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不过一刻的功夫，展昭已经立在了城南宅院的门口。大门上方挂了一块鎏金牌匾，上书三个行草大字：燕归堂，笔力虬劲肆意飞扬，正是那人手笔。
记得当初写完之后搁下笔，他笑嘻嘻地问自己：“爷为何要取这么个名字，猫儿可能猜的出？”展昭也是心思玲珑的人，对他心中的九九自然明了，只是没有那人的厚脸皮，虽暗恨此人的挑衅，却仍是微红了脸，睨了一眼，闭口不言。那人挑眉一笑，说不出的得意张狂，“我本来是想取‘昭归堂’的，不过怕那样太过明显的泄露五爷的心思，惹得我家的薄皮猫儿不快，所以才将‘昭’字换成了‘燕’，燕子飞可是我家猫儿的绝技，这‘燕’字自然也可以代表了。”说着便凑了过来从后面揽住了展昭的腰身，下巴搁在肩上，笑得更得意，“燕子飞回堂前，便算是安了家了，猫儿，你可归我啦！”
热热的气息在耳际吞吐，让展昭身上一阵战栗，甩手挣脱那人，怒道：“哪个归你了！你怎么不取个‘堂归昭’啊！”
一句话却含着五分的嗔，听得那人哈哈一笑，“行啊，猫儿来写，就叫‘堂归昭’，五爷可不介意让所有人知道我白玉堂是你展昭的身边人！”
看着递到面前的毛笔，展昭一把夺过冲那张狂的人丢去。展昭还有个绝技是袖箭，这一丢哪有不中的道理，那人纤尘不染的白衣上立马就添了团黑黑的墨迹。于是，两人又是一番的争斗，结局如何，不提也罢。
展昭握住被热气蒸的有些炙手的门环扣响了门。来开门的是门房老李，一看是展昭立马满脸堆笑的让了进去，直说展爷有些日子没来了，家里的老老小小都惦记着爷呢！
展昭点头一笑也不多说，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了迎来的小厮，自己则穿过中庭向主屋走去。
白禧闻声迎了出来，向着展昭躬身一礼，“展爷回来了。”
展昭点头，道：“旺儿到我那儿去过，可是府里有事？”
方才白禧见展昭满身烟尘一脸倦容，还道是有什么急事，此时听展昭问起才明白这位爷为何匆匆奔来，不觉有些歉意，“并无大事，只是想着中秋到了，正巧岛上来人捎来些虾蟹，都用冰块冰着在窖里存着呢。着旺儿送些给展爷尝尝的，那小子得知展爷不在家，又恐虾蟹放久了坏掉，就又提了回来。定是这小子没将事说清，倒又累爷跑这一趟。”
展昭一听没事也松口气，“这事也怪不着旺儿，总之，府里大小平安就好。”
白禧听了不由得心里一酸，自己累成这样了还想着别人的喜乐，这样一个人总是让人又敬又疼。难怪自家那个飞扬跋扈的主子，在面对这人时总会不自觉柔情满溢。
“展爷，厨房里有现成的热水，您洗洗到房里歇会儿。晚饭就在这里用吧，那上午送去的虾蟹都解了冻，再存放怕是就改了味了，正好让厨房做了给爷尝尝。”白禧边随着展昭的步子往房里走边说。
此时展昭只觉得骨节都是酸软的，头也隐隐有些痛，真的是半步都不想动，只想倒在床上睡个舒坦。于是也不拒绝，任由白禧去打点了。
等白禧唤他洗浴时，展昭几乎靠在椅上睡了过去。
浴房就在这屋的隔壁，里面的用具自然都是最讲究的，谁让那人是个挑剔的主儿呢！
展昭洗浴一向不用小厮伺候，这点白禧是清楚的。不过，今天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提出，“展爷，留个小子伺候您吧，您别洗着洗着睡过去了，回头再着了凉。”
展昭不觉失笑，“不会睡着，这么热的天也难能着凉，你放心去忙吧！”
看白禧将门掩上展昭才脱了衣服将自己泡在了温热的水里。
洗浴之后整个人都舒爽了些，展昭穿上小几上叠放整齐的一件月白色的常服，拎起腰带要束，转念一想反正等会儿要睡，便又放下了。用帕子将头发擦了个半干，便慢慢踱回卧房。
廊下卧着只白底黑花的猫儿，见到展昭也不惊慌，抬眼一观喵喵两声又趴下睡了。廊檐的横杆上挂着只鸟笼，里面养着一只鹩哥，听到猫叫立马精神起来，扑着羽翅叫“猫儿，猫儿！”
