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觞恭文 恭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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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写的 都是抱来的


1楼2014-09-08 19:29回复
    桃花谷的午后,方兰生郁闷地躺在树荫藤椅上纳凉。木头脸出去了大半天,连个字条都没给自己留下,搞得他想找人也无从入手。
    “啊……啊啊啊啊啊!无聊死了——!!!!”
    无力的抗丅议在山谷中不断地回响着,但很快一切又恢复了沉静。
    偷跑的行囊就在屋里头搁着,木头脸不在,偷偷跑出门又有什么意思呢?
    以前每一次都是算准了时间,等自己差不多在山里玩了两个时辰那木头就会紧张兮兮地冲进来不由分说地把自己带走,那担心得要命的表情不禁令人回想起很久以前他们彼此懵懂暧昧之时的点点滴滴。
    时光匆匆流过,当初牵手的那份喜悦和兴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悄悄冲淡,剩下的便是那日复一日平淡的相濡以沫。
    方兰生喜欢和木头脸两个人的生活,只是他从来没对木头脸当面说过。
    搬进桃花谷那天起,他便已经做好了陪着一块木头过一辈子的准备,并且他以为这样的日子永远都不会改变。
    但当他意识到对方的态度日渐淡去时,兰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曾经甜蜜的小打小闹如今没有了那份感觉,久居山林有时候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更不用说什么甜言蜜语了。方兰生虽不是姑娘,但感情的事又怎能容得下半点疏忽?
    于是方兰生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吸引百里屠苏哪怕再多一点的关心与呵护。
    “下一次不准不说一声就跑出来知道吗?”
    “好了好了,你烦不烦啊~~总是在家里呆着很闷的……”
    “那也不能随意出门,万一被猛兽所伤怎么办?”
    “我哪有这么弱?!木头脸你不要小看人~”
    “总之不准就是不准!”
    “哼!死木头——”
    心中暗暗窃喜,渐渐地恋上了这种感觉的方兰生却在百里屠苏的眼眸中看到了失望与黯然。
    是不是我做错了……
    也许木头脸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
    “小兰可是有心事?”
    方兰生闻声回头一看,只见许久未曾谋面的欧阳少恭正微笑地看着自己,方才自己迷迷糊糊地竟没有听到脚步声。
    “少恭~~你怎么来了?!”
    “心中挂念小兰,便过来看看。”
    欧阳少恭答得有些含糊,方兰生也没太在意,忙招呼对方进屋。
    “今日是中秋,按中原习俗全家人当团聚一番,一同赏月。不知小兰作何打算?”
    方兰生笑道:
    “以前都是我回家,留木头脸在这里——这次我决定不回去了。中秋之夜的东西我也都准备好了,晚上就能赏月吃月饼了呢~少恭也一起吧~!”
    “不了,你们过中秋,加我一个算什么呢……对了,百里少侠呢?”
    欧阳少恭四下寻找,不见另一位主人的身影,不由好奇问道。
    “他……他出门了,待会儿应该会回来吧。”
    欧阳少恭看着方兰生,片刻后道:
    “那便好,我这里有一些新炼制的丹药,能够助人回复元气,乃滋补圣品,你且留着。”
    兰生结果欧阳少恭手中小瓷瓶的时候脸唰地红了。
    “那那个……少恭……你干嘛没事炼这种奇怪的药啊……”
    “我还不是为你好~”
    在欧阳少恭招牌狐狸式微笑下,方兰生彻底失去了所有语言能力。


    3楼2014-09-08 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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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3 15:3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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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儿开心地伸手招呼着,依旧地活泼可爱。
      “猴儿,自那次一别,我们几人各奔东西,都不曾好好聚一聚……如今也算是多年后的重逢了……不知算不算晚了一些……”
      红玉杏色的眸子里闪过些许回忆与忧伤,方兰生觉得自己第一次如此清楚地体会到她的感受。
      原本以为此生不可能再度重逢的昔日伙伴,如今笑语盈盈地重新回到这个故事开始的地方。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曾经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法逃避的命运无声无息地在他们心中刻下属于自己的苦涩,却将他们之间的羁绊更为紧密地连结到一起。
      红玉……
      风晴雪……
      襄铃……
      尹千觞……
      欧阳少恭……
      回想起来与每一个人的相遇都深深铭刻在心,一点一滴都不曾忘却。之后所经历的种种……大概自己终其一生,都不可能从生命中抹去吧……
      左手传来安心的温度,那个一直一直默默陪伴自己的人如同最初那般牵起自己的手。
      无需亲密的言语,无需深情的抚慰,方兰生突然有了一种牵着对方一直走到海枯石烂的冲动。
      那份最初的感动,始终沉淀在灵魂深处从未消散。而曾经的犹豫迷茫,却在此刻化为一股莫名的勇气——就这样吧……到死……都不要放手……
      百里屠苏在烟花灿烂的夜空下轻轻拥住微微颤抖的方兰生。
      “傻瓜……不要一直勉强自己,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们……还和当初一样……好不好?”
