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钟:劈腿跟拉筋是每天最痛苦的环节而且每一天都一定要做。
主:那时候还蛮魔鬼的那个阶段,你觉得最魔鬼的是哪个部分?
钟:还是劈腿跟拉筋,而且那个不是自愿的,就是要有个人两个人一组你知道吗,就是一个人在压一个人在“啊”(惨叫);一个人在推一个人在“啊”。墙壁可以在练啊,就是你把腿这样摊开,他就把你屁股一直往墙壁推。
主:推到对着一个墙那样?
钟:对,你就这样趴过去。然后推、推到你”啊”受不了了停下来,最痛苦也停下来,停到大概过一两分钟你觉得可以不叫了,再往里面推。就是每天推进去一点、推进去一点。那个过程简直很痛苦的叫”唉”,再来,”啊”经过很多次这样。
主:就是每天都有。
钟:每天都要。因为你不止这一条筋啊,这条也要,各种不一样的筋都要拉啊,然后这里很多筋要拉的。
主:好不人道的感觉。
钟:啊?!好不人道?!可是练好就是你的了。
主:那这个倒是蛮划得来的。
钟:蛮划得来?!(笑)是比较苦那段日子。
(转自“《明星》节目访谈全记录”)
—————————————————————————————“想起练功房里的第一声尖叫。
第一次走进练功房,第一次被老师“残酷”地压腿,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身体的疼痛。而那是舞者一种伴随终生的疼痛。
考进上海市舞蹈学校是幸运的,它向我开启了生命中的一扇艺术之门,并让我一步迈进之后,就有种要一直走到底的冲动。记得当初刚进校,我就被吓住了。第一堂课就是基本功的训练,首先解决的是软开度的问题。老师严肃的讲着压前腿的各种要领与规格,她命令每一个人都将右腿放在把杆上,膝盖伸直,胯放正,让胸口贴住大腿,一条腿压下去,听起来似乎十分简单。所以,当时好强的我并没把这当回事,没等老师说完其他要领,就狠狠地压了下去。“天哪,好疼啊”,大腿的韧带向我发出了强烈的抗议。谁知正当我想赶快把腿从把杆上解救下来时,老师那柔软的手一下子紧紧地按住了我的后背,并一点点往下压,我疼得尖叫了起来,顿时一种肌肉的撕裂感占据了我所有的神经。我连求饶的劲儿都没了,顽强地与老师往下按的力量抗争着,可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撕裂的疼痛瞬间让我变得十分弱小。只见老师将另一只手放到我的右脚上,我害怕极了,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忽然,另一种又酸又痒的疼痛覆盖了大腿韧带所有的反抗,原来老师把我的脚掰成了90度勾着的形状,并不断地往里掰,让脚尖朝向头顶的方向,那种酸痛是不可承受的,充满着躁动感。我开始使出最后的力气抗争着。下垂的两只瘦弱的手臂无助地挥舞着,找不到一根救命稻草。我嘴里狠狠地喊道:“放开我,放开我!”老师不理我,还是执著地压着我的后背和脚,周围的同学也傻傻地看着,一动不动。我想她们是被吓坏了!
顿时我竟有一丝小小的骄傲,可马上就被一种麻麻的僵硬代替了。我忽然变得十分软弱,不再反抗。身体软软地贴在了大腿上,只有脚尖还剩下最后一点知觉,其他地方都麻了,麻得那么彻底。我把脸深深埋在大腿旁,不愿别人看到我的眼泪。这就是我开始正式学习舞蹈以后的第一次“疼痛”的体验——疼得那么真切,那么深刻。
记得那时当我完全屈服于这种疼痛,不再反抗时,我就已经看到了一种只属于舞蹈演员的前景:那就是漫长的疼痛将永远伴随着我们,这是命中注定必须承受的。因为我们选择了舞蹈,选择了一门借助身体进行表达的艺术。漫长的身体苦旅,向我们展开了一条充满着荆棘的金色大道。而“疼痛”只是一个小小的前奏曲。谁能够走到路的尽头呢?也许永远没有尽头!
周日的苦要周一来承受,那就是一种我们再熟悉不过的酸痛。
看着身边的同学,一个个从床上懒懒地爬起,嘴里振振有词地念着千年不变的唠叨。我也想赶快起来——一把抓起脸盆快速冲进水房,展示我5年来训练有素的洗漱程序;然后仔细地盘好头,拎上书包去食堂买早点;并在去练功房的路上迅速地解决后直接冲进更衣间,脱下便装穿上白色连裤袜藏蓝色的吊带练功服(我最心爱的那件),套上千疮百孔的练功鞋;背上塞满衣服的大包走进练功房,将包放在角落的衣柜里,一个人静静地来到把杆前开始上课前的准备——这是多么美好的感觉啊!
唉!我真想赶快起床,音乐响起,可以翩翩起舞。可我的身体却牢牢地吸在木板床上!我的后背与头颈肌肉酸痛得厉害,一定是昨晚50个背肌的后遗症,天哪!怎么这么厉害!一,二,三!我一咬牙,硬是让身体变成了90度,可两条腿的韧带与内侧肌肉开始向我发出强烈的抗议,那种酸痛不像我们吃了一颗苏式话梅,软软的梅肉里藏着让人牙根发酸的刺激。那是一种让肌肉迅速绷紧,放弃一切松弛状态的僵持,我顿时瘫在木板床上,肌肉紧紧地僵住了。这种疼痛对于我们来说,太熟悉了,但有时又会对这种疼痛的到来暗暗窃喜。”(转载)