愣地和床底下那双恐怖的眼睛对视着。这种折磨 是以往的好几倍,简直是要他的命!此刻,他脑子里只想着一个问题――为什么南天住进来后,我还是会遇到这种情况,而且更严重 了!
就在徐文几近晕厥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解除了束缚,他深吸一口气,惊呼一声,然后迅速坐起来,冲床上的南天喊道:“南……南 天!我的床下,有……”
话还没说完,他就逮住了,惊愕的程度比刚才更甚。
床上空空如也,根本就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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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呢?他到哪里去了?
徐文的神经快要崩溃了,此刻他无法再去思考和判断。他只想立刻找到南天,并且马上离开这间恐怖的房间!
他挣扎着从地上怕怕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将房门打开,来到走廊上。他瞪大眼睛寻找到南天的房间,然后发疯似的跑过去。
砰砰砰――徐文猛烈地锤着南天的房门。几秒钟后,屋内的灯亮了,房门也随之打开。南天站在屋内,惊讶地看着徐文,问道:“出 什么事了?”
“你……你什么时候回自己房间的?!”
南天一怔:“什么……回自己房间?我一直都待在这里呀。”
徐文像看天外来客一样盯着南天。“你说什么?你一直在自己房里,没到我房里去过?”
南天完全弄糊涂了。“是啊……不,我上午到你房间去找过你呀。”
“上午……那你后来,也就是今晚讲完故事后,你都没来找过我?”
“是啊。千秋讲完故事后,我们大家不是都各自回房休息了吗?”南天说。
徐文愣愣地站在原地,呆若木鸡――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之前发生的那一切,都是我在做梦?或者是,南天没有说实话?
南天问道:“徐文先生,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徐文盯着南天的眼睛,不由自主就把实情说了出来:“你之前到我房间来找我,问我有没有改变主意,而我同意了,但是并不是互换 房间,而是让你住在我那里。你睡床上,我睡床下。结果,半夜的时候,我看到床下有一双眼睛,在瞪着我……我好不容易爬起来了 ,却发现你没在床上――如果你没有骗我的话,那么这一切……难道都是我的梦境?”
南天看着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徐文,猛然意识到这件事绝不简单!在徐文的房间里,一定又发生了什么极不寻常的事!他将徐文扶 进自己房内,让他坐在床上,然后说:“徐文先生,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定定神。我现在到你的房间去看看!”
徐文瞪着一双惊惧的眼睛。“你要小心……床下,可能真的有人!”
“我会当心的。”南天冲出屋去。
在徐文的房间前,南天深吸了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他猛地将房门推开,然后迅速按下灯的开关。亮光令他增加了几分底气。他环 视屋内,这狭小的空间一览无余,没有人在这里。
床下。徐文说他在床下看到了一双眼睛,那等于是说,床下躲着一个人。
南天小心翼翼地靠近床,床单铺在地上,枕头摆在上面。徐文之前真的睡在地铺上?而他说把床让给了我睡――真是荒唐。南天咽了 下唾沫,他鼓起勇气,打算看一眼床底下。
尽管在心里认为,徐文多半是出现了幻觉,但南天此刻慢慢俯下身去看床底,仍然感到紧张不已。毕竟这里什么管事都可能发生……
没有,床底下没看到什么人或者是眼睛。南天松了口气。看来徐文真的是出现幻觉或者做噩梦了。
可是,南天转念一想――假如徐文没有说谎的话,那他之前叙述的事情也太蹊跷了。他居然说我来找了他,还和他一起睡在这间屋里 ――而且看起来,他对这点确信不疑,因为他真的睡在地上(所以才会看到床底下的东西)。
南天眉头紧蹙――这真的是幻觉或噩梦吗?会逼真到这种程度?恐怕……
在徐文的房间思忖了几分钟,南天觉得还是应该回自己房里去,再向徐文问个仔细。他关掉灯,离开这间屋子。
徐文的房间和南天的房间在同一边(*注:这里的格局是二楼两排房子对称,一边7个房间),中间隔了四个房间。南天走回到自己的 房间后,推开门,猛然看到徐文倒在地上,双目圆睁,大张着口,脸上的表情极为扭曲和古怪,很明显是由于面部肌肉痉挛而致。
南天心中暗叫不妙,他大喊一声:“徐文!”冲上前去将他扶起来,用力摇晃着他,但徐文全无半点反应。南天颤抖着将食指伸到徐 文鼻子前去一试――他的心一下凉了。
徐文已经没有了呼吸。他死了!南天的脑子嗡地一下炸了――自己离开这里不过五六分钟,徐文就遇害了!在这短短的空隙里,是谁 把他杀死的?毫无疑问,这是精心预谋好的杀人计划!这个主办者,终于再开杀戒,徐文成为了第二个受害者!
突然,南天心中一惊,他猛然想到――如果让其他人知道徐文死在我的房间里,那我……
事情恰好如南天担心的那样发生了,也许是之前的一些声音惊醒了周围房间里的人。此刻住在南天旁边的夏侯申出现在了门口,他惊 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糟糕。南天心中咯噔一响。现在,他没有选择,甚至没有思考的时间,只能实话实说:“徐文……他死了。”
“什么?!”夏侯申大喝一声,向后退了一步,“他死了!”
这声大吼惊醒了更多的人,很快,龙马、白鲸、纱嘉、北斗、荒木舟和克里斯都一个个地出现在了南天的门后。南天现在只觉得头昏 眼花,口干舌燥。他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徐文的尸体。这种情况下,他索性一句话不说。
“徐文死了?!他怎么死的?”白鲸惊诧地问。
夏侯申指着南天说:“问他吧,徐文是死在他的房间里的。”
怀疑的目光齐聚南天。南天知道,如果这时他还不说话,那等于承认人就是他杀的。他的目光迎向众人,尽量使自己显得底气十足。 “徐文半夜来找我,说他在房间里看到了可怕的东西。于是,我让他在我的房间里等候,我去他的房间里看看。只不过几分钟后,我 就回来了,而他就已经死在了我的房里。”
荒木舟尖锐地问道:“他看到了可怕的东西,为什么会想到来找你,而不是我们其他人呢?”
南天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这个问题,害怕越描越黑。


2025-06-28 03:4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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