      “……嗯……”
      方兰生就这样任由温热的液体滑过侧脸。
      眼前一片火树银花的绚丽,一切美得不似凡间,但这一刻,被恋人紧紧拥抱的感觉却无与伦比的真实。
      我答应过你,
      一辈子……还有来生……
      无数个轮回……都会永远永远……记得这一刻……
      你说……好不好……
      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欧阳少恭抬眼望了望对岸相继绽放的烟花,手中的琴弦轻鸣成曲。
      他向来不喜热闹,今夜对着斑斓的美景,却怎么也弹奏不出哀戚的调子。
      人,总是会变的。
      而时光,却不曾为谁稍作停留。
      “千觞,若我此生过后便再无来世……你会如何?”
      尹千觞平静地握住那琴上纤细冰凉的手指,眼中漫是那人凝眸沉思的模样。
      “你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若是你不在了……我自然也就不在了。”
      他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作言语。
      此生,终是负了太多的人……
      偿不清的债,斩不断的情,一切如同一场过眼云烟……散了,便再也回不来……
      太子长琴……
      欧阳少恭……
      他是他的延续,但同时却又再也不是千年前那个榣山水边的仙人。
      “烟花真的很美——难怪这里的人们总喜欢聚在一起放烟花。”
      尹千觞不禁感叹。
      “是啊——很美……却短暂……”
      “少恭……”
      心中突然隐隐作痛,尹千觞突然抬起手,宽大的手掌刚好挡住欧阳少恭有些凄迷的视线。第一次,对方没有抗拒地任由他蒙住双眼。
      “这样,你就看不见它消散时的样子了……永远记得,最美的时候。”
      欧阳少恭轻轻笑了起来,长长的睫毛挠得尹千觞手心微微发痒。
      “什么时候学得油腔滑调了?”
      “可不一直都是~”
      “……”
      “少恭…”
      “怎么。”
      “我爱你。”
      “……我知道……”
      即使没有来生,
      即使短暂到昙花一现,
      但又有谁能够断言此生我们不曾拥有那最美的芳华。
      月圆,人团圆。
      不知我们还能这样,相依相偎地赏过几个中秋之夜。
      至少……在那一日来临之前……
      我们,没有遗憾……
      一 苏兰
      方兰生:“木头脸为啥我最近老觉得困,干什么都没力气,吃东西还总是反胃?”
      百里屠苏默默地给阿翔喂食,微微抬头想了想。
      “……哦,上个月大夫说了,这是正常的。再过两个月就会慢慢平息……”
      方兰生:“哦……”
      内心潜台词: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大夫说没事那就没事了呗~~
      于是百里屠苏望着方兰生奔奔跳跳跑远的背影,意味不明地宠溺一笑……


      5楼2014-09-08 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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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本事未见长,脾气倒变大了。”
        听他语气,千觞忽觉甜蜜之感,不由得挪了挪位置,由少恭对面的石凳挪到他身边去,身子挨近了他:“月圆人团圆,少恭今日能来,我已经高兴得要死了,哪来什么脾气。”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手握住,放到唇前轻轻一吻。
        少恭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怔,但很快就笑起来,也支在桌上,侧过脸去看住他,轻声道:“巧言令色如千觞,便是在下一向擅长言辞,也不知如何应对了。”
        “果然是擅长言辞,”千觞瞪他一眼,“一开口就拐着弯骂我。什么叫‘巧言令色’啊?我……”
        话还没说完,竟然无法说下去了。原来少恭已是将脸挨近了他,一手抚上他脸颊,一边在他唇上轻啄了下。
        千觞愣住了。
        恍惚之下,见那人的面庞轻轻离了自己,仍是挂着一丝浅笑,手指还停留在自己脸颊上,抚过自己唇角的短须。
        月色浓,秋露重。
        那人看着自己的面孔,似是难得有机会这样看清自己一般,目光温柔,上下飘忽,长长的睫毛若有若无地半遮了眸子,似笑非笑的双唇抿成一线。
        最是诱人。
        千觞抬手去盖住了留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指,闭上眼睛,在他手心摩挲。
        而后揽过他肩,让他的身体和脸庞都挨近自己,二人就这般在彼此颈上、耳边、肩头、面颊,不断肌肤相贴,耳鬓厮磨,最后寻到彼此的唇,叠在一起。
        他感到他身上的薄衫,似是被深秋的露水打透了一般,凉凉的,像他脸上的肌肤一样。
        “少恭……很想你。”
