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快降临,住院部里很是安静。
十二点一过,伏宁从假寐中睁开眼,在他身侧,莫铮岩正在玩儿手机呢,一听到他的动静,赶紧坐直身体,紧张兮兮道:“时间到了?”
伏宁点点头,他站起身对莫铮岩道:“抓着我的衣服,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松手。”
纠结地打量了一遍伏宁那件短袖连帽衫,莫铮岩果断伸手抓住了帽子上那对猫耳,内心升起一种终于得逞的满足感,从见到伏宁第一眼起他就很想摸摸这对疑似卖萌的猫耳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今日一摸,入手的感觉果然如他想象中那般毛绒绒的很温暖。
伏宁回头看了一眼某人的爪子,没说什么,打开门走了出去。
过道里一片空荡,护士站灯火通明,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两人的影子,被明亮的白炽灯印在墙上。
走着走着,明显感觉这条过道变长了,怎么也走不到底,两人的脚步声里渐渐重叠出第三个声音,白炽灯的灯光闪了闪,忽然昏黄起来,印在墙上的影子里,也猛然多出了第三条人影,这情景,就和当时在手术室里差不多,只是这一次明显比之前可怕得多。
那条影子一直跟在两人的影子后面,看墙上的情况,伏宁走在最前,莫铮岩排第二,那第三条影子就几乎贴在莫铮岩背上。
伏宁也看到那条人影了,轻声提醒道,“别回头。”
就算你不说我也不敢回头的呀!莫铮岩紧紧抓着伏宁的帽子,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忍耐着背后的仿若腊月寒风似的冰凉,慢慢朝前走着。
走着走着,眼看着影子越靠越近,几乎跟他的影子融为一体,莫铮岩暴躁了:“……你就没点办法吗?”
感觉到莫铮岩的僵硬紧张,伏宁没回头,从衣领那里抽了一截耳机线出来,反手递过去,淡定道:“听歌吧。”
“……”
莫铮岩无语地带上耳机。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欢快的调子传过来,奇异的缓解了心中的紧绷和不安。
“我高考那天,学校广播就放的这首歌,一直在单曲循环。”听了几句,莫铮岩忍不住吐槽,伏宁听歌的品味的也太……太跟他的外表不符了!
歌声分散了注意力,当莫铮岩反应过来的时候,背后冰凉入骨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她走了?”
“还没。”伏宁示意莫铮岩看周围的环境。
灯光已彻底变得暗黄,照得周围的墙壁和地面都黄橙橙的,却不带丝毫暖意,就如泛黄的旧录像带,两侧的墙壁不知何时变得斑驳起来,下面半截是刷成的绿色,地面的瓷砖也不见了,换成了水泥地……据莫铮岩所知,这家医院去年才刷过一次墙,没可能斑驳老旧成这样,而且这种装饰格局也已经淘汰很久了……这是二十年的场景!
莫铮岩怔住:“……穿越了?”
“她大概想让我们看看她怎么死的吧。”
伏宁转头,发现他们旁边的门就是厕所,这只鬼显然很贴心呐,他冷笑着推开门,带着背后的拖油瓶走进去。
莫铮岩摸着下巴分析:“……我觉得肯定不是失足摔死的,大概跟那些辞职的护士有关吧。”
厕所没有现在修得那么好,跟过道一样是水泥地,说实话,滑倒的可能性的确很低。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黄玲已经倒在了地上,她的脑袋大概磕到了洗手的水槽,流了一大滩血,把地面和水槽边缘染得乌黑,双眼翻白地望着门口,死不瞑目。
有一个女人正蹲在她面前,不停低喃:“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她伸手想要把黄玲大睁的眼皮抹下去,却怎么也无法成功,抹下去又翻开抹下去又翻开,反反复复合不了眼。
过了一会儿,女人终于放弃了徒劳,她站起身走在水槽洗手,一遍又一遍,缓慢又仔细地把手指的每一个缝隙洗干净,随着她洗手的过程,能明显感觉到她慌乱的情绪在慢慢沉淀,最后,她擦干了手,转头对着门边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滑倒摔死的,你们都看了的吧?”
她一转过来莫铮岩就认出了这张脸,尽管年轻了许多,但这绝对是张老太的脸!
伏宁低语:“难怪那老太太会那么说。”
门边不知何时站了一排的小护士,听到张老太的问话都垂着头颤抖,然后懦懦地点头。
“作伪证呀,难怪一个个的都辞职了,肯定是怕老太婆灭口。”莫铮岩看着身边的小护士,摇头叹息。
画面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张老太和护士们都消失了,厕所里,只剩下黄玲的尸体,映着惨白的月光,更显凄凉。
突然,她的手动了动。
诈……诈尸了!
莫铮岩紧紧抓着帽子,悄悄往伏宁身边靠近了几步。
月光照耀下,黄玲慢慢坐了起来,她的脸色依旧是死人的青灰,她转过头,那双翻白的眼珠直直地对着两人。
一片静默。
莫铮岩紧张地吞了口唾沫,正想问伏宁接下来怎么办,黄玲突然站起身,爱怜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哼着摇篮曲从两人身边走过。
伏宁也带着莫铮岩走出来,却发现过道已经恢复了正常,白炽灯明亮依旧,护士站的值班护士惊愕地看着他俩,然后匆匆跑过来,指着厕所门口的标志说:“那个……这里是女厕所。”
莫铮岩顿时脸一红,羞窘得无地自容。
伏宁很淡定地冲护士点点头,“谢谢,刚才没看清。”然后没有半点不自然地转进隔壁的男厕。
“……”真心服了这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