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衷情
雨后天初晴，展昭才打外面回来要往后厨里去，拐到回廊上，微风徐来，带过一阵清香。他向左边瞧过去，公孙策专门辟出来的药圃里，不知是什么药材，开了一小片雪白的花儿，花瓣儿上残留着雨水珠儿，衬在大丛碧绿草叶间，格外雅致清爽。
他在外面奔波了一夜，此时方回，连午饭时辰都误了，衣裳也淋得半湿。瞧见这花儿，不自觉停了步子，定定站在廊下看了片刻。
正瞧得入神，忽觉肩上被什么一击，微微刺痛，有颗莹白光润石子骨碌碌滚落地上。他回过身来，脸上已带了浅笑：“白兄何时回来的？”
白玉堂遥遥站在院子那头，双臂抱在胸前，撇撇嘴：“臭猫也忒不警觉。幸亏是白爷爷，若换了刺客又如何？”
展昭失笑：“这光天化日的，若轻易就来刺客，展某纵是再机警，脑袋早掉了十次！”
说话间，白玉堂已纵身一跃站到他身边，才笑着要说话，眉间忽然一蹙：“蠢猫，怎的连衣裳湿了也不去换！”
展昭叹气：“昨儿个夜间有家铺子走了水，原说是当值的伙计不在意，弄翻了烛灯，扑灭了也就罢了。可待一清点东西，竟发现那存货物的屋子里还有个死人，烧得焦黑，身份都不能辨。自昨夜忙到这时候，也没个头绪。好容易把那现场清理了回来，又饥又渴，才连衣裳也没换，正要到后厨瞧瞧。”
“这时辰了，后厨能有甚么吃的！当真是呆猫！”白玉堂闻言转身便向东跨院里走。展昭看他倒是神清气爽，一身雪白衣裳纤尘不染，笑着跟上去问道：“白兄这回去办案子，显见是顺当得很。”
“白爷爷出马自然顺当得很！”白玉堂头也不回，脚下带了风一般，连院门也不走，飞身上了屋脊往东跨院奔去。展昭瞧着他翩然背影，无可奈何摇头笑笑，施施然一路向回走。
白玉堂早已倚在自己东厢房门上等着，见他进来，哼了一声问：“展大人莫非饿的路也走不动了？就是只三脚猫也比你灵便些！”
展昭也不恼他，将自己门口帘子拿剑柄一挑，进门便瞧见桌上多了几只精巧木盒子，茫然打开来一看，竟是各色常州府特产点心，不禁微微一怔。白玉堂已自后面跟了过来，冷冷道：“白爷爷顺路带回来的，便宜臭猫了！”
展昭抬眼瞅着白玉堂，剑眉高高挑起，唇边隐隐牵起个笑来：“白兄——顺路带的？”
白玉堂转过脸去，将手里扇子摇了摇：“怎么？这普天之下的路，白爷爷愿怎么走就怎么走，我说顺路就是顺路。展大人莫不是有什么意见？”
“白兄愿怎么行路，展某哪里敢置喙。”展昭垂了眼，笑意在舌尖上滚了又滚，好容易才压了下去。白玉堂哼一声，四下将屋里一打量，奇道：“白爷爷出去了这一个多月，怎的臭猫屋里竟多了这么一副字？”
墙上拿红木鎏金的框装裱着挂了副字，字体遒劲潇洒，写的是“剑魄琴心”。盖着大印，竟是八贤王的手迹。
展昭颇有几分无奈地瞧瞧那字：“月初八贤王府上摆宴，迎狄大将军回京，我随大人赴宴去的。席间酒酣耳热了，就想助兴，狄将军要舞刀。不知道谁提说展某会抚琴，几位大人硬要我替狄将军奏一曲，实在推脱不过，只好献丑。偏偏王爷喜欢，当场写了这几个字说是正与我相称。没奈何，只得挂着，好歹不辜负王爷美意。”
白玉堂轻笑，他素知展昭抚得一手好琴，只是不喜官场应酬，更不愿人前显能。若非对八贤王和狄将军尊重有加，只怕没人能有福分听他一曲。瞧着展昭脸色，眼眸一转起了玩笑之意，便问道：“这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敬重八贤王，他给写了，挂着也不难看。若是当日赶巧庞太师也在，也写了字与你要你挂着，展大人如何是好？”
展昭白他一眼：“若果然如此，只好偷偷将他墨宝付之一炬，回去只说太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高风亮节清正廉明。那手迹是无价之宝万金难求，展某无能，守不好自己屋子，叫仰慕太师的人偷拿了去，展某领罪认罚便是了！想太师念在自己万民敬仰事出有因，也不至于太过追究。”
说到最后，他语中已带笑意，顺手取了块点心放在口中细嚼。他已有两年不曾回过常州老家，今日正饥肠辘辘时吃到这点心，便觉得格外亲切香甜。白玉堂看他眉眼微弯，漆黑眸子也像是叫雨水洗过般温润晶亮，鬓边发丝微有些散乱，脸上在那火场里蹭上了指肚大小一块灰黑，一时竟把持不住，伸手拿拇指指腹将那污渍蹭了去。一边笑着说：“果然是只狡猫。”
展昭冷不防被他摸上来，吃了一惊，眼睛略张大些盯着他，含混叫了声：“白兄？”