        “我此刻岂非就在你面前。”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9楼2014-09-08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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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衫白褂的青年人,已经解去了胸前束起长发的发箍,将满头秀发披散开来,裹住颈间的领口也解了几个扣子,露出他白皙的脖子来。
          此刻他已喝得微醺,端了酒杯,立在庭院正中,皓月当空,双目微闭,轻声吟唱。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一个踉跄,身子晃了晃,千觞眼疾手快,伸手去托住他臂肘。
          “少恭,你今日醉得真快。”起身站在他身后,将他软绵绵的身子靠在自己怀中。
          少恭闭上眼睛,喃喃道:“……后面的,我记不得了。千觞还记得吗?”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千觞拿过他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滚烫的嘴唇贴在他颈上,一边替他将这首诗的末尾念完。
          少恭点了点头:“是了,是了……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他一手撑住千觞环着自己的臂弯,将头垂下去,发出一阵轻笑。
          “少恭,你怎么了?”千觞早瞧出他有心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道。
          “你明知我不会回答,又何必问呢。”少恭笑着抬起了头,目光投向天边恒古不变的一轮皎月。
          千觞语塞。
          “嫦娥仙子……你只道人间是你故土,怎样都是好的。如今你若回来,我却不知当如何答你。长琴虽自不量力,也已挣扎人世千载,却是早已冷了你怀念的人间情。想来是我不悟,是我不悟啊……今人古人,命如流水匆匆,忆如镜花水月……唯我不悟,唯我成误。”
          少恭已经挣脱了千觞臂膀,独自向月,踱步而去,口中喃喃自语着,千觞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伸手向他背影,紧张他跌倒。却见他步履虽不稳,却似有一股执着挣扎之力,托他身形不倒。
          他站定脚步,只举头望向皓月,呆立许久。
          千觞离他一些距离,也不上前扰他,只觉一股无力之感。
          “……千觞,若是有一日,你发觉我并非常人,是个怪物之时,又会如何?”少恭忽然转过了身,定睛看他。
          千觞耸了耸肩:“我倒觉得你本来就不是常人吧,倒像仙子。”
          “巧言令色。”少恭嘲他。
          千觞不管,继续道:“而怪物之说……这世上无非就是仙、人、妖、灵、兽、鬼,无论你是哪一样都好,哪一样我也都见过,怎么也称不上怪物。”
          “倘若都不是呢?”少恭微笑看他。
          “……人对自己无法想象到的事物,自然会有所畏惧。别说是如你说的‘哪样都不是’,便是一般人见了鬼妖,也都会怕的。不过在我看来,既然是存于世上的,就没什么是怪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没见过没听过的多了去啊。”
          “那……倘若我本就是忤逆天道,有悖人伦,才得以存在的呢?”


          10楼2014-09-08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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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恭……”
            “嗯?”
            “不喜欢这样的姿势?”
            ……也不是,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
            哦……因为这样让我感觉,你就不会突然消失了。”
            “……”
            少恭的手从对方肩上沿着背脊滑下去,到他后腰,搂紧他,让自己的身体迎合着他,使他能够进入得更深。
            他的嘴唇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不用担心我,用力。”
            激烈而疯狂。
            看那人在身下扭动,小小的挣扎,更多的是忍受和容纳。泛白的手指抓紧了自己腰下摊在床面上的薄衫,撩起的衣摆濡湿了片片斑驳。
            他……今夜比往常要多了几分妖艳。
            时冷时热,时而柔情似水,时而冷冽如风。
            如风之时求不得,似水之时化不开。
            他总叫自己难耐。
            千觞拂开他额前遮住眼睛的发,手扣在额上,露出他明亮的双眸,长久凝视。
            “……干什么。”
            “想看你高潮的表情。”
            少恭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扬起了下颚,笑意深重:“你看的还少吗?”