展昭虽不是第一次听它如此叫，可还是忍不住又一次赧然，暗暗将那无聊的耗子又骂了一遍，什么东西跟了他都学不了好！
旺儿端着托盘正立在廊外，将这一幕看了个清楚，心里觉得好笑又不敢笑出。忍了一会儿，开口道：“展爷，中午没顾得上用饭吧，厨房给您备了些，吃点垫垫再歇吧。”
展昭本没有食欲，但看到他们如此尽心也不好拒绝，便点头一笑，“辛苦了，端进来吧。”说着撩起帘子进了屋。
抬手迈步间带起微微的风，月白的衣称着散落的黑发，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隽秀清俊，旺儿竟看得呆了一呆，暗道：世上也只有面前这个人风采不输五爷。
屋里较之刚才还要凉爽一些，细看，原来是屋内置放了一个冰盆。展昭暗道：摊个会享受的主子，下人果然个个心思周密。
饭食做的清淡，展昭略略用了些，酸梅汤倒是喝了一大碗。
胃里有了食，人却更困乏，打了个哈欠，也不管其他了，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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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正行在运河上。
此时已是黄昏，西垂的日头在群山之间隐隐现现，遥遥望去连绵的群山一片深黛，天边绯色的晚霞被映衬的更加流光溢彩。江面微风拂过，水波轻漾，偶有几只鸥鹭轻灵掠过，羽翅翩翩，少倾便栖在了岸边的芦苇上。
甲板靠近舱门的地方放置了一把躺椅，白玉堂正懒懒地躺在椅上。神情悠然似在欣赏江面的美景，其实心思早已飞越山山水水到了那个人身边。
此次分别已一月有余，也不知那人是否依旧忙碌，能不能好好吃顿饭踏实睡个觉，这次回去见到要是再发现他又瘦了或是伤了，白爷说什么也得……也得……念及此，白玉堂不禁一叹，又能如何！威逼利诱的话自己也不知说了多少，到最后还不是什么都依着那猫，自己所能做的也就是尽力帮着他罢了——尽管那猫并不愿意白爷插手官府的事。
又想到分别那日那猫有些咳嗽，如今该是全好了吧？
那天白玉堂接到金华家里的来信，立刻着人安排返家事宜。想到要跟那猫道个别，便骑马来到了展昭的小院。
当时展昭才陪包大人上朝回来，官服脱了搭在架上，宝蓝的长袍才系上衣带，腰带尚未束上，白玉堂就在那时推门进了屋。
展昭扭头看清来人，手里动作不停，说道：“泽琰来了，不是说今日要到铺子里查账么，我正说换了衣服去寻你呢。”
白玉堂伸手抽出展昭手里的玉白色腰带，绕在手上把玩，“爷来了，猫儿不必费心去寻，这衣服也不必换了。”
展昭抬眼瞅他，只见他略挑着眉梢似笑非笑，知他是又起了促狭之心，也不去计较只是伸手要抢回腰带。
白玉堂不松手却顺着展昭的力道贴得更近，热热的气息熏在面上让展昭不由得转过了身子，不过耳际的微红却没逃过五爷的眼睛。白玉堂心里一笑，暗道：这猫儿不论多久都仍是一只薄皮的猫！索性欺身上前，伸臂从后面揽住展昭，将下颏搁在展昭肩头，低声含笑说道：“猫儿，爷有事要回金华一趟，这一来一回怕是得个把月，你不抓紧时间跟爷亲热一番么……”
一听这话展昭立刻扭头问道：“怎的走那么急？可是家中有急事？”
白玉堂安抚地拍拍他手背，“早上刚接到的信，是有些事不过倒不是多么棘手的事，我急着回去是想赶紧将事情处理妥当，好赶回来陪你过中秋的。”
“当真不是要紧事？”
白玉堂咧嘴一笑，“爷几时哄过你？”
展昭一眼横过，“白五爷当真没有哄过么！”
白玉堂讪讪，“那都是咱俩之间的小事，臭猫就爱计较！”
展昭无奈一笑，转而问道：“几时出发？”
“马上就走，白福去安排船了。”
“嗯。”展昭轻应了一声没再言语。
白玉堂却知他所想，“中秋前一定回来，咱俩有三年都没有一起过中秋了，到时候你定要提前跟包大人告个假，免得又像前几回那样留爷一个人对月饮酒。”