雨后天初晴，展昭才打外面回来要往后厨里去，拐到回廊上，微风徐来，带过一阵清香。他向左边瞧过去，公孙策专门辟出来的药圃里，不知是什么药材，开了一小片雪白的花儿，花瓣儿上残留着雨水珠儿，衬在大丛碧绿草叶间，格外雅致清爽。
他在外面奔波了一夜，此时方回，连午饭时辰都误了，衣裳也淋得半湿。瞧见这花儿，不自觉停了步子，定定站在廊下看了片刻。
正瞧得入神，忽觉肩上被什么一击，微微刺痛，有颗莹白光润石子骨碌碌滚落地上。他回过身来，脸上已带了浅笑：“白兄何时回来的？”
白玉堂遥遥站在院子那头，双臂抱在胸前，撇撇嘴：“臭猫也忒不警觉。幸亏是白爷爷，若换了刺客又如何？”
展昭失笑：“这光天化日的，若轻易就来刺客，展某纵是再机警，脑袋早掉了十次！”
说话间，白玉堂已纵身一跃站到他身边，才笑着要说话，眉间忽然一蹙：“蠢猫，怎的连衣裳湿了也不去换！”
展昭叹气：“昨儿个夜间有家铺子走了水，原说是当值的伙计不在意，弄翻了烛灯，扑灭了也就罢了。可待一清点东西，竟发现那存货物的屋子里还有个死人，烧得焦黑，身份都不能辨。自昨夜忙到这时候，也没个头绪。好容易把那现场清理了回来，又饥又渴，才连衣裳也没换，正要到后厨瞧瞧。”
“这时辰了，后厨能有甚么吃的！当真是呆猫！”白玉堂闻言转身便向东跨院里走。展昭看他倒是神清气爽，一身雪白衣裳纤尘不染，笑着跟上去问道：“白兄这回去办案子，显见是顺当得很。”
“白爷爷出马自然顺当得很！”白玉堂头也不回，脚下带了风一般，连院门也不走，飞身上了屋脊往东跨院奔去。展昭瞧着他翩然背影，无可奈何摇头笑笑，施施然一路向回走。
白玉堂早已倚在自己东厢房门上等着，见他进来，哼了一声问：“展大人莫非饿的路也走不动了？就是只三脚猫也比你灵便些！”
展昭也不恼他，将自己门口帘子拿剑柄一挑，进门便瞧见桌上多了几只精巧木盒子，茫然打开来一看，竟是各色常州府特产点心，不禁微微一怔。白玉堂已自后面跟了过来，冷冷道：“白爷爷顺路带回来的，便宜臭猫了！”
展昭抬眼瞅着白玉堂，剑眉高高挑起，唇边隐隐牵起个笑来：“白兄——顺路带的？”
白玉堂转过脸去，将手里扇子摇了摇：“怎么？这普天之下的路，白爷爷愿怎么走就怎么走，我说顺路就是顺路。展大人莫不是有什么意见？”
“白兄愿怎么行路，展某哪里敢置喙。”展昭垂了眼，笑意在舌尖上滚了又滚，好容易才压了下去。白玉堂哼一声，四下将屋里一打量，奇道：“白爷爷出去了这一个多月，怎的臭猫屋里竟多了这么一副字？”
墙上拿红木鎏金的框装裱着挂了副字，字体遒劲潇洒，写的是“剑魄琴心”。盖着大印，竟是八贤王的手迹。
展昭颇有几分无奈地瞧瞧那字：“月初八贤王府上摆宴，迎狄大将军回京，我随大人赴宴去的。席间酒酣耳热了，就想助兴，狄将军要舞刀。不知道谁提说展某会抚琴，几位大人硬要我替狄将军奏一曲，实在推脱不过，只好献丑。偏偏王爷喜欢，当场写了这几个字说是正与我相称。没奈何，只得挂着，好歹不辜负王爷美意。”
白玉堂轻笑，他素知展昭抚得一手好琴，只是不喜官场应酬，更不愿人前显能。若非对八贤王和狄将军尊重有加，只怕没人能有福分听他一曲。瞧着展昭脸色，眼眸一转起了玩笑之意，便问道：“这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敬重八贤王，他给写了，挂着也不难看。若是当日赶巧庞太师也在，也写了字与你要你挂着，展大人如何是好？”
展昭白他一眼：“若果然如此，只好偷偷将他墨宝付之一炬，回去只说太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高风亮节清正廉明。那手迹是无价之宝万金难求，展某无能，守不好自己屋子，叫仰慕太师的人偷拿了去，展某领罪认罚便是了！想太师念在自己万民敬仰事出有因，也不至于太过追究。”
说到最后，他语中已带笑意，顺手取了块点心放在口中细嚼。他已有两年不曾回过常州老家，今日正饥肠辘辘时吃到这点心，便觉得格外亲切香甜。白玉堂看他眉眼微弯，漆黑眸子也像是叫雨水洗过般温润晶亮，鬓边发丝微有些散乱，脸上在那火场里蹭上了指肚大小一块灰黑，一时竟把持不住，伸手拿拇指指腹将那污渍蹭了去。一边笑着说：“果然是只狡猫。”
展昭冷不防被他摸上来，吃了一惊，眼睛略张大些盯着他，含混叫了声：“白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