            “少,看不够。”说罢,再用力挺进着。盯着他被红晕遍布的脸颊,似有一汪秋水将滴落出来的双眸,抿得紧紧的薄唇,汗水晶莹滑过的锁骨。
            总是只有在此刻,才能……真切感受到他,情感的温度。不是平时的若即若离,不是唇角浅笑的似有似无,不是彬彬有礼的如沐春风,不是一时疯狂乍现的火焰噬魂。
            是真实而毫无虚假,落入无序却循人欲的,如同孩童般真挚而偏执的情感。
            令人心醉沉迷。
            他看着身下颤抖的人被自己推上顶峰,手掌向自己伸过来,找不到支点的虚无。他贴近着他,终是在他体内倾泻出一腔炽热。
            千觞在睡梦中感到一阵风凉,怕冻到枕边人,撑起身体,想帮他把被子盖紧些。
            却发现枕边无人。
            屋内一片漆黑,而正月十五的明月,却堪比万家灯火。自打开的窗子洒进来,正落在窗边负手而立的人薄衫上。
            千觞坐了起来。窗前人回过头,背对月光,看不清面上神情,只听他声中有温柔意:
            “我吵醒你了?”
            “不是,风凉。你回来躺着吧。”
            “不碍。酒喝的有些多,吹一吹风,倒清醒些。”
            “睡不着?”
            “头有点疼。不碍的。”
            千觞起身点着了桌上的灯,细看窗边人的脸色,竟是苍白如纸。
            他再也忍不住,上前几步,一把撕开他腰间系带,扯开他长袍,露出他腰上紧裹的白纱,和从下面隐隐渗出来的暗红。
            “这伤是怎么回事?”千觞厉声问。
            少恭转过头去,目光向窗外皓月投去,声音平淡:“我已说过,来的路上有些事要做,便是那时受了点伤。”
            “受了外伤不可饮酒,你为何不告诉我?”千觞一脸怒容。
            “在下通晓医理,这般道理还用千觞提醒?”少恭语气带上嘲弄,“千觞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可,在下做些什么,实在不用一一与你说明吧。”
            又来了——千觞恨得攥紧了拳头。
            终是这“你是你,我是我”的冷意最伤人。
            前一刻尚在鸳鸯塌上情真意切,这一刻便横了距离在其中不容人近。
            千觞看着他神色淡漠地将袍子重新系好,伤口的扯动让他额上渗出冷汗。终还是难忍心疼,搂住他肩,抚摸他披散的长发,喃喃道:
            “可你伤在腰上,总不该和我……还让我用力,那你岂不是要疼死?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悔吗?”
            少恭最是吃软不吃硬,看对方心疼愧疚,自己也不免放柔了声音安慰道:
            “千觞不必懊悔,在下是故意如此。”
            “什么意思?”
            “别的地方疼得更甚,就可转移些注意力,不去在意伤口了。”少恭笑了笑,“更何况我也不是只有疼而已,这点自信你总该有吧?”
            千觞被他说的哭笑不得,不禁摇头叹道:“少恭啊少恭……你可真是……”
            “千觞也且对我放宽心些,在下是行医之人,自己的伤如何自己又岂会不知?自会料理得当,无需担忧。就是怕你操些不必要的心,才瞒了你。”
            这番话直教人心中柔情四溢,千觞忍不住抱他抱的更紧了些,垂下头去在他颈间,沉默半晌方才开口道:


            12楼2014-09-08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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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恭……喜欢这里吗?”
              “嗯。”
              “留下来吧。和我一起。”他终于还是说了。
              一阵极是难捱的沉默。他感觉到少恭的手在自己袖上抓紧了,复又松开。
              “在下……还有些事未能了结。”少恭终于开口。
              “与你身上的伤有关?”
              “不错。来此之前,我去了一处地方,找到了一位寻觅多年的故人。只是在下高估了自己,因而受了些伤。”
              “你的事情……要到何时才能了结?”
              “在下心中,尚还不能有所定论。”少恭转过身来面对他,“千觞……做自己想做之事就好。”
              “我可以帮你的。”
              “若有需要,在下自会请你帮忙,现下还未到时候。”
              “……也罢。”千觞苦笑着摇了摇头,“早知道你不会答允,只是若不说出来,倒太过扭捏了。”
              少恭点头:“此番盛情,在下铭记于心。”
              “倒不必了,你去罢。”千觞转身背对他摆摆手,少恭愣住了。
              “这……莫非是逐客令么?”
              “不错。”千觞坐到桌前,“我此时真的不想看见你,少恭也多少体谅一下一个被拒绝的人,是什么心情吧?”