展昭想想也隐隐愧疚，遂点头应允。
白玉堂拥着展昭，想着即将到来的离别，虽没有什么浓浓的离愁别绪却也升起丝丝缕缕的不舍，自己如此，展昭想必也是如此吧。
“爷这段日子不在家，猫儿可要将自己喂好，等爷回来要是发现少了根猫毛爷可不依你……”说着手便从松散的衣襟伸了进去，温热的掌心贴在了紧实的腰腹上。
展昭一个战栗，赶紧抓住了不安分的手，低声怒斥：“你个胆大的耗子，大白天的做什么怪！”
“猫儿——”白玉堂低沉的嗓音听在展昭耳里有说不出的魅惑，“这一别可得段日子呢，你就不想？”
展昭扭过头咬了咬唇，挤出两个字：“不想！”
白玉堂嗤的一笑，“可是爷想！不过——想也是白想了……”
话音刚落，门口想起了脚步声，只听白福在外唤道：“爷，都准备好了，可以启程了。”
白玉堂松开手臂，顺手将仍攥在手里的腰带塞到了展昭手里，几步过去将门打开。只见白福和云涧正站在门口。白玉堂未开口先瞪了白福一眼，只把白福瞪得如坠云雾里，不知道自己何时又惹了主子不高兴，一转心思顿时恍然，讪讪地挠挠头陪着笑脸道：“爷，咱趁早启程吧？”
白玉堂轻哼一声抬步要走，看到云涧手里正端个托盘，问是何物。
云涧道是冰糖雪梨水，近几日自家爷有些咳嗽，公孙先生特意嘱咐熬的。
白玉堂一听眉头一皱，转身对已立在门外的展昭狠狠道：“臭猫何时生的病？怎不早说！”
展昭看那人横眉立目的样子不由失笑，“只是有些嗓子不舒适而已，大概是天气燥热引起的，本算不得病连药也不用吃的，泽琰无需担心。”
白玉堂想想刚才与展昭相处时倒真的没听他咳嗽，便也就放了心。转头看看云涧手里的糖水心里又不痛快起来，“什么梨不梨的！云涧，倒了去，给你家爷再熬一碗百合糖水来！”
展昭知道这人的别扭毛病又犯了，揉了揉额角，忍了忍涌到唇边的笑意，“云涧就按五爷说的，快去快去！”伸手捅捅那人，“走吧，我送送你。”
“送甚么！爷过几日就回来了！”说完大步往院外走去，“爷刚才说的话猫儿可要记牢了！”
话音落人已到了院外，白色的身影稍顿了顿，之后继续往前走，穿过青苔斑驳的小巷，头顶的枝叶在他的白衣上印上点点阴影……

俩人一路笑笑闹闹回到家，进门就有一群人迎了过来，见到自家爷回来个个喜不自胜。白玉堂吩咐白禧去码头帮着搬东西，自己则和展昭肩并肩晃晃悠悠往里走。
白玉堂边走边打量自家的宅院，舒服的叹口气，“自己的家怎么看都是好的！”
展昭噗嗤一笑，“那金华难道不是你的家么？”
白玉堂伸手拉住展昭，慢慢转身到他对面，“可是那里没有猫，没有猫的地方怎么能算得上家。”
他说地真诚，展昭虽然有点羞臊却也没有反驳。白玉堂看着展昭微红的脸颊只觉得幸福溢满了整个胸腔，湖水般轻轻荡漾，倾身上前揽住了展昭肩背，脸颊在玉白的脖颈上轻轻磨蹭。展昭也有些情不自禁，伸手要揽上白玉堂的腰，忽然惊觉俩人现在还在院里站着呢，于是伸手要去推那个赖在身上的人，还没用力呢只听一声惊呼：“哎，猫儿，咱家的桃儿熟了呀！”
展昭挣脱出来，顺着白玉堂指的方向看去。
东面靠墙的地方有棵桃树。这是那年置下这宅子时种下的，因为展昭曾夸赞过雪影居窗前的那株桃树开得一树好桃花，于是，白玉堂便要在这里也种上一株，春天就可以在树下赏花饮酒了。
这桃树确也争气，年年桃花都开得烟霞一般，二人也实实在在的在树下饮了许多次酒，花香酒香缠缠绕绕的在空气中浮动，粉色的花瓣落在那人的白衣上，凭添了一份妖娆。
而这个季节的桃树叶更加葱绿，枝条弯弯垂下，粉绿中透着白嫩染着红晕的桃儿胖娃娃一般的挤在枝头，让人看了就心生喜爱。
展昭走过去站在树下，伸手托了个胖桃儿在手心，只觉沉甸甸的喜悦停留在指间心头。白玉堂站在他身后笑道：“这个倒是意外的收获，当初只想着看桃花，却没想到桃花看了还能吃到桃儿，春天的花儿开得好，秋天的果儿就长得好。”展昭心中也是如此想的，俩人相视一笑，并肩立在树下，一树的绿叶，一树的鲜果，一白一蓝两个颀长秀美的身形，煞是赏心悦目。
