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客
part 1
我们开始谈话。方桌正挨着床，就在我们面前，上面有盛了水的纸杯。窗外有浑厚与清脆混杂着的雨声。
“你很喜欢他？”
“也许不能这样说。高中的时候，我的业余爱好单薄得只有看小说与写小说。原创的世界，我总是忍不住构思的很大而缺乏实现的能力。然后又看了些关于他的文章，觉得这个人好像可以写一写，作为放松。写着写着，觉得多了解一点写会更好。渐渐地就会变成对他投入了长时间的心思，就拔不出来了。因为习惯？也因为我实在是懒于博爱。难得吧，有一个信誓旦旦可以说喜欢的对象，好像纯情又惹人爱的少女。我爱自己臆想，至今弄不清伐蜀路线图。虽说在仿效纯情少女，但我热爱的是不纯粹的感情。”
“怎么个不纯粹？”
“一个人，也许有双最动人的眼睛。但是我不甘心只沉沦于那眼睛，哪怕就是恍一眼，也想看看他的衣服到鬓角，皮肤到鞋面。我爱胡思乱想者，通过他自己的心思表现，对周遭的一切都会做出或多或少的反应。专一只是因为来不及。像猝死，来不及想太多。而等待死刑，几乎要烦恼着毛发的油腻了。我热爱不纯粹的感情如同热爱失败的传奇挑战者。专一是传奇样的东西。因为不纯粹，所以反光、生锈、波澜、划痕，一瞬间的复杂感受就浓缩了一个人的许多经历，积压，爆发，万川入海。”
“或许这该称之为复杂性，而非不纯粹？”
“好像差不多。但我有点偏爱不纯粹这种，好像一个乖孩子批评的话语。比起一连串事件行为的连接描述，我沉迷于染着泥水的花瓣彻底无踪迹的瞬间。只是一个瞬间，无须事事回放，一吹一息都能勾起关联着过去的意象。许多时空压缩成了一张饼，死神的礼物，吃下它就再也不能离开冥间了。不过，没有前期的描述，那一瞬间便只是我一个人成瘾的幻想。”
“这样，和历史上的他还有关联吗？”
“那要怎么，才能和历史上的他有关联？他给我留下些不完整的拼块，我只能自己补画上更多，才能完成这个孩子的游戏。这是孩子的游戏，不是成人的谋划，何况我缺乏细细探究的耐心专注。孩子的游戏能有多少规范？骨架大概还是那个骨架，但是……”
“那畅想过和他见面吗？”
“我喜欢的，难说不是一种美。要见他，可以穿越成成都城里追杀他的一个小兵，见他丑陋奔逃的模样，可穿成司隶麾下一从事，见他官腔拿调的模样——他会官腔拿调吗？有玄……有玄学在也许不会？谁知道呢？想象现代的一个官僚，年轻时是个热情的文青，会一手好字，后来步步高升。仅凭这些描述，很难对这位官僚有什么印象，有什么感触。觉得古代大概，应该，不一样的。如果说都在想着和他见面了，似乎有点太屈从求全于历史与现实，但没办法，走到最后总要走到这样一条路上，因为无更多的选择。”
“喜欢他什么样的美？”
“破碎的传奇镶嵌在平凡庸常上的美。树枝的王冠上装饰着真钻这样？算是迎合一下我自己现实中不甚如意的生活。我也只是这么一个会这样‘推己及人’的人了。不过事实上他比他那个时代，比我们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都成功得多，只是隔了时间，看不出出彩罢了。对许多传奇人物，我更多是崇拜欣赏的心理，而没有动笔描绘的冲动；就是动笔也只是从自己的角度抒发感情，而不会尝试从他的角度去写，去揣摩。这样来看，他在我心里实在是一个不怎样的人物，连我这种人都能够肆意描绘。也正是这样才难以割舍？把他写成了理想化的我？”