              少恭还想再说什么,见那人脸上神色,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只能叹了一声:“既然如此,在下确实不便再留。千觞保重,日后若有机缘,自当再见。”
              只一句,便去的这般爽利。少恭,你常说我尹千觞潇洒,殊不知,你才是那最潇洒,也最无情之人。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月已斜,人已去。
              千觞提了一壶酒,来到后院,斟满一杯举起,双目飘忽,口中喃喃念道:“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一阵苦笑,杯中酒尽。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杯落地,人踉跄。
              千觞趴在院中央的青石小桌上,兀自笑了起来,摇头道:“看来,是我不悟。”
              曾有人站在这里,对月苦笑,唯我不悟。


              13楼2014-09-08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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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有人坐在这里,对天苦笑,是他不悟。
                月不语,月无情,永结无情游。
                是谁不悟?
                第二天清晨,千觞到山脚下,找村民帮忙,将山上院子出手卖掉。
                不到一个月,院子被安陆县内一户人家盘下。
                千觞自那时起离开了碧山,只是三五不时,会到安陆小憩一阵子。
                再与少恭相见时,已是两年之后。那时的碧山,已经不复此情此景。


                14楼2014-09-08 19:34
                回复
                  2025-07-23 15:3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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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若犯你,只怕未必是你对手。”千觞拿起筷子,开始对着小菜下手。
                    “所以,千觞无需担心。”少恭笑笑。
                    “话是这么说,想要我不去思前想后,忧心你安危,又岂是能随我心的。”千觞苦笑,“若能轻易控制内心思虑,我今日也不必来了。”
                    少恭垂首不语,复将觞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走至琴旁坐下,手拨弄琴弦。
                    “酒还没怎么喝,菜也没吃几口,就跑去抚琴?”千觞转脸看他,“你可真是,若是没了琴,不知道你怎么活。”
                    “酒都堵不上你的嘴。”少恭笑着摇头,“你且喝着,听我弹奏一曲,不好么?”
                    “听你琴音自然是好,只是时候不对。”千觞对他摇摇手指,“你看我这里酒菜满桌,我一个人在旁吃吃喝喝,你在我身边抚琴,这怎么看都是酒馆里那些为取悦客人献艺的姑娘才做的事,于少恭身份大不相符。”
                    少恭停下拨弄琴弦的手指,哭笑不得,瞧着千觞说不出话来,更是被他那一脸得意洋洋的笑容弄得手足无措。沉默半晌,方才开口道:
                    “与千觞在一起,真是……想不开心都极难。只不过,千觞方才所说的一些,我是断不能同意。”
                    “啊……我就是说着玩的。”千觞看他面目露出严肃神情,反倒歉疚起来,怪自己太过唐突了。
                    “少恭以琴声悦友人之心,献艺的女子以琴声悦客人之耳,琴音乃悦当悦之人,亦是以悦己心,凡琴者必都是用心弹奏,无论为着什么,或是取悦何人,琴者从无高低贵贱之分。”少恭不理,自顾自说下去,“在在下看来,凡能以音律动人者,断无身份桎梏,少恭比起她们并未有一丝一毫的高贵,她们比起在下来也不曾有一分低下。”
                    “少恭说得好,说得是。”千觞急忙点头附和,“是我说错了,少恭莫要往心里去。”
                    少恭看他愧疚,微微一笑,顿了顿又道:“那千觞就不要跟我讲究这些世俗歪理,只当享受在下琴音,不就好了。”
                    千觞苦笑道:“自然自然,你若想弹便弹,无论何时何处,我都仔细听着。”
                    少恭笑着摇头,双手再度抚于琴上,略顿了顿,弹奏起来。
                    少恭在抚琴之时,千觞默默听着,边就着一些小菜下酒,曲子听来,可长可短,似是看人心情,何时想停便能停。不知不觉,一坛酒已下了大半,千觞望着对面少恭用的那盏玉觞,取过来在手上把玩着。
                    “少恭,你说你给我取‘千觞’这名字,岂非是太不适合我了。”千觞一边把玩着,一边忽然笑着说道。说来也奇,他一句话说完,少恭的琴曲也恰恰弹到了末尾,伴着收尾的余音,千觞继续说:“如此文人雅士才用的美器,我从来都不用。你说给我取个‘尹千杯’‘尹千碗’之类的不是更好么?”