“砰”一声响从墙根处传来，打破了静谧安然的氛围。展昭抬头一看，只见墙外露出一个黑黑的脑袋，晶亮亮的眼珠跟展昭正看了个对眼，随即一吐舌头做个鬼脸立马把头又缩了回去。是个十来岁的男童，大概是树上的桃儿让他眼馋了，所以才爬上墙来，没想到树下有人。
展昭看着墙外不由得一笑，哪个孩子小时候没干过摘瓜摸枣的事儿？
伸手对不远处的旺儿招招手，附在耳边嘱咐几句。旺儿转身跑出去，不一会儿，拖着个男孩走了过来。那孩子一身土黄色的粗布裤褂，膝盖处已经磨出了两个洞，头发蓬乱，脸上汗水混了灰土花脸猫似的。展昭依稀记得这是附近一户卖灯笼的人家里的孩子，家境倒也过得去，就是夫妻俩都忙着做生意，对于照顾孩子倒是忽略了。那孩子站在主人面前有点拘束，两手攥着衣摆，低头咬着唇不言语。
白玉堂低头直视着男孩，道：“想吃桃儿吗？”
那孩子抬起头，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展昭和白玉堂，道：“我......我没摘过，今天头一次......”
展昭知道他心中所想，对他安抚一笑，“又没说怪你，你怕什么？只是这墙头怪高的，你爬上去不怕摔着吗？”
孩子看展昭和颜悦色的笑得比树上的桃儿还要可爱三分，心里怯意顿消，脆生生地说道：“不怕，比这高的树我都能上去，昨天还在南边河边的大柳树上掏了只鸟儿呢，黄毛红嘴可好看了！”
看他一脸神气的样子，白玉堂和展昭都笑出了声，小孩子玩起来只管快活就好哪管什么险不险的，自己小时候还不是一个样子。
白玉堂屈指弹了弹孩子的脑门儿，“想吃桃只管进来要就是，下次不可再爬墙了。”说着扭头吩咐旺儿给摘桃。
旺儿挽了袖子，拍了拍那孩子的后脑勺，“你小子有福，我们自家树上的果子自己都还没尝过呢！”
那孩子挠挠头裂开嘴笑，然后冲着墙外喊：“二牛，狗子，你们过来吧，这家的爷给桃儿吃啦。”
展昭失笑，“你自己吃不够还要请朋友来，倒也真不客气！”
那孩子仍嘿嘿笑，“爷们是大方人，还会舍不得几个桃吗？”
白玉堂听了哈哈一笑，赞了声：“机灵！今天爷要是不给你桃吃倒显得爷小气了！”
不一会儿，推推挤挤的又进来了几个孩子，大的七八岁，小的三四岁，看来面前的这个“机灵鬼”应该是这群孩子的头了。一群孩子站在树下仰头看旺儿摘桃，个高的也伸手帮着去摘，小的就帮忙接着，桃树下欢声笑语一片忙碌。
不一会儿树下石桌上就堆了一堆的鲜桃。看差不多了，就让旺儿停了手。孩子们拿了桃欢天喜地的跑出去了。

处理好金华的事白玉堂便要赶回汴梁，芸生也要同行，白玉堂想男孩见见世面历练历练也是好事，就把他带上了。乘船回来途中，又去了趟江宁探望干娘，中间留了两天，不然也不会临到中秋才匆匆赶到家。
展昭安静听白玉堂讲述，不插话也不评论，直到白玉堂正色询问：“猫儿，我如此处理此事你是否也觉得白爷是个癫狂的人？”
展昭正视着眼前的人，道：“泽琰行事自有自己的道理。”
“就知道你会懂我！”白玉堂笑得舒心，“大嫂寡居多年，抚养芸生承担家业，其中艰辛不言自明。如今能遇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白玉堂唯有祝福！”
“你是说，大嫂与周管事真的……”
看着展昭瞪圆的眼睛，白玉堂呵呵一笑，“傻猫儿，他俩若是没有情意爷难道还硬撮合不成？本来或许没有察觉到，等那伙人闹将起来他们自己也觉出了几分。那周管事倒也是个豪爽有担当的汉子，大嫂与他会有好日子的。”顿了顿，笑对展昭低声道，“其实他俩这事与我俩比起来倒还真不算什么！”
展昭闻言颇有些哭笑不得，这耗子什么都能拿来比较，但细细想来又确实是这个理，自己当初不是也有过一番挣扎么，煎熬过之后最终懂得，和与爱人携手相伴一生相比，世俗伦理真的不算什么。
