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阿尘你睡了么?”
初夏。
我坐在阳台上竹席垫着的摇椅上懒散的摇着扇子,半眯着眼眸,打算继续做我的白日梦,可惜楼下的嬉闹声打扰了我的清静。
只听楼下“啊!”的一声惨叫,我得意的摆了摆手,看来打的还挺准?但是我似乎只有一把扇子?!
“.....”好吧算我脑子掉筋了。
他唤我为“阿尘”,他姓蓝,所以我便依他的姓为姓,为“蓝尘”。
虽然我只知道我自己在无果的寻找他的印迹,但是我也摆脱不了伴了我千年的冰冷。因为花妖的生命无限啊——无法活在梦里。
那一年长安花开,他把我栽在了他的窗前。
他11岁,我刚成人型。
他有一个甚为好听的名字,虽是我看来,但确乎是似雅的名字。
蓝若影。
他11那年,把我带回他家里时,他已是双亲尽失,家府破灭。他已然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变成了一个淡漠似水,平静稳重的少年。
他爹,是江湖人士。他告诉我,他最爱的亲人,便是他爹爹。但是就是因为他最爱的爹爹啊,而遭灭门。他从来没有恨过他爹爹,一说起家府的事,眉眼间只有深深的无奈。我有时就想,像如此心思纯净的少年,怎能再次寻找?他说:“恨是什么?这个世界又有什么值得我们去恨?恨了我们又得到了什么?阿尘你想到了么。”
那时的我并不明白他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为何没有憎恨,后来我才知晓,生在江湖这场纷争中,命运自是可悲。从哪里看来一句话,道:
这个江湖寂寞如雪,所有少年在出生时便已苍老。
浮花逝水,空影如梦。
11岁的他有几次在屋内挥笔写字时,对我说:“我不知我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呵,整个蓝府就我一个人因为外出而免了死亡,也许我只剩了一个人。不过阿尘....还好有你。”
从他把我带回屋的第二天时,我现出了人形。为了减少他的惊吓,我人形的年龄与他同岁。我本以为他虽然会减少惊吓但依然会被惊到,可我面对的只有一阵沉默。我问:“你不惊讶?”谁道他淡然开口:“家府被灭,那样的血腥我看过后,经历后,害怕后,如今汝这般,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并且你这幅模样,也没有丝毫好恐吓得了人。姑娘。”当时我也有三百多年的修为,在巷子里无聊的看了很多年的红尘,纷乱争吵,时代变迁,也没有任何一件事能激起我的惊讶。这番话,稚幼的语气,内容却不得不让我下巴都快要掉了。
他的心思很纯净啊,当年的我原以为在时年里,经历了过多的事会让他彻底改变,只是,过去了多少年后,我才发现,当年的少年依旧如此。
他经历的事情只是让他过早的看透了什么,过早接触了人世,让他不得不这样沉稳成长。他永远比那些只懂得撒娇的大少爷快那么多。只因为世间罪恶太多从而问不清了而已。
记得他到14岁前的每一晚他睡下后,我坐在窗边抚弄我的真身或翻赏他的字画时,时间很晚了我早以为他进入沉香,便想沉气打坐时,他总会睁开澄亮的眸子,问:“阿尘,你睡了吗?”我只好闷声走到他床前掀开被子跟他一起睡,他才得以安心,呼吸均匀的入睡。他睡时,总是蜷起身子。这一刻的他是放下了所有的盔甲,放下了所有一切的负重,却又是无法说出的苍白无力的抵御。
14岁他生辰那天,只有我一人为他过。
我给他的承诺平淡但,也许是我一生一来唯一郑重认真的誓言。我这一生只给了一个少年誓言,我想我以后是不会再为别人下任何誓言了呵,有时我就想,我是他的阿尘,而他又是我的什么?真是可笑又可悲的问题。那时我是如此之想,从未料到结局的故事。
“我一直在你身边,从未离开,也不会离开。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对错,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因为,我懂你。”
自后,我们之前似乎改变了什么。
不再是我护着他,而是他护着我。
只是,他还是我眼中那个倔强而温暖的少年。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