                    琴音已止,少恭并未答话,手仍放在琴上,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千觞。
                    “所以说,要和欧阳少恭做朋友,想不雅都不行啊~”千觞扭头看他,故意对他咧咧嘴扮个怪脸,“别人听我这名字,还道我是什么书香门第所出呢。”
                    “这些年来,对于往事,千觞可曾想起一二?”少恭面色淡然,仍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手指似乎是闲不住一般,总在琴上拨弄两下。
                    千觞面色略变了一变,随即苦笑起来:“倒是不曾。不过,我倒不放心上。”


                  16楼2014-09-08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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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如今这样也不坏,难道不是?”千觞将那只玉觞举过头顶,让夜色幽光透过其中,晶莹剔透,“与其日日夜夜纠结自己曾经是谁,不如快活一点享受自己是尹千觞的日子。”
                      “不愧是吾友千觞。”少恭忍不住赞叹,“这等豪爽洒脱,世上当真无几人能及。”
                      “少恭这是夸我?我怎么听着像是骂我缺根神经啊?”千觞将那玉觞向上一抛,又接住,笑嘻嘻地看着少恭。
                      少恭让他逗得开怀大笑起来,千觞往那玉觞中又斟满了酒,递给少恭。少恭双手接过来,望住千觞,微笑道:“有一事,在下存有私心,未敢告诉过千觞。”
                      “哦?”千觞心里一动,“何事?”
                      “千觞此名,并非只因你爱酒而取。”少恭一手执玉觞,一手在琴上弹拨,“还有个典故,就在这琴上。”
                      “说来听听。”千觞暗自松了口气——我道什么事情瞒我,原来是这等小事。
                      “七弦琴原本只有五弦,乃据五音宫商角征羽而成,又循五行之道,主金木水火土自然之声。”少恭随着话头弹拨到所指的琴弦,侃侃而谈,“传说中这最后的两弦,第六弦是文王所加,音主少宫,五行之外又添文声,家父为在下取名‘少恭’,便是由此而来。”
                      千觞听得又胡涂又明白:“那便是说这第六弦就是你喽?”
                      “可以这么说吧。”少恭好气又好笑,也不管千觞听懂了多少,仍继续说下去,“而这第七弦,乃是武王所加,音主少商,与文弦相对,是为武声。”
                      “……所以呢?”
                      “所以……在下取用‘觞’字为名,并非仅仅取自‘诗万首,酒千觞’的典故,也是因与‘商’谐音,才断乎此字不可。”少恭一边笑着,一边摇了摇头,似是自嘲,“少恭一向敬仰千觞之洒脱,又与千觞万般投缘,此名确实是存了私心,只盼能与千觞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千觞听完此番话,竟是愣神了许久,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少恭本是想等他回应一句,却不料他听后沉默如斯,搞得自己也无法再说什么,颇有些尴尬,只得捧起玉觞,细细一口口饮着。
                      直到觞中酒已干,千觞仍是目光投向不知何处,似是若有所思,少恭不便打扰他思绪,只坐在一旁,手指抚摸着玉觞泛光的边沿。
                      过了不知多久,千觞才终于回过头来看他,目光极为复杂。他看到少恭手中的觞已空了,便去接了过来,少恭对他摆摆手,意思是“不胜再饮”。千觞也不勉强,将玉觞拿在自己手中,又是垂首把玩了一阵,忽然开口道:
                      “既是有此一说,为何多年来,少恭从未对我提起过?”
                      少恭听了一愣,皱了皱眉:“这……又不是什么重要之事,想必千觞也不感兴趣,在下只是觉得并没必要特意……”
                      “是不好意思?”千觞直直看向少恭眼睛,毫不犹豫地打断他。
                      这话让少恭无论如何也接不下去了,实在是猝不及防。被对方目光如炬地坦然直视,只能是愣在那里。习惯了用诸多言语为自己掩护,一向出口成章,无往不利,却被眼前人一句话戳穿,这种滋味确实是不太好受。但又莫名,心跳加剧了几分。
                    沉默了半晌,少恭终于还是垂首,伴随一个自嘲的笑容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如此。少恭并没有几个朋友,相处之道熟知于心,从来不愿过于接近,若说是能如千觞一般的,就更是……”顿了顿,似乎在想一个恰当的形容,终于果断接下去:“绝无仅有。”
                      “方才所说的那位瑾娘呢?”
                      “情谊甚厚,相交甚淡。”
                      “雷严呢?可称得上是朋友?”