“描绘他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描绘 ……把自己放在他的角度这种事对我来说似乎还是太高级了，想象不能。只能尽力从模糊的画面里抓出颜色，抓出气味，抓出触感。但是这样是不足够的，他在我心中所处的场景太单薄了，单薄到只有意象组成，飘飘渺渺像香烟的烟。他穿什么，吃什么，用什么，戴什么，……大概不去了解是不行的。…………大学的时候能经常上网了我就努力一下吧。平时用手机实在生不起这种兴趣……”
“希望自己能够把他描绘成什么样？”
“你知道我也没办法把希望和现实连在一起的。说也说不清……能说清我早就努力写出来了。尝试一下的话，大概是，反正不同的时期会有丝丝缕缕的不同，像我一样的胡思乱想者但是比我更有行动力和自制力。总是这些琐碎化的想象，不具备共振的能力。开始写他，大概是高一高二的事，到现在也不过一两年，我就已经乱七八糟为他想了很多很多。那么他的四十年又足够他想些什么？反正我是没法活成他的。我所看到的事件点，它们之间的时间距离被压缩得太紧以致缺乏生动的连接，没办法了，我的想象力只能往那些方面跑了。”
“简直不算回答。”
“因为我不想用什么比喻来描绘了啊。”
“讨厌比喻？”
“向往不用比喻就能生动描绘的文字。我的确是在说文言文……就算有比喻也简洁得很。”
“你确定它们都简洁？”
“我喜欢简洁得那部分。”
“你就没简洁过。现在要你用简洁的和繁复的方式各形容一下他，你要怎么做？”
“他有什么好形容的……说实话，他本身可以震慑一下人的部分，很单薄，最后的那举事，而且具有被评价为愚蠢的能力。只是这事把他和其他的谋臣划分开来了，又牵连了一个有故事的国家的灭亡，又引出了一场不成功的玉石俱焚，他是中心，是火线，是在他所处的那段时代最狂妄嚣张的叛逆——话说我一直在想他有没有和吴国勾结的打算，感觉不大可能，没有的话他自己的形象又要好一点点……但是往前看看毋丘俭和诸葛诞往后看看步阐……就算有……估计使臣还没走到吴国就听闻失败的消息然后卷东西跑路了……扯回来，我连给他写一段歌词都写不出来，还要怎么用简洁得方式描绘他？好吧，我的确就没简洁过。繁复的，繁复的方式……我理想的描绘是座上客那种模式，当然那篇写丑了，所以我这里也就不尝试了吧……”
“太取巧了吧。”
“连你和我的对话不也是在取巧？你知道，没什么人能够有耐心听我说，能够恰到好处地引我说出这些感想。”
“你以前没有这些感想吧。”
“虽然很不想提黑历史……但是也许以后看现在这段也是黑历史。以前，以前有感想啊，没有感想也没法坚持到现在。只是那个时候是一种对传奇式的感想与爱好。传奇式的感情，其实同性不同性对我都不是重点，传奇式的死亡。谋反组的配对是具有传奇性的，爬墙爬去了卫瓘那里大概是我从对传奇性的爱好挪到了对他的爱好的一个小小的标志。卫瓘可以把他的一生串起来，见识各种各样的他，他们之间的对手戏少了传奇性而多了……熟人捅刀的……的……感觉。就算是卫瓘和他，他们作为配对的感觉是不那么吸引我的，我想找个人，这个人可以表达我看着他的一生的全部感受。我没有喜欢的明星，最喜欢的小说里的主角孤独一生……好像这样说不大对，反正就是爱情戏不是重点。然后我没有非常的偏好性，谁谁谁的对手戏都可以试着写，但是只有卫瓘，可以最表达我自己的感受。但是至今有关他和卫瓘的文章都乱七八糟的……好像都没写出这种感觉来……血淋淋的想象与现实的差距……”
“你的长篇呢？”
“……别提它。脑洞已经连女娲都补不上了。我还在改开头，已经把开头的时间点都改了四五次了……”
“现在是什么感觉？”
“……完全停不下来。午觉又毁了。我要背单词。”
“……果然是胡思乱想者。”
“有空再接着聊？”