等到船上的人回来天都快中午了，芸生见到展昭喜不自胜，忙上前施礼。展昭一把拉起，拍拍芸生肩膀，赞道：“芸生长成大人了！”语气里满满的欣慰。白芸生一直都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自五年前见到他展昭就非常喜欢，再加上白玉堂的关系，所以潜意识里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子侄去疼。
芸生看着展昭也笑得开心，拉着展昭问这问那，还央展昭带他在汴梁好好转转，展昭含笑答应。
这俩人谈得高兴，旁边的人可不高兴了。一把拉过攀着展昭手臂的芸生，“想溜达找谁不行啊，府里那么多人！你展叔平日里忙，你不许烦他！”
芸生眨眨眼，满脸的委屈。展昭看了忙开口：“展叔不忙时定好好陪芸生在城里玩玩。”一句话哄得少年又开心起来。
白玉堂现在才意识到带芸生来是个多么大的失误，本来俩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就不多，现在好了，又多一个抢人的！
白玉堂正腹诽呢，只听芸生大声道：“哎呀，差点忘了，奶奶让我给展叔带了东西呢！展叔，我去拿给你。”言罢，兴高采烈地跑出去了。
“娘带东西了？”白玉堂奇怪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展昭不理他的疑惑，只看着芸生离去的方向低声道：“芸生他……对大嫂的事……”
白玉堂一笑，然后颇骄傲的说道：“猫儿，白家的男人可有迂腐的？”
展昭一愣，随即笑容在唇边漾开，“倒是我迂腐了。”顿了顿笑容又敛去接着说道：“泽琰此行成就一桩喜事，我这一趟外差却……”
看来其中必有内情，白玉堂不急着询问，只是平静望着展昭。
展昭沉思片刻，看向白玉堂，“其实凶手伙同友人害兄弟性命不单单是因为家产地位，这中间的隐情……我连大人也未禀报……”
白玉堂奇怪了，这可不是展昭一向的作风，他也不插话静静等展昭讲明原委。
原来那李家的二公子好男风，一日与情人私会时不巧被大公子撞破。兄弟之间本就不甚和睦，如今把柄在手，一番羞辱之后又扬言要让二人之事公之于众。二公子两人惊怒之下起了歹意，可怜大公子就这样死在了自家兄弟手里。
展昭还记得案情水落那日，自己在湖边凉亭找到二公子与他那友人，二人十指相扣，看着展昭笑得坦然，携身边人屈膝拜了三拜，并未为自己脱罪，只求展昭让他二人免受屈辱安然离去。展昭执法从不徇私情，但这次却没有阻拦。两支白玉簪子结束了一切。展昭看着二人胸口一模一样的玉簪以及紧紧握着的手，心里不禁愀然。既然凶手已死，便是对被害人有了交待，这其中的隐情又何必让他人知晓，于是结案的卷宗上一笔也未记。
看着展昭脸上掩不住的怅惘，白玉堂有些心疼，这只笨猫就是心思太重。揽住他肩头，拍抚两下，说道：“这二人终归不是有担当的汉子，落得那样下场倒也怨不得旁人。若是当初能舍得下身外之物飘然远去，这天高地阔的岂不逍遥自在。再者，大丈夫行事无愧天地磊落光明，爱便爱了，何惧他人的污言秽语。”
寥寥数语，展昭先前的一丝戚戚烟消云散，语调轻快地说道：“泽琰所言甚是，可惜天下只有一个白玉堂，展昭幸甚！”
白玉堂拥紧身边的人，轻笑一声：“天下也只有一个展昭，白玉堂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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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啦，都散了吧，不要耽误五爷和猫猫办正事。

写这么长啊，是小舞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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