                      少恭的手不由自主就抚上琴弦,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在下……也不知道。”
                      千觞不再说话,只取过自己的缶来,重新斟满,往嘴里灌着。
                      少恭望着面前的琴,沉默良久,只是望着,过了许久,才又将双手抚上弹奏了起来。正是短歌行的调子。
                      随着琴音,借着酒力,千觞不由得唱起来:


                    17楼2014-09-08 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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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觞,千觞。他听到少恭这样一遍一遍,叫着自己名字。
                        终于还是忍不住,向侧面滑去,将他压向了琴台。听得他一声短促的惊呼,已经断了弦的琴从台上掉落,摔成了两半。千觞看到身下的人仰在琴台上,双目望向那琴,手不由自主向其伸过去,似是想要抓住什么,已经留不住的。
                        千觞的手攀上他面孔,仔细地让他从琴上收回目光,迫他与自己对视,一字一句说:
                        “莫要再想其他事,只专心于我便可。”
                        少恭的眼中流露出些许惊讶之色,很快,唇角浮起一个邪魅的笑容。
                        “好。”答得极为干脆。
                        然后千觞一手遮住了少恭眼睛,附身下去,将他紧紧嵌入怀中。
                        一晌贪欢。
                        莫名觉得此刻一旦过去,便不能再有如此相近之时了。
                        他仍听他唤自己名字,千觞,千觞,一遍又一遍。
                        终于少恭的手臂撞到了那张红木小案,小案晃了晃,倒去。
                        那青花瓷缶和那玉觞,都碎了。
                        他听得少恭轻声笑道:“都碎掉……也不错。”
                        心中阵痛不止。
                        每一次离开青玉坛的时候,少恭都会相送,一直送过了会仙桥,淡淡地向着自己拱一拱手。先转身离去的人,必然是少恭。头也不回。
                        只有一次,就是自己第一次从这里离开时,过了会仙桥,回报给他一个拱手之礼,转身而去。走了没有几步,忽然驻足回过头去看那个清秀少年。
                        那一次回头,他看到少年正用非常寂寞的神色望着自己走去的方向,满面萧瑟苍凉。他愣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年,而那少年立刻收起了那副神情,点了点头,对自己微微一笑,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从那之后,每一次少恭都会先转身离去。
                        千觞一直都知道,他只是不愿再让自己看到他寂寥的表情。
                        梦里他再次看到了当时的少年,站在会仙桥上,负手而立,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一脸寂寥,望着脚下浮云。
                        他叫他:“少恭。”
                        那少年抬眼看了自己一眼,对自己拱了拱手,然后一步踏向虚无,掉落下去。
                        梦中无声无息,他看着少年瞬间消失在了自己眼前,只剩浮云流转。
                        真是悲伤。他自梦中醒来,睁开眼睛。


                      22楼2014-09-08 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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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少恭早已醒转,和衣在千觞身边盘坐着,他手正放在琴台上面,虽然那之上已经没有了琴。红木小案已经被扶起来放好,就在对面,青花瓷和美玉的残片被拢在案上。箍着长发的丝扣已经回到了肩前。
                          他本是望着天空,听得千觞醒转,才转脸来看他。
                          千觞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天空——永夜的青玉坛上层,无论外界昼夜如何交替,仍是夜色不变。
                          千觞不由得苦笑道:“当真是奇观,无论睡着还是醒来,见到的总是夜空。”
                          “是啊。”少恭点点头,也望着那夜空。
                          “……少恭。”他叫他。
                          “嗯?”少恭再度转脸来看他。
                          千觞不由得坐起身子,手掌攀上少恭的脸,拨开他侧脸上挡住的秀发:“我忽然觉得,再也不用从你身边离开,时间还很长很长,我们要说的话都不必急于一时说完。这样可真是不错。”
                          少恭忍不住笑了,抚上他手道:“确实。”
                          千觞凑上去,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晃了晃头:“这酒喝得可是不少。”
                          “千觞可是头痛?”
                          “痛得要裂开了。”千觞撇撇嘴。
                          少恭自袖中取了一个小瓶,一边拔开塞子一边说:“早有准备。这是我自制的一剂醒酒香,放到鼻下嗅一嗅,再涂一些在太阳穴位置,大有奇效。”
                          “哈哈!好东西!那便是说我再喝得如何烂醉也不怕喽?”千觞拍掌笑道。
                          “自然。”少恭只是笑,将小瓶凑到千觞鼻下。千觞深深一吸气——
                          奇怪……怎么,头反而更晕了呢?