“好。”
part 1
我们开始谈话。方桌正挨着床，就在我们面前，上面有盛了水的纸杯。窗外有浑厚与清脆混杂着的雨声。
“你很喜欢他？”
“也许不能这样说。高中的时候，我的业余爱好单薄得只有看小说与写小说。原创的世界，我总是忍不住构思的很大而缺乏实现的能力。然后又看了些关于他的文章，觉得这个人好像可以写一写，作为放松。写着写着，觉得多了解一点写会更好。渐渐地就会变成对他投入了长时间的心思，就拔不出来了。因为习惯？也因为我实在是懒于博爱。难得吧，有一个信誓旦旦可以说喜欢的对象，好像纯情又惹人爱的少女。我爱自己臆想，至今弄不清伐蜀路线图。虽说在仿效纯情少女，但我热爱的是不纯粹的感情。”
“怎么个不纯粹？”
“一个人，也许有双最动人的眼睛。但是我不甘心只沉沦于那眼睛，哪怕就是恍一眼，也想看看他的衣服到鬓角，皮肤到鞋面。我爱胡思乱想者，通过他自己的心思表现，对周遭的一切都会做出或多或少的反应。专一只是因为来不及。像猝死，来不及想太多。而等待死刑，几乎要烦恼着毛发的油腻了。我热爱不纯粹的感情如同热爱失败的传奇挑战者。专一是传奇样的东西。因为不纯粹，所以反光、生锈、波澜、划痕，一瞬间的复杂感受就浓缩了一个人的许多经历，积压，爆发，万川入海。”
“或许这该称之为复杂性，而非不纯粹？”
“好像差不多。但我有点偏爱不纯粹这种，好像一个乖孩子批评的话语。比起一连串事件行为的连接描述，我沉迷于染着泥水的花瓣彻底无踪迹的瞬间。只是一个瞬间，无须事事回放，一吹一息都能勾起关联着过去的意象。许多时空压缩成了一张饼，死神的礼物，吃下它就再也不能离开冥间了。不过，没有前期的描述，那一瞬间便只是我一个人成瘾的幻想。”
“这样，和历史上的他还有关联吗？”
“那要怎么，才能和历史上的他有关联？他给我留下些不完整的拼块，我只能自己补画上更多，才能完成这个孩子的游戏。这是孩子的游戏，不是成人的谋划，何况我缺乏细细探究的耐心专注。孩子的游戏能有多少规范？骨架大概还是那个骨架，但是……”
“那畅想过和他见面吗？”
“我喜欢的，难说不是一种美。要见他，可以穿越成成都城里追杀他的一个小兵，见他丑陋奔逃的模样，可穿成司隶麾下一从事，见他官腔拿调的模样——他会官腔拿调吗？有玄……有玄学在也许不会？谁知道呢？想象现代的一个官僚，年轻时是个热情的文青，会一手好字，后来步步高升。仅凭这些描述，很难对这位官僚有什么印象，有什么感触。觉得古代大概，应该，不一样的。如果说都在想着和他见面了，似乎有点太屈从求全于历史与现实，但没办法，走到最后总要走到这样一条路上，因为无更多的选择。”
“喜欢他什么样的美？”
“破碎的传奇镶嵌在平凡庸常上的美。树枝的王冠上装饰着真钻这样？算是迎合一下我自己现实中不甚如意的生活。我也只是这么一个会这样‘推己及人’的人了。不过事实上他比他那个时代，比我们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都成功得多，只是隔了时间，看不出出彩罢了。对许多传奇人物，我更多是崇拜欣赏的心理，而没有动笔描绘的冲动；就是动笔也只是从自己的角度抒发感情，而不会尝试从他的角度去写，去揣摩。这样来看，他在我心里实在是一个不怎样的人物，连我这种人都能够肆意描绘。也正是这样才难以割舍？把他写成了理想化的我？”