                          恍然之中,他看到少恭将小瓶中的东西倒了一些在手上,双手攀上自己的头,在穴上为他按捏着。少恭的笑容,已经带上酸涩之意。
                          千觞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有千万疑问要出口,却没能来得及。
                          少恭在他闭眼失去意识之际,及时捧住了他头,然后缓缓将他放平。
                          有多久没有掉过眼泪了?欧阳少恭在心里问自己。
                          一边握住了千觞的手,一边抬头再度望向夜色,已经陌生了太久太久的,人的身躯才会有的那种悲伤的液体,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上一次掉泪是何时?
                          啊……想起来了。
                          是在自己站在蓬莱废墟,满目都是腐烂掉的尸体和断壁残垣,无论走向哪里都找不到那牵自己手领自己出山洞的人时。
                          他一个一个将蓬莱亲友的尸身埋葬起来,用手去刨出一个个坑穴,刨到双手满是鲜血,仍不觉得痛。只是偶尔碰到自己脸颊,发现那时脸上已是淌满了,这种悲伤的液体。


                        23楼2014-09-08 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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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最后一次掉泪。
                            “千觞若永远都是千觞,那么誓言如昨,自然是令我不胜喜悦。”
                            少恭将手握得更紧,对着昏迷中的千觞自言自语起来。
                            “只是……若有朝一日,你忆起曾经种种,忆起我原是令你负重伤的罪魁祸首,而绝不是什么救命恩人……况且还是害你任务不成,离乡堕落,远离使命的元凶——到了那时,千觞再想起昨日誓言,又当如何自处?”
                            少恭顿了顿,沉默半晌,将手松了开来,用衣袖在自己脸上擦拭了一下,看泪水晕开,颇有几分新奇。
                            “在下……早已托瑾娘算过,终有一天你会忆起往事。到了那日,你必将仇恨于我,多年交情也不过会成为我虚情假意的证明。那时,恐怕你只想要将我千刀万剐,昨日种种,若仍留于你心,只怕你……”
                            已是说不下去,少恭深深叹息,苦笑一下,才接下去:
                            “此番记忆,留于在下心中便可。只盼早日取回另一半魂魄,使我不必再渡魂为生,重建蓬莱也不过这一世罢了,到时只做荒魂一缕永留蓬莱,将这些记忆全部藏在心底。待到与你必须刀剑相向的一刻,我也不至手软。而你……不必记得,不必了。梦魂香,会使人六个时辰之内所有事情,都忘得一乾二净……他日你记忆恢复,便无需有任何挣扎。”
                            少恭闭上眼睛,仔细地想了想,又睁开,看向千觞。
                            话已说完,他凑上去,在千觞唇上吻了一下。
                            然后他继续方才的姿势,和衣而坐,再度扬起脸来,望向夜空。
                            千觞睁开双眼,看到少恭在自己身边坐着。
                            他本是望着天空,听得自己醒转,就转脸来看自己。
                            千觞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看看少恭,又抬头望了望天空——永夜不变。
                            “当真是奇观呢。”千觞笑了笑,“无论睡着还是醒来,见到的总是夜空。”
                            “……嗯,是啊。”少恭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少恭。”他叫他。
                            “嗯?”少恭心中一动。
                            “我到底是醉成了什么样啊……把这里糟蹋成了这般模样。”千觞小心翼翼,“这琴啊、玉器啊、青花瓷啊什么的,我可赔不起你。”
                            少恭笑起来——心里忽然涌现一股失望——摇摇头道:“不必挂心。又不是第一次。”
                            “看来下次再来你处,不能多喝了。扰这般清静之土,我都不好意思了。”
                            “无碍的,千觞随意就好。”少恭笑得厉害,“这时候才与我客气,太过见外。”
                            “可这琴……”千觞望着断琴,一脸愧疚。
                            “不是你错,琴是我弄断的。你怕是记不起来了吧?”少恭站起来,“不妨事,琴我倒是从来不缺。”
                            千觞挠挠头:“难道你也喝得大醉了不成?”
                            “秘密。”少恭轻轻一笑,拍拍千觞的肩,“你且先坐着醒醒酒,我去下面再取把琴来。顺便叫人来将这里收拾一下,重新再摆过酒席。”
                            “好。”千觞点头,忽然拉住少恭衣袖,“等一下。”
                            “怎么?”
                            “……仿佛想起来什么,又忘记了。”千觞怅然道,“似乎是个很悲伤的梦。”
                            “好好醒酒吧。”少恭摇头,抽回袖子,起身走远。
                            千觞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口中呢喃道:“只是……梦吗?”


                          24楼2014-09-08 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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