“描绘他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描绘 ……把自己放在他的角度这种事对我来说似乎还是太高级了，想象不能。只能尽力从模糊的画面里抓出颜色，抓出气味，抓出触感。但是这样是不足够的，他在我心中所处的场景太单薄了，单薄到只有意象组成，飘飘渺渺像香烟的烟。他穿什么，吃什么，用什么，戴什么，……大概不去了解是不行的。…………大学的时候能经常上网了我就努力一下吧。平时用手机实在生不起这种兴趣……”
“希望自己能够把他描绘成什么样？”
“你知道我也没办法把希望和现实连在一起的。说也说不清……能说清我早就努力写出来了。尝试一下的话，大概是，反正不同的时期会有丝丝缕缕的不同，像我一样的胡思乱想者但是比我更有行动力和自制力。总是这些琐碎化的想象，不具备共振的能力。开始写他，大概是高一高二的事，到现在也不过一两年，我就已经乱七八糟为他想了很多很多。那么他的四十年又足够他想些什么？反正我是没法活成他的。我所看到的事件点，它们之间的时间距离被压缩得太紧以致缺乏生动的连接，没办法了，我的想象力只能往那些方面跑了。”
“简直不算回答。”
“因为我不想用什么比喻来描绘了啊。”
“讨厌比喻？”
“向往不用比喻就能生动描绘的文字。我的确是在说文言文……就算有比喻也简洁得很。”
“你确定它们都简洁？”
“我喜欢简洁得那部分。”
“你就没简洁过。现在要你用简洁的和繁复的方式各形容一下他，你要怎么做？”
“他有什么好形容的……说实话，他本身可以震慑一下人的部分，很单薄，最后的那举事，而且具有被评价为愚蠢的能力。只是这事把他和其他的谋臣划分开来了，又牵连了一个有故事的国家的灭亡，又引出了一场不成功的玉石俱焚，他是中心，是火线，是在他所处的那段时代最狂妄嚣张的叛逆——话说我一直在想他有没有和吴国勾结的打算，感觉不大可能，没有的话他自己的形象又要好一点点……但是往前看看毋丘俭和诸葛诞往后看看步阐……就算有……估计使臣还没走到吴国就听闻失败的消息然后卷东西跑路了……扯回来，我连给他写一段歌词都写不出来，还要怎么用简洁得方式描绘他？好吧，我的确就没简洁过。繁复的，繁复的方式……我理想的描绘是座上客那种模式，当然那篇写丑了，所以我这里也就不尝试了吧……”
“太取巧了吧。”
“连你和我的对话不也是在取巧？你知道，没什么人能够有耐心听我说，能够恰到好处地引我说出这些感想。”
“你以前没有这些感想吧。”
“虽然很不想提黑历史……但是也许以后看现在这段也是黑历史。以前，以前有感想啊，没有感想也没法坚持到现在。只是那个时候是一种对传奇式的感想与爱好。传奇式的感情，其实同性不同性对我都不是重点，传奇式的死亡。谋反组的配对是具有传奇性的，爬墙爬去了卫瓘那里大概是我从对传奇性的爱好挪到了对他的爱好的一个小小的标志。卫瓘可以把他的一生串起来，见识各种各样的他，他们之间的对手戏少了传奇性而多了……熟人捅刀的……的……感觉。就算是卫瓘和他，他们作为配对的感觉是不那么吸引我的，我想找个人，这个人可以表达我看着他的一生的全部感受。我没有喜欢的明星，最喜欢的小说里的主角孤独一生……好像这样说不大对，反正就是爱情戏不是重点。然后我没有非常的偏好性，谁谁谁的对手戏都可以试着写，但是只有卫瓘，可以最表达我自己的感受。但是至今有关他和卫瓘的文章都乱七八糟的……好像都没写出这种感觉来……血淋淋的想象与现实的差距……”
“你的长篇呢？”
“……别提它。脑洞已经连女娲都补不上了。我还在改开头，已经把开头的时间点都改了四五次了……”
“现在是什么感觉？”
“……完全停不下来。午觉又毁了。我要背单词。”
“……果然是胡思乱想者。”
“有空再接着